23.寒门弃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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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人本来想把小宝童生身份搅和没了，顺便把段瑜手中财物霸占，没想到这次出手会输，被打的医药费都拿不到。
郑大伯这几年顺风顺水过日子惯了，气得踢了几个木头凳子：“一个女人还敢如此嚣张，老子明天就去找县令，非得搞死她！”
大伯娘也气哭，拍着大腿骂：“个天杀骚.货，还敢打老娘，赶明儿把她们娘俩卖到窑子里，让人作践死。”
一家人气呼呼去了里正那里。虽然郑家自认为地位很高，毕竟没见过县令，还要里正陪着出面才好。
高里正在高家村说一不二多少年，郑家只是一个外来户，就因为出了一个京官，便抖起来，把他都不放在心里了。
他这会刚吃饱喝足，正在剔牙哼曲，便见郑家一家子好几口随手敲了一下门便闯了进来。
“哟，郑大哥贵人登门，这是有事？”
郑大伯压根没现里正的阴阳怪气，气呼呼道：“还不是为了小宝和她娘，这俩人竟然还有脸回来参加童试，咋不上天？老弟，你帮哥一把，明天陪哥去找县令反映反映情况呗。”
高里正差点被刚吃进肚子里的食给噎死，这老郑说的好像他这个小村官和县令很熟似的。要能在县令面前挂上号，他还能一直在村子里熬？
这老郑之前见了他就点头哈腰叫大哥，自从京里回来，趾高气扬喊他老弟，脸可真大。
高娘子见丈夫思量，偷偷捏了他一把，眨了眨眼睛：我这半年可悄悄收了段娘子不少好处，你别坑人。
也是巧了，高娘子有次进城竟然遇到了段瑜。段瑜当即请高娘子回家吃了一次，还把手中有的几条帕子荷包送了她。
高娘子听了段瑜诉苦，又得了好处，再加上郑家人那糟心态度，自然偏心段瑜。
后来几次进城，高娘子每次带仨瓜俩枣给段瑜，又从段瑜那里顺点小绣品。这一来二去，高娘子一家子都太爱段瑜了，毕竟这些绣品光银子就能值几十两！都能买十亩地了！
高里正看都没看自家娘们，他又不傻，能为了一毛不拔的郑家得罪段瑜？疯了不成？
“郑老哥啊，不是我不陪你去，实在是家里走不开。再说了，您可比我有面儿多了，用得着我陪？”
郑大伯经常吹县里哪家大户请他吃酒，实则自己知道没几个正经人家，不过是往脸上抹豆面子充金粉罢了。
高里正死活不松口，郑家人没法子，只能撂了几句狠话走了。
高娘子骂道：“真当自己是个响屁了。相公，你看段娘子能抗住不？”
高里正嘿嘿笑：“一个女人敢带着孩子回来，还能让小宝考上童生头名，你觉得她是好惹的？不过咱们好处不能白收，你明天带着儿媳妇到段娘子那里走一趟，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高娘子自是愿意，又有好处拿了。
段瑜早猜到高娘子会来，毕竟一开始是她故意凑上去的，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见到高娘子，段瑜急忙放下手中绣活，奉上茶点聊了起来。听高娘子说了郑家所作所为，段瑜急得抹眼泪。
“大娘，我当年进郑家门，还是请的您当全福人。咱两家相交多年，我是啥样人您最清楚。当年小宝爹卖了田地拿着银钱去了京城，我可是除非不得已便闭门不出，哪里会不守妇道。其实让我死简单，随了他们就是，可我不舍得小宝受苦，总要熬到他出头之日。大娘，要不是您和里正给出具保书，哪里有小宝今日……”
小白兔嘛，哭起来最让人可怜了。来时高娘子只是抱着得些好处的心态，这会也真心同情上了。“小宝娘别哭，天下没有过不去的难处。咱小宝秋上就参加院试，定然让你成为秀才娘子。”
段瑜握住高娘子手好一番感谢，二人聊了半天，各拿好处，各自心安。
而郑大伯虽在窝里横，但让他去找县令他腿肚子都哆嗦，这事也就作罢，最多平日里时常咒骂段瑜和小宝而已。
很快便到了秋天。院试三年两次，每次正场一场、复试一场，与县试府试差别不大。正好今年秋上有一场，白院长又觉小宝学问足够扎实，便下场一试。
小宝这几年太心疼娘，恨不能没日没夜读书上进。要不是有段瑜美食和灵泉辅助，估计他能熬出病来。
