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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丽堂红妹的房间,炕上刚做完男女事的徐大肚子穿衣服。
“住这吧,住局的钱我不要啦。要不你一走,别人还要来作贱我。”
红妹挽留道。
“我有事,有急事,你没听栾掌班一声迭一声地叫我?”徐大肚子刚赢几个钱有能力住局,也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年纪比自己闺女还小的姑娘。
“你俩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小心哪天大茶壶烫了你。”红妹揭穿说,搬出凶恶的大茶壶荣锁来警告,让他有所收敛。
歌谣道:大茶壶,日本奴,养个孩子没屁股。
徐大肚子清楚荣锁霸槽子(霸道),谁去惹乎他啊!他说:“红妹,想和我好,别歪三拉四的。听着,这几天我不来了啊,找四爷。”
“哪个四爷?徐大川?”
“哦,你也知道徐大川四爷?”徐大肚子惊讶道。
到妓女肚皮上寻找乐趣的各色人等,那歪戴帽子反趿拉鞋,谁敢惹我徐大川爷的歌谣,嫖客传播到妓院来,作为吃花酒、打茶围的谈资也说不一定。
“四爷抱你孩子下井啦,你恁恨他?趴在我身上还喊川、川的。闹挺不!”红妹责怪道。
“你除了和男人睡觉,还懂什么?我和徐大川,既不是仇,也不是恨,是一笔没算清的账,账你懂吗?”徐大肚子怨恨时,管徐德龙叫大川,不熟悉牌点儿的人自然不懂这句术语,一、三为川,二、四为杠。土匪的黑话中一、三是留、汪,二、四是月、者。马市行的袖里吞金一、三元为丁字嘎、品字嘎,二、四元为门字嘎、才字嘎。徐德龙人送外号大川,是他喜欢押一、三,押三则赢。
妓女最关心的不是赌场上这些事儿,引起她注意的是逛道的(逛窑子)人在做事时口喊大川,起初她以为是嫖客明的新词儿,后来听明白是一个人的名字,而且是位赌徒。
徐大肚子来到佳丽堂大厅,和栾淑月谋划一件事,老鸨说:“明天的地方我安排好了。”
“悦宾酒楼?”徐大肚子问道。
“梁掌柜鬼魔哈眼儿。眼下缉赌风声紧,他可不敢放局。瞧你摸不着牌抓心挠肝的可怜样……我找的地方啊,警察、宪兵都不会去。”栾淑月说,她用心选择了一地方。
“莫非耗子洞?”
“比耗子洞隐蔽。”
徐大肚子淫秽的目光扫眼老鸨的下身,说:“还能比你……那玩意隐蔽?”
打情骂俏一阵,老鸨栾淑月说:“我想出个把握的地方,富贵堂,怎么样?”
“你真能琢磨!”他服了这个女人,到乞丐窝里去耍钱,富贵堂是花子房,“咋想出来的呢?”
亮子里城边的黄土坑从清朝起就是法场,盖了几间监斩的房子,说停尸房也行。平常不斩人房子空着,风吹雨淋的无人住,花子住进来,起了个名不副实的名字富贵堂,还刻了副对联:鼠盗无粮含泪去,看家狗儿放胆眠。
“警察不会去花子房抓赌。”栾淑月问,“找到徐四爷了吗?”
“他就是土遁钻沙,我也能挖他出来,明晚,准时开局。喂,怎么这些日子没见冯八矬子?”徐大肚子问。
“掉到井里头啦。”栾淑月酸溜溜地说。
“井?淹死没?”徐大肚子给说懵了,亮子里使用人工挖掘的水井,人掉到井里的事情经常生,警察科长掉井里?
“你们男人哪,没少淹死。”栾淑月另有所指道。
“哪口井?”徐大肚子还傻问。
“小香……”栾淑月秽言道。
“喔,小香!”徐大肚子顿悟,乡下有人管女人某种部件叫井,做那事也称打井。
蒋小香若干年前到獾子洞村子演皮影戏,跟徐家四爷有那么一段故事,现辗转到三江县城亮子里落入青楼,不能不与这段“情感事件”有关系。
“我还没见过小香呢!”徐大肚子馋虫被引出来,觉得令警务科长冯八矬子着迷的女子肯定很特别,“哪儿场出彩?活儿好?”
“当然活儿不错。”老鸨子撇下嘴,嫖客关注的妓女长相、活儿,说,“她会唱戏,嗓子很好。”
“会唱啥?”
“我学会了几句。”
“唱唱。”
老鸨栾淑月学了几句:小女子今年一十九,再混上两年二十出了头,受罪的日子可在后头。哇唉嗨哟,唉哟……赌徒咽下口吐沫,眼珠子蓝。
“馋啦?”老鸨趁机逗引道。
“可不是咋地。”
“叫几个姑娘下来?”妓院老鸨抓住一切赚钱的机会,下流道,“别硬憋,能憋坏喽。”
“小香在吗?”
“她不在,出条子伪满时期,达官贵人盛行吃花酒、出条子风俗。请客人喝酒时,被客人挑选中的妓女,妓院指派妓女前去陪酒行乐,称出条子。还有一种情况,嫖客经妓院同意带妓女出去,也称出条子。。”
“啥时候能回来?”
“明天早晨。”
“那就算啦,她不在。”徐大肚子裆内斗志昂扬,一时难以平静下来,表情有些失意。
“沾了一次小香的边儿就上瘾……”
“别馋我了,老二(男阳)都骂我啦。”
“是吗!”栾淑月挑逗别人自己同时被挑动,为气冯八矬子和徐大肚子有过一次,事后回味感觉还不错,皮球似的肚皮揉来蹭去别有一番滋味。有句老话:闲饥难忍。她并不喜欢赌徒徐大肚子这样男人,跟他上炕(床)下个穷(将就着用)还凑乎。她直白说:“我再赏你一次!”
一个大馅饼从天而降砸倒赌徒徐大肚子,他爬上老鸨内室的那铺幔帐半遮半掩小火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