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为什么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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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文浩听的脸色微变,也看向了刘娜娜,这才现刘娜娜眼底的神情根本不是紧张可怜,而是害怕恐惧。
前因后果一想,心就沉了下去。
赵武要找龚程麻烦,找不到就绕了一圈,从自己这里下手,把龚程给单独骗了出来。所以……是自己连累了龚程?
不对!
文浩努力改掉这种有什么事喜欢往自己身上揽的习惯,反向思维,很显然自己是被龚程连累了。
所以说,和这个人在一起,就是没有好事。
赵武说:“都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我赵二还没死呢,你们就忙着落井下石,你们这是不给我活路啊,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谈谈呗。”
“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上面的事,圈里有圈里的规矩,我不相信你敢动手。”
“我属兔子的,脾气好,可我急了,得咬人啊。今天你既然来了,就把这个教训吃下了再走。”
“你敢?赵家现在这样,你再多事,你家里未必会帮你。”
“放心吧,赵家倒不了,龚家倒了赵家都还在,况且现在只是第一轮,那之后谁出局还是未知的,你也太急了。也对,在外面散养了十来年的野孩子眼皮子浅,京城这地方的水深着呢,是你能看透的吗?”
龚程蹙眉,赵武很喜欢拿他在外面长大这事来挤兑。这也是实话,他才回来的几年也是跌跌撞撞的吃了不少的闷亏,如果不是龚家家大业大,他绝不可能短短时间在四九城站稳脚跟。就算是这样,他有时候也有一种无力感。这只能说明他的触角伸的还不够长,掌控的还不够多。
赵武也不再磨嘴皮子了,起身撑着桌子,笑道:“行了,就不再磨嘴皮了,三少是自己请,还是我们动手啊?”
龚程沉默的看他。
“三月踏青,春意无限暖人心,看着湖水波光粼粼的,三少不如下去游一圈,我们在岸边恭候大驾,保证给你全须全尾的送回家。”
文浩闻言,脸色剧变!
密云水库比市内低了三、四度,现在太阳下山温度又降了几度,坐在船上已经有些冷意,水库里的水只会更冷,估计无限接近零度。
这样的温度下水,龚程根本不可能游到岸边,就算勉强游到岸上,估计也是大病一场。
赵武这是要逼死人吗?
“做梦!”龚程站起身来,毫不畏惧的与赵武对视,“你有本事就对我动手!”
赵武跟龚程瞪了一会,突然一拍桌子:“动手!”
龚程抬手就将碗筷丢向了赵武,赵武躲开,和另外一个人一起抓龚程,龚程左躲右闪,滑溜的像条泥鳅,偶尔出手又狠又准,赵武被踢了一下,拿他根本没有办法。
船舱里混乱一团,噼里啪啦声响接连,碗掉在地上碎成花,刘娜娜早就缩到了墙角边蜷成了一团。赵武的视线扫过一圈,突然大叫一声:“龚程!由不得你了!”
随着赵武的这声吼,屋里的气氛一变,安静了下来。
龚程转头就看见了被反拧着肩膀,整个上半身被压在桌子上的文浩。
文浩:“……”
也是倒霉催的,他以为这些人是来找龚程的麻烦,在确认他们要动手的瞬间还在纠结需不需要帮龚程,结果也不用选择了,他被突然变向的两个人围追堵截,勉强挣扎了几次后,就被结结实实的压在了桌子上。
扭曲的视野里勉强可以看见龚程的脸,在现自己被抓后,那男人咬牙切齿,尝试过来解救自己,却被拦了回去,不得其门而入,就像一头困兽一般,原地转着圈,从喉咙深处出低吼的声音。
赵武说:“你下不下去?不下去我就把他送下去!”
龚程瞪着赵武:“你敢!”
“有什么不敢?我都敢动你,何况是个傍家儿!”
龚程沉默了一会,咬牙:“他现在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把他放了。”
“得了吧,别天真了,我要没查清楚,会从他身上下手?你会上勾?你为了他排挤王子鸿,撵走孙飞,还对我们娜娜动手,远了不说,就冲着你替他出面摆平刘娜娜这事儿,你当我傻啊?看不出来他对你不一般吗?”
“……”
“下不下去!”
“……”
“再问你一次,下不下去!”
“……”
“好,把他给我推下去!”
