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惊!身世真相(卷一完)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妃撩不可之冷王拐回家!
荀久一愣,“去瑞王府做什么?”
扶笙抬头看天,“季太妃昨夜在宫宴上落水受了惊吓,如今这个时辰,想必瑞王府早就热闹不已,我们若是就此错过了,岂不可惜?”
荀久想想也对,季太妃落水,作为娘家人,季黎明、季博然以及季芷儿这档子人必定要去瑞王府探望的。
扶笙不再说话,策马奔往燕京城门,入了城以后直接朝着瑞王府方向行去。
荀久是被扶笙抱在怀里斜坐在马背上的,两人的容貌本就非凡,此刻共乘一骑的场景更是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这样逆着晨曦之光而来的景象,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
路上行人商贩们纷纷看得痴了。
扶笙仿若没看见这一幕,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荀久很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虽然她一向性子开朗,但同时让这么多人盯着,而她此刻又在扶笙怀里,那种感觉真的是有些尴尬。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只当没看见没听见便是。”扶笙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开口幽幽道。
荀久猛翻白眼,“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害羞的?”
扶笙想都没想,直接道:“大概是还没遇到能让我害羞的事。”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对味?
荀久低头琢磨,突然想起来方才在送君亭内,姜易初可不就是百年难得一见地害羞了一回么?
无语扶额,荀久算是真正领教了扶笙说话的高超之处——能让人乍一听上去很正常,仔细琢磨才现话里处处透着暧昧和邀请以及……勾引。
“你这个人真是……没救了。”荀久回头瞪他。
扶笙挑挑眉,一脸云淡风轻,“和你在一起,本就是无可救药的事。”
“哎哟喂,怎么今日说话这么好听?”荀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哪天说话不好听?”扶笙问。
“你就没有过一句好话好么?”荀久恨恨想着扶笙就是个大毒舌,能把人活活气死的那种,若非她心里承受能力强,早就把肺都气炸了。
“不错。”他淡淡道:“好话听多了,我担心你会尾巴翘上天。”
荀久:“……”
来到瑞王府的时候,大门前果然停了好几辆马车。
扶笙抱着荀久纵身跃下去。
瑞王府门房处的小厮见到是秦王殿下和久姑娘亲自前来,忙出来笑着见礼顺便把马儿牵到马厩,再回来为二人引路。
“秦王殿下,您也是来探望太妃娘娘的吗?”小厮战战兢兢问。
“嗯。”扶笙淡淡答,又问:“瑞王府上都来了些什么人?”
小厮道:“今儿来的人可多了,有永宁宫的两位太嫔,季二少和四姑娘以及二夫人,还有几位世家夫人,我们瑞王府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小厮说完,又垂下头哀叹,“也不知怎么的,太妃娘娘这么好的人竟然会突然落水……”
荀久挑眉看了小厮一眼,突然想起宫宴那天晚上见到的去梅园寻找折耳猫的那几个侍女,侍女们很客气也很懂礼貌,眼下的小厮很护主,大概都是随了瑞王的性子。
荀久纳闷了,季老太婆那性子是怎么培养出瑞王这么个性格温和的大孝子的?
荀久看一眼扶笙,扶笙朝她微微一笑。
荀久收回视线,继续随着小厮入府。
瑞王府的装潢,整体都很单调,除了寻常的亭台楼阁,假山藕池,并没有过多特殊之处,不过每一处的布置都很讲究,仔细看下来觉得很精致。
季太妃住在承德院。
扶笙作为手握重权的亲王,且身为男人,自然不好进内院,只能去往前厅,然后等着小厮去承德院通报。
一听说是秦王来了,前来探望季太妃的众人匆匆往前厅而来。
一时间,只听得满院环佩叮当,衣香阵阵,不多时,众人便入了前厅。
为的是两位年纪与季太妃差不多的妇人,打扮相对雍容一些,一左一右同时进门。
秦王站起身,语气恭谨,“见过两位太嫔。”
荀久也跟着站起来见礼。
那二人正是先帝的后妃顾太嫔与柳太嫔。
“秦王不必多礼。”二人齐齐出声,尔后按照小厮的安排坐下。
随后进来的是季府二夫人和几位世家夫人,都一一给扶笙行礼。
最后进门的是季芷儿与季黎明。
似乎是没想到荀久会来,甫一进门,季黎明的目光便落在荀久身上。
荀久也回望着他,数日不见,季黎明似乎清减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消瘦,仿佛风一吹便能倒。
荀久心中纳闷,按理说来季黎明找到了千依,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见到季黎明身后跟进来恭敬立在一旁的千依,荀久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千依去给她送饭的时候明显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的事。
再联系季黎明此时此刻的状态,荀久抽了抽嘴角。
莫非季黎明是上演了一出豪门勋贵爱上灰姑娘遭到家里反对然后誓死反抗的狗血大戏吧?
想到这里,荀久突然有些同情季黎明。
长这么大,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终于找到心之所向,却被家里所不容,他一定很难过。
毕竟季家有一夫一妻的家规传统,季黎明注定只能娶一位夫人,而这位夫人断然不可能是个出身卑微的琴师,他又不能让千依做妾,所以……眼下的精神状态不好也很正常。
这样一想,荀久就更同情季黎明了,想着得找个机会开导开导他才行。
微微一笑,荀久唤了声:“表哥……”
大司马季博然曾经想将荀久收为干孙女这件事,厅内的众人都是知晓的,所以此刻听闻荀久唤季黎明为表哥,众人也都见怪不怪。
季黎明却有些愕然,不敢置信地看着荀久,眼眸内逐渐聚光。
他原以为荀久会因为那日他赌气带走千依而对他怀恨在心至今仍旧责怪他,却没想到她竟全然不记仇?!
