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灵山初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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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泥巴听完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里，苏白宿是个跟怒翻尘、杜舍归差不多年纪的老爷爷，有很厉害的灵宠和徒弟。因为他罚了主上守墓七年，小泥巴对他先入为主有了偏见。在她心里，主上是不会做错事的，一定是因为掌门太昏庸冤枉了主上！哼哼！
为了主上不回去继续守墓，也为了自己不被赶走，她一定要更加努力才是！
“主上，离御妖大会还有多久啊？”
“五天左右。”
“什么？！”小泥巴心急如焚，“主上你快抓紧时间教教我法术吧！”
“法术不是短短几天就能速成的，你跟我来。”
百里清寒走到院外。
“天衣最喜欢什么季节？在寒渊泽这么久，雪应该已经看腻了吧？”
小泥巴不知道百里清寒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我最喜欢春天，漫山遍野都开满了花。”她最喜欢花了。
百里清寒点头，走到院子的一个角落，上面的石壁上有一个像月牙一样洁白如璧的装饰物。
百里清寒轻轻转动了两下，小泥巴顿时感觉周围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云影天光，星移斗转，花落花开，流年变幻，只那么短短时间，便经历了春夏秋冬，。
特别是满院的桃花树，绿了又红，红了又白，花瓣飘飘洒洒，飞雪轻盈如梦。
“太神奇了！”小泥巴使劲的揉着自己的眼睛。
百里清寒也静静伫立着看了许久，抬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叶片上氤氲的绿意。对于在黑暗中太久的人，一切的光一切的颜色，都显得那样动人心魄。
“主上，这是？”
“日月石炼成的法器，四季轮。可以控制小空间的温度和四季变换。”
小泥巴想起梅救之前说过：“那时间上会有变化么？”
“没有，本质上只是幻术罢了。但人这种动物，就是非常容易会被自己的眼睛欺骗。所以，在御妖宗一系的对战中，最常见的组合，便是主人负责攻击，灵宠负责施法迷惑。这种组合能攻能守，不易对付。但只要能守住一心，堪破幻术，就能增加胜算。”
小泥巴点点头，照着百里清寒所说的口诀气沉丹田，把力量全都集中在自己的双眼与明识，渐渐的，眼前的桃花树一点点变了颜色，由白到红，由红到绿，周围一片繁盛，温度也突然提高，变得炎热起来。真实的时节，正是七月流火盛夏。
而这时百里清寒再转动四季轮，周围的景象已不会再随之变幻。
“幻境便是这样，一旦你清楚是假，便容易破解，天底下没有毫无破绽的幻境，因为现实的细节量太过巨大，不可能真做到所有都一模一样，而且越大要消耗越多的法术。打个比方就算是司棉变的骰子，可以做到法术探测不出来，表面一模一样，但内部怎样的硬度，怎样的材质，都是需要非常多的学识，非常强大的掌控。所以只要够细心，就一定能找到破绽，最怕的是生在幻境中却不自知，或者是自欺欺人。”
小泥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可是主上，我除了会游还有会飞，其他别的什么都不会。就算能破得了幻境，也打不赢对方啊？”
“你是鱼，还有一件事，不用学你也会。”
“什么事？”
“吐泡泡。”
“吐泡泡！”小泥巴大吃一惊，又觉得有点好笑，“是这样么？”
说着用口水在唇边吹了个小泡泡，不断出啵啵啵的声音。
百里清寒唇角轻扬：“鱼的身体里有鱼鳔，通过吐泡来控制沉浮，在普通人的观念里，会觉得鱼妖能控制只有水，但其实更重要的，是可以控制气流。所以尽管不是鸟，你也能飞。如今时间有限，这几天里，你只需要学会吐泡，不是水泡，而是空气泡。一旦学会，无论是防守还是攻击，全都不在话下。”
“巨大的空气泡？”小泥巴立马明白过来，“是不是就能像结界一样，把人封闭在里面不受伤。”
“对，到了后期，甚至可以让空气在人的身体表面形成膜，抵御一切刀剑或法术的攻击。而漂浮的气泡，里面也可以装载一道法术、一句符言、甚至是一道火焰。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甚至漂浮到很远……”
百里清寒就只是简单的讲述着，小泥巴已经完全震惊了。她从未想过就普通的吐一个泡泡，居然还能有如此多的操作和攻击方式！
“但是，吐出气泡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很难，需要很熟练的技巧以及对气流的控制。而且在真实对战中，总是难免会有各种意外生。相比灵剑宗的御剑对决，御妖大会上，因为灵宠的不同，出现各种无法想象情况的频率更高。到时候我们再看如何有针对性的化解。总之你先学会这最简单的吐泡保命与攻击就好。”
“好的。主上你没事吧？”小泥巴觉王病的唇色越来越苍白，难道是又要毒？
“没事，只是突回朝雾山，身体还不太适合炎热。”
