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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叶护重生弃汗位,张继战地逢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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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护回到自己的府邸,真娘现他倒是轻车熟路,哪里是花园,哪里是梅林,哪里是书房,他一概晓得,连放药丸的药箱都能找得到,只是心智还是个小孩子,他似乎将以往所有的记忆都抹去了,谁也不认得,称呼真娘为漂亮姑娘,其他人一概你我相称。现在叶护最满意的就是回到长安之后,有足够多的美食,可以吸引住他。虽然他不记得真娘是谁?但他喜欢盯着真娘看,也喜欢和真娘一起玩。

只是偶尔会因思念华山虎庙里的虎崽闹脾气,真娘就和小惠织了些类似虎皮的布,用棉花填充,做成老虎玩具,叶护看见“虎崽”,高兴地眉飞色舞,没事儿不是抱抱真娘,就是抱抱老虎玩具,活脱脱一个孩子。

真娘瞧着叶护抱着布老虎吃掉一个芭蕉,微笑问:“你说说我是谁?”

叶护憨憨地笑道:“你是真娘啊,是我的未婚妻。”

小惠惊喜地道:“小姐,忠义王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真娘道:“我刚告诉他的,要他这么说,才给芭蕉吃,要不,他才不知道。”

叶护辩驳道:“谁个不知道?你那么漂亮,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又那么疼我,一定是我的未婚妻了。”

真娘被叶护逗乐了,微笑说:“他这样也不错,失去记忆,也就不会有烦恼了,

只要我们天天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小惠问:“叶护公子,你吃的是什么?”叶护淡淡地道:“芭蕉。”

真娘微笑道:“这芭蕉是漳州郡产的,芭蕉金剖润,龙眼玉生津。”又从篮子里拿出几个龙眼来,感慨地说:“寿安公主真是有心,每次有宫廷特供的水果,都会送来给叶护吃。”小惠酸溜溜地道:“寿安公主还是没能完全放下叶护。”

真娘道:“人生能相逢已是缘,能够相互喜欢更是天赐的缘,无缘做夫妻,还可以有缘做朋友,生逢乱世,经历那么多生死劫难,悲欢离合,我们依然可以同生死,共患难,一起面对人间的灾难和不幸,互相给与彼此温暖,彼此珍惜,这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幸运。”小惠点点头,祈祷说:“叶护公子快快好起来。”

大唐这段时间可谓是多事之秋,先是太上皇李隆基薨逝,接着没几天皇上李亨驾崩,同时生宫廷政变,张皇后和越王李系先后被处死。太子李豫登基,史称唐代宗,代宗着手处理朝纲,处死了追随张皇后和李系的一批人,对拥戴自己登上皇位的宦官加官进爵。不幸的是,在生政变,尘埃落定的那个夜晚,太子妃沈珍珠带人去华山寻觅叶护,再也没有回来,李豫多方派人打探,只是找回了几个侍卫的尸体,马车和太子妃都不见踪影。

李辅国成为代宗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代宗封李辅国为司空兼中书令,尊为“尚父”。紧接着,代宗将肃宗李亨安葬在建陵,举行了国丧,谥号为“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

苏和寿安公主来看真娘和叶护,将宫里的事情讲给他们听,叶护若有所思,虽然他不太明白,但现在他认可了真娘和苏是他的朋友。

寿安公主说起为找叶护,太子妃沈珍珠失踪之事。

叶护慢慢听明白了,心里很是着急,就要出去寻找,真娘道:“皇上已经派人四处打探了,你怎么能找得到了,即便娘娘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认得她的模样。”

叶护蹙眉拼命去想,脑袋剧痛,真娘温柔地劝慰他:“想不起来的事情,不要硬要去想,慢慢会好的。”小惠送来汤药,真娘接过来,对叶护温柔地说:“乖,该吃药了。”叶护蹙蹙眉,不乐意的样子,真娘在叶护额头亲了一口道:“乖,吃了药,漂亮姑娘带你到外面玩,好不好?”叶护乖乖地张开口,真娘一勺一勺喂下。

寿安公主道:“这两个月来,忠义王进步不小,刚从虎庙出来时,他就像个小孩儿。”真娘微笑道:“他心智还没完全恢复,包括一些常识,都要一点点地教,还好,他还蛮聪明,一点就透。”

几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吉辍飞尘扑扑地从外面闯进来,激动地喊道:“叶护太子,叶护太子,想死我了”。吉辍几个月来奔波在外寻找叶护,胡须也懒得刮,又加风吹日晒,整个人像个铁塔般壮实粗犷。

叶护只觉天旋地转,电光火石间,忽然眼前浮现出一个黑魆魆的铁锤,猛地砸向自己的头颅,他头痛剧烈,脑海里若波涛在激荡,他本能地后退两步,惊恐地看着吉辍,面前依然是那张肥头大耳、近乎憨蠢的面孔,叶护脑海里的洪涛渐渐平息,往事如水潺潺流向他久违的记忆,叶护如梦初醒,额头涔出细密的汗珠,忽然手指吉辍,颤声怒斥道:“你,吉辍,为何要背叛我?”

吉辍扑通跪地道:“太子现在还不明白吗?吉辍伤你,是为了救你呀!”

叶护道:“来人哪,给我拿下!”苏给傲奴使个眼色,傲奴和胡风抓住吉辍,将他拖了出去。

叶护似乎一下子恢复了记忆,真娘又惊又喜,就将当初生在回纥汗庭的事情,又叙述给叶护听。叶护听到自己的父汗被移地键毒死,汗位被移地键篡夺,还要一心加害自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去回纥牙帐,一剑赐死移地键。

叶护拔腿就要备马去回纥,被真娘、苏、寿安公主温言劝住了。叶护情绪稳定下来,叫人带回吉辍,叶护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吉辍,冷淡地道:“我虽然依然不明白你的行为,但记得你平日憨厚,忠心护主,我就不追究了。”说着,长叹口气,泪水也潸然而下。

真娘见叶护恢复了记忆,却变得痛苦,禁不住落下泪来。叶护握住真娘的手,心疼地说:“真娘,你受苦了。”

真娘泪光盈盈、微笑道:“叶护,我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要和你在一起,一切的苦,都值得。”

寿安公主走上前,柔声道:“忠义王,还记得我吗?”

