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就不讲理(重生)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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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羿好脾气,同主持商量了一下,寻了另一方的厢房并未多想,但蒋戚光、李恩舟等人却不能接受了,凭他们的身份在长安城里横着走都是要有人让步的,哪里来不长眼的知道弘文馆众人上山还不避退?十四五最是冲动的年纪,几人脑袋一热便去一探究竟。
过去一瞧,好嘛,也不是太陌生,原来是国子监几位颇具盛名的才子在此开小诗会。弘文馆国子监同为教育机构,一方有特权,另一方民间提拔出了不少名臣,都是同样的傲气,双方素来看不顺眼,一语不合自是起了争端。文人有文人斗法的法子,也不知道谁先提议,既如此,那不如以诗论胜负。
弘文馆禁不起激,点头同意,国子监众生闻言神秘一笑,往厢房里请示了一下,请出一尊大佛,柳升桓。
长安城第一才子柳升桓其人怎么样不说,这名声倒是实打实的,弘文馆大呼上当却已经来不及,战书已下,文人傲气从由不得人质疑。
两方人马寻了个敞亮的地方各坐一边,苍沐瑶是里头唯一一个女子在这时候便变得尤其的醒目,柳升桓失态的站起身,轻呼,“沐瑶……”
苍沐瑶垂着眼眸,心里无数个后悔,她挑的是什么黄道吉日,就能碰上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取自《论语》
【译文】治理拥有千辆兵车的诸侯国,就应当严肃认真、恭恭敬敬的对待自己所从事的工作;讲求信用,而不欺愚百姓;节省开支,不奢侈浪费;正确的使用官吏,役使老百姓应该在农闲时间。
河南府的事情就纯属杜撰了。看官们看过算过。毕竟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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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面对柳升桓的激动,苍沐瑶的姿态却并不想相见,闻言便躲到了苍羿的身后,一双手紧紧攥着苍羿的衣裳,力道之大,让苍羿的衣服都皱成了一团,苍羿不由想起不久前沐瑶入弘文馆时的哭诉,她的诸多无奈和退让,当即面色凝重,求而不可得,柳升桓就是她心中的伤痛之处,可如今这场面避无可避,他这个做哥哥的定要为她遮风挡雨才是。
“惟壬兄慎言,皇妹身为堂堂长公主,名讳却不是人人叫得的。”苍羿稍有这样严厉的样子,不虞的样子让先前一时脑热忘记这还有个太子的人纷纷清醒。
柳升桓,字惟壬,太子叫他柳大人是不太合适的,大家朝上不见朝下见,倒不如区了平辈的叫法,叫一声惟壬兄。虽然太子叫的亲切,话里的意思却很梳理,柳升桓已经为官,在察言观色这方面比这些学子自然还要盛上几分,他强压住了心底下的悸动,对苍沐瑶告罪,“臣一时情急,向公主殿下告罪,请公主殿下海涵。”
苍沐瑶面无表情的躲在苍羿后面毫无反应,苍羿看不见,只当她已经惊慌失措,他心下不快,但柳家不能得罪,赶紧接道,“不是什么大事,惟壬兄以后注意才好。”
柳升桓等不到苍沐瑶的回答,眉心不由自主的皱起,先前让柳思入宫一探究竟,结果柳思回来之后便闭门不见,说什么与公主殿下有了隔阂恐不能再为兄分忧,然后就跟入了定一样,每日锁在自己的小院里,不知作甚。
但那么久没有消息的皇室,柳升桓也大约明白了一点意思,那就是圣人的金口玉言要变成空口白话了,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呢?他哪里做错了吗?那一日圣人明明是被感动了的,苍沐瑶在上一次见得时候也对自己颇为依赖,这当中出了什么错?
然苍沐瑶这样回避,就连从她的只字片语里确定消息都不能,柳升桓只能转口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另有一事,方才国子监同僚们所言一事,柳某觉得不妥,柳某已经为官,虽还在国子监学习,但身份已然不同,再出手相帮,未免有失公允,且诗会也需要人品评,不若太子殿下与下官,还有公主殿下作为点评之人,为尔等主持公道如何?”
