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寒门弃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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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过来让娘看看，额头怎么一片青？”段瑜搂住儿子问道。
小名小宝，大名郑铎的儿子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娘，刚刚熬汤被门槛绊了一脚，摔倒了，不过一点都不疼。快趁热喝了姜汤，娘的风寒就能好了。”
段瑜看了看破碗，倒是干净，端过了一口闷。别说，虽然她经过灵力调理一番后身子当时就好了，但能喝一碗热汤，更舒坦了。
她吹了吹儿子额头：“好小宝，娘好了，以后给你做饭，你就不会再磕着了。”她自然知道这可怜孩子是怎么弄的伤，但不戳穿，小小男子汉也有尊严。
如今是在北上路上，经过济南府的时候，段氏病倒，住在一个破庙里，和族人一起。
“走，跟娘找点吃的，秋天果实丰收，饿不死咱们。”段瑜拉着儿子就走。
一个族人进门，见到段瑜醒了有点诧异：“弟妹醒了？我还说给你留点高粱饼子，正好吃点。”
段瑜看了他一眼，低头道：“不劳大伯哥费心，我们娘俩能照顾自己。”
这个族人，正是当初逼迫强了段氏身子的郑林，她夫君的堂兄。长相俊秀，外人口中是个十全好人。后来段氏之事爆出，众人还都冤枉是段氏先勾搭郑林不成，然后栽赃陷害郑林……总之，一句话：笑面人渣。
郑林见段氏态度强硬，笑笑让开路。
郑林妻子张氏捅捅丈夫胳膊：“就你心善，一路救济这个救济那个，咱们自己还饿着呢。咋地，是不是看弟妹好看，有外心？”
郑林皱眉：“就你爱多心，咱们都是一家子，还是亲弟妹，我能有什么龌蹉心思。”叹口气：“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进京找夫君不容易，咱们当兄嫂的能帮衬一把就帮衬吧，好歹进了京找到咱兄弟就好了。”
张氏打量郑林说的是真心话，她也相信自己丈夫不是那等好色之人。只是因为段氏肤白貌美身段风流，她难免吃味才说这些话。“行行行，我知道夫君是个大好人。不过也别对老三报多大希望，多少人死在进京赶考路上，谁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人。”
郑林信心也不足，但听人说在京城见过三弟，而且好似过得不错，他这才起了上京投靠心思。留在家中也是饿死，不如进京闯一闯。
因为山东河南赣江普遍大旱，往南往北都有大量难民。济南府为了维持治安，早就不让难民随意进入。
段瑜他们住的这个破庙也就收容大量难民。好在官府没拦着他们自行找活路，好歹还能讨吃要饭之类撑着。
出了破庙，有几拨人在路上晒太阳。见到段瑜带一个小孩子出来，几个男人在她身子上打量一番。不过很快就歇了心思，饭都吃不饱，女人也就那样，连干点啥运动的力气都没有。
段瑜拉着儿子走了半个时辰才进了一个小树林。小宝有些憷：“娘，听说这里有坏人，往里还有野兽，咱们进村要饭吧。”
段瑜拉下脸：“男人，但凡有一点力气都要自己找食吃，不能随便讨饭，知道不？”她知道吃不饱饭还强求尊严不一定对，但她既然来了，就不会饿死儿子，更会用心教导。
小宝低头：“嗯。”他懂，跪下求人的滋味不好受，只是娘之前病了一场，他没有办法。
树林外围确实没什么吃的，毕竟难民扫了好几次了。但段瑜虽然当妖时吃素，可也是深山老林里长大的，自然比常人懂得树林生存法则。
带着儿子采了一些蘑菇和木耳，掏了两窝鸟蛋，还用小石子打了几只鸟，“有菜有肉，今日就这样了。”
小宝超级崇拜他娘，“哇，娘你竟然懂这么多。”
“当然，你还小不知道，娘懂得多着呢。”段瑜很自然回答。
是吗？小宝确实小，饿得脑袋也不算多灵光，他娘说啥是啥，信。
