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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3 一剑破重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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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外,小道士愣了。

丘木头如一根木头般立在那,也不知他站了有多久,眉间都挂上了寒霜。

许若雪惊到:“木头,你来做什么?”

丘木头的回答永远简洁:“走!”

小道士也惊道:“木头,你怎么进来的?”

丘木头答道:“王太监。”

小道士劝道:“木头,虽然你我极是亲近,但事实上,你便不是我什么人。此行极是凶险,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为我冒此大险。若是从前,我还可以自私一下。但现在,你已不再是一个人,你有妻也有儿。所以木头,你留下来吧。”

丘木头答道:“走!”

小道士正待再劝,丘木头再说:“走!”

重复了三次,这就说明木头心中决心已定,再无可更改。

于是小道士正色谢道:“谢了。”

木头点了点头,按剑,转身离去。

这一走,这根木讷的木头,竟走出了绝世大侠的风范。

只是,……

“木头,你走错方向了。这边请!”

……

无需问,法阵在哪?

对小道士来说,那阵极致浓郁的阴气,便如暗夜里的火把般明显。

白叶山西,白叶洞。

站在洞口,感受着那如千针万针般齐齐刺来的阴气,小道士苦笑:“怪不得洞口附近空无一人,谁能受得了这种阴气?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徒生事端。”

小道士深吸一口气,抬步,便要进洞,忽然止住身形。

这一进,便是生,或是死。

小道士再是心性淡然,这一刻,也不由地犹豫了下。

他想起了很多人。

临别前,天玄子拉着自己的手,那眼中的依依不舍,让小道士看了都觉得心慌。

天玄子正色说道:“知己啊,昨日我静坐一天,为你问吉凶,最后卜得的是,大凶孕吉。不是逢凶化吉,有凶有吉,而是大凶中,孕育着一点生机。”

“知己,此行极是凶险,你必得多多小心啊!虽然我被你坑得很惨,但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这世上若没了你,我会活得很是寂寞。”

当时张天师将一大叠灵符递了过来:“天一子,你的事事涉真龙龙脉,我不敢插手。这些灵符是我这半年来所存,定然有用,你拿去。你去后,我在通玄观集三百道人,为你起坛做法,助你平安归来!”

这是还活着的人。

而那些死去的人,如师叔、守真子,醉道人,却是再也不能这般叮嘱自己了。也只有吴姐姐,能为自己置一杯酒,洒上一把离别泪。

不知自己死后,能不能见到他们?

摇了摇头,将这个不祥的念头甩去,小道士问:“夫人,你说,我是个怎样的人?”

许若雪想了想,答道:“夫君,你是个大好人。”

小道士笑了:“是极!除了男女情事外,这一生,我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一笑后,小道士说:“进去吧!若天道有公,定不至于让我这大好人,含恨而去。”

这白叶洞,却不是那么好进。洞口处的阴气已是凝聚成墙,还是冰墙。

小道士拼尽了力,这才勉强挤了进去,却已是浑身冰冷。他都如此,许若雪和丘木头更是几被冻成冰人。

小道士不敢怠慢,取出聚阳符贴在二人额头。好一会后,许若雪和丘木头才恢复如常。

许若雪骇然说道:“好冷,差一点被冻僵。”

丘木头点头:“冷、好冷、真冷。”

一个“冷”字, 这木头说了三次,显见得真是冷极了。

小道士不敢怠慢,从怀中取出太阳灵符,贴在二人身上,以驱除如附骨之疽的阴气。再拿出所有的辟邪灵符,分给二人。

小道士凝神呼唤,鬼珠中轻烟一闪,柔儿和柳清妍现身。此地阴气极浓,比极阴之地更要强上好几分,正是二女用武之地。

准备好,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举着火把,向白叶洞深处走去。

山洞阴暗异常,阴冷异常。转过一个弯,眼前忽现一条笔直的甬道。甬道两旁,却是遍插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小道士忽然眼睛一凝,他看到甬道最前方的开阔地上,建一土台。台分数层,每一层上,放着的是,是……

一股极致的恶寒,猛地从小道士心中直冲梢。于是,梢直竖。

以小道士的镇定,在这瞬间,他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他从未见过这种器械,可只要一看,他就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床弩!

我去,我去,我去啊,这是床弩啊!

这等国之重器,竟然,出现在一个山洞中!