柳升桓此言一出,大失所望的人自然有,但既然想起了弘文馆还有太子这尊大佛,大家也都释然,柳升桓自己不下场是可惜,但如果他下场,太子也下场,那这魁首还要想吗?不选太子一个个是嫌命长?所以柳大人此举更多的是在帮国子监诸位学子,能来此处与柳升桓结交的,谁是个蠢的?不过片刻就明白了其中深意。
微风吹过,庭院里柳树枝条纷乱,柳升桓抬眸轻笑,俊逸的脸庞就是男子都忍不住脸红心跳,“臣看这垂柳应景,不若便以柳为题如何?”
诸人点头,没有意见,咏柳咏梅这种都是常规题,文人悲春伤秋乃是风月常事,大家都会惊才绝绝的诗句才会更多一些。于是一炷香的时间,各人在自己的纸上提笔,香灭之时收起来,供大家品评。
柳升桓乘着这时候往苍羿的方向靠拢,看似与苍羿交流诗作,那眼神却始终盯着他身后的苍沐瑶。
却说苍沐瑶有苍羿在前头挡着,便只有手指头还在气氛内,藏在他身后的小脸上早就将柳升桓忘在脑后,一双眼眸不停瞄着沈煜面前的稿纸,弘文馆诗歌不算在课程内,但架不住这些蒋戚光知道苍沐瑶讨厌沈煜,给她卖了不少情报,其中之一便是沈煜不善诗文,苍沐瑶瞄了许久才看见他落笔,只是纸上狗屁不通的咏柳,说不善诗文大约还是客气的,应当说他根本不会才对了。
她掩着嘴,想笑又不能笑,憋的辛苦,小脸上的表情生动,沈煜一抬头就瞧见了。苍沐瑶被抓了个现行不慌不忙,眨眨眼,用口型说了四个字,“沈兄大才。”
沈煜眯起眼睛,他自己什么水平他最清楚了,苍沐瑶大才两个字显然就是在嘲笑他,他脑袋歪过去一声轻笑,没理她,复又提起笔,将原本乱七八糟的咏柳划掉,写道,“摇摇晃晃柳树枝,欢欢喜喜美人脸,谁言柳枝为风乱,美人心似蛇蝎肠。”
苍沐瑶眯起眼睛,这是说她恶毒?!哈!自己诗文太差,怪她嘲笑吗?怎么他自己嘲讽她是时候记不得呢?沈煜真不愧为一介武夫,没有丝毫的绅士气度,哼。
且说柳升桓看到的便是苍沐瑶龇牙咧嘴对沈煜无声叫嚣的模样,心下惊异,温柔贤淑的苍沐瑶居然还有这样一面,生动可人的模样反倒比以往与他琴瑟和鸣时更娇俏几分,方才全然只想知道个真相的心思,不知不觉便涌出了一股子的不甘,这是她情定终生的女子,为何躲着自己却与旁人有说有笑?真情假意在这一刻揉合在一起,柳升桓面色深沉,当香灭的时候贸然多说了一句,“柳某看了看大家写的皆十分出色,为了应景,我也作一首吧。”
以诗会友,柳升桓不参加比赛,大家听听并无异义,自然是同意的,于是翩翩公子执扇来到柳树下,吟道,“杨柳千条拂面丝,绿烟金穗不胜吹。香随长乐歌尘起,影伴娇娆舞袖垂。羌管一声何处曲,流莺百啭最高枝。千门九陌花如雪,飞过宫墙两自知。”
抑扬顿挫之语直击众人心怀,纷纷赞道,“好诗!”
柳升桓谦逊一笑,“太子与公主觉得如何?”
苍羿好不容易温和下来的面色又黑了下去,好一个香随长乐歌尘起,好一个飞过宫墙两自知,这是在借诗抒情,道他心心念念着苍沐瑶,想念长乐殿里这个人的歌声舞姿,只是宫墙隔绝了两个人的情感,这便是在责怪父皇从中阻隔了。居然还敢问他觉得如何,柳升桓好不大胆!