“等等!”龚程眼看着文浩被推到了窗户边,脸色变化,终于喊出了口。他深深看着赵武,脱下外套,又弯腰脱下了鞋裤,“赵武,你最好盯紧了,我今天要是在这里出了事,你知道后果。”
赵武得了上风,正得意着呢,笑眯眯的看着他:“放心,你会活着回去的。”
龚程还想说什么,最后一咬牙,走到了窗户边上。
文浩被两人从窗户边拽开让到了一侧,很近距离的和龚程对视了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担心和歉疚,男人说:“这次是我连累了你,别冲动,不会有事的。”
说完,龚程往下一跳,“哗啦”的水声响起,跳进了湖里。
赵武兴高采烈的探头去看,见龚程在水里泡着的模样,笑歪了嘴。
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三少,走吧,我给你领路啊!”
文浩没听见龚程的回答,估计是气的已经不想说话了吧。他盯着赵武看,在犹豫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样,真会像龚程说的那么好,不会有事吗?
赵武趴在了窗户边看了足有十分钟,终于乏味的收回头,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文浩的脸上。这个时候文浩已经被松开,站在原地,被人一左一右的看管着。赵武将文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说:“这事要怪你就怪龚程吧,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给人添堵,当年不就是有人打红了眼睛用了玻璃瓶吗?又没捅到他,就被个人给挡下了,有那么大的气性吗?吃不完要不完的瞎折腾,不然二爷我早就懒得和他们玩了,一群小崽子!”
说完,赵武盯着文浩的脸看,视线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吸引,里面有细细碎碎的光,盘靓条顺的一男人,确实很漂亮,也难怪会迷得龚老三神魂颠倒的,这么多年还藕断丝连的惦记着。
“行了,龚老三好像不行了,该你下场,学游泳的是吧?把人给我好好的带到岸边上,二爷保证不再找你的麻烦。”
随后,文浩被迫脱下鞋裤和外套,穿着套保暖内衣跳进了湖水里。
“哗啦……”
熟悉的液体包裹了身体,细密的气泡舔着□□在外的肌肤,熟悉的环境,陌生的只有那刺骨的温度。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湖水,头顶上的光被切割成了无数的碎片,扭曲出光怪陆离的静谧世界。
幽暗,冰冷,潮湿。
文浩手脚一动,浮出了水面。
“哗啦——”
重回人间。
龚程在二十多米外,船就在身后,他抬头看向赵武,赵武抽着烟,对他歪嘴笑了笑。
文浩抬手,打腿,破开水浪,轻灵的像条鱼一般,裁剪出一道白色的水带,朝着龚程游了过去。
龚程其实有些迷糊了,不是他体力不够,也不是不会游,实在是湖水太冷,无边无际的深不见底,流动的水流让人心里冷,光是压制住心里的恐惧感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气,剩下的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游到岸边。
不会死的。
他告诉自己,赵武不可能真的让他倒在这里,他什么时候游不动了,赵武肯定要安排人下来救他。
只是,在这样的逆境中,时间过的分外的慢,好似在水里游了一辈子,他手脚麻,身体下沉,赵武的人还没有来。
恍惚间,看见有人朝自己游过来,看着那越来越靠近的身影,龚程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从这该死的折磨中离开,等他回到了京城,绝不会让赵武好过!
然而。
救援的人越来越近,当他看清对方的时候,眼睛倏地瞪圆。
是,文浩!?
“你怎么……”龚程说话间,文浩的靠近带来了水浪,他吃了一嘴的水,嘴又闭上了。
文浩头也不抬的游到他的面前,从身后单手搂住了他的腰,手脚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动,他就感觉自己往前窜了一大截。
“你怎么下来了?你不用救我,我没事。”龚程努力的扭头,想要看见文浩的脸。
文浩带着湿气的声音喷洒在他的后脖子上,温暖而潮湿:“闭嘴!保存体力!”
