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画、黜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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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狐面目无任何表情变化,可眸子里愈加浓郁的颜色,已经将他内心剧烈的波澜显示了个完全。
“可我现在这模样,已经没办法在短时间恢复人形,要怎么办?”它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小小的身子。
“我刚才阻你的时候,已经帮你打通了被那画皮堵塞的经脉。不过,你要恢复人形,也的确得一段时间。”江落鸿侧着头低声思索。
正在二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寝殿内突然一声尖叫,顿时让二人有些惊讶。等他们进去之后,便见汪筱沁指着床上的一个物事,一脸惊慌。
“寒……瑟……的……脸……”她的声音颤抖的可怕。她努力的后退,看到江落鸿抱着青狐进来,稍微缓了口气。“他……他……他死了么?”
“你才死了!”那青狐却突然大声反驳。
而江落鸿却是好笑的看着怀里的青狐,道:“小画皮,你怕什么。连吃人都不怕,你还怕一张人皮面具啊?!”
人皮面具?汪筱沁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正在这个时候,江落鸿走到床边,拿起那人皮面具把玩着笑:“小瑟,我有办法了。”说完,他将青狐放在床上,细致的将人皮面具带好,片刻,那赫然是汪筱沁很熟悉的一个人——寒瑟。
而青狐也是愣了半天,也道:“的确,你这家伙最会演戏。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一转头,看到那画皮一脸痴愣的模样,顿时厌恶道:“小画皮,你那是什么表情?人皮面具你不懂?而且,告诉你,再敢诅咒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汪筱沁被青狐吼过神来,有些脱线的思维恢复了正常。江落鸿喊这青狐小瑟,还有,那双同样黑沉的眸,还有那语气和气势,还有莫名其妙在自己房间里不见的寒瑟……
当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汪筱沁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把它第二次从床上扔到了地上。
“寒瑟!你再也不许上我床上!”
在寒瑟怒气十足的准备爬到床上去报仇的时候,江落鸿一把拎起他的后颈,直接提,无视他愤怒的眼神,奸诈道:“你这么着急干吗?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语毕,也不管汪筱沁的抵抗和青狐的挣扎,直接将他塞到汪筱沁怀里,道:“听我说完。”
听他难得严肃的口吻,汪筱沁和寒瑟俱不再乱动。
“小瑟,现在这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最起码,你已经从明到暗,而八王在血卫的监视下,从暗到明。我戴着人皮面具,替你当几天皇帝,你只要好好跟在她的身边,恢复修为的同时,也好查出那蟠龙戏凤佩被那忻菱泱放在了哪里。”
听完,不只汪筱沁,连寒瑟都忍不住有些疑惑问道:“你把这小画皮弄成忻菱泱的模样,还不让我知道,你到底搞什么鬼?你既然能杀了她,我不信你还不知道那玉佩在哪。”
而江落鸿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接话道:“我若告诉你一切,你能保证你不被别人看穿?你那冲动性子,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至于蟠龙戏凤佩,我的确不知道那女人藏在了哪里。以前你身份敏感,无法随意走动。现在,你恢复妖形,却是方便了许多。跟着这小画皮,凭借你身上戴的另一块蟠龙戏凤佩,应该有很大可能找到另一块玉佩的所在。”他细心的解释着,不意外看到寒瑟有些怀疑的表情,可却还是直接与他那浓黑的眸对视着,面具下的眸子,璀璨而晶莹。
过了片刻,寒瑟终究点了点头,窝在了汪筱沁怀里。
而这个时候,回过神的汪筱沁,也想开口问些什么。可不料却看到江落鸿微微拒绝的表情,还没反应过来,脑海里就直接浮现出江落鸿磁锦一样的声音:“小画皮。不要出声,我现在告诉你,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只要老老实实呆在寒瑟身边,他问你什么,你不要回答便是。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记着,你的目的,还是要让他爱上你。我现在,给你制造了这么大机会,你若不加利用,那我可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对那青荷和饕餮了。”锦然的声音,宛如上好的丝缎,紧紧的将阴谋的味道勒到她的意识深处,让她连反驳的话都无法说出。
江落鸿得到汪筱沁沉默的回答,平淡的面具上都浮现出瑶烁的笑意。寒瑟眯着眼,看着二人之间那奇怪的气氛,却久久未言。
片刻。在江落鸿的安排下,撤去了周围的结界,而他,便装成了天下至皇寒瑟的模样,信步走了出去。
而坐在床上的汪筱沁只能抱着寒瑟,与他一起沉默。
直到寒瑟百无聊赖,一扫眼,现枕边一只奇怪的如意,才懒懒问道:“小画皮,你也竟会如一个普通女儿家一样喜欢这些珠宝?”他随口问道,汪筱沁却一愣,抬头看到那如意,面色变了几变,慌张的拿了起来,小心的收好,道:“恩……恩。”含糊的口气,让寒瑟虽有些怀疑,却没有细问。
汪筱沁拿了如意,心里却有些后怕。不知为什么,只关于另外那个叫锦白的同样的青狐,她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寒瑟和江落鸿。潜意识里,将锦白和小玉二人,当成了一件秘密一般,藏在了心里。虽然那锦白,和这叫寒瑟的皇帝,一样都是古怪的青狐。可她隐隐感觉,她不能说。
日子依旧平静的过,只除了身边多了一只叫寒瑟的青狐,也除了自那夜起小玉的失踪。虽然有时,汪筱沁也会闲得无聊去问寒瑟一些事情,可他除了整天翻箱倒柜的在整个中宫里找那所谓的玉佩,便只剩冷嘲热讽的对待她。既然人家当事人都已经嫌得自己碍事,她当然没那好心情再去贴着热脸问东问西,她本来就是喜得闲情的人,又怎会为了这些与她无关的事情徒生烦恼?