叶护看了看寿安公主,温和地道:“你是虫娘,大唐最美的公主。”

虫娘笑了,不禁落泪。

寿安公主的丫鬟道:“公主莫再流泪了,自从忠义王和娘娘失踪,公主常常流泪,眼睛都红肿了。忠义王终于找到了,如今长安街头贴了好多娘娘的画像,皇上悬赏寻找娘娘,还是杳无音信。”

真娘听了,心里很是歉疚,若不是当初派信使到东宫报信,沈珍珠也不会连夜去华山失踪。

叶护问:“珍珠嫂嫂怎么失踪的?”

苏向寿安公主使眼色,不要她说出真相。

真娘泪盈盈地道:“说出来也无妨,知道你的下落那天,太子妃带着几个侍卫连夜去华山,路上遇到叛军的特战队,马车被打劫,人也不知去向了。”

叶护吃了一惊道:“有这等事,我一定要将珍珠嫂嫂找回来。”

真娘赞同道:“我们一定要设法找到她,她是因为我们才失踪的。”

却说代宗李豫听说叶护恢复了记忆,派宦官宣叶护进宫。

叶护来到大明宫的大福殿,听到内侍报:“忠义王告进!”代宗李豫一边说:“请进”。一边从龙椅上站起来,快步走上前,见过礼之后,李豫和叶护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经过了宫廷政变,李豫更能理解叶护太子的处境,若行动稍晚一步,李豫的处境恐怕还不如叶护。

代宗道:“我的好兄弟,能活着就好,你是大唐的忠义王,何不

与朕一起携手努力,中兴大唐,也不枉费贤弟一身的文武韬略。”

叶护说:“皇兄,如今大唐已经匡复,四海渐趋稳定,待我去回纥牙帐除掉那移地键,替父汗报仇雪恨之后,再来效忠大唐。”李豫正色道:“皇兄理解贤弟的心情,但贤弟不可以莽撞行事,莫若从长计议,皇兄会想办法为你报仇。”李辅国阴沉着脸走进来,干咳两声,李豫松开了叶护,回到了龙椅上,先赐座给李辅国,又赐座给叶护。李辅国肃然道:“皇上,叶护已在回纥获罪,是已经被处死的人,也不再是大唐的忠义王了。别忘了,你是代宗,是个代皇帝,你只管在皇宫里安坐,外面的事有我这个尚父处理,别国的闲事,还是不要过问了吧!”

叶护闻言只觉热血上涌,恨不得一剑杀掉这个凶恶、丑陋又阴险的老奴。但见李豫轻轻向自己摆手、使眼色,也只好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代宗道:“我和叶护贤弟结拜一场,无论何时,我们都是好兄弟,兄弟之事,我这个做兄长的,怎么能漠不关心呢?”

李辅国悻悻地道:“皇上对叶护关心太多了,连太子妃,不,现在应该是皇后娘娘,都弄丢了。”见李辅国幸灾乐祸地嘲讽自己,代宗瞅着李辅国一幅宦官专权、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强压住心中的不快,不动声色地说:“尚父教训的是。”李辅国白了代宗和叶护一眼,狞笑着退出殿堂。

见李辅国走远了,代宗生气地道:“狗奴才,走着瞧,朕定会要你的命。”

叶护不解地问:“皇兄,这是怎么回事呢?你做了皇上,还要受宦官李辅国挟制,要忍辱叫他一声‘尚父’?”

代宗眼神中透着杀机,痛心地道:“贤弟,现在李辅国掌握着皇家禁军,不得不防,今天贤弟也受了委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朕定会给你出这口气。”

考虑到保护叶护的安全,代宗在寝宫赐宴给叶护,久别重逢,两兄弟酣畅地边饮边聊。独孤妃姗姗走过来,叶护给独孤妃施礼道:“臣弟拜见皇嫂。”独孤妃微笑道:“忠义王,皇嫂终于将你盼回来了,一年多来,皇上寝食难安,一面牵挂着姐姐,一面牵挂着你,如今你大难不死,平安归来,皇上也少了一桩心事。”叶护含泪道:“臣弟欠皇兄的太多了。”独孤妃道:“本是自家兄弟,忠义王不必多想。如今皇上受那恶奴李辅国牵制,心情一直郁闷,忠义王陪皇上多喝两杯,让皇上舒心才是。”叶护拱手道:“遵皇嫂命。”独孤妃微微笑,翩然退下。

叶护告诉代宗他在华山虎庙跟浩空法师学习了华山剑法,武功大增。

代宗高兴地紧握叶护的手,感慨地说:“叶护,我感觉你才是上天赐给我的亲兄弟”。两人相视而笑,心领神会。

六月十一日的早朝,代宗突然下诏:“免去李辅国元帅府行军司马和兵部尚书之职,由左监门卫将军程元振接任,保留李辅国中书令职务。”

李辅国倒吸了口凉气,正要作,看到副元帅程元振手握剑柄,目光如鹰般逼视着自己,感觉大事不妙,就讪讪笑着跪地谢恩。

李豫平静地道:“自今日起,李辅国搬出皇宫居住,不得有误!”

李辅国傻眼了,昨日还皇恩浩荡,今日却翻脸不认人了。昨日还是嚣张跋扈的尚父,今日只能唯唯诺诺,谨小慎微,但求保命而退。

李辅国心想:“臭小子,你这是黑吃黑啊,你动不了我,就让程元振对付我,你可知道,他和我可是一丘之貉,你让他接替我,是赶走了狼,引来了虎啊!”李辅国抬眼看金銮殿上气宇轩昂的代宗,但见他龙章凤目,不怒而威,若太宗皇帝的英灵回到了后裔的龙体。

李辅国不觉心慌,见大势已去,灰溜溜地跪下道:“老奴侍奉不好皇上,请皇上开恩,允许老奴退休回家吧。”

代宗龙颜大悦,顺水推舟地道:“尚父还是回家安享晚年,享受荣华富贵好啊,一大把年纪还要为朕操劳国事,实在太辛苦了,朕就准你退休,解除中书令一职,封你为博陆王。”

李辅国若抽去了筋骨的蟒蛇,战战兢兢地伏地谢恩道:“谢陛下!”