季黎明就坐在荀久旁侧。
荀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低声问:“你这般看着我作甚?待会儿阿笙可要醋了。”
“你这丫头说得什么胡话!”季黎明突然笑了一声,“难不成本少还会同兄弟抢女人不成?”
自千依进府的一天直到现在,季府上下都没人见季黎明露出过笑容。
是以,季黎明这个举动直接让季芷儿和二夫人呆愣了。
随后,季芷儿冷哼,“连自己的表哥都勾引,果然是个狐狸精!”二哥数日来心情不好,无论谁劝说都没用,如今才见了荀久这个小贱人一面就有说有笑的,可不正表明荀久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么?
季芷儿这句话很小声,却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扶笙耳朵里。
扶笙转眸,满是冰冷之气的眼风盯了季芷儿一眼。
季芷儿吓得浑身直哆嗦,赶紧偏移开目光,再不敢多一句嘴,余光却很不服气地瞪了荀久一眼。
荀久全然当作没看见。
这时,扶笙开口问两位太嫔,“季太妃的情况如何?”
顾太嫔笑道:“府医说了,太妃娘娘是落水受了些风寒,再加上昨夜落水受到惊吓,静养几日就好,并没有大问题。”
柳太嫔不屑地轻哼,“你说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从画舫上掉下去,哀家怀疑当时有人心怀不轨想要害姐姐,秦王可得让人好好查查,否则弄得人心惶惶的可不好。”
顾太嫔递了个眼色给柳太嫔,示意她闭嘴。
柳太嫔权当没看见,依旧喋喋不休。
昨夜的宫宴是扶笙全权负责的,柳太嫔那样说,一方面是在责怪扶笙没尽到责任,出了这等变故,另一方面,柳太嫔也等同于怀疑这件事本就是秦王让人暗中做的。
在座的,无论是荀久、季黎明还是其他几位世家夫人,只随便一听就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顿时人人变了脸色。
顾太嫔更是恨铁不成钢地再度瞪了柳太嫔一眼。
柳太嫔回望着顾太嫔,低声咕哝,“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若非昨夜的防卫出了问题,姐姐哪里就能这么掉下去?”
顾太嫔无奈地低叹一声,没接她的话。
柳太嫔这些话等同于挑拨瑞王和秦王的关系,顾太嫔还不傻,如今是女帝的天下,后宫又都是男妃,她们这些先帝妃子若非是曾经诞下了皇子公主,根本就没有资格待在永宁宫,秦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是她一个小小太嫔能左右得了的?
这样一想,顾太嫔也懒得管柳太嫔了,她爱说就让她说去,否则自己多嘴反倒招来灾祸。
“柳太嫔此言差矣。”门外传来一个轻轻浅浅的声音。
来人着一袭雨过天青色锦袍,步履轻缓地慢慢走进来,原本温和的眉宇此刻颇有些不悦。
正是瑞王扶斌。
待到厅里给扶笙行了礼之后,他才转眸看向柳太嫔,“昨夜本王亦在画舫上,亲眼所见母妃是因为不小心才掉下去的,柳太嫔方才的话意有所指,具体指的是什么只有您自己清楚,但眼下是在本王的府邸上,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言论。”
柳太嫔皱了眉,“哎我说你这孩子,哀家这是在给姐姐讨公道,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的还反过来责怪哀家了?”
顾太嫔默默揉了揉额头,眉眼间露出几分忧色。
众位夫人皆是一脸担忧。
季府二夫人笑着打圆场,“总归都是为了太妃娘娘好,太嫔娘娘和瑞王就都各自少说两句吧,今日咱来瑞王府的目的可不就是盼着太妃娘娘好么,如今晓得她平安无事,那不安心了,至于太妃娘娘落水的原因,既然瑞王都说是意外了,那就再没有什么好争论的。瑞王府虽然不是我家,但我也是瑞王的姑母,今日便做一回主。”
二夫人说着便站起身来,笑着道:“各位夫人既然来了,还请留在府上用完饭再走,如今这个时辰,想必饭菜已经备好,诸位就请随我去饭厅吧!”
荀久看了一眼二夫人崔氏,再看一眼季芷儿,顿时有些无语。
崔氏明显就是大家主母风范,反观季芷儿,生母的优点她全然没学到,只学了一副小家子气,整天飞扬跋扈,骄纵蛮横。
季芷儿这性子,倒和季太妃有得一拼。
若非季太妃只有一个儿子瑞王,荀久几乎要怀疑季芷儿才是季太妃亲生的了。
崔氏方才那一番话,让众位夫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纷纷站起身来。
要知道,与秦王坐在一处是相当有压力的,她们早就盼着能有人站出来说句话然后找机会离开了。
顾太嫔也站起身,笑道:“既是二夫人亲自招待,哀家难得出宫一趟,说什么也得跟众位夫人聚一聚。”她说着,还不忘拉了柳太嫔一把。
柳太嫔没意料到顾太嫔会拉她,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往后面一栽,连带着柳太嫔也摔倒在地上。
旁边的瑞王府侍女大惊失色,连忙过来扶起两位太嫔。
柳太嫔站起来时有些懊恼地瞪了顾太嫔一眼,“你走你的便是,拉我作甚?”