“不如何,惟壬兄身为朝廷命官,才情出众,但还是应当把心思更多的放在政务上才是。”
柳升桓不可置否,不依不饶的追问,“太子教训的是,那不知公主觉得如何?”理智上来说,柳升桓知道自己说出此诗已经落了下乘,可还是忍不住追问,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仿佛梦魇在脑海里回放,他竟思索着倘若苍沐瑶对自己也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定然欣喜万分。
苍沐瑶不知道他所思所想,只觉得这人太不识抬举,上辈子柳升桓在人前一直是进退有度的,父皇和皇兄一个个被他哄得团团转,怎么今生智商下降了不成?怎么?娶不到她会让人智昏?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样大的魔力。
她依旧是缩在太子身后的,然人家追问道跟前了,不回不礼貌,只得轻声道,“诗是好诗,只是长乐与宫墙二字未免不妥,本宫云英未嫁,柳大人这般未免损了本公主的名声,还望柳大人言辞有度。”
柳升桓的身形一滞,苍沐瑶在面对他的时候从来没有用过本宫二字,今日一口一个本宫,本公主,这便是在拒绝他了?要是在之前她拒绝柳升桓也只会思索是不是自己哪里还没处理好,圣人亦或者太子在阻挠,可方才一幕,让他不由怀疑,拒绝他的人可能是苍沐瑶本人,这怎么会呢?这样的不确定令他失了镇定。又想说什么,却听太子道。
“此事便到此为止,惟壬兄诗词虽好,唐突了旁人便是不美,希望诸位不要犯同样的错误,惟壬兄,来品一下诸生的诗词吧。”
柳升桓未出口的话只能咽下去,和太子一道为诸生点评,要说弘文馆与国子监不同的讲师,但学术水平其实是一个档次上的,只是一个是大班的淘汰制,一个是小班的精英制,留下的学生皆是佼佼者,这也是大业为了满足高层又不想损失了民间人才的方法,麻烦管麻烦,胜在好用,有时候两个学院这样比拼一下,也有利于大业整体文化水平,以及新生官员的能力水平。
二十来张文稿一字排开,柳升桓看弘文馆的,苍羿则挑国子监的,很快两篇各有千秋的诗文被选了出来,一道放在苍沐瑶的面前,让她做最后的评判,苍沐瑶已经不是从前的苍沐瑶了,也许上辈子她会公正公开的选一个自己真正认为好的,但现在的她深知学子虽在学院,但一样东西好不好其实并不光看表面,她细细的看了看国子监胜出的这位是一名叫纪修凯的学子,而另一边则是光禄大夫家的大公子蒋戚光,蒋戚光她熟悉,这位纪修凯恰巧她也略有耳闻。
纪修凯上辈子官拜二品,为人正直,难能可贵的是一直处于中立的位置。在太子病危之际大斥三皇子等人手段不入流,何不堂堂正正一争高下,而后于三皇子上台后被以冒犯天颜这种不入流的罪名处死,死前于菜市口大喊一声,大业亡矣。此时颇为轰动,苍沐瑶那时已经病入膏肓都知晓一二。
“本宫觉得纪公子的诗词更好,斗胆请纪公子将此诗赠与沐瑶。”苍沐瑶总算从太子身后出来了,又端起了长公主端庄的模样。
纪修凯闻言大惊失措,“这……小生对自己是诗文是有几分得意,却远远到达不了这样的程度,公主殿下折煞小生了。”
“本宫句句肺腑,纪公子莫要妄自菲薄,尔之诗淳朴刚直,更为贴合柳树刚毅不屈的风姿,人言诗似其人,纪公子定然也是这样的君子,区区一首诗赠与本宫,定不会多生事端,本宫又可拥有一篇佳作,何乐不为?”
纪修凯眼前一亮,他自有自己的风骨在,可惜芸芸众生哪有人有空光去欣赏他,听公主殿下这一言,却是说到了他心坎里,当下应允,“那小生便多谢公主殿下厚爱了,却之不恭!”
蒋戚光落败是有些不爽的,但公主言之凿凿,为何获胜的原因都说了,他也没法儿反驳,眼睛四处乱瞄就瞧见了沈煜的诗,“噗嗤。”他笑出了声,落败的坏心情全然抛到了脑后,“这是谁的诗?摇摇晃晃柳树枝,欢欢喜喜美人脸,谁言柳枝为风乱,美人心似蛇蝎肠。哈哈哈。”
苍沐瑶的身子一僵,这个沈煜!