满朝文武见今日代宗行事风格,英明果断、雷厉风行,俨然一代明君,都高兴极了,山呼万岁:“皇上圣明,吾皇万岁,吾皇万万岁。”

代宗心情大好,向众臣挥挥手,微笑着退朝。

叶护在真娘的悉心调理下,已经完全弄懂自己的身份和处境,虽然尚未完全恢复记忆,却深切地感觉到肩上的使命,要为父汗报仇,将移地键赶下大汗之位,在汗庭法场处死;还要为结义兄长李豫彻底铲除祸国的恶奴李辅国,以防他东山再起。

每日,叶护在梅香阁前面的梅林和吉辍一起苦练武功,和吉辍对打中,吉辍现,叶护的华山剑法出神入化,变化莫测,锐不可挡,所向披靡,

已经是武功盖世的高手,中原一带无人能及了。

这日,两人在练武对打,叶护忽然擒住吉辍,利剑直刺吉辍咽喉,却在一刹那点到为止,将剑尖擦着吉辍咽喉道:“吉辍,我还是不明白,当初你为何要在移地键面前用铁锤打伤我的脑袋。”吉辍哭丧着脸道:“忠义王,拿开你的剑,我都告诉你。”

叶护收回宝剑,怒目而视吉辍,吉辍搔搔脑袋,若有所思地道:“顿莫贺达干宰相曾经给我说,移地键有谋杀太子,篡夺汗位的野心。我一听,很着急,就要找移地键拼命,宰相说移地键掌控着牙帐所有的禁军,有好几个部落的军队也听命于他。要我隐忍,好好保护太子,若遇到危急情况,要我以铁锤撞击太子头部,掌握好分寸,不致于导致重伤和生命危险,然后假意投靠移地键,他会想办法保护太子性命。”叶护凝眉沉思,不得其解:“莫贺顿达干堂兄为何要这么做?他怎么对我叶护如此没有信心?他似乎不想让我继承汗位,也不想让我死,难道他自己另有企图?”原想去问问真娘,解除心中的疑惑,想到真娘为自己已经活得很辛苦,还是不给她增添烦恼为好,想着想着,头部就痛得剧烈,禁不住双手捂头,仰天长啸。真娘匆忙从梅香阁下来,跑向叶护,心疼地问:“叶护,是不是头痛病又犯了?”叶护点点头,表情痛苦不堪,真娘回头对吉辍道:“你以后只陪忠义王练武,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不要总是劳他动脑想事情。”吉辍鞠了一躬,仓惶退下。

真娘扶着叶护到梅香阁一楼叶护的卧房,小惠赶忙送来一壶茶,倒好茶水退下。侍候叶护喝了茶,真娘扶着叶护卧床休息,叶护躺在床上,紧紧拉住真娘的手。真娘知他迷恋自己,嫣然一笑道“你闭目养会神,我不走。”叶护微笑道:“你也躺下,好吗?”真娘俯下身吻了吻叶护,柔声说:“不可以。”叶护像个坏男孩顺势将真娘抱上床,真娘眼热心跳,心中既抗拒又渴望,羞得两颊绯红,叶护将真娘搂在怀里,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微笑道:“真娘,好多了,头不痛了,我什么也不想,只当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春风微微地吹,花香蝶飞,草原上有一个白色的毡房,房子里就我们俩。”说着,叶护忽然呼吸急促,俯身热烈地吻住真娘的唇,真娘被叶护压得娇喘微微,两人从没有如此缠绵过,真娘又不舍得推开他,真娘的裙子恰好是领口开得很低的款式,被叶护一抱,两个鹿崽脑袋一般浑圆的洁白乳房露了出来,叶护伸手轻轻抚摸,真娘臊的脸蛋绯红,直觉他的手似乎带来了电流,所到之处舒服之极,叶护炽热的双唇下移,吻住真娘的乳房,真娘不能自持,搂住叶护的脖子,娇声呻吟着:“叶护,叶护”。叶护温柔地爱抚着真娘的乳房,神情如痴如醉,不知如何是好。真娘温顺地闭上眼睛,心想:“他做什么,我都愿意,从这一刻起,真娘就永远是叶护的女人了。”正在胡思乱想,叶护的手忽然停了下来,轻柔地将她的衣领合拢,深情地凝视着真娘,又一次吮吸真娘的唇,柔声道:“真娘,等我完成两件大事,咱们就拜堂成亲,好吗?我快等不及了。”真娘羞羞地抱紧叶护,算作回答,娇羞的脸蛋如盛开的菡萏。

三个月后的凌晨,两位蒙着黑纱的武林高手潜入李辅国的府邸。

两位侠客,一个是叶护,一个是吉辍。叶护晓得李辅国府中戒备森严,不想惊动其他人,免得让人知道刺杀李辅国是大唐皇室所为,以免打草惊蛇,惊动宦官程元振,物伤其类。叶护轻声道:“你在这里看着就可以了,待我取下那狗奴才的级。”吉辍点点头,叶护施展轻功,像只大鹏展翅,飞也似地落到李辅国的花园,这座花园是李辅国比照大明宫的芙蓉园而建,自是亭台香榭,四季花香,雕金镶玉的画廊更是美不胜收。每日清晨,注重养生的李辅国都会来此晨练。

李辅国刚走到花园,就见一个蒙面人从树上一跃而下,挡住了李辅国的去路。

李辅国反应过来,正要大呼救命,叶护一剑刺中李辅国的胸膛,李辅国倒在血泊中,面孔狰狞,挣扎着用粗壮的大手捂住胸口,断断续续地问:“你是谁?让我死个明白。”

叶护拉下黑纱,露出英俊轩昂的面容,李辅国惊愕地道:“忠义王,皇上派……”