文浩是不想跟龚程说话,况且也不知道怎么说,如果对龚程说自己被赵武踹下来就是为了救他,感觉上有点丢脸。
在救不救龚程这件事上,从一开始文浩的决定就很明确。他坚信赵武只是为了给龚程一个教训,就像他也想给龚程一个教训一样,其实目的是一样的。可惜赵武显然没打算让他好过,今天留在船上的是个女人可能还好点,换成个男人,总是要经虐一些,更何况他还是个职业的游泳运动员。
就这么回事,他也到水里了。
既然来了,到了自己的主场,总不能见死不救,况且赵武在船上虎视眈眈,他怕是也不可能真能顺顺利利的游回岸上。
湖水很冷,而且动荡的水流确实给人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偶尔脚碰到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有一种会被什么缠住拖进水了的错觉。
文浩现自己很快就变得疲惫了,用着比训练时候快了十分之一的速度感觉到了肌肉的酸涩,这很不正常,除了带了一个人外,关键还是太紧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的龚程几乎快拧过身来,差点就面对面的抱在一起,文浩蹙眉:“好点没有,这样不行,我们必须分开游。”
龚程点了下头。
文浩松开了手。
还差一点就可以从正面抱住文浩,错过这个机会很可惜,不过命更重要,所有的旖旎还等着以后有机会了再说。
文浩松开了手,被搂着的地方马上涌进了湖水,冰冷再次环抱住了他,那种会被抓进深渊的恐惧再次席卷了过来。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文浩的手腕。
文浩转头看他,润了水的眼睛明亮干净,白皙的脸上镶着白亮的仿佛钻石一般的水珠,尤其是红润的嘴唇,柔软而潮湿,让人移不开目光。
龚程必须承认,他真的很喜欢在水里的文浩,那种优雅俊美的模样让人联想到人鱼,充满了力量,矫健的,又柔软、美艳,他几乎可以用世上所有的词语去赞美这一刻的文浩。
“不行吗?”文浩蹙眉问。
龚程没有错过他眼底的嫌弃。于是,龚程收回了手:“你慢点。”
“行。”
两个人分开,开始往回游。因为有了陪伴,旅途不再孤单,恐惧也开始远离,就连寒冷也因为不断活动的四肢而被驱逐。
太阳西斜,湖水潋滟出波光粼粼的红色,远处青山黛水重峦叠嶂,身后水波荡漾,一道白玉长带蜿蜒至了视野的尽头。
灾难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性质,变成了两个男人的一次“春游”。
然而,美景总是转瞬即逝,在刹那芳华之后,天地渐渐被黑暗吞没,夜晚降临。
龚程的体力也到了极限。
文浩不得不游回来,再次搂住了龚程。
龚程摆手:“你先走吧,别管我了,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文浩看向远处的江轮,想说自己走能走的掉吗?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龚程安全了,他才能安全。
一艘渔船缓缓划了过来,从船上丢下了一套救生衣就走了。
文浩游过去,拿过救生衣给龚程穿上,龚程沉默的看着文浩,在被黑暗吞没的瞬间,文浩看见了龚程眼底的异彩。
有救生衣就好办了,文浩在前面拖着龚程,或者在后面推着人,实在累了还可以扶着救生衣休息一会儿,直到岸边触手可及,一直沉默的龚程突然说:“为什么不走?为什么把救生衣给我?为什么?”
文浩想说,你就是个拖油瓶,不把救生衣给你,我就得被你拖死。
然而没机会了,赵武站在岸边,得意洋洋的等着他们。
文浩最后几步走的精疲力尽,龚程是被赵武的人从水里拖出来的,他们被丢在龚程开过来的车里,车里放好了暖气,还有一杯热咖啡,看来赵武确实如他所说,只是教训龚程一顿。
喝过咖啡,裹在厚实的军大衣里,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很快就睡着了。开车的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见到他们倒在一起的脑袋,那酣然入睡的模样让他恶心的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多久,龚程从深层的睡意中清醒,身上出了一层的汗,才知道文浩的军大衣也披在了他的身上,自己几乎是枕在男人的腿上在睡觉。车窗外霓虹闪烁,已经回了市里,灯光照在文浩的脸上,男人的眼底下泛着淡淡的青痕,眉心微微的蹙着,睡得并不舒服。
龚程缓缓撑起自己,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身上的保暖衣还潮着,好在暖气足,并不觉得冷,可是也不舒服。他轻轻的,将保暖衣脱下,露出□□的上半身,薄薄的一层麦色的肌肤包裹着线条明显的肌肉,击剑运动的力量锻炼也不少,龚程也有一个好身材。
龚程随手把衣服丢在一边,转身看向文浩,漂亮的线条在腰侧拧转,身体绷直成了一个弧度,嘴唇细致又小心的靠近文浩,在即将亲到的前一刻他看了一眼驾驶的位置,然后转头,在文浩的脸上轻轻的仿若蝶落般的吻了一下。
目的达成,他拍了拍驾驶位,语气很不好的说:“靠边停车,滚下去!”