因为苦读惯了，到了场上，小宝也不觉辛苦，考的还算轻松。
等成绩出来，整个城阳府都惊叹，今年竟出了一名十一岁生员，还是廪生！
考上生员也就是秀才乃是一生功名开始，若是十五岁之前考中，统统被称为神童。
本来只是小小秀才考试，但因为郑铎成绩骄人，连知府大人都特意多看顾几眼。见到郑铎一表人才、成熟稳重，知府都想把家中庶女许配。
好在那庶女的姨娘很是得宠，听说老爷想把闺女嫁给一个穷秀才，她就炸了。神童秀才也只是秀才，还家底甚薄，谁知道日后能走多远。
知府无法，只能将此事压下。
段瑜和小宝也大松一口气，他们也不想娶个祖宗回家。
更何况，妖界普遍活得长，段瑜即使努力融入人间，也觉得十一二就定亲，十三四成亲是摧残身体。
郑家又出了一个秀才，而且还是神童秀才，高家庄也炸锅了。
高里正亲自到郑大伯家里送信，为的就是膈应膈应这家人。高里正还说了：“大哥啊，这小宝可比他爹强。他爹考了两次才中了秀才，咱小宝可是十一岁就考中哦！日后你们郑家更加达了，可别忘了咱们村。”
郑大伯想把报喜的这些人轰出去，嘴里真叫一个苦。
如今，小宝成了享受朝廷粮米银两供应的廪生，见县官都能不跪，可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
怎么办，只能往京城去信呗。
信件直接送到郑林手中，郑林眼珠子一转，又直接送到方氏手中。
方氏看了看信，将帕子都扭烂了。这么多年她只生了一个女儿，要不是她娘家得力，郑岩不定娶了几个小妾。
可现在，他亲生儿子竟然取了廪生，郑岩还不定多高兴。
方氏垂眼：“这信可给老爷看过？”她虽留下郑岩，也不把他当正经大伯子看待，只当高等下人。
郑林笑：“自然是先给弟妹看。弟妹平日多辛苦，我都看在眼中，怎能给您找麻烦。”
方氏不免抬眼看了一下郑林，挺不错的皮囊，可惜又是个乡下货。
想当年她看中郑岩好相貌，这才主动求父亲牵线嫁给他。只是真开始过日子了，这郑岩听话是听话，却有各种不足。比如小气、不够干净，巴结起上司来没读书人气节，等等吧，很让自以为清贵出身的方氏看不上。
“弟妹，这小宝本来只是普通孩子，不过是他娘段氏攀上济南府一户大户人家的少爷才翻身，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方氏很感兴趣：“哦，这段氏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郑林叹气：“各有各的不得已。她当年和三弟感情还不错，谁能料到老三一去不回。虽然老三也有难处，可段氏也不好过。太久没有男人安慰，她撑着过日子也难，和别的男人有了尾虽不对却也值得同情。”
方氏心下不喜，郑岩不回家看望段氏，还不是因为和她成婚。
可她也难过，当年父亲和郑岩提亲，郑岩可是没提过已经成婚这一茬。后来知道了，也晚了。
看方氏脸色，郑林继续：“我知道弟妹也难、也委屈，哎，老三这人办事不地道，倒是委屈弟妹如今受夹心气。不过弟妹放心，我自不会让小宝出现在京城，更不会让老三知道他取了廪生。”
方氏险些流下眼泪，红着眼睛道：“谁知道我有多苦。当年听说他老家竟然有妻有子，我差点就上吊去了。可为了女儿香香，不得不忍下来。”
郑林递上一个帕子：“弟妹可别哭了，没得让人心疼。”
方氏想到郑岩虽听话却不够体贴，再看郑林一个小叔子都知道疼人，这下眼泪真忍不住下来了。
好在嬷嬷悄悄推了她一下，不然估计要开诉苦大会了。
郑林走了，方氏呆呆的望着窗外，她后悔啊。
男人漂亮有什么用，郑岩这几年一直在七品官上上不去，真是愁煞人。都怪当初自己眼瞎。
郑家和京城都有点气不顺，但段瑜和小宝的心情却晴空万里。
前朝时，秀才们需要继续在县学学习，还有月考、年考，若是考试不合格还有降级、甚至除名一说。但本朝这规矩早就废了，秀才成了终身制，也无须一直在县学读书。
段瑜和小宝一商量，二人决定还是返回济南府。一是济南府文风胜，能学到更多学问。二是乡试也需在省府也就是济南府考，省的到时候还要折腾。
主要是，郑家人太不要脸，他们实在受够了这些人日日过来折腾。
小宝则想的是，必须回济南，他夫子还等着娘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