段瑜当然不会傻到带回破庙吃，在没人地方挖了一个坑，将鸟和鸟蛋用树叶和泥糊住，埋起来烧火。再把破碗拿出来放在上面，放水煮蘑菇汤。没有盐，段瑜找了几块桥树皮放上，这个猴子爱舔，就是因为能补充盐分。
娘俩美滋滋吃了一顿饱饭，喜得小宝一路咧着嘴笑，这会他怀里还放着一包鸟蛋呢。有娘在，再不会挨饿了。
返回后，郑氏一族十几个人正在开会，见到段氏和小宝来了，招呼她俩坐下。
段瑜见这些人都望着小宝瞧，心里有数了。“大伯，二叔，可是有事？”
大伯点头：“老天不长眼，这几年连年天灾，让你们妇人孩子跟着受苦了。老三媳妇啊，刚刚有人来买小厮，活契两年，管吃管喝还给工钱。咱们这里小宝年岁最合适，机会难得，让他去试试咋样？”
段瑜摇头：“不咋样，我不同意。”
“你个不守妇道的，咋跟你大伯说话！咱们还不都是为了小宝好，看他这瘦弱模样，再不好好补两年，日后可就废了。”说话的是大伯娘。
段瑜笑：“既然大家都觉得机会难得，还是叫大哥二哥或者哪个兄弟家孩子去吧，小宝我能养活，也不好争这口饭。还有，大伯娘啥叫不守妇道，咱们这里都是郑家自己人，我能和谁不守妇道？”盯着大伯娘，一副好奇宝宝模样。
大伯娘差点被堵死，指着段瑜鼻子：“你你你……”
段瑜转头盯着大伯：“多谢大伯美意，要是没事我和小宝休息了，你们自行商量人选。”说什么为了小宝好，还不是看中那卖身的五两银子。
原主就是性子太软，受不住他们磨便同意了，可哪里是签活契，实在是生死不论的卖身死契，真是害苦了儿子。
小宝一直惴惴不安，紧紧依偎在娘怀里，见娘不答应才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到底咋回事，但知道他一定不要离开娘。
“娘，我一辈子不想和娘分开，我会更加懂事，以后养活娘。”
段瑜刮一刮小宝鼻子：“行嘞，娘信你，日后谁欺负娘，你可要为娘做主。”
“嗯，谁敢欺负娘，我打死他！”小宝点头。
“……”不是，她没想到小宝这么有志气，怪暴力的还。
夜里，段瑜偷偷进入空间拿点好东西。
小宝身子太差，大补人参之类吃不了，但喝点人参须子水应该可以吧？还有身上只有三十个铜板，还需要拿点银子出来。
正要出空间，系统1314又来了。“姐啊，不能随意拿空间东西，靠外挂取胜是不被承认的。”
“哦，不被谁承认？你，还是你上司。来来来，咱们聊聊你上司，有空我找他喝茶去。告诉你，别哄老娘，老娘上辈子辛辛苦苦才将宫中和生意上积攒的银钱和好物都装进来，你现在跟我说不能用？不会是想等最后搜刮我的财物充到你私账上吧？你假公济私，小心我告你哦，给系统纪委写信！”当她是吓大的。
系统1314想哭，“得得得，说不过你，但一定不要过分，不然被上级现，咱俩都得完。”
“木事，大不了把任务得来的灵力双倍返还，老娘不缺这点。”话虽这么说，段瑜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只取了十两银子应急。
第二日，郑大伯一家子盯着段瑜娘俩，眼神很是不善。
段瑜心道，这人至于为了五两银子非要卖了小宝？
因为见识过人心太坏，远远不是妖界能比，段瑜抱着小宝悄悄躲起来偷听这些人谈话。
郑林媳妇张氏悄悄道：“娘，咱们真要卖了小宝？要是相公知道，他那性子怕是不愿意。不就是五两银子，不至于缺到这个份上吧？”
大伯娘点点儿媳脑袋：“你个榆木疙瘩，是为了银子？你想想，若真是老三日子不错，万一再没有儿子，说不定还能过继你儿当继子。要是有小宝，能轮到过继咱家娃？”
张氏实在没想到还有这茬，捂嘴惊讶，然后狠狠点头。“嗯嗯嗯，那必须卖了小宝。”
段瑜看着小宝要哭，冲他摇了摇食指，“嘘”了一下。
等到了小树林，小宝早就泪流满面，他小小年纪哪里想到家人这样坏。“娘，在家时候，村里人还说大爷爷一家都是好人，他们怎么能卖我。”
段瑜帮儿子擦干眼泪：“小宝，这世道就是这样，表面好人未必真的好，当然表面恶人咱们也要离得远点。日后多想多看少说话，省的让人骗了。”
怪不得，前世这家人先卖了小宝又逼死段氏，原来都是为了继承家产。
小宝点点头，谁能料到娘亲一席话，让他日后成为人人称赞的稳重老实人，实则心思比谁都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