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姻缘 第2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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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制锦走到她身旁,打量着她怔怔的神色,虽想抱一抱她,却又怕贸然动作惊到她,便故意先咳嗽了声。
七宝这才回神,定睛见他近在身侧,忙道:“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制锦拉着她的手先亲了口:“回来半天了,这般大个人,你竟没发现,在想什么呢?”
七宝心中一动,却先不提那些,只对张制锦道:“外头的事情忙的怎么样了?”
张制锦道:“还成。你不是要在国公府多住几日吗,为何这样快就回来了?”
“你不喜欢我回来?”
张制锦这才将她环入怀中:“我自然喜欢的很,只又怕这府内没有陪你说话的人,你岂不孤单?何况又有了身孕,当然要百倍小心。”
七宝靠在他的怀中,心怦怦跳,终于说道:“夫君你这两天在外头,有没有听说什么话?”
张制锦何等机变,先前得知她突然回来,已经在想原因,又且知道先前周蘋周绮都去了国公府,便猜到一二,此刻又听七宝这样问,便彻底明白了。
“什么话?”
七宝仰头看他:“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疑心?”
虽然她自己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一夜有了的,但偏偏就在那一夜,玉笙寒跟管凌风将她带走。所以倘若张制锦心中怀疑的话,也自然有他的道理。
张制锦眉头微皱,并不回答。
七宝眼中即刻有泪涌出:“你是怀疑的是不是?所以当初我告诉你,我有身孕的时候,你才不觉着喜欢。”
张制锦才皱眉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可就真生气了。”
七宝一愣。
张制锦道:“你以为我是那样眼瞎心蠢的人,还不知道你吗?”
在没有跟七宝重逢之前,张制锦心中的确有过一万种的想法。
毕竟七宝生的绝色,何况管凌风等人又是那样的化外之民,他们做出什么事来张制锦也不会觉着奇怪。
直到那晚上在小秦关外遇到七宝之前,张制锦始终提心吊胆。
他的放心不下,却并不是因为会发生什么事,而是担心七宝有碍,担心她受苦或者熬不住而已。
但是在那夜相遇之后,马车内借着幽暗的微光看见她用惊喜交加的亮闪闪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张制锦的心才安安稳稳地放下了。
虽然知道不可思议,但他知道,七宝绝对是安全的。
否则以她的个性,若给人欺负了,她见了他绝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虽然,在跟七宝重逢之前他心中有无数种设想,并且无数次的祈愿,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她在就成。
但他仍旧庆幸,七宝没有遭遇那些不好的事。
并不是怕她名声受损,而只是,单纯地怕她遭受折辱困苦,可仿佛老天也格外疼惜她,竟真的让她一路化险为夷,不愧谢老夫人叫她“小福星”。
七宝呆呆问:“什么?”
张制锦并不解释,停了停,终于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孩子,我的确并不太喜欢你有身孕,但却绝非是怀疑什么。”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太喜欢?”
半天,张制锦才闷闷道:“你要是生个女孩子我自然喜欢,我不想有男孩儿。”
“啊?”
“我是觉着男孩子有些难教吧,终究不似女孩子可爱听话,”张制锦含糊搪塞了这句,叹道:“算了,不提这件事了。总之从此以后,外头的话不许你放在心上,只要我没说什么,就不许你擅自胡思乱想。”
七宝暗中吐了吐舌。她虽然不想在意那些流言,可却有些担心张制锦会听在心里,如今得他这一番话,才又高兴起来。
可忽然间又想起李云容跟张琼瑶的事,忙问道:“夫君,张府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第186章
七宝又想起白天张岩张良来提起的那府里的事,忙问张制锦。
张制锦道:“你说的是四奶奶过世的事吗?”
七宝看他口吻只是淡淡地,却像是提到了一件极寻常的事而已,便问道:“我记得之前她的身子是很好的,也不见什么灾病,所以听岩儿良儿说起来才吓了一跳,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不跟我说呢?”
“这有什么可特意说的,”张制锦才向着她一笑:“也不过是人各有命而已,何况出事的时候我正要出京,后来跟你重逢,一时半会儿就记不得了。后来虽然想起来,但心想突然跟你说这件事,怕你心里又有什么念想,索性罢了。”
七宝听他并不避讳,说的坦率,就故意也问:“你怕我有什么念想?”
张制锦笑看她的眸子:“我虽然是心无芥蒂,却怕夫人又醋海生波,何况我只想你安安妥妥的,你所提的这件事,就如同你先前跟我说过的京内的流言蜚语一样,我知道你听了心中一定会有想法,所以宁可不跟你提罢了。你可明白?”
“我明白,”七宝点了点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其实夫君放心,我不会再为这个吃醋了。当初虽然有些过不去,可是……我现在,只想好好地跟夫君在一起。”
倘若当时不是骤然分开天南地北,又经历过生死劫难,七宝只怕也未必想的这样开,但两人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七宝如今只感激上天恩待,想着要好好珍惜当下跟他的时光。
张制锦轻轻地将七宝环抱入怀中:“我知道七宝是最聪慧难得的。”
七宝笑了笑,想着张岩所说李云容的死因,心中掠过一丝异样,却不想再提这件事,于是又问张制锦关于张琼瑶。
这次,张制锦沉默了半晌,才叹息道:“叫我说,她既然有遁世之心,倒不如成全了她,也是罢了。”
七宝低声问道:“这么说,琼瑶小时候真的给二爷欺负过?”