文浩醒了过来,看着前方的眼睛还满是迷茫,睡意在眼底汇聚不散,他确实困的厉害。
龚程睡觉的姿势就像他的性格一样霸道,自己被一路挤到门边,几乎避无可避,别扭的姿势难受极了,直到进了市区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估计前后还没有半个小时,一觉睡醒只觉得胸闷气短,很不舒服。
难受不想说话,眼看着送他们的哥们儿被撵下了车,龚程光着身子下车再上车,坐在了驾驶位上,文浩才嘶哑开口:“送我回宿舍。”
龚程回头,语气难掩失望:“你怎么醒了?”
文浩捏着鼻梁,蹙眉:“我明天还有训练。”
龚程转头继续开车,好一会才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大门早就关了。”
文浩去摸手机,打开一看,竟然快十一点了,还有三个未接来电,两个叶教练的,一个袁铮的。文浩想了想给袁铮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他自己有事今天晚上回不去,叶教练要是问起让他不要担心。
“叶教练是谁?”龚程在他挂掉电话后问,“就是那个总是跟你走在一起的新面孔?他是不是叫叶书文?”
文浩在这句话里听出了兴师问罪的意思,他让自己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面已经有些熟悉的景象,沉默以对。
遇见红灯,龚程暴躁的按了两下喇叭,然后转身瞪着文浩:“你不去食堂吃饭,就是跟他在一起是不是!过年也去他家了!对不对!”
文浩看着咄咄逼人的龚程,有些疲惫的捋了捋头:“对啊,怎么了?我过年没地方去,教练邀请我去他家过,有问题吗?我想要出成绩,教练帮我制定合理的饮食,有问题吗?游明杰手里好几个队员,还有两个种子运动员,他哪儿顾得过来我这种就快退役的?叶教练出现,你知道他对我的意义有多重要吗?”
龚程深深的看着文浩,挡风玻璃外可以看见红色的灯已经变绿,身后有车按着喇叭超过了他们,然而龚程却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今天生的事情,我会记得的,你放心。”
“……”不明白,也不打算问,文浩转开了头。
龚程把文浩送回了崇文区,在靠近训练中心的地方找了一家宾馆放下,文浩下车去开房,龚程笼着军大衣追出来,丢给前台一张黑色的卡片,于是文浩得到了一个顶楼的房间。
文浩没有拒绝,见龚程也没有跟过来的意思,便进了电梯,独自进了房间。
龚程上车回家,今天赵武做的事情看起来鲁莽,但是也透露出他的有恃无恐。赵家应该还有底牌没出,现在整个权力中心正值风雨飘渺的时候,只要事关家族荣衰,其他的都不再重要。龚程必须要把今天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自己的父亲,以做万全的准备。
文浩进了房间后先去洗了澡,细心的将门反锁上,但是洗完澡直到躺在床上,龚程都没有出现,看来今天的事情也够龚程喝上一壶,没了折腾的心思。
这样最好。
倒在床上,文浩睡了个天昏地暗。
年轻男人,又是运动员,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前一天累得几乎虚脱,可是一觉睡醒,生龙活虎。
而且还赶得上今天的训练。
文浩退了房,在路口买了两个包子,步行五分钟,到了训练中心的门口。
到底还是晚了一点,队员们几乎都下了水,他一出现,叶书文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因为他早两年的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不来训练是常有的事情,游明杰对他向来看管的不严,显然并没有现他昨天晚上不在宿舍。
走到叶书文身边,文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天晚上有事,所以没回宿舍,我让袁铮带消息,他说了吗?”
叶书文点了下头。
“那我先下水了?”
“去吧。”
进了水里,文浩最后看了叶书文一眼,游出去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他既希望叶书文不要多问,又希望对方追问,如今这样宽容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难过,显然在对方的心里,自己依旧只是一个队员。
不是……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吗?
迄今为止,作为一名教练而言,叶书文已经对自己过分的好了,明明知道自己的目光只会落在男人身上,却和自己同进同出,甚至同床而眠,为什么就不防着自己一点?可是,要说有什么想法?偏偏自己却感觉不到一点过分亲近的意思。
到底要该怎么办?是这么继续下去?还是稍微试探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