叶护淡淡笑道:“我是为大唐百姓除掉你这个祸害。”说着,一剑削掉李辅国的脑袋,又一个迅捷转身,“唰、唰”,剁下了他的两只胳膊。叶护用剑尖将李辅国的脑袋挑起,放在一个黑包袱里包好,提着就往外走,李辅国平时家里养着上百个武林高手做保镖,听到动静,保镖们杀将过来,团团将叶护围住,叶护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提剑迎击,吉辍也赶了过来,和叶护并肩作战,一口气杀死几个保镖,李辅国的保镖和家丁们见李辅国已死,对手武功高强,也没有舍命打斗的勇气了,纷纷撤退,叶护和吉辍联手,纵身齐跃,跳上李辅国府门的房顶,飞也似地离开李辅国的府邸。

大明宫的麟德殿,代宗李豫和叶护、吉辍三个开怀畅饮。

宫女们穿着霓裳羽衣,翩跹起舞,舞曲清雅舒畅,明快悦耳。

太上皇李隆基千秋后,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安葬,代宗决定遵循皇祖父的遗志,将他安葬在金栗山的泰陵,谥号为“大圣大明孝皇帝”。

这是李隆基三十年前就选择好的地方,金栗山地处渭南,海拔近千米,山峦逶迤蜿蜒,具有龙盘凤息之势。

给太上皇送葬回来,寿安公主心情一直很抑郁,为在太上皇生前没有好好尽孝而自责。为了给寿安公主解闷,苏带虫娘到叶护的府邸小聚。

小惠正和真娘刺绣,闺中说笑着闲聊,小惠道:“小姐,我觉得忠义王对你没有以前上心了,是不是爱情也会失忆呢?”

真娘瞄了眼在梅林练剑的叶护,含蓄地笑道:“可能是过了那个迷恋的阶段,到了感情的平淡期了,细水长流的爱才是最真实的,他有自己的追求就好,两情若是长久时,又何必朝朝暮暮、如胶似膝呢?”

小惠疑惑地道:“可是,叶护太子再也不提小姐和他的婚事了?小姐,你今年连虚岁都二十四了,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小惠和胡风好上了,两人说好等真娘小姐和忠义王完婚之后,两人就请夫人成全好事。不想,真娘和叶护的婚事遥遥无期,小惠心下真的急了。

真娘瞟了眼小惠,淡淡地问:“是不是老夫人给你说什么了?”

小惠一机灵,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早点成家立业,幸福美满地生活呢?找回叶护太子之前,老妇人日夜为你担心,想将你许配给孙曦,又怕你伤心难过,一直没提,叶护太子回来,却患了离魂症,好不容易好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真娘笑了:“拜堂成亲,也得等叶护求婚啊,他没赶我们走,让我们大家都住在他的府中,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再等等吧,若女方提出来,就不矜持了,,成何体统呢?”

寿安公主和苏驸马驾到,叶护才停止练剑,微笑着走进梅香阁,喊道:“真娘,

有朋自远方来。”

……

就在叶护和吉辍策划去回纥汗庭刺杀牟羽可汗移地键时,代宗李豫却在考虑

向回纥再次借兵光复洛阳。

然而,代宗派出的使者出使回纥带来的消息,可谓晴天霹雳,牟羽可汗受了史朝义的蛊惑,已经和大燕国结成同盟,准备兵分三路打入长安,瓜分大唐国库。

牟羽可汗亲率十万劲骑逼近关中,大唐朝野震动,长安一时又笼罩在恐怖的战争雾霾中。

叶护和真娘心急如焚,进宫给代宗请安,商讨国事。

在大福殿,叶护见到代宗,说出自己最近将去回纥牙帐刺杀牟羽可汗的计划。

代宗犹豫片刻,阻挡说:“贤弟,不可,不可也!你虽武艺高强,但孤身潜入回纥,凶多吉少,一旦不成,牟羽可汗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不会罢休,一怒之下,定会攻入长安,逼朕交出你。”

真娘道:“皇上,窃以为让移地键知道叶护还活着,是好事情,移地键贪婪残暴,一向不得人心,叶护在回纥依旧有一批坚贞的支持者,包括回纥现任宰相顿莫贺达干,原来也是支持叶护的,只有让移地键感觉到他的大汗之位受到撼动和威胁,他才会乖乖地退兵,转而出兵帮皇上光复洛阳。”

叶护欣喜地道:“皇兄,真娘远见卓识,臣弟也是此意,先逼移地键出兵洛阳,待光复洛阳,我和吉辍再潜入回纥,为我的父汗报仇雪恨。”

真娘道:“陛下,可以考虑让叶护修书一封给移地键,代陛下向回纥借兵,

移地键看到叶护的信,不会不怕!”

代宗心头的愁雾散去,微笑道:“真娘,此计甚妙,你若是男儿,可以做朕的宰相了。”

真娘含笑谦辞道:“多谢陛下谬赞。”

代宗打趣道:“皇上怎么会谬赞?赞了就是名符其实的赞。”

叶护道:“真娘乃大唐奇女子,时刻心系大唐江山社稷的安危,她的结拜姐姐王落落也深受她的影响,做了不少有利于大唐朝廷的好事呢?”

代宗听寿安公主说起过王落落的事,突然眼前一亮,说:“王落落现在是史朝义的红颜知己,真娘也可以修书一封给王落落,让她规劝史朝义,弃暗投明,归降大唐,朕会封他做归义王。”真娘点点头说:“皇上放心,真娘早有此意。回府就给王落落写信,派人送去。”代宗大悦,赞道:“好,好个忠义王妃,等收复洛阳,朕会亲自为你和叶护贤弟操办婚事。”

叶护闻言,心花怒放,拱手谢道:“多谢皇兄,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代宗对叶护道:“忠义王,你现在可以给牟羽可汗写信了。”说着,就要吩咐

内侍准备笔墨纸砚,叶护微笑道:“皇兄,臣弟已经写好了,请皇兄过目。”

说着从怀中拿出写给移地键的信,代宗一边看信,一边频频点头。

看完信,代宗已是胸有成竹,当即派一个叫刘清潭的宦官出使回纥,带去叶护的信,同时令刘清潭故意摆出漫不经心的姿态,让移地键感到大唐早有准备应对回纥的来犯,产生一定的威慑作用。果不出真娘和叶护所料,移地键看到叶护的亲笔信,手指微微颤抖,脑门冷汗直流,稍稍冷静,又心怀狐疑地说:“叶护已获罪而死,这封信肯定是有人模仿叶护的笔迹写的,我要见我的岳父仆固怀恩,除非他亲口告诉我叶护还活着,我才能答应借兵。”