作者有话要说:注:此章诗句出自唐代温庭筠的《题柳》。
原文:
杨柳千条拂面丝,绿烟金穗不胜吹。
香随静婉歌尘起,影伴娇娆舞袖垂。
羌管一声何处曲,流莺百啭最高枝。
千门九陌花如雪,飞过宫墙两自知。
译文没有,网上以及本人的理解,大概就是借咏柳之名感叹自己和宫墙里某个女子曾经有过的一段感情,两个人求而不得,只能他一个人在外面闻丝竹之声,兀自想念。
婉静指张婉静,来形容此女歌声堪比张婉静,我改了长乐,即文中苍沐瑶的宫殿名字,可能有所不妥,但是意思差不多就是让柳升桓的目的更加明确,直观。
至于沈煜那首,那不叫诗,谢谢。
第11章
蒋戚光的笑声同样感染了在坐所有人,这哪里是正经诗作,愣是要说是诗也就是个民间瞎传的打油诗,放在这两大学院的比拼之见未免太过草率了。
嘲笑之余,自有人心下不快,柳升桓方被苍沐瑶拒绝,心头正是不耐,自己心仪的美人对自己的诗毫无反应,反而大肆夸奖一个监生的诗作,就算他没有半分感情,大才子心里也是不高兴的,偏偏之前惊鸿一瞬,直接把人撞进了心坎里。
柳大人没有丝毫笑意,严肃的拿起了蒋戚光念的诗作,一瞧上面的姓名,沈煜。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沈煜这名字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不过甭管这人干嘛的,他柳家除了皇家还没怕过谁。
他冷声问道,“沈煜何在?这样的诗作拿来诗会比拼是否太过荒谬了?弘文馆、国子监久负盛名,尔等作为学子理应维护学院的名声,这样的作品写出来便是堕了师门的名头,尔还要在两馆义赛时拿出来,用意何在?!”
柳升桓的话提醒了正在笑的诸位学子,被他这么一提,这件事一下子变得严肃许多,笑意逐渐收敛,后知后觉的诸生开始讨论。
“是啊,沈煜这诗不妥,这样的人怎么进学府的?”
“诗都不会作,拿这种东西出来献丑,贻笑大方!”
“自己丢脸不算,还要丢学院的脸,沈煜是哪个?我看收拾东西回家算了吧,我们国子监没这样的人!”
一个国子监又将针对个人的争论变成了学府,细细一瞧,哟,说话的都是国子监的人,弘文馆的面色一个个都那么奇怪呢?大家也都不是傻子,所以沈煜确实是弘文馆的人,监生们做梦都没想到皇宫贵族出产地的弘文馆有这样荒唐的人,讽刺的话根本不用过脑子,洗清了国子监,还有什么顾忌的话,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怼起来一个赛一个难听。
最后弘文馆的挨不住骂又是老生常谈,“沈子墨!武夫!”
好嘛,什么锅推给武夫总是没错的,于是本来还在互相彼时的两队人马,又统一战线了。
“怪不得,这么没水平,原来是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货色。”
“快些踢出弘文馆吧,没得给弘文馆抹黑。”
柳升桓没参与这种小儿科的斗嘴,只是从人群让开,看到沈煜之后他便认了出来,此人便是方才与苍沐瑶眉目传情之人,再一联想这诗文,欢欢喜喜美人脸,说的不就是苍沐瑶?!还道沐瑶蛇蝎心肠,这样苍沐瑶都没有生气,这意味着什么?
前所未有的危机席卷柳升桓的全身,不,那是他的女人啊!于是柳大人又开口了,“弘文馆不可能只有这个水平,子墨兄是看不起咱们的比赛,不过无妨,子墨兄这样傲气,想来在诗文上颇有建树,不若再起一题,我与你对诗如何?”