顾太嫔彻底无语,再不管柳太嫔如何,径自随着崔氏出了前厅。
侍女替柳太嫔整理好仪容之后,她才慢慢跟了上去。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厅内便只剩下瑞王、扶笙、荀久和季黎明以及站在旁边的千依。
“七哥今日怎么会有空过来?”瑞王面带歉意地看向扶笙。
扶笙面无表情,声音微冷,“诚如柳太嫔所言,昨夜季太妃落水的事是防卫上的疏漏,故而今日特地过来探望太妃,不知她情况如何?”
瑞王忙道:“不关七哥的事,是母妃她自己不小心……”
季黎明刚刚得知荀久并没有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整个人如同重获新生一般神采焕,精神一上来,人也就彻底活过来了,他不耐地摆摆手,“既是姑母自己不小心,子楚也就不必自责了,只要人还好好的就行。”
扶笙看了季黎明一眼,这一眼有些复杂。
尔后,他转眸看向瑞王,“我想见见季太妃。”
瑞王面露为难,“母妃她如今卧床,只怕来不了前厅。”
扶笙默了一瞬,又道:“我今日来此,不单单是为了探望季太妃,还有一件事想求证一下。”
瑞王亲自给扶笙奉了茶,声音谦和,“七哥请讲。”
“季太妃还有个女儿你知不知道?”扶笙不紧不慢,看向瑞王的眼神里复杂之色更甚。
荀久暗自思忖,莫非昨夜自己回了府之后羽义和阿紫带着齐大娘去了秦王府,再然后扶笙从齐大娘嘴里知道了什么?
瑞王听闻之后整个人呆若木鸡,面色异常震惊,“这怎么可能?”
季黎明也被吓了一跳,皱眉道:“子楚你在胡说什么呢,姑母明明就只有瑞王一个儿子,哪里来的女儿?”
扶笙没回答季黎明的问题,反而道:“所以我才会说想要亲自见一见季太妃,这件事兴许只有她自己能说清楚,我作为旁观者,无论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
“可是……”瑞王再次为难,尔后摆摆手,示意候在门外的侍女,“去承德院将母妃请来。”
侍女领命之后迅速去了承德院。
瑞王抬眼,见到扶笙面色冷峻,一派端肃的样子,他浮躁的心也跟着沉寂下来,在一旁坐下等着季太妃的到来。
季黎明却是坐不住了,不断拿眼风瞟荀久,低声问:“小表妹,子楚是不是魔怔了,这么荒唐的话他也能说得出来?”
荀久摇摇头,面色镇定,“兴许……他说的会是事实。”
“开什么玩笑!”季黎明险些跳脚,“姑母若真还有个女儿,那便是皇室公主,连我爷爷都不知道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荀久有些无奈,“阿笙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十足的证据,你且耐心等着,待会儿等季太妃来了,一切是非自有分晓。”
季黎明虽然急于知道真相,却也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只能听从荀久的说法耐心等着。
不多一会儿,方才去承德院的侍女回来了,半边脸颊肿得老高,其上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瑞王见状,颇有些讶异,“你这是怎么了?母妃为何没来?”
侍女眼眶含泪,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颊,“启禀秦王殿下,瑞王殿下,太妃娘娘突然在房里自言自语,且谁都不认识,奴婢才刚进去就被她又打又骂,嘴里竟然喊着先瑞王妃的名字。”
瑞王大惊,霍然站起身来,满面焦急,“七哥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瑞王说完,拂袖就要出门,临走之前忽然想起一事,转而吩咐侍女,“你如今这个样子定是去不得饭厅了,你去派个人到饭厅二姑母处通知一下,就说府上今日多有不便,请二姑母将众位夫人请到季府去招待,切记,别在她们面前泄露母妃的丁点儿消息。”
侍女点点头,迅速跑了出去。
眼见着瑞王要走,荀久立即站起来,唤住他,“瑞王殿下,既是太妃娘娘身子不适,可否容我去看一看?”
季黎明也道:“表妹说得对,她医术高明,瑞王就不要推脱了,让她去看一看,说不定能给稳住。”
瑞王点点头。
荀久给扶笙递了个眼色之后随着瑞王去往承德院。
季太妃近身伺候的侍女不少,此时全都扎堆站在正房门外,一个个战战兢兢。见到瑞王前来才终于大松一口气,齐齐福身行礼。
瑞王随意摆摆手,问道:“母妃现今的情况如何了?”
侍女之一的倚翠站出来回禀,“太妃娘娘不让任何人待在屋里,把奴婢们全部赶了出来。”
瑞王脸色一沉,上前去敲门。
屋内传来季太妃惊恐的声音,“谁?”
瑞王温声细语道:“母妃,是儿臣。”
此时此刻的季太妃同昨夜一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听到瑞王的声音才慢慢缓了口气,“斌儿?”
“母妃,儿臣来看您了。”瑞王再次重复。
季太妃原本恢复了几分神智想站起身去开门,却又突然之间想起了死去的苏清语,立即又疯魔起来,“你,你是来替苏清语讨债的对不对?”
屋外瑞王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荀久,继续朝着里面道:“母妃,你是不是连儿臣都不晓得了?”
季太妃没了声音。
荀久脑中灵光一闪,挑眉朝里面大喊,“太妃娘娘,昨晚您见到的后背上有月形胎记的那个姑娘来看您了。”
瑞王不解地看向荀久,“七嫂在说什么?”