刘清潭派手下连夜赶往长安,将移地键的要求报告给代宗。

代宗立即召见仆固怀恩,仆固怀恩深明大义,慷慨激昂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臣愿舍命救大唐,效忠朝廷。”忽见鱼朝恩眼神阴郁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瞟了眼仆固怀恩。仆固怀恩话锋一转道:“只是,老臣和移地键是翁婿关系,即便能说服移地键,也怕落人话柄”。代宗道:“仆固家族满门忠烈,自安史两贼叛乱,有四十多人为国殉难,朕都记在心里,没齿难忘。”

为了打消仆固怀恩的出使之忧,特赐免死铁券。

临行前,叶护前来相送,恳切地嘱咐道:“大人此行一定要戳破史朝义的伎俩,劝移地键遵循父汗的遗志,维护回纥同大唐两国的传统友谊,不要误入歧途,自毁前程,只要他愿意借兵,一切条件都可以答应他。”

仆固怀恩郑重地点点头,带领随从,策马而去。

仆固怀恩来到移地键的营地,将太上皇李隆基、肃宗李亨先后驾崩,太子李豫登基的大唐局势告知移地键,又讲述了叶护被华山虎庙的神僧救活的传奇,并将自己出使回纥前,叶护亲自送行的事告诉了移地键。

移地键见岳父大人来担保,不得不慎重考虑。

移地键的两个可敦,光亲可敦(大仆固氏),崇徽公主(小仆固氏)见到父亲,

也劝说移地键相信自己的父亲,与大唐合作,重修旧好。做贼心虚的移地键向仆固怀恩提出三个条件:

“一要叶护承诺彻底放弃汗位,永远不得踏入回纥的土地。

二是攻破洛阳之后,洛阳的所有财物,回纥兵可以肆意抢劫。

三是,大军返回回纥途中,所经之地,妇女、儿童、锦帛、米粮,回纥军队可以

随意掠夺。”

仆固怀恩遵从代宗皇帝的密旨,爽快地答应了,移地键大悦,遂交办仆固怀恩代表自己向代宗求和、助讨史朝义。

代宗看到移地键的书面承诺,心头一块石头落地,着手安排收复洛阳的事宜。

公元七六二年十月,代宗任命雍王李适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仆固怀恩为天下兵马副元帅,率军前往陕州与诸道节度使的大军、回纥军队会合,出征讨伐史朝义。

李适率军刚到陕州,车鼻就撒起了野,李适见到移地键只是拱手问候,没有按照回纥风俗拜舞,回纥大将车鼻就鸡蛋里挑起了刺:“大唐与回纥是兄弟之国,牟羽可汗当为雍王的叔父,哪有见了叔父,竟然不拜舞的?”李适的手下药子昂不卑不亢地道:“雍王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又是大唐的储君,哪有大唐储君给别国可汗拜舞之理?又哪有元帅向协助作战的外国友军拜舞之理呢?”

车鼻冷笑道:“好啊,又是你小子,我们回纥出兵,可是大唐的皇帝请来的,我们原本想不请自来,同史朝义一起攻入长安的。”

仆固怀恩息事宁人地道:“车鼻将军,看在老朽是牟羽可汗的岳父、又是这次出征的副元帅份上,求可汗和将军莫要难为大唐元帅。”

车鼻一阵狞笑,令回纥部将用鞭子狠抽药子昂等人。仆固怀恩脸色铁青,只好亲自找移地键求情。药子昂又一次被打得头破血流,另外两个部将被当场活活打死。

移地键最终给了仆固怀恩面子,上前喝令车鼻中止暴行。

李适恨得咬牙切齿,想起父皇临行前送给的一个“忍”字,想起自己的使命是光复洛阳,找回母亲,只得双眼盈满委屈的泪水,忍气吞声。

洛阳城内,史朝义得知唐朝军队又联合回纥大军东征的消息,惊慌失措。

叛军将领都晓得回纥骑兵的厉害,纷纷要求放弃洛阳,撤退到河阳去。

史朝义坚决反对,失去了洛阳,他就没有了立锥之地,就成了丧家之犬。

王落落快要生产了,他决定为了将出生的孩子坚守到底。

史朝义和众将正在热议,众说纷纭,王落落在帐内看完真娘的信,放在蜡烛上点燃,信笺瞬间灰飞烟灭。王落落淡淡一笑,自言自语说:“真娘,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叶护这个忠义王,我王落落也要为我的夫君和未来的孩子考虑,大唐的江山社稷,自有它的国运和宿命,姐姐钦佩妹妹的聪慧和大义,但这次不能听从你的建议了。”王落落长吁一口气,决定将计就计,挺着孕肚从幕帐后使眼色让史朝义进来,史朝义进入内室,王落落轻声说:“朝义,回纥兵彪悍勇猛,咱们的兵力难以抵住,不若投降吧,先来个缓兵之计,等大唐和回纥的军队撤走,咱们还有十万大军,依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管形势如何变化,落落会一生陪伴你,不离不弃。”

史朝义眼睛一热,将王落落搂在怀里,感动地说:“落落,不怕,你躺在床上安胎去吧,我定要为你和咱们的儿子守住洛阳。”王落落见劝说不过,温柔地说:“大王自己拿主意吧,众将还等着你。”史朝义不顾众将的反对,亲率十万大军列阵洛阳城外。

仆固怀恩命弓箭手突袭史朝义的大军,流箭纷纷射向燕军,燕军手持盾牌,坚守阵地,虽然死伤不少,但叛军宛若铜墙铁壁,虎虎生威地一步步前移。

仆固怀恩观看阵势,很是着急,叛军大有反攻之势,若唐军站不住阵脚,若上次一样突然溃不成军,就会前功尽弃。忽然,孙曦单骑闯入敌阵,从一个叛军手中抢去盾牌,单枪匹马左右冲杀,瞬时为唐军杀出一条血路。