只是,天不如人意十有八九。就在汪筱沁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放松一下的时候,一张圣旨再次打碎了她的愿望。
三天前,欢云兴冲冲的跑来找汪筱沁说,莺啼开好了,她能救自己家人了。本是一件好事,汪筱沁也自然替她也替自己高兴。毕竟再也不用受这个丫头打扰,心情自是也轻松许多。然而,今天,看着面前那个比冰块还要冷上一百分的矮瘦太监,她低眉顺目间,却是有些心凉。
那太监,拧了本就尖利异常的嗓音,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叫一般声音高亢而冷质感,刺的所有人的耳膜都是生疼生疼。
“……后主菱泱,不为天下子民之想,不为苍生之想,更不为朕之想,私为己利,不惜下毒手为朕之爱妃安洛,祸殃朕之未现世之爱子,其罪实诛!否言朕念旧情,又万幸之安洛母子无碍,辅其为后求情,细体后曾之所为实不为如此……因贬其后位,黜其所居,移之月宫……”
这张薄薄的圣旨,仿佛沉沉的石头一下砸在汪筱沁迷茫的心头。这意思,她是懂了的,言说自己害了安洛?怎么可能?她连出宫都未出得去,又怎能害得她?手心里凉薄一片,跪在地上的膝尖已经不自觉的凉潮一片不停上涌,一波接一波的寒意冲上心口,激的她喉头酸,眼前一片昏黄。
募地,若想起什么一般,她看着藏在屏风后的寒瑟,现他同样也是一脸迷茫。显然,这江落鸿装成寒瑟的模样到底做了什么,连他都不知道。
那矮瘦的太监昂着脖子,念完这些繁甬的字句,冷眼扫了地上跪着的一片人等,最后才若冷笑一样看着地上那白衣绝美女子一眼,而那眼神,却如看一个死人有未大差别。
终究她还未到死的时候吧,宁公公不被人察觉一样嗤了一声,而后有礼有矩的道:“娘娘,哎,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痛心啊。虽然陛下现在有了急事出得宫去,但您怎么能这么不让陛下省心呢?奴婢我可是加急的赶到中宫里,将圣旨通下啊。娘娘,哎,您也自求多福吧。来,接旨吧。”
薄薄的一张圣旨,之如一场晴空下席卷整个后宫的雷电,一瞬间,将整个后宫原本的局势彻底颠覆。
从此,中宫无主。
正后忻菱泱因使毒计陷害安洛贵妃未遂被现,使得帝君龙颜大怒,直接下旨黜其后位,贬其入冷宫。
后宫之中,仿佛有一种奇特的力量一般,只是一刹那间,便人人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从此,怕是真正的只有一位后宫之主——安洛贵妃。
此刻,洛水宫内殿花园中。妩媚妖艳的安洛娘娘,正一脸幸福的躺在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人的怀里。男子平凡的脸上罕见的有着些须温暖的微笑,他伸出手一下没一下的抚摩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若一个平凡的父亲一般和蔼。安洛娇人的面上,杏草样的嫣然红晕巧然的贴在娇俏的颊骨上,半闭微垂的细长眼睫微微颤动,更是将她那娇小而妩媚的羞态衬托的可人媚惑。
“陛下,您百忙之中还着急赶回来看臣妾,实在是让臣妾感动的……”先是羞意朦胧,后若带着一些苦味的涩涩言语,之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音调,真是将安洛那一番妩媚可人的样子,凭添了许多柔弱颜色。
果然,≈quot;寒瑟≈quot;那平淡的面上,浮现出明显的怜爱神色,轻轻的按压着那微隆起的小腹,仿佛在感觉婴儿特有的心跳一般,他满意的眯着眼睛道:“爱妃说什么呢,是朕这些日子疏忽了,朕现在也是心怀有愧来补偿爱妃啊。”
那温柔的口气,让安洛真的忍不住就要掉下眼泪一般。有多久了,自从入宫之后,她有多久未见过他如此温柔和蔼的模样。向来都是高高在上,喜怒无常的样子,她从来都是以着害怕而爱慕的心情对待着这个男子。眼泪也好,笑容也罢,不过是虚伪的应付。可未曾想,真正到这个时候,她竟如一个普通女子一般忍不住要掉下眼泪。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便让寒瑟给看出了端倪。