“嘘——”荀久示意他噤声,小声道:“这件事,待会儿再解释,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季太妃把门打开。”
瑞王压下心中疑惑,再度朝着里面喊。
季太妃听到荀久的话,逐渐清醒过来,慢慢站起来打开门。
先探出脑袋扫了一眼,没见到阿紫,披头散的季太妃皱了眉,“小雅呢?小雅在哪里?”
瑞王直接听愣了。
荀久笑眯眯道:“小雅说了,若是太妃娘娘将房门打开,她待会儿就过来。”
季太妃似信非信地看了荀久一眼,不怎么情愿地将门全部打开。
荀久跟着瑞王走了进去,“太妃娘娘,可否伸出手腕让我给把把脉?”
“哀家又没病,把什么脉?”完全清醒过来的季太妃深深皱眉,面色不善地盯着荀久,厉声问:“你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哪儿敢?”荀久眨眨眼,“不过是看太妃娘娘面色不大好,想给你看一看而已。”
“哀家没病!”当着瑞王,季太妃也不好说出什么狠话,只能再三强调自己没病,不用看诊。
瑞王出声问:“母妃,你方才为何动手打了侍女?”
季太妃一呛,坦然道:“那婢女做错了事,该打。”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瑞王满面担忧,“儿臣印象中的母妃,端庄温婉,从不打骂下人,连狠话都不会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妃变成了这般?”
季太妃深深看了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一眼,颇为不悦,“斌儿,你怎么会同母妃这般说话?”
“母妃……”瑞王深深无奈,“儿臣特地请了七嫂过来,就是想让她给您看看,是否是您身体哪里出了问题,若是真有毛病,得尽快治愈才是,再这般耽误下去,儿臣担心……”
“担心哀家会变成疯子是吗?”季太妃痛心疾。
瑞王垂下脑袋,不再说话了。
荀久扫了季太妃一眼,她双眼通红且噙着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似乎真的被瑞王那句话给伤透了心。
说实话,这一刻,荀久突然有些看不懂季太妃,从刚才这一幕中,能看得出季太妃很宝贝瑞王这个儿子,可她为什么会害死怀了身孕即将临产的苏清语呢?
心思浮动,荀久微笑道:“太妃娘娘见谅,瑞王殿下许是被提起了先王妃而有些心情不畅,待过两日恢复过来就好了。”
荀久拿捏准了苏清语是季老太婆的软肋,故而大肆施压。
果然,季太妃在听到荀久提起苏清语的那一刻狠狠变了脸色,眼神突然之间厉了起来,“斌儿,你是不是觉得哀家害死了你的王妃?”
瑞王抬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
季太妃冷笑着后退几步,“好,好啊!哀家养你二十年,却敌不过一个女人,你要是觉得哀家害死了她,那你来啊,来报仇,杀了我啊!”
季太妃说着,顺手抄起桌上的剪刀递给瑞王。
瑞王大惊失色,霍然站起来,“母妃,你这是做什么?”
“姑母!”外面传来季黎明急促的呼唤。
三两步抢在扶笙和千依前面进了房门,季黎明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皱眉问瑞王,“这是生了何事?”
瑞王颓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季黎明又将视线移到荀久身上。
荀久不紧不慢道:“太妃娘娘许是真的太过想念先瑞王妃,一提起她就情绪过激。”
季黎明是聪明人,自然能从荀久这句话里听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明白荀久是暗指苏清语的死和季太妃有关。
浅吸一口气,季黎明上前拉住季太妃,“姑母,大家可都在呢,你别犯傻。”
他一边说一边抢过季太妃手里的剪刀递给旁边的千依。
千依上次被季太妃让人扇过巴掌,此刻见到她,眼神微带着些许恨意,再瞟到荀久身上时,恨意更浓。
荀久无所畏惧,笑眯眯地回望过去。
千依悻悻垂下头,握紧了手里的剪刀。
季太妃听到季黎明的声音,情绪稍缓,转过身来,“明哥儿来了?”
“是啊姑母。”季黎明点头,“我刚才来看你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这样了?”
季太妃语声恨恨,咬牙看了看瑞王,“斌儿竟为了一个死去一年多的女人抵触哀家,你教哀家如何自处?”
季黎明抿唇,低声对着瑞王道:“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会为了先瑞王妃而与姑母翻脸?”
“二少这话未免说得太满。”瑞王终于露出几分不满,“方才的事,七嫂全程看着的,我并没有抵触过母妃半句,甚至没有提起过清语,是母妃自己神志不清,才会拿着剪刀让我杀了她。”
季黎明脸色一变,忙问:“杀了谁?”
荀久解释,“季太妃认为瑞王因为先瑞王妃的死而埋怨她,故而痛心疾,拿起剪刀让瑞王杀了她帮瑞王妃报仇。”
“这都叫什么事儿?”季黎明冷嗤,“姑母之前去季府看我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这才几日的功夫,怎么就性格大变了?”
季黎明话音还没落下,便有一个侍女进来禀报:“启禀秦王殿下,瑞王殿下,大门外有两个人求见。”
“谁?”扶笙问。
“据说是阿紫姑姑和羽大人,奴婢也是听小厮说的。”
扶笙颔,“让他们俩进来。”
侍女很快退了下去。
不多一会儿,阿紫和羽义一前一后进了承德院。
行礼过后,两人自动站往一边。
扶笙直接问:“齐大娘呢?”