仆固怀恩忙命将士们效法孙曦,冲上前去抢叛军手中的盾牌,叛军一下子乱了阵脚。唐军擂响战鼓,叛军更是手忙脚乱,一会儿阵型完全破了。

仆固怀恩率军杀进叛军的阵地,史朝义节节败退,十万大军,多半被杀,剩下的要么被生擒,要么逃散。史朝义兵败如山倒,大燕国的文武官员纷纷投降。

史朝义后悔没有听从王落落的建议,肠子悔青也于事不补了。

最后,走投无路的史朝义带着王落落和几百骑兵放弃洛阳向东逃窜,燕军跟着骑兵撤退,仓皇渡过黄河,史朝义逃到贝州,所有残兵败将会合过来还有三万多人。

王落落大着肚子,在马车、渡船中颠簸得几次呕吐,在贝州稍事休息,史朝义叫人给王落落烧了碗稀粥,王落落饥渴难耐,喝了碗粥,忽觉腹中的胎儿抬着小脚在轻轻地踢自己的肚皮,淡淡一笑,绝望地望着史朝义,见史朝义两眼血红,瞪视着远方,王落落轻轻叹了口气。史朝义忽然像疯了的公牛,一把抓住

王落落的胳膊,逼视着王落落的眼睛问:“落落,回答我个问题,你是真的爱我吗?”

王落落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笑声悲凉而凄惨,绝望地说:“我早已是残花败柳,哪还有资格爱与不爱?承蒙大王不弃,已是小女子之福。”

史朝义妒火中烧,掐住王落落的脖子道:“告诉我,你心里是否还在惦记着张继?”

王落落正色道:“史朝义,我现在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的孩子?”

史朝义忽然松开手,耷拉下脑袋,惭愧万分地说:“落落,你跟着我,受苦了。”

王落落含泪道:“我不跟着你,又能去哪里?我肚子里怀着你这叛贼的骨肉,若被唐军抓到,大唐皇帝岂能容得下这个孩子?”

史朝义自知理亏,安抚王落落道:“落落,你放心,我会带你到范阳去,范阳节度使李怀仙是我的拜把兄弟,我从范阳调出兵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正说着话,大唐和回纥的联军又杀将过来,势如破竹,史朝义三万残兵败将

很快成为刀下鬼。

史朝义带着王落落和十几个骑兵逃亡莫州,王落落在马车中颠簸得实在受不住了,哭喊着让史朝义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史朝义扶着王落落下车,王落落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歇息片刻,恢复了精神,王落落道:“大王,你不要再管我,你先逃命要紧,也不要去范阳求助李怀仙了,从来都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何况原来追随你的人本来大都是势利小人,怎么会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救你呢?我会找一个地方,将孩子生下来,若有缘,咱们一家三口日后定会团聚”

史朝义悲怆地道:“落落,你是我史朝义一生最钟爱的女人,如今又怀了我的骨肉,我怎么能舍弃你而去呢?”

王落落含泪恳求道:“快走,朝义,我不做虞姬,你也不是项羽,

我爱你,再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逃命去吧,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爹。”

这时,探马来报:“范阳节度使李怀仙已经投降了大唐。”

史朝义若五雷轰顶,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在莫州只能等死,去范阳也是死路一条。

抬头看天空的大雁飞翔,大雁还有归处,自己将去向何方?

史朝义心中一阵凄凉,眼神悲伤又无限依恋地看了王落落一眼,长叹一声,上马而去。

史朝义刚走,仆固怀恩就带兵杀过来。

仆固怀恩正要一刀砍了王落落,孙曦急忙拦下道:“元帅,且慢,此女不是叛贼,是叛军从长安掠走的良家女子。”

仆固怀恩宝剑入鞘,轻蔑地看了一眼王落落道:“可惜这女子肚子里怀了史朝义的孽种。”王落落仇恨地瞪了仆固怀恩一眼,对孙曦道:“你要杀,就杀吧。”

孙曦派几个士兵去找张继,恳请仆固怀恩让他留下来看守王落落,

仆固怀恩点头应允,拨马而去,带兵继续追杀史朝义,史朝义逃到涿州城下,却吃了个闭门羹,又继续向东一直逃到广阳,广阳城也是铁将军把门,不认这个大燕国皇帝。

这时,追兵又迫在眉睫,史朝义走投无路,躲进了一个树林,他倚在一个歪脖树上,喘着粗气,悔恨交加,若早点听王落落的劝,也许还能做个大唐的“归义王”,至少可以保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想起王落落,史朝义流泪了,这里或许就是他的归宿,他跪地祈求上苍保住王落落和孩子,他愿意接受所有的惩罚,然后他脱下自己的战袍,用利剑划成布条,将布条的一端挽在树杈上,另一端做了个绳套,腾空而起,自挂东南枝。

却说张继在收复两京后,被吏部录用为员外郎征西府中供差遣,后为正式的检校员外郎,很快又提升检校郎中。这次虽然没有跟随大军打仗,洛阳光复后,

却接受了一个特殊的使命,

跟随忠义王、真娘、苏、寿安公主几人来洛阳寻找皇上的爱妃沈珍珠,

代宗李豫还等着她回宫接受册封为皇后呢。

哪知洛阳光复后,回纥兵抢劫更甚,可谓掘地三尺,洛阳一带的百姓甚至连身上穿的衣服都被回纥兵扒下来抢走。听说驻守范阳的李怀仙归唐,河北一带也不怎么凶险了,他们又跟着仆固怀恩的军队北上继续寻找沈珍珠和王落落。

叶护还曾和真娘约定,找不到准皇后沈珍珠和王落落,两人暂不成婚。

叶护、真娘、张继几个赶到,见王落落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地上,眼神落寞,无精打采。

真娘惊喜地喊道:“姐姐!”

张继触目惊心地道:“落落!”