≈quot;寒瑟≈quot;却是没有说话,微眯的眼神,若似有所思,却又如什么都没想,飘忽不定的落在一边开的盛艳的嫩黄色花上。一园之内,触目之处,全是嫩黄明艳的颜色,那花却是有些奇怪的菱形花瓣,当风吹过,竟出如鸟一般清脆的鸣音。
“爱妃,这莺啼你怎么还留着呢?”≈quot;寒瑟≈quot;道。
安洛缓过神来,赶忙微微向着≈quot;寒瑟≈quot;温暖的胸膛上靠了几分。感觉到≈quot;寒瑟≈quot;那平静的心跳,她似乎安心一般道:“臣妾还是舍不得。毕竟,当初与陛下相遇,多亏了这花。”
≈quot;寒瑟≈quot;一笑,他正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江落鸿。似乎想起当初初遇安洛时,她是与莺啼一起做为西祈国供品送来的。在朝野之上,她那个长老阁的爷爷,将她的亲孙女与那些会鸣叫的莺啼花放在一起,直接送上了大殿。在大殿之上,所有人都为那被整个用嫩黄色莺啼编织而成的巨大凤凰惊诧之时,一个绝色女子缓缓从那满满的花堆里站起,身着淡蓝色的宫装,却如一个仙子一般降临。惊鸿一瞥,那便是如梦境一般。当时连他也差点被这样的惊艳给迷住,更不要说寒瑟当时的表现。当时,寒瑟便直接册封这个安洛为贵妃。这么想来,寒瑟与安洛二人之间,也的确是亏了这莺啼。
想到这里,他看着安洛那娇艳的面容,谁能想到,这么美丽的女子,也之如自己一般也会如此做戏?心下冷嘲,表面却眉头一紧,做出明显的怒气态势。江落鸿做出声音寒的口气,怒意上涌:“那你若再有得闪失怎么办?!”
安洛被他突然的怒气给吓了一跳,心思一转念,明白寒瑟是为何生气,忙有些惶言:“陛下息怒,这花本身是无害的。那害了我的花,是……被忻菱泱换过的另一种与莺啼相似的百哭草……我素以不知,若不是欢云伶俐,臣妾怕是……”
话未完后,便由来一番委屈的眼泪不住掉落。而“寒瑟”,也仿佛十分配合一般搂紧了安洛娇小的身子,好生安慰。
莺啼啊,你真是我的护身符。安洛妩媚的贴进了寒瑟的胸膛,泫然而泣的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水。然而嘴角,却是不易察觉的得意微笑。
风淡淡的吹过,莺啼出一阵欢快的鸣叫。在娓娓落地之前,被打了旋的有些冷质的风从半空一拦,拖曳出几许罕被觉察的萧瑟与楚然。
感受着有些苍凉的风色,汪筱沁微微抬起头看向身后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的华丽中宫。她离开的时候,很是凄凉吧。作为一个皇后,她出中宫之时,竟未有一个宫女或者太监来送她。小玉则到最后都没有出现过。虽然听那什么宁公公说了,自己是要被送入月宫的。其实也就是打入冷宫,可未曾想到,入了冷宫,便意味着一切都消失的如此干净利落。模糊想起前世,电视桥段上总会有失宠的妃子被打入冷宫的场景。似乎自己现在,便是最好的印证吧。
随着两个呆扮冷苛的太监在宫道上走了许久,周围都是高耸不见天日的金红色围墙。压在四周,仿佛一口不见天日的枯井一般,让汪筱沁的心口一阵憋闷。她也想了许多,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欢云搞的鬼了。可是,到底是如何的把戏,她却是一点点都未知道。
一路上,她安静异常,神色平静的让走在她前面的两个小太监都有些吃惊。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失宠的妃子,可却从未见过,如此平静而安逸的妃子。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而且,他们甚至能依稀看到她嘴角上还竟残留着些须的笑意。
她莫不是疯了吧?两个小太监不约而同的想到,而后,看着那女子绝色却素淡的容颜,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愧疚。
二人互看了一眼,都现了对方眼里的犹豫与不绝,可终究是一想起身后那位主子的责罚,顿是下了决心。于是,二人依旧在前面带着路,而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才走到的地方,竟真如电视里的冷宫一般冷清。甚至,还要萧瑟上许多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