小泥巴恍然大悟，难怪主上毒后都是在冰窖里镇着。连忙闭上眼睛，让自己融入幻境。没人抵抗，那幻境便再度如同大雾一般缓缓落下，周围的温度变得凉快，睁开眼，已又是一片凉爽的春色。
虽然是幻境，但应该也会感受好一些。
“主上的毒就没办法根治解除么？”
“目前只有千斤草能解，但此草长在天底下最至阴至寒之地，天地极冥。从没人能去到那里。还未靠近，便已成冰。我的毒有丹药压制，虽常作，但暂不致命。”
小泥巴这才稍微安心，想着得找到办法早日拿到药草替主上解毒才行。
“主上，我有一个疑问。重尊说你没了法力，但境界尤在是什么意思啊？”
“修仙之人除了法力之外，最重要的是境界，只有境界上去了，修为才能得到质的提升。一般而言，会历经初识，聆音，破望，知微，勘心，登堂，舍归，造化，飞升几个阶段，每个阶段都需要历经大小劫数。”
“那主上，我现在是什么阶段啊？”
“妖只要能化人，一般都过了破望的阶段。”
“那主上呢？”
百里清寒想了想王病：“快要登堂。越到后面越难，大部分的修仙之人此生到了登堂和舍归阶段就再也上不去了。”
小泥巴似懂非懂的点头：“所以不是境界越高的人越厉害，也不是说法术越高的人越厉害？”
“对，例如妖和魔，一般都更注重修法术，不注重境界。有的妖兽甚至人形都没化，未突破破望之境，却能有移山倒海之力。但后期难以为续，始终还是要低人一等。我不给你七情砂，让你多背心法，就是希望你不要太看重力量，而是要着重于修为。”
小泥巴总算明白了：“也就是说就算没有法术，只要境界在，主上也可以御妖和使用符言？”
“可以这么说。”
小泥巴顿时大喜过望，那主上是不是可以帮她解开鬼笔凄下的万厌咒？
“主上，唔唔……”
小泥巴变了脸色，她原本想说之前无意中被一人施了符言，询问主上是否能解，但现无论她怎么使劲，根本没办法把自己种了万厌咒这件事，告诉给百里清寒。
鬼笔凄那可怕诡异而又得逞的脸再度浮现在眼前。
小泥巴心头一凉。
是的，他要自己人人厌之，人人避之，又怎么会让自己有机会辩解，有机会向其他人解释。
所以当时她也没办法开口向离草说出。并不是因为太过惊讶慌乱，而是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把这件事说出口，没办法求救他人。
小泥巴神色黯然。
但很快又重新燃起火光，就算没人帮得了她，但她自己可以学啊！
“主上，你可不可以教我使用符言？我想学御言之术！”
或许不光是为了解开自己身上的符咒，在帝荒村的时候，鬼笔凄凭借一句话，就杀光所有魔兵的骇人景象，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泥巴心中对符言的力量是既恐惧又向往的。
百里清寒停顿了片刻道：“天衣，你需记住。符言，非己之力，乃天之力。但天力之大，又岂是世人凭区区言语可以御使。稍有不甚，即被反噬。毕竟，人都是口不对心的动物，又常常喜爱言语伤人。拥有这种力量，不一定是幸运。若是想学，日后我教你御剑吧。”
百里清寒出生于丹门世家，后师从于遗世而独立的藏心门，不在三宗之列。虽御剑、御妖、御言，三者皆是依靠外力，为己之刀刃。但在他看来，男儿在世，还是应仗剑而行，斩妖除魔，方才痛快。
所以这千百年来，他哪怕是位及仙宗，靠的也无非手中的断念剑。对于御言，仅是有所涉猎，甚少使用。而对于御妖，更是哪怕知道可以让自己力量翻倍，也从未收过一个灵宠。
无奈重生偏偏到了定妖宗，又遇上了幻彩冥鱼。
天意如此，他便也既来之则安之了。
小泥巴这才明白，主上哪怕冒着输的风险，宁肯由她这么个刚化人的小妖上阵对战，也不愿意使用符言，原来是不喜欢。也对，身为御妖宗的人，要是去精修符言，用符言对战，估计掌门和三尊看了会被气死吧？
看来要学符言，只能以后另寻他法。
但小泥巴其实也只猜对了一半，百里清寒不愿意收太高等级的灵宠打御妖大会，或是随意使用符言，主要还是担心会暴露了自己的境界。毕竟六界之中，能到造化之境的寥寥无几，他除了是百里清寒还能是谁呢？到时候立刻就会被暗害自己那人现他未死之事，无端给朝雾山引来滔天巨祸。
小泥巴挠挠脑袋，既然不能学符言……
“那主上，除了御剑之外，你可以教我怎么御妖么？”
百里清寒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你自己就是妖，怎么御妖？”
小泥巴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担心离草，需赶在杀阡陌带离草回来之前学会如何控制魂片。
“就是……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绝对不是想要找漏洞跟你作对或是想要逃跑……”小泥巴生硬的摆手解释道。
“好学是好事，这些我都会慢慢教你。”既是他百里清寒的灵宠，以后自然也是要无惧天下，无事不晓的。
但眼下最关键，还是先打御妖大会，因为得拿到苏白宿用来奖励前三名的那件法器玄镇尺。锁妖塔被杀阡陌连破十三座，已经造成百妖夜行，封印开始松动了。而他现在法力全无，若不用玄镇尺加固的话，他怕千年之前，被他压在锁妖塔下的妖王戮擎苍，便要出世了。
百里清寒眺望着远山，心中轻叹。眼前风景虽好，六界却已然是波涛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