阿紫咬唇摇摇头,“我们去晚了一步,到了小农场的时候,齐大娘已经受了重伤,现场有打斗过的痕迹,肖老不知所踪。”
瞳眸一缩,扶笙面色寒凉下来,“这么说,你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得到?”
“齐大娘跟奴婢说了一件事。”阿紫看起来面色平静,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季太妃,眸中全是恨意。
扶笙寻了个软椅坐下,抬手示意阿紫,“你说。”
阿紫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是因为内心太过悲愤,始终开不了口。
羽义暗中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不要多想,这才接话,“下面我要说的事,全部是经由齐大娘转述的,至于是否属实,我不知道。”
扶笙眼睫动了动,没吭声。
整个房间霎时沉寂下来,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季黎明面上都多了几分紧张之色,他催促道:“羽义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羽义道:“二十一年前,睿贵妃在魏国诞下女皇陛下和秦王殿下,他们二人是龙凤胎,这件事人尽皆知。”
“先帝当时受了人挑唆,认为女皇陛下和秦王殿下并非他的亲生骨肉,而是睿贵妃在魏国与人苟且而怀上的。”
说到这里,羽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扶笙,见扶笙面无表情,他才壮着胆子继续道:“而当时,挑唆这件事的人就是季太妃。”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呆愣了。
要知道季太妃被传为先帝所有后妃中最与世无争的,她怎么可能会对先帝吹这种枕边风?!
季太妃本人更是大怒,眼眸圆睁,死死瞪着羽义,“你简直胡说八道!哀家何曾做过这种事?”
她说着就想冲过来打人。
季黎明和瑞王忙一左一右拉住,这才堪堪稳下来。
羽义定了定心神,“睿贵妃是先帝最爱的女人,乍然听到那对龙凤胎不是他亲生的,他勃然大怒,当夜砸了御书房,从此对龙凤胎恨之入骨。”
“后来季太妃怀了身孕,临盆那夜,孩子生下来才现是龙凤胎,一男一女。”
这句话,无疑又是一个惊雷,炸得瑞王不知所措,季黎明整个人都没了反应。
荀久亦是一脸茫然。
“接着说!”扶笙脸色彻底沉下来,冰冷的语气几乎让周遭空气都冻结了。
羽义接着道:“季太妃晓得先帝痛恨龙凤胎,所以不敢将那两个孩子都留下,让人抱了小公主借机出宫,那个人就是齐大娘,原本按照季太妃的吩咐,小公主是要被弄死的,可是齐大娘于心不忍,偷偷抱着小公主跑了,季太妃知晓了这件事,派出杀手一直追杀她,齐大娘无奈之下只能将小公主放在木桶里顺着水流一直漂,等杀手们撤退以后,齐大娘再去找,小公主已经不见了。”
季太妃重重拍桌而起,眼睛赤红得好像要吃人的凶兽,“你敢污蔑哀家!来人啊,把这贼子给哀家拖下去乱棍打死!”
没人理她。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桩不可思议的事件中。
“然后呢?”扶笙也对季太妃的话恍若未闻,凉凉问。
羽义再道:“虽然小公主被送了出去,可季太妃还是不放心,为了让儿子好好活着,她不惜将留下来的那个男婴与当时才生下来没几天的季家大房儿子调换。”
“你说什么!”这一次先出声的是季黎明,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羽义,“你再说一遍?”
羽义抿唇,“我的意思是,二少你才是季太妃真正的儿子,而瑞王殿下是季家大房的儿子。”
“子楚,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季黎明张嘴看着扶笙,“你为何要让不善于说笑话的羽义来讲这些?”
对于这件事,扶笙也很震惊,他淡淡看过去,“稍安勿躁,先听羽义把话说完。”
荀久恍然大悟,难怪季黎明自满月就被送去了魏国,真正的原因并非是季黎明的外祖父没有孙子,而是因为季黎明的身份是季太妃的儿子,是九皇子,送他去魏国是为了不让先帝起疑,等他长大了再接回来,先帝就更不会怀疑什么了。
季太妃目眦欲裂,面色狰狞到极致,瑞王和季黎明险些拉不住。
看一眼瑞王,再看一眼季黎明,季太妃突然死命摇头,“斌儿,明哥儿,你们不要听信这个人的谗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要陷害我,哦不,是秦王要陷害我。”
季太妃手指指向扶笙,惊恐道:“对,就是秦王要陷害我,他巴不得我去死。”
“母妃(姑母)!”季黎明和瑞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季太妃瞬间落下泪,哭声道:“你们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侄儿,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怎么能相信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的话而质疑哀家?”
季黎明素来了解扶笙,若非有十足的证据,他不可能让羽义来说这些话。
红着眼眶,季黎明沉声道:“如果我才是姑母的亲生儿子,那么与我一同降生的那个妹妹呢?哪儿去了?死了还是活着?”
阿紫身形晃了晃,垂下的眼眸内全是痛色和恨色,袖中拳头攥得死死的,她曾试想过自己的很多身份,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是皇室公主,秦王和瑞王的妹妹。
如今真相端出来,她直接成了季黎明的龙凤胎妹妹。
如此真相,简直让人心寒!