数名兵士轮起巨锤,猛力一砸。

利啸声,破空。

声刚出,箭便至。

快得,根本看不到箭影。

而山洞狭窄,一弩三箭,已是封死了一切退路。

且,这是三弩齐,共九箭。

许若雪急冲。

她按剑,弯腰,蹬地,人如箭,箭向前,那速度,竟似不比弩箭慢上一分。

一声清叱,一声剑鸣。

血海剑出。

许若雪刺出一剑。

这一剑,是许若雪倾尽全力的一剑,是极至巅峰的一剑。

只一剑,剑三分。

当先三箭,看似同时射至,但其实有一线差异。

而就在这线差异间,血海剑至。

第一箭,碎,碎成漫天木屑。

第二箭,破,从中间破成两半。

第三箭,挑,弩箭被挑向洞顶。

只此一剑。

剑尖先挟带着沛然内力,以硬碰硬,碎了第一箭,然后千钧一之际,妙至毫巅从中间破开第二箭。受两箭冲击,血海剑自然弯曲成圆,便用剑柄处的半圆,挡住了第三箭。让最后一箭顺着弧线,直刺洞顶,没入其中!

这一剑,神妙如厮!

受三箭冲击,许若雪的身子如断线风筝般飞去。

而第二排,三箭,再射至。

丘木头上前一步,挥剑。

他从左到右,划出一剑。

剑,不过重数斤,而丘木头的内力之深,世间少有。他划出一剑,轻松如吹羽。

可这一剑,他划得极是艰难,就如他的剑尖,拖着一座大山。

三弩箭齐至,而丘木头只划了一剑。

三弩箭,破。他手中剑,碎。

丘木头的身子,随之高高飞起,撞上洞顶。

这一切,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告结束。

在小道士眼中,不过是,数声凄厉的尖啸后,数声响。然后许若雪的身子向后飞去,丘木头的身子向上飞去。

然后,小道士身前不过半步处,多了三根弩箭,三根完好无损,几没入柄的弩箭!

这是,第三排弩箭。

那土台共计五层,每层一床弩。所以,每一床弩的位置必得有个极细微的调整,方可正中目标。

前两排弩箭,射得极准,可分别被许若雪和丘木头斩破。而第三排弩箭,再无阻碍,却,射偏了!

许若雪脚尖一点洞壁,一个旋身间,回到小道士身前。她落地,然后檀口一张,吐出一口鲜血。

她一个踉跄,站稳,看着自己脚下的三根弩箭,心中暗呼万幸。

她抬头,冷冷看向土台那。

那五名军士,手持巨锤,看看许若雪,目瞪口呆。

这是人吗?

这可是床弩啊,是需二十四人同时拉动,才可上弦。一三箭,三百步外,可洞穿尺二土墙的床弩啊!

这世上竟有人,以血肉之躯,硬生生地,斩碎了三根弩箭?

还不是一人,还是同时出现两人!

一愣之后,这五人毕竟是大宋军中精锐中的精锐,马上回过神来。最后两人一声大喝,抡起巨锤,向两床床弩砍去。

许若雪身子一僵。

方才那一剑,已凝聚了她一生剑术修为,和一身内力修为。此时她内腑受创,再无可能使出那一剑。

可再不可挡,也必得挡。因为她的身后,便是自己的夫君。

许若雪看着那锤高高举起,她知道,当锤落时,她必死。

千钧一之际,小道士脑中灵光一闪,他大喊:“鬼绳,拉。”

喊声入耳,柔儿想都不想,伸手指向一名军士,手指一勾。

忽然一股巨力传来,那军士身不由己,身子猛地一偏。

他手中巨锤自然砸偏,没有敲中扳机,却砸坏了床弩。并且他的半个身子,正正挡在最后一张床弩身前。

弦响,破空声啸。

小道士心中一寒,,他猛地抱住许若雪,向左一滚,正正避过,最后一根弩箭!

小道士身子撞在洞壁上,一声痛呼,他倒在地上。

看着右边洞壁上,那直没入柄的一根弩箭,小道士瞬间汗流浃背!

好险啊,真真只差毫厘!

第四张床弩,未能激,已被损毁。第五床弩,有两箭被那倒霉的军士挡住,最后一箭被躲开。

这次生死劫,已过!

小道士急急扶起丘木头,丘木头胸前一滩红,也不知他吐了多少口血。

许若雪过去一把脉,皱眉说道:“这木头轻身功夫太差,卸不了力。这般硬碰硬,若不是他内力实在深厚,有几条命都不够看。现在倒死不了,休息三四个月就可恢复。要动手的话,却是再无可能。”

小道士正色说道:“木头,你身上太阳灵符灵力犹在,你现在马上出洞。”

丘木头从不矫情,他干脆地点头:“好!”

犹豫了一下,丘木头说:“仙长,活着回来,我等你,做我孩子的干爹。”

小道士点头:“好,我一定活着回去。”

看着丘木头离去,小道士紧了紧手中的血海剑,嘴里吐出一个字:“走!”

这,不过是空玄子布下的第一个杀局,就用上了床弩这等大杀器。那其后,还会有什么?

他空玄子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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