王落落见是张继,羞愧难当,起身就跑,张继赶上去,从后面拦腰抱住她,激动地说:“落落,落落,我终于找到你了。”真娘跟上来,关切的说:“姐姐,你行动不便,找个地方休息吧。”王落落含泪点头,孙曦找了个附近的农家小院,将王落落安顿下来,让士兵生火做饭。

农家茅屋里,真娘从王落落口中得到了沈珍珠的一些消息,

沈珍珠被叛军再次掠到洛阳,聪慧知性的沈珍珠设法见到王落落,说明自己的身份,恳求王落落想办法救她,王落落原打算秘密遣送她回长安,谁料沈珍珠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次被叛军掠去,再回皇宫,奸妃崔氏不会善罢甘休,各种流言蜚语又会袭来,定会给皇上和雍王脸上抹羞。”

无奈,王落落还要瞒着史朝义,就给了她二百两银子,派两个可信的人将她送走了,她从洛阳往东南走,直接回她的娘家吴兴竹墩了。

真娘松了口气,微笑说:“娘娘终于有了下落。”

叶护当即派人分别给代宗和雍王李适送信。

真娘见王落落很虚弱,就让孙曦去买只母鸡炖汤为王落落滋补,张继和孙曦到村子里去买鸡,连年战乱,老百姓的鸡鸭鹅羊早被叛军抢光了,村子里一片荒凉,人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靠吃树皮和米糠、野菜充饥,找遍了好几个村子,才终于在一个老婆婆家里买到了一只母鸡。

真娘给王落落煲好鸡汤,送到她面前,微笑说:“姐姐,为了肚子里的宝贝,趁热喝了这碗鸡汤吧。”

王落落感激地看着真娘,接过碗,喝了一口鸡汤,叹气说:“也不知道孩子他爹是否还活在人世。”

真娘说:“别想那么多了,身子要紧。”

真娘抬眼,看见张继正从窗外往屋里瞧,感怀张继对王落落的情谊,想到王落落依然对张继心存误会,就想帮他们化解过去的恩怨,微笑说:“姐姐,真娘给你吟诗,好不好?”王落落点点头,

真娘道:“京口情人别久,扬州估客来疏,潮至浔阳回去,相思无处通书。”

王落落感伤地道:“叶护失踪的时候,不知妹妹是怎么挺过来的,闻诗即知无奈的相思之苦,妹妹的诗作吗?”真娘道:“这是张继师父的诗,当年张继守丧期满,去秦淮河寻找姐姐,姐姐已跟随义父来了长安,张继寻情人不着,后悔来迟,写诗给一个朋友抒自己的情怀。”王落落听了,自是心潮澎湃,潸然落泪,

自知错怪了张继,但自己已在歧途走得太远,今生和张继一再错过,情缘已尽,张继虽近在咫尺,二人的缘分却难再续,王落落的心已随史朝义亡命天涯。

想想张继才是自己第一个真心爱过的男人,不觉珠泪纷纷。真娘也不劝慰,借故出去了。

张继见真娘出来,急切地问:“落落情绪好点了吗?”

真娘道:“张师父,还是你进去劝劝她吧?”

张继走进来,王落落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张继”,张继坐在王落落床边,拉住她的手,王落落眼泪扑簌簌地落下,趁势扑在张继的怀里,嚎啕大哭。

张继搂住王落落,轻轻抚摸着她的秀,温和地道:“落落,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咱们终于团聚了。”两人紧紧依偎着,多少误会都化解了。王落落忽觉腹中的胎儿狠狠踢了自己一脚,王落落镇定下来,轻轻地推开张继,张继柔声道:“来,我喂你喝鸡汤。”

然后,张继将王落落扶起,端起碗,拿调羹搅匀,微笑着一口一口喂王落落喝鸡汤。王落落喝了两口,落泪道:“张继,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这样,我会感觉辜负了你。”

张继微笑说:“我也曾辜负了你,落落,现在我们扯平了,过去的事儿,咱们都不要再提了,养好身体,把娃儿生下来,跟我回去,老家还有两个孩子,多一个更热闹,咱们一家和和睦睦、好好过日子。”

王落落抚摸着肚子,落寞地说:“这是史朝义的孩子,皇上是容不得他的,

我也不想连累你,张继,咱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张继道:“我可以辞去这个检校郎中职务,和你隐退山野,过一种潇洒自在的生活。”

王落落双手捧脸,呜呜地哭起来,哭了一会儿,懊悔地道:“张继,如今我才明白你的心,可惜一切都晚了。”张继将汤碗放回桌子上,抚摸着王落落如葱的手指,感慨地说:“落落,在我心里,你就是大唐的西施,一个在国家危难之际,牺牲自我,扭转乾坤的女巾帼,我虽然没有范蠡的才干,但我的一片深情,绝不亚于范蠡对西施的爱,你就成全我,做一个快乐、逍遥的范蠡,好不好?”

王落落凝视着张继的眼睛,二人眼神交汇,此时无声胜有声,胜过千言万语。

王落落明白自己不是西施,她反复无常,因生父被杀,她时而痛恨李隆基,痛恨大唐江山,巧言卖笑安禄山父子,维护安禄山的大燕国,借此让大唐皇室不得安宁。时而又同情大唐百姓的遭遇,憎恨叛兵的烧杀淫掠,利用安禄山父子的贪欲和腐化,让他们沉迷在声色歌舞中,学褒姒助商纣王一样亡国。然而,这一切并没能给她带来报复后的快乐,却让她感到迷茫痛苦;她最后跟了史朝义,先是支持史朝义打“江山”,后来大唐军队兵临洛阳城下,又劝史朝义归降大唐。倒没有多少政治目的,完全是因为爱上了史朝义。

但想到自己的形象在张继心中是如此完美和崇高,又何苦说破,破坏张继心中的那份美好呢?想到此,不禁温柔地依偎在张继的怀里,张继擦了把泪水,俯在王落落的耳畔深情地说:“落落,人生虽不能如初见,能与你重逢,却是咱们的福分。”王落落嫣然一笑,泪水又落了下来。

叶护和真娘敲门,张继温存地吻了吻王落落的香腮,起身去开门。真娘娉婷地走过来,张继伤怀地说:“真娘,叶护殿下,想当初,我在苏州海涌山为你们做媒,至今已有八年了,这八年里,想不到国家生这么大的动乱,我们每个人都经受了生死的考验,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磨砺,也变得坚强了,懂得珍惜了。你们情比金坚,一路坎坷,好事多磨,终于熬到可以修成正果的时候了。”