羽义喉结动了动,紧绷着唇瓣不愿开口。
扶笙冷然接过话,“当年被抱走的小公主,是阿紫。”
季黎明顿时觉得自己呼吸不够用,一边甩脑袋一边颤颤看向阿紫,“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为什么会是姑母的亲生儿子,我为什么还有个龙凤胎妹妹,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子楚……”季黎明松开季太妃的胳膊三两步冲到扶笙旁侧,含了最后一丝希望地看着他,“你快告诉我,羽义只是在开玩笑,我不是姑母的亲生儿子,亦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更不是什么龙凤胎之一,说啊,你快说啊!”
看到季黎明这般欲狂的样子,荀久心里也不好受,她迅速走过来拉住季黎明,轻声宽慰,“表哥,你先冷静下,阿笙他事先并不知情,我们也是刚才听羽义说了才知道的。”
“表妹……”此时此刻的季黎明,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兽,极度需要安慰,他一下靠在荀久肩头,哽咽道:“你也不信对不对,我不是什么皇子,我自小有父母,只不过外祖父没有孙子所以他们把我送去了魏国,后来,我没能赶得及见到爹娘,他们就离世了,我是过继给二婶娘养着的季家二少,怎么可能是什么皇子,这太荒诞了对不对,表妹,你说对不对?”
“我……”荀久听着他自我安慰的这些话,喉咙亦痛得不出声音,只能任由他靠在自己肩头,她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没想到……荀久万万没想到,到了最后,真相竟然是这样。
季黎明竟然是季太妃的亲生儿子,而当年被抱走的小公主是阿紫,阿紫和季黎明是龙凤胎!
这一系列轰炸性的消息简直来得太突然,连荀久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住。
瑞王早就表情呆滞,连反应都给忘了。
正当众人陷入沉寂之时,外面有小厮匆匆跑来,“启禀秦王殿下,外面有个自称肖老的人求见。”
同样处于震惊中的扶笙回过神,“让他进来!”
片刻的功夫,满身血迹的肖老在小厮的搀扶下来了承德院。
扶笙见状后眯了眼睛,“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肖老一见到扶笙,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身上还未干涸的血迹沾染在地板上,他全然不顾,看了一眼季太妃,恨声道:“太妃娘娘为了灭口,竟不惜让死士杀了芸香,小老儿没料到会突然生变故,芸香死后拼命逃,但我已身受重伤,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只能辗转来瑞王府。”
扶笙想到肖老很可能也是季太妃的人,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你来是想做什么?”
肖老身上多处受伤,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耽搁,他看着扶笙,“敢问殿下可是找到了小公主的下落?”
扶笙没说话。
荀久皱眉,“阿笙,我看肖老伤得很重,要不然我先替他清洗伤口敷了药再说吧!”
“不必了!”肖老痛得抽了一下脸部,他意识到秦王不相信自己,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殿下,我是睿贵妃安插在季太妃身边的暗卫。”
扶笙眼瞳一缩,吩咐羽义,“将玉佩拿上来!”
羽义三两步走过去从肖老手中接过玉佩恭敬递给扶笙。
扶笙接过,放在手心仔细端详。
玉佩是半边古老的图腾,旁侧雕刻了睿贵妃的姓——邰。
这个玉佩,扶笙的书房密格里摆放着另一半,那是睿贵妃临死之前交给他让他务必要好好保存的东西,如今另一半出现在肖老身上,只怕他真的是睿贵妃的人了。
掩饰住心中的惊讶,扶笙将那半边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对着肖老说:“小公主至今双十年华,后背有月形胎记,阿紫全部符合,所以……”
“错了,全错了!”肖老叹息着摇摇头,“当年芸香把小公主放在木桶里顺着水流漂下去的时候,是我带走的,我清楚地看见了小公主后背的胎记,的确是月形,却并非弯月。”
所有人再度愣住。
荀久更是愕然,“肖老的意思,莫非小公主另有其人?”
“是。”肖老道:“小公主后背的胎记是圆月,并非弯月。”
荀久倒吸一口气,觉得智商再一次受到了打击。
当初齐大娘头一次说出小公主后背有月形胎记的时候,她和扶笙就在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思维定式,认为月形胎记便是弯月,却从未想过圆月也是月。
季太妃更是被炸得呆若木鸡,此时此刻,也由不得她再狡辩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狠下心让人抱出去弄死的女儿,她心中酸涩不已,呢喃道:“当初稳婆明明告诉我,小公主后背上是月形胎记。”
“圆月也是月。”肖老捂着受伤的那只胳膊,恨恨看了季太妃一眼,“你当年才生下来就让芸香把小公主抱了出去,连看都没看过几眼,自然不知道究竟是弯月还是圆月。”
“后来呢?”季黎明迫切地问,“按照肖老的意思,阿紫便不是当年的小公主,那么真正的小公主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肖老摇摇头,“我是曾经救了那个顺水飘下的孩子没错,可我一个男人哪里懂得照顾她,只好将她送给了一个农户,后来我再找去的时候,那户人家已经不在了,从此我便再没有小公主下落。”
圆月胎记……
荀久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荀久身上。
荀久的目光掠过众人,最终停留在角落里千依的身上。
千依手中的剪刀不知何时已经掉到了地上,她死死咬着下唇,整个人都在抖。
“是千依。”荀久闭了闭眼睛,“千依在我那里待过几日,我曾见过她后背上有一个圆圆的印记,当时没怎么注意,如今想来才知是胎记,圆月形胎记!”
说完以后,连荀久自己都被这就第二连三的真相给惊吓到了。
千依是季黎明的龙凤胎妹妹!