张制锦的眼神略有些暗沉,点头道:“当时我因为出外游历并不在家,后来回府……偶然一次发现了,我本想将此事禀告父亲,只是琼瑶也求着我,说是这件事若是透出去,她一辈子便毁了,所以我只教训了张进义了事。我虽然猜到琼瑶心中未必放得下,但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那种杀人之举……”
七宝默然说道:“想必她心中到底过不去,才想着要出家去修行的。”
张制锦方一笑:“罢了,横竖咱们已经不在张府内了,这些事情就不必理会,只也随其自然而已。我如今只守着夫人……”
七宝忙道:“还有咱们的孩子。”
张制锦的笑容微妙地僵了僵,却又笑道:“是是是,还有这孩子。”
——
转眼间到了年底,同春已经快到了产期。
洛尘每天紧张的团团转,也不去张制锦身边跟着了,只留在府内守着同春。
同春倒是不在意,只催促他去当差。
洛尘说道:“九爷知道的,他也也叫我留在家里守着姐姐,毕竟咱们的孩子要紧。”
“呸,”同春笑道:“你先前不是把九爷当命的吗,怎么现在孩子要紧了。”
洛尘忙道:“现在也依旧当命,只是又多了两条命罢了,一个是姐姐,另一个就是咱们的孩子。”
同春不乐意道:“我们姑娘呢?”
洛尘吐舌笑道:“少奶奶就轮不到我操心了,我也没这资格,少奶奶自然是九爷的命罢了。”
同春这才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
同春在正月里生了个白胖的小子,虽然分娩过程有些辛苦,但终究是有惊无险。
倒是把在外头等待的洛尘跟七宝吓的够呛。
当天晚上,张制锦也破天荒地早早回来了,七宝忙不迭地跟她描述今日同春分娩时候的种种,说道:“夫君,我在外头听同春叫的怪吓人的,我几乎以为她要没命了,洛尘也吓得几乎晕倒……还跟着哭了呢,夫君,是不是生孩子都要这么辛苦的?之前嫂子生侄儿的时候,听母亲说也疼了半宿呢。”
她竟然才想到这个。
张制锦含笑看七宝一眼,本要跟她说实情,可又知道她最不经吓,又怕疼,又何必先让她先行担惊受怕的呢。
于是只微笑说道:“这也未必,是因人而异的。”
看七宝眨着眼睛好奇似的,张制锦笑道:“当初我在外头游走的时候,曾见到过民间的妇人,生产之前还在地里劳作,突然间就在地头上分娩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孩子就呱呱坠地了。”
七宝瞠目结舌:“真的?”
“当然。”
七宝抱着他的胳膊:“夫君见过的事真多,还有什么新奇的?”
张制锦见她果然不再担心这个,便道:“天底下稀奇古怪的事情多着呢。比如先前咱们从关外回来,一路上也见过一些民间习俗,一个地方就有一个风俗。当地之人习以为常的,外人看着便觉着不可思议。其实咱们中原地方的习俗大同小异,倒也罢了,你若是往更北边或者更南边去,还有许多部族,什么上刀山,踩火炭,甚至什么吃火,什么黥面……你见了怕是要惊的说不出话来呢。”
七宝听的又惊又且向往,怦然心动:“夫君,这些地方你都去过?”
“自然不是每个地方都去过,不过也比大部分人走的要多罢了。”
“夫君,以后有机会,你也带我去好不好?”七宝仰头看着张制锦,目光闪闪。
张制锦在她脸上轻轻抚过:“当然好。”
七宝又求他说那些上刀山,黥面的习俗,张制锦耐心地给她一一说来。七宝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纵然睡梦之中,脸上兀自带着甜笑。
府内多了个新生儿,突然热闹了百倍,国公府那边苗夫人董少奶奶跟叶若蓁他们也纷纷前来探望,顺便跟七宝相聚。
苗夫人因为感念同春向来忠心耿耿,七宝多亏了有她在身边服侍,跟众人都有表礼相赠,之前张制锦跟七宝也有许多厚赏,把同春跟洛尘弄的又是惶恐不安,又是喜欢感激。
年下京城内的官宦之家各有走动,永宁侯府里程弥弥也带了裴铭过来了一趟,七宝见那小孩子玉雪可爱,眉眼里透出几分裴宣的气质,自然喜欢的很。
除此之外,太子府内太子妃派了亲随前来送礼,自己却并未亲身而来,只有周蘋带了女孩子亲自来了一趟。
七宝也隐隐听说,因为之前皇上一度病危,太子水涨船高,太子妃自然也跟着荣光无限,毕竟孔春吉为太子生下了皇太孙,孔家一门身为娘家人,比先前的行事也张扬了许多。
只是周蘋却十分谨慎,纵然来见了七宝,却也并不提孔春吉如何。
七宝问她在府内怎么样,周蘋只含笑说很好之类的话,七宝见状就也识趣地并不多问了。
而在所有的交际往来之中,康王世子府那边儿,世子赵琝亲自来过一趟,周绮却一反常态地并未到场。
七宝本来不放心周绮,可是想起上次在国公府内周绮一度怀疑自己……心想又何必多事,于是也并未搭理。
正月十三日这天,是太子赵雍举行家宴宴请京城内各位达官贵戚的日子。
七宝也随着张制锦来到了太子府。
自打七宝回京后,除了在国公府内住了几日,自此并没有再往外走动,这还是头一次在人前露面。
张制锦下马,亲自来到轿子跟前儿,探手接了七宝出轿,又轻轻地拢着她往门口走去。
门边上的迎客早赶了过来,行礼过后,毕恭毕敬地请了进去。
里头又有内宅的仆妇嬷嬷接了七宝,张制锦尚且不大放心,毕竟同春还在月子里,目前只有一个秀儿,还有苗夫人派的一个老嬷嬷跟着。
于是又格外叮嘱了七宝几句,才让她去了。
且说七宝随着太子府的仆妇往内,一路上,遇到了许多来赴宴的命妇、贵女等等,众人见了七宝,不约而同地都看向她,眼神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