真娘含泪而笑,叶护神色凝重地说:“师父,我还有心事未了,等我亲手取下移地键的级,祭拜我的父汗,等皇上将沈妃娘娘从吴兴竹墩迎接回来,还请师父见证我和真娘的婚礼。”

张继说:“忠义王也是追求完美的人物,也罢,走过风风雨雨的八年,感情已若陈酒越酿越醇了,又何必在乎一朝一夕。”

正说着话儿,忽然有一支回纥兵走进院子,为的正是宰相莫顿贺达干,莫顿贺达干要士兵把好院门,一个人走进茅屋。

听到敲门声,张继去开门,叶护吃了一惊,来人竟是回纥汗国的宰相,自己的堂兄。莫顿贺达干说:“我打探你的行踪好久,才一路找到你,叶护兄弟,能再次看到你,我心里太高兴了。”叶护和莫顿贺达干紧紧相拥,叶护流着泪说:“莫顿贺达干堂兄,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现在都知道了,谢谢你!现在移地键就在洛阳,我取他的级,易如反掌,我现在就去替父汗报仇。”

莫顿贺达干劝道:“说实在的,我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你,也就是为这事儿,

移地键出兵救唐,有三个条件,你都是答应了的呀?”

叶护淡淡地道:“我答应不撼动他的汗位,不踏进回纥的国土,任他光复洛阳后大肆抢劫,可是这里是大唐,我在大唐的土地上除掉他,再拥立堂兄做回纥的大汗,不算违约吧?”

莫顿贺达干神色紧张地说:“叶护,趁早改变你的想法,现在的回纥好不容易才走向统一和强盛,不能再分裂了,现在移地键掌握着国家的军队,就是攥着几十万回纥人的生命,我理解你为父汗报仇雪恨的心情,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还是遵守约定吧,兄长定会替你讨回公道,定会为我的葛勒大汗叔父报仇。”

真娘道:“叶护,莫顿贺达干相爷说得对,要说报仇,相爷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有朝一日,出现‘天时、地利、人和’的好状况,莫顿贺达干定会实现他的诺言,叶护,我也不主张你去刺杀移地键,太冒险了。”

莫顿贺达干紧紧握住叶护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相信兄长,兄长定会兑现对你的承诺。叶护贤弟,你拭目以待,兄长不会让你失望的。”

叶护点点头,答应了莫顿贺达干的请求。

最后,莫顿贺达干告诉叶护战场很不安全,移地键对叶护有斩草除根的恶念,正是这一恶念,他才亲自出征来洛阳,移地键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着叶护的到来。若叶护冒然行刺,正中了移地键的陷阱。提醒叶护一定要谨慎,不要让回纥兵知道他的下落。真娘谢过莫顿贺达干,莫顿贺达干关切地看了眼叶护,匆忙告辞。

莫顿贺达干走后,真娘很是担心,虽然叶护、吉辍、张继、孙曦几个人都武功高强,毕竟移地键手中掌控着几万回纥精锐骑兵,仇人狭路相逢,必然会生冲突。

真娘着手收拾行李,催促叶护明天一早就离开莫州,赶快回长安去。

第二天清晨,真娘叫小惠给王落落送早点。不一会儿,小惠拿着一封信跑过来说:“小姐,王落落不见了,这是她留下来的信。”

真娘拆开信,神色紧张地浏览着信笺,信中写道:“真娘妹妹,我走了,谢谢你对我的关照,史朝义死有余辜,罪该诛九族,可这个宝贝也是我的孩子,我爱他,我要让他平平安安地来到人间,我要亲自教他做人的道理,有一天,他长大了,我会带着他去江南的莲花岛去找他的叶护叔父和真娘姨娘,另请转告张继,不要再找我了,我配不上他,让他找个好女人,幸福美满地过好下半生。”

真娘看完王落落的信,又递给叶护,叶护浏览了一下,说:“她肯定还没有走远,我们还可以将她找回来。”

真娘道:“她既然执意要走,找回来又能怎么样呢?她是个可敬的好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顾危险,艰难地求生存。”

真娘让小惠叫来张继,张继看到王落落的信,掩面大哭:“落落,你怎么至今都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啊?”

真娘劝慰道:“张继师父别太难过,我了解王落落,她太要强,也很能干,她有能力保护好她的孩子,我们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王落落一旦跟我们回长安,就她的特殊身份,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会招致杀身之祸。这对于一个母亲,是无法接受的。”

张继痛心地道:“我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和她一起隐居山林,她为何还要非走不可呢?”

真娘道:“她不愿意耽误你的前途,知之深,才爱之切啊!”

几个人嘘唏不已,上了回长安的马车,心情格外沉重,此行主要是要找回沈妃娘娘和王落落,现在却一个也没能带回长安。

真娘和叶护到达长安,向代宗禀告了沈妃娘娘可能回了吴兴竹墩的娘家,

代宗的心稍微宽了些,派人去吴兴竹墩迎接娘娘。

一个月后,使者回来,报告说沈妃吴兴竹墩的娘家人并未见沈珍珠回来。

代宗和李适又开始焦虑和担忧起来,真娘感觉叶护尚未完全恢复记忆,就决定尽快去江南的莲花岛。那里宜人的气候,曾经最美丽的回忆,定能唤回刻骨铭心的爱情。而且,去江南也可以继续寻访沈珍珠,真娘猜测,沈珍珠可能是受到了

叛军的凌辱,不愿再见夫君和儿子,才去江南吴兴竹墩,或许她的娘家人隐瞒了事实。

叶护和真娘告别代宗,代宗赐给叶护和真娘几辆马车和一千两银子,二人

谢恩,次日一早,叶护的马车载着真娘母女俩以及香云、小惠、小翠三个丫鬟,吉辍、傲奴、胡风等人从长安南迁江南苏州,苏和寿安公主送了一程又一程,

送君千里长亭别,叶护和苏紧紧相拥,互道珍重,真娘将一封信递给苏,拜托苏将信转交给远在敦煌封地的敦煌王李承寀和王妃阿格苏公主。苏含泪答应,将信收藏好,拱手道:“后会有期。”车轮滚滚,马萧萧,送走叶护和真娘,寿安公主遥望渐渐消失了的马车,依偎在苏驸马怀里,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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