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俗世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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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远从电梯里一出来就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夜婴宁,她的站姿很优雅,又十分放松,亚麻布料的阔腿裤勾勒出下半身的修长曲线,让她的背影显得十分纤细。
她侧身站着,并没有察觉到他,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不远处打量着她。
红唇间那颗烟透着橘色的亮点儿,一颤一颤,她嘴上的口红退了大半,只剩下一圈残留的梅子红的晕痕。
头顶的灯有些惨白,晃得林行远眼前渐渐模糊,他眯眼凝视着夜婴宁的身影,记忆里却突兀地冒出另一个女人。
他曾以为自己不过是尝鲜而已,那女人甚至连高中都没毕业便出来打零工,除了脸蛋和身段,几乎样样都不符合他原本幻想的妻子人选。
可他却真的爱上了她,甚至急于成名,这样才有资本凭自己的能力,为她提供优渥的生活。
叶婴宁曾说,在她所处的圈子里,能够嫁入豪门的女人不过万分之一,她何尝有幸,能成为林太太。
“等我回来就结婚,我会去说服我父母。婴宁,信我。”
言犹在耳,林行远一向不喜保证什么,却在机场一反常态地对叶婴宁给予了承诺。
而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了这个死去的女人。
痛苦,愤恨,后悔,自责,怨怒,林行远不愿意去回忆,叶婴宁的死是一桩秘事更是丑闻,尽管他无法得知全部真相,但从只言片语里也能窥测到异样。
极度复杂的情绪下,他甚至自负于自己的先见之明——有意接近夜皓的独生女儿夜澜安。
一开始当然只是为了夜家的财富和势力,强强联合,林行远不是傻子,从父亲打来的越洋电话中的寥寥数语中,他已然察觉到了家中生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但,他没有料到,林氏居然会走到破产这一步。
宠天戈,逼人太甚。
而林行远对叶婴宁,最初是满心亏欠的,直到他明白她的死因充满了肮脏和龌龊,亏欠彻底变为怨恨。
那一刻,身为男人的尊严和占有欲让他恨不得立即死去。
思及此,林行远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就在这时,眼前的女人咳嗽起来,然后掐灭烟蒂,再一下秒,她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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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婴宁站在原地,没有转过头,落地窗的玻璃一尘不染,光亮如镜,她完全能够看得清来人。
只是,她不清楚为何他会在此,皱皱眉,她打破沉默,率先开口道:“你找我?”
经过上次的擦枪走火,夜婴宁很清楚,在事情尚未得到最妥善的解决之前,她不能再放任自己的情感了。
林行远是叶婴宁的恋人,不是夜婴宁的,她无法说服自己,用别人的身份同他生活。
更何况,如今这种情况,一旦她越过雷池,就是人人唾弃的第三者。
多可笑,明明是正牌女友,可转眼就会成为破坏别人恋情的小贱人。
“这次我是真的路过,音乐厅的彩排刚结束,在楼下看着这层楼还亮着,我就猜到你在加班。”
林行远上前两步,在夜婴宁身后站定,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米多远的距离。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不一言地看着镜中的男人,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帽衫,把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白,青春阳光得就像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大男孩儿。
和记忆里,几乎一模一样,未曾改变过。
“谢谢你上来看我,还有别的事吗?”
夜婴宁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那根烟的作用,她觉得喉咙有些紧,快要说不出来话似的。
面对林行远,她做不来平静无波,毕竟是,曾经喜欢,却难以再次拥有的男人。
他看着她稍显落寞的背影,忽然轻笑出声,然后径直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站在窗前。
“你也不过比澜安只大了四岁,却好像比她成熟了太多呢。”
林行远双手撑在窗上,一边向下看一边开口说道,这里的视野很好,能够眺望到大半个商圈,怪不得她在这里站了许久。
在他们的身后,就是这座无数人想要落脚,生根的城市,灯影霓虹,点点灿灿,正在上演着无数的爱恨情仇。
而男人和女人,爱和恨,相比于大千世界,却都如此渺小,卑微如尘埃。
夜婴宁呼吸一滞,见他主动提及夜澜安,心头不免一阵刺痛,想了想才回道:“她是我们家的小公主,而我天生是巫婆,所以老气横秋。”
她的话让林行远不觉间嘴角的笑意更深,扭头看向她,他歪了歪头,很认真地说:“我从小就觉得动画片儿里的巫婆比公主有趣得多,她们法力无边,骑着扫帚横行霸道。虽然显得坏心眼儿了一些,但是每一个都能令人过目不忘,由恨生爱。你说呢?”
如果不是夜婴宁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敏|感,这样的话,已经近似于挑|逗了。
她没有立即开口,反而将唇紧抿成一线。
这样的林行远,让夜婴宁觉得他似乎有一些陌生。不,也不是陌生,这种感觉,分明和当年他刚刚追求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毕竟曾是恋人,夜婴宁太了解林行远了,若非自己引起了他的兴趣,他绝对不会展示出如此大的耐心,几次三番地主动来和她兜着圈子,说着一些似是而非毫无营养的话。
男人从来不是擅长语言交流的生物,能够让他多话的唯一原因就是,肾上腺素的激增。
一股危险的味道弥漫开来,她打了个冷战,身边的林行远察觉到,立即问道:“你冷?”
他有些后悔自己身上没有穿外套,就看夜婴宁双手抱胸,退后两步。
“林先生,我工作很忙,先回去了。”
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掉头就要走,不想,林行远喊住了她,声音略略抬高了些。
“你是怕我,在躲着我。”
他说完,微微颔,似乎在笃定自己的话。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双眼深邃而幽暗,语气却很轻,说到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