如何?不如何!整个弘文馆的人都心里打鼓,柳升桓这高帽子戴的,他们如何拒绝?要是是真的可就好了,奈何沈子墨真的是个武夫,而且诗作……堪忧。
沈煜从众人开始耻笑便一直一语不发,这幅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的苍沐瑶心里冒火,明明是这人自己瞎写闹出的事儿,瞧着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眨眼间柳升桓便将题目定下了,什么叫骑虎难下,这便是,主题很富有夏日气息,但在佛寺又显得怪异,为:并蒂莲。苍沐瑶不难看出柳升桓的目的,一首题柳不够,他这是还想说些什么。
果然柳升桓道,“既然是我想提的题目,便又我先作了这诗,子墨兄可以想一想。”
说罢便吟道:“红莲似火千江焰,绿藕双花并蒂开。愿化相思成一叶,为卿低首到尘埃。”
不同于方才题柳的莽撞直叙,这一首要委婉的多,至少没有直接表明是谁,可是经过了题柳,谁还不知道柳升桓爱慕长公主,如此一来一句愿化相思成一叶,为卿低首到尘埃。便是赤果果的表白了。
大家心知肚明,暗自赞叹柳大人诗文超绝,人还钟情,便是长安贵公子的典范,再反观沈煜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应战不应战都未曾表态,未免太不大气了。
却说沈煜是想说话的,他回绝的话都快出口了,腰侧熟悉的疼痛感便让他闭了嘴,这两个同桌如今吵也吵出了点默契,掐他就是要他闭嘴嘛,但是他闭嘴有什么用,柳升桓就是来者不善。
正想着耳畔传来了轻弱的女声,一字一句道,“棒打鸳鸯各东西,并蒂莲花好分离。风雨历尽情更稀,今生今世难相依。”
沈煜瞄了她一眼,诗不知道是不是好诗,但这个意思他倒是听懂了,一个在求偶,一个在婉拒,有点意思。
于是他便开口复述了一遍,意料之中的看到柳升桓胸有成竹的脸色一寸寸变黑,末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子墨兄这诗比方才好上太多了,只是并蒂莲乃吉兆之物,如此作诗未免折损了莲花之美。”
沈煜还是那个不温不火的样子,瞧着很有绅士风度,但一张嘴,便能告诉旁人,不好意思啊,果然是沈煜,“莲花之姿摆在那里,千人瞧着就有千面,吉兆也不过是诸生强加于其,你问过并蒂莲愿意吗?也许生而并蒂,最怨的便是它本身呢?”
柳升桓眯起眼睛,沈煜若是继续沉默,他也许嘲讽一句也就过去了,可沈煜的反驳仿佛就是在说,你抒情求爱,谁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最最不愿意的就是你的意中人呢?瞧瞧你不知道,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才是她的知己。也许在今日之前柳升桓只会一笑而过,但是在今日看到了苍沐瑶本人,看到了她的态度,这个可能便越发的真实起来。
他眼神往后面扫了一扫,国子监有一生,名冯卓,乃柳升桓的师弟,素来崇拜柳升桓,两人视线相交,冯卓便明白了柳升桓的意思,当即道,“方才我听闻弘文馆诸人皆道沈公子诗文不佳,可方才一首做的又何其出彩,相比之前的打油诗,那真是好太多了,沈兄这样大的反差,莫不是瞧不起我们?”
沈煜纹丝不动,嘴角微勾,“非也,沈某正如同窗所言,是个武夫,没什么作诗的本事,这首诗不是我做的,而是另有其人,然,我也从未答应过要与柳大人比什么诗,这就好像我让柳大人与我论剑,柳大人觉得公平吗?”
沈煜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承认了自己作弊,苍沐瑶真是要扶额了,他是半点也不顾及弘文馆的面子是吧,她承认自己帮他除了弘文馆的脸面,也是为了挣一点公主的尊严,还有最好柳升桓死了那条心,可谁知都已经对完了诗沈煜还要搞这一茬?
眼见着气氛无可避免的在变糟,柳升桓一张脸黑的不行,冯卓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继续追问,苍沐瑶只觉得给自己找了个棺材睡,唯有沈煜依旧那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片刻沉默,总算让苍弈找到了开口的机会,“论诗本来也为助兴,现在好诗赏了,好景也一并看了,各自安好散了罢。”
虽然突兀,这却是眼下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柳升桓决定顺这个台阶下,拱手说了几句场面话带着国子监的人便离开了,很快宽广的禅院里便只剩下了弘文馆的人。
气氛微妙,谁也没说话,让整个院子变得干干净净,只有远处僧人的诵经声徐徐传来,忽而不知道谁先笑出的声,继而憋笑的声音一个个此起彼伏,太子也没忍住,扬了扬嘴角。
他的面容一软,蒋戚光这个狗腿的便开口了,“你们瞧见柳唯壬的脸色没有?我一早就说他不就人长得帅一点,说话好听一点,长公主怎么就瞎了眼,现如今一看,是他紧追不舍,还要低首到尘埃,啧啧啧。”
苍弈眯起眼,苍沐瑶捏起了拳头,蒋戚光又道,“子墨兄这一次真是出尽风头,最后那诗谁做的,当真妙矣!”
沈煜并不太喜欢他,不过现在这事儿很有意思,他坏心眼的看了看苍沐瑶冷然的表情,十分坦然的将手指点了点,出卖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