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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嘉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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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我吗?”岳锦然道:“别以为只有你情意无双,我岳锦然也不是孬种!”

两军对垒,胜负天定。背后暗算主帅,胜之不武。大家心里皆有杆秤。岳锦然是军人,也有道义。

阿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没有选择。

“岳锦然,我信你!”她抓住他的手跳上车去,“秋冉,上来!”

“好!”秋冉紧随着上来。

车门“砰”的用力关上,气急败坏的惠烨巍猛力拍打着车窗,“岳锦然,你给我停车!停车——"

岳锦然一脚踩着油门,一边对窗外的惠烨巍道:“不要担心,我会把她安全送到,再回来负荆请罪!”

吉普车扬长而去,留下惠烨巍望尘兴叹。

—————————

上官博彦从炮火中醒来,手表显示,他刚刚只趴在桌上眯了二十分钟。

他已经七天没有合眼,完全没有办法入睡。愤怒、伤心、狂躁在他的心里轮番烧灼,让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噩耗传来时,他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快速反应,把燕荡的军务交给黎越,抽调精锐之师迅速赶往刺陵增援。

王靖荛根本没料到博彦会赶来,而且来得这么快。上官家部署在刺陵的人马远远不及燕荡。王靖荛反水之前曾奉州的宋家商议,反水之后由奉州出兵共同驻守刺陵。宋家开始也是同意的,装模作样整顿了一万人马。兵贵神速,战场上瞬息万变。博彦一到,他们反而不动了。

用意明显,他要坐收渔翁之利。等着博彦围城,让王靖荛弹尽粮绝。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黎越一直劝说博彦务必要忍耐,不要中计。

博彦何尝不晓得其中关节厉害,是真忍不过这口气。弑父杀弟的血海深仇,他恨不得杀了王靖荛剥皮吃肉。杀了王靖荛只是下策中的下下策。到时候,他攻破刺陵,自己人杀自己人。好像是为父亲弟弟报了仇,自己也成为别人的盘中餐。整个松岛、上官家都成了他人的鱼肉。

宋家打定的就是这个意思。不仅如此,宋家知道松岛现在群龙无,就是博彦一个人苦苦支撑。他们纠结的大军正像狂蜂一样向燕荡压过去。黎越肩上的压力如山般巨大,这也是博彦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上官博彦沉住气来,先派兵在刺陵外安营扎寨。两军对峙并不枪,每天派人在外用大喇叭喊话。

内容不外乎是,“我们都是战友,不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兄弟们,王靖荛是王八蛋,卖主求荣!今天他背叛了我们,明天就会背叛你们!他今天投靠宋兵,明天他就会投靠日本人!兄弟们,只要你们肯过来,我们永远是兄弟!”

王靖荛知道博彦是在动摇军心。再喊下去,军心散了,战也不用打了。可博彦只要不动,宋家的人马也不会动。他做困围城,迟早有一天被逼死。

只有城外的人马先动起手来,他才有活路。于是王靖荛也派人对骂,他骂:“上官博彦,你真是个没用的熊蛋!父亲死了,也只敢站站说说,有本事就来打啊!”

两军对峙,战没打先打一轮口水战。

不得不说博彦的心理战术使得特别好,他忍下的气没有白忍。

王靖荛虽反水,手底下的几个副将却多还在观望之际,军队里也有许多士兵很不满他杀帅的行径。本来大家就是一面军旗下的战友,外敌还未清算,谁也不想自己人杀自己人。

王靖荛的副将皆是博彦的同僚,彼此相熟,他们对上官厉的横死非常愤怒。博彦悄悄联络上他们,大家一拍即合。快速拟定作战计划,里应外合,极短的时间,闪电般的速度就结束战争,根本没有给宋家任何机会博彦就接管了刺陵。

趁着混乱,王靖荛换上平头百姓的衣服夹在难民中逃走。

“少帅,穷寇莫追!”副将们拦住博彦,劝道:“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燕荡的危机还没解决,少帅,快回燕荡吧!”

“就让那老贼多活两日!”博彦只得先放过王靖荛,火速赶往燕荡。

博彦揉了揉眼睛,这些天的生活简直不是人过的。没有一刻松懈下来。

燕荡、刺陵、刺陵、燕荡,还有王靖荛、王靖荛……他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就是这么几个。

他刚刚趴在桌上好像做了个梦,醒来后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报告,松岛急电!”

博彦扬眉,家逢巨变,最担心家里的母亲支持不住。一群哭哭啼啼的小娘们处处都要照顾。

“念!”

张得胜展开电文,大声念到:“家里一切安好,勿念。霓。”

博彦呆了三秒,猛然扯下张得胜手里的纸。定睛一看,真是阿霓。

她——她——

兵荒马乱跑回来干什么!

不知道什么是趋福避祸吗?

上官家已不是曾经能给她庇护和福音的上官家,他们……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他把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吼道:”给我电报过去,叫她滚!”