那她便是皇室公主,和扶笙便是兄妹关系。
天呐!
荀久捏了捏眉心,这家人是造了什么孽?
她可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千依为了报复她,喜欢上了扶笙……
“如果是千依,那么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扶笙素来波澜不惊,面对这样的真相也不过是讶异了片刻便恢复平静,“季黎明会在见到千依第一眼觉得她很像自己的母亲,其实是有渊源的。”
原来……原来是这样!
荀久恍然大悟,难怪招桐会说千依一点也不像季府的大夫人,可季黎明偏偏又说千依长得像他母亲。
原来季黎明记得的,是他刚出生时季太妃的容颜,而并非挂在季府的那副大夫人画像。
“不……不是……你们在说谎!”千依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偶尔抬起头来,看向季太妃的眼神满满全是恨意,“我怎么可能会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可一刻都还没有忘记那天在季府,季太妃是如何当众羞辱她并让人狠狠打了她一个响亮巴掌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季黎明简直快疯了,站直了身子,一脸无助地看着扶笙,“子楚,你告诉我,这是这么回事,千依为何会突然成了姑母的女儿,皇室的公主?”
扶笙淡淡瞥他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你问我我问谁去”。
肖老几乎快支撑不住,艰难地喘咳着,“殿……殿下,贵妃娘娘有很重要的事,全部交代在了一张月面松纹纸上,我找了这么久没找到,您可一定要记得找到并破解其中的秘密啊,小老儿以后再也不能守在殿下身边了。”
肖老说完,两眼一闭断了气。
扶笙再次攥紧了手中的玉佩,指甲深深掐入皮肉,许是用力过度,片刻便渗出了血迹,将玉佩染得妖艳异常。沉着声音,他道:“将肖老带下去,厚葬!”
羽义立即亲自将肖老拖了下去,已经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的阿紫迅速跟上去帮忙。
季太妃显然被吓得不轻,颤着手指指向千依,“她……她怎么可能会是哀家的女儿,她明明……”
千依再也受不住众人的目光,站起身来就哭着往外面跑,她只知道自己从小无父无母,收养她的那对夫妻相继病逝以后辗转到了颜硕公子身边,颜硕多才多艺,教她弹琴,教她念书识字,教会了她很多东西,便是颜硕不在了,她也还是一个人活着,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父母,更没想过她会是当朝季太妃的亲生女儿,皇室流落在外的公主,更是季黎明的龙凤胎妹妹。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想象得不一样。
她不可能原谅自小抛弃她的母亲,更不会原谅当众羞辱她打她的季太妃!
是那些人在说谎,实际上她依旧是孤儿,是没人要的孤儿!
千依一边跑一边哭一边想。
“千依!”季黎明担心她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迅速冲出房门追了上去。
此时的房里只剩下扶笙、荀久、季太妃和瑞王四个人。
一波接一波的真相,瑞王早就泣不成声,泪眼朦胧地看向季太妃,“母妃,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季太妃心中一慌,忙着解释,“斌儿,你别相信他们,你怎么可能不是哀家的亲生儿子?”
“那你为何要害死清语?”瑞王心痛似刀割,字字如泣血,“就因为她无意中得知了这一切吗?”
季太妃脸色惨白地看着瑞王,“斌儿你在说什么?”
提起已经死去的爱妻,纵使瑞王再坚强也忍不住落下泪,“当年我从清语的家乡带了好多荔枝膏回来,得到的却是她的死讯,母妃以为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可我却多次听闻侍女们私下议论母妃常常会在睡梦中惊醒,噩梦里喊的全是清语的名字。我以为自己与母妃相依为命,你不可能,也没理由会害死我的爱妻。可是你不断地让我纳妾让我娶妻,让我忘了清语,你越是说得轻描淡写,我的心越痛,对你的猜疑也越深。”
深吸了一口气,瑞王觉得此刻的自己练呼吸都是痛的,“这一年多,我不断地麻痹自己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母妃只是因为同我一样接受不了清语的突然离世才会连做梦都喊她的名字,可前些日子你却突然跟我说起太宰家的女儿,夸她有多么优秀,比清语好了不知多少倍,母妃你可知这些话你说着没什么,然而对我来说痛比剜心。我爱清语,我相信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更想守护她,可是你却一次次在我伤口上撒盐,让我一次次堕入痛苦的深渊。”
“我恨,可是我没办法,谁让你是我母妃,作为儿子,我没有权利质疑你,更没有权利责怪你。直到……直到昨天晚上的宫宴,我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提前在凤临池岸边放置了染过鲜红颜色的纸人,借助放烟火时火光的错落造成纸人站在水中的假象,想彻底试探一下清语的死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
瑞王说到这里的时候,季太妃早已全身颤抖,面色惊恐,“你……你竟然设计苏清语那个贱人的鬼魂来吓我!”
瑞王面色痛苦,“倘若母妃没有害死清语,那你为何会如此惊惶?”
季太妃哑然。
瑞王眸光黯然下去,“果然,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所以你可以狠下心害死我的爱妻,只因为她现了你的秘密,现了我的身世。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便全然不顾及我的感受,在我死了爱妻之后不断让我纳妾不断让我娶妻,姑母……?哈哈哈……”瑞王眼角再度渗出泪花,“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有没有尽到作为儿子的义务?有没有哪一点对不起你?”