张得胜被吓懵了,愚蠢地问:“少帅,是叫谁滚——"

博彦暴怒,“滚!”

“是!”

张得胜连滚带爬出来,直照他的吩咐回去一个“滚”字。

阿霓的回复也非常简明:你回家,马上滚!

这就是阿霓,她要做的事非要做到不可。比普通女孩强势、厉害,有主见。

她的优点在此,缺点也在此。

天平盛事,太强势的女孩不讨男人喜欢,她们太咄咄逼人,凶猛如兽。到了危机四伏的乱世,她们站出来就是一片天,拨开满天乌云。俯下身,照顾好一家子老老少少。

阿霓和岳锦然赶到松岛时,白天松岛也宛如空城,热闹的街道皆已关门闭户。居民大部分逃到乡下,即使看见形色匆匆的几个人大家的脸上也笼罩在一片凄凉之中。

上官宅邸静得可怕,门里门外悬挂的白,片片触目惊心。

想到清逸,秋冉扶着门柱哭得又昏倒过去。

上官家的仆妇散了不少,几个相熟的佣人看见她们回来。又惊又喜,大喊大叫,接着是泪眼婆娑。

最先出来的萍海紧紧握着阿霓的手不停哭着喊:“大少奶奶,你能回来真好、真好……"就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妈妈呢?”阿霓抽噎地问:“还有宜室她们?”

“太……太太病了……"

殷蝶香受如此巨怆,她不病才怪。

“清炫少爷去了,二少奶奶哭着要随他一起去……宜室小姐一直在寸步不离地陪她。”

阿霓点点头,忧心地问:“宜室还好吗?”王靖荛反水,宜室的心情应该比任何人都难过。

萍海来不及回答,宜室和宜画已听见她声音。

“大嫂!”

“大嫂!”

宜室出现在楼梯口,紧随其后的是宜画。看清真的是她。两姐妹哭着奔下楼。

“宜室、宜画!”

阿霓用力抱住她们,三人哭做一团。

“大少奶奶回来了!”

“真的是她回来了!”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宜维、云澈、连黄得楼也带着女儿过来。大家纵情哭啊哭啊,肆意宣泄心底的悲伤。

死者为大,阿霓先去灵堂拜祭父亲和清逸、清炫。

她一直不相信,无论多少人告诉她这是事实。直到看见三副棺椁齐整整摆在一起才不得不相信这是真实生不会改变的事实。

父亲……清逸……清炫……

阿霓扶着冰冷的棺椁失声痛哭。

他们都是她深爱的家人。

她不原谅,永远没有可能原谅那些杀害他们的人。

温和慈祥的父亲,风华正茂的清逸和清炫,他们死得太冤枉、太可怜。

被炸弹四分五裂的身体,骨肉分离。

“大嫂……"宜室满眼的泪,和阿霓一起跪在地上,她有话要说又说不出来。

阿霓擦了擦眼泪,紧紧拉着宜室的手,哽咽道:“宜室,你是上官家的女儿就不要哭。因为现在不是我们哭的时候,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你是大姐,要扛起家里的责任,我们都需要你的帮助。”

宜室涕泪交流,不停地点头,不停地流眼泪,“大嫂,我要怎么做?”

“照顾好弟弟妹妹和母亲。”

“好……”宜室的泪水洒落在地上,她把头深深埋入阿霓的怀抱中。她现在有多伤心,就有多后悔。悔不当初没有听阿霓的话,和王焕之……

整理好情绪,阿霓深吸几口气,准备上楼去见殷蝶香。

“大嫂,请你好好安慰安慰母亲。”

“嗯。”阿霓拍了拍宜室的脸蛋。“你也要照顾我自己。”

殷蝶香半靠在枕上,面容憔悴。悲剧生后,她也一直承受巨大的非人折磨。

上官厉是相濡以沫的丈夫,清逸和清炫是亲子。现在骤然走了三个最亲的人,白人送黑人。她恨不得自己去死,也不愿活着承受这一切。

“妈妈……"

“阿霓?”

阿霓知道自己应该克制,但看到殷蝶香还是忍不住泪流。

“阿霓,你不应该回来,这个时候……"

“妈妈,如果我这个时候还不回来,那我还是人吗?妈妈,你千万要撑住!”

刚刚哭过一场的阿霓投入殷蝶香的怀里又哭起来,两婆媳哭了许久。

“妈妈,你千万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想不开,也不要做傻事。”

“傻孩子。”殷蝶香拭去眼角的泪,道:“你放心,我会活下去。为了博彦、云澈、宜室、宜画、宜维,我要活得好好的。我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长长久久。看他们好好的一个一个结婚生子……"

说到最后,殷蝶香捏着手绢“呜呜”痛哭起来。

阿霓待她哭了好一会,才想起一个严重问题。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最应该在家里,和博彦一起扛起重任的嘉禾不在,家里也没有一个人提起他?

“妈妈,嘉禾呢?”阿霓急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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