“我……”季太妃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为什么是我?!”瑞王突然大喊,厉声质问季太妃,“你当初可以用很多人交换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单单选了我?作为被交换的我,一旦被先帝现端倪,下场只有死,你竟然为了保住你的亲生儿子不惜让还在襁褓中的我来替换?你儿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吗?”
季太妃面色惨然,早已说不出话,面对真相大白过后瑞王的剜心质问,她只有沉默的份。
当初的确是因为太想保住儿子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去求爹让两个孩子交换,她也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小不在身边,可是先帝那么痛恨龙凤胎,一旦被他现,她的儿子只能死,已经没了女儿,她不可以再没有儿子,故而无奈之下想到了偷梁换柱的办法。
这样一来,即便先帝现了端倪,要将她与孩子一同赐死,那么她真正的儿子也还在魏国好好活着,她便是死,也无憾了。
她从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旧事还会被翻出来,然而真相如此让人难以接受。
季黎明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件事她一直知道,可那个被她羞辱过打骂过的千依竟然会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让她如何接受?!
一直冷眼旁观的荀久突然想起那天在大街上,季太妃当众承认秦王和女帝待她如生母,且季太妃去看望女帝的时候也说了早就将女帝看成亲生女儿。
今日的真相一出,荀久突然想明白了。
季老太婆的龙凤胎因为先帝痛恨扶笙和女帝而几经波折被调换走,她恨女帝和扶笙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好心待这姐弟俩?
冷笑一声,荀久道:“想不到太妃娘娘当年给先帝吹的枕边风刮来刮去还是刮在了你自己头上。”
瑞王捏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突突跳个不停。
季太妃没说话,神色颓然下来。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荀久没说错,当年千不该万不该,是她自己不该去跟先帝说睿贵妃在魏国诞下的龙凤胎很可能是睿贵妃与人苟且之后怀上的孽种,不该让先帝从此痛恨龙凤胎,以至于上天跟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竟然让她也怀上了龙凤胎。
真正的儿子被调换以后,她再也不会与后宫的妃子们勾心斗角,就怕风头过盛之后引得先帝注意,怕扶斌的真正身份暴露开来。
先帝驾崩以后,扶斌被封了王,有了自己的府邸,她曾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提及厌倦了后宫生活,扶斌是个孝顺且聪睿的孩子,一听她如此说便立即进宫向女帝求情将她接出来住在瑞王府。
她以为脱离了后宫那些女人,脱离了那个困她半生的牢笼以后,自己再将扶斌看在身边,便没有人能晓得当年的事,她也可以借着能随时出府的方便去季府看望她的亲生儿子。
可是……到了现在她才知道,这世上的任何秘密都是时光掩埋不了的,只要还有蛛丝马迹,终有一天都会被被人刨出来狠狠撕碎。
苏清语当年便是因为躲在房门外偷听了她和爹的秘密谈话,得知了瑞王的真正身世,才会让她起了杀心。
虽然事后爹狠狠责备过她,可她从来不后悔杀了苏清语。
她说过,知晓这件事的人都是证据,尤其是苏清语那样的证据更不能存活在世上。
季太妃的沉默让瑞王几近癫狂,他惨笑着,声音里除了悲痛还有嘲谑和讥讽,“赌上我的一条命,换你儿子一世长安也就罢了,还得赔上我爱妻和未出生的孩儿两条命,我这一生,活得何其悲哀!清语……你若在天有灵,请告诉我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荀久轻声走过来搀扶着身子摇摇欲坠的瑞王,“殿下,先王妃若有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您能过得好,您可不能想不开。”
“七嫂你不用安慰我。”瑞王苦笑,“遇到这种事情,我还能强自镇定地站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再多的安慰对我来说都没有用。”
荀久听得心酸,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殿下,您若是愿意,的话,大可去秦王府住几天,就当是散散心,等您心情好转以后再回来。”
“回来?”瑞王冷笑一声,“我又不是太妃的亲生儿子,真正的瑞王,这里不是我的家,这天下,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你是不是真正的瑞王有什么打紧?”扶笙开口,声音添了几分温,“只要我还把你当成九皇弟就行。”
瑞王颤着声音,“七哥……”
“不必多言。”扶笙站起来,将玉佩塞进怀里,缓步走近瑞王,“久久的提议不错,你先去我府上住几日,我府邸宽广,后园风景不错,你就当去散散心,什么都别想,余下的事,我会亲自处理,等风波平息以后我再给你安排后续。”
“谢谢七哥。”瑞王面露感动。
“走吧!”扶笙轻轻点头,“我这就带你回去。”
走出瑞王府的时候天空异常阴沉,黑云一层压着一层,将昔日里和谐温馨的瑞王府笼罩在了一片阴翳里。
荀久抬头,她看得出来,这天,是真的变了。
——卷一完——
------题外话------
叮咚~衣衣的又一个大坑填完。
第一卷到了这里就结束了,明天开始第二卷,感谢亲爱的们陪伴我至今,感谢默默送礼物的小天使,更感谢每天来留言的小天使,你们是我码字的最大动力,么么哒(づ ̄3 ̄)づ
下一卷预告:久久府邸搬迁、久久新店开张、季黎川生辰、**oss现身、久久阿笙大婚、大婚后夫妻俩隐瞒身份进入六国开始征服藩国的旅程。
精彩多多,更新也多多,希望爱衣衣的人别走,不爱衣衣的,也能在看见衣衣卖力码字的份上爱上我,O(∩_∩)O哈哈~遁走了,下一卷再见。ヾ( ̄▽ ̄)By~By~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