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食鼠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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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有财是大年三十的晚上走的,陈浩并不知道。
当时的他正在元宝山的山脚下,捕抓一窝耗子。
那个耗子洞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里面有一公一母两只老鼠。
黄昏时分,正是耗子出洞觅食的时候,陈浩已经在鼠洞前面等很久了。
回头瞅瞅马家村,哪儿都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丝年味,没有灯笼火把,没有灯光闪烁,也没人放烟花。
他非常想念21世纪的家,从前这个时候,家里的爹娘早就摆下宴席等着他回来,一家人其乐融融。
就算在部队里,那个不景气的小岛上,战友们也会欢度春节,部队长还会过来慰问。
可元末明初的马家村却死一般地寂静,好像进去了无端的地狱。
捂着咕咕响的肚子,他顾不得多想,立刻将几个耗子洞用石头堵死了。
俗话说狡兔三窟,兔子非常聪明,至少会为自己准备三个逃走的暗洞。
耗子也一样,同样有三到五个洞口用来逃生。
白天他就侦查好了,这窝耗子洞的四周竟然有四个出口。
他将两个出口用石头堵死,只剩下另外两个。
一张小型的竹网封住其中的一个,他在另一个洞口处升了一团火。
打火机将柴火点着,滚滚的浓烟就从唯一的洞口进去了耗子窝。
耗子这东西很怕烟,现有烟进来,立刻在洞里来回乱窜。
现其它的洞口被堵死,根本出不去,于是它们直奔罩有竹网的那个洞口拼命奔逃。
刚刚逃出来就中计了,进去竹网,被罩了个严严实实。
陈浩欢呼一声:“欧耶!”立刻过来收网。
这一次收获不小,两只老鼠特别肥大,一只大概一斤多,一只至少七八两,拿回家完全可以饱餐一顿。
耗子被竹网罩住,在里面不断挣扎,吱吱哇哇乱叫,拼命撕咬,企图冲出牢笼,恢复自由之身。
陈浩说:“耗子哥,对不起了,我也不想杀你们,可真的饿啊……你就行行好,救救我一家人吧?下辈子投胎找个好人家,阿弥陀佛……。”
说完,他抬手一捏,抓住两只耗子的脖子,咯吱!就送它们上了西天。
回家路过小河边,他拿出小刀将两只耗子剥了皮,退了毛。
为了不让徐幺妹跟玉环看出来,他还把两只可怜的老鼠大卸八块,切成了一段一段,净肉足足一斤还多。
洗吧干净,这才吹着口哨乐颠颠回到了家。
走进厨房,他烧了一锅水,把耗子肉煮了,熬成汤。
汤熬好,他先端给马老婆儿一碗,然后又分别端给徐幺妹跟玉环一碗,自己弄一碗。
“娘……吃饭了!幺妹,玉环!吃饭了,今天是除夕,咱们一块打牙祭。”
一听说有吃的,马老婆儿睁开了眼,玉环也从炕上趴了起来。徐幺妹强撑着也一步一挪进了屋子。
“啊,老公,你从哪儿弄来的肉啊?好香!”玉环嗅到了肉香,女孩子立刻振奋起来。
徐幺妹跟马二娘也馋得直流哈喇子。
“我打到一只兔子,可惜太小了,大家将就着吃吧。”陈浩只好骗他们。
此刻的马老婆儿跟两个女孩已经啥都不顾了,看到肉汤,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以后,她们还一块舔碗,一边舔一边说:“哎呀!真好吃,多少年没有吃过这么香的兔子肉了……。”
吃饱喝足,三个女人都有了力气,体力也恢复了很多。
徐幺妹要返回北屋睡觉,可刚走出屋门,因为撑得难受,脚步不稳,差点跌倒。
陈浩赶紧过来搀扶她,问:“幺妹,你咋了?”
徐幺妹说:“哥,我吃多了,撑得……。”
陈浩用手指剔剔牙说:“哎呀,想不到老鼠肉这么好吃。”
“哥,你说啥?不是兔子肉吗?”徐幺妹瞪大眼问。
陈浩赶紧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一声:“嘘……你小点声,附近山上哪儿还有兔子?我抓的是老鼠,别让玉环听见,知道是老鼠肉,她一定会吐。”
“啊!你?哇,哇……!”徐幺妹一听,抬手捂住嘴巴,将肚子里的食物吐了个翻江倒海。
女孩子眉头紧皱,恶心地不行,眼泪都出来了,跟怀孕似得。
陈浩一边帮她拍后背一边跺脚,说:“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你吐了干啥?”
徐幺妹抬手就给他一拳,怒道:“哥,你坏!咋给人家吃死老鼠啊?恶心死了。”
陈浩说:“你懂个啥?老鼠肉是大补,这年头有老鼠可以吃,你就知足吧。”
“你……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吃了!”幺妹差点把苦胆给吐出来。
“切!这有啥,当初我们野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别说老鼠肉,长虫都吃过,渴了还喝自己的尿!”
陈浩说得没错,他是特种兵,执行过多次危险的任务。
特别是在云南的深山老林里,一粒粮食也没有,飞禽走兽逮啥吃啥。
为了避免被敌人现,不能生火,都是生吃,活吞,早就司空见惯了。
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被徐幺妹吐了个干净,简直是暴殄天物。
女孩子吐完,擦擦嘴巴说:“以后,这种东西打死我也不吃……。”
陈浩盯着女孩吐出来的食物,恨不得低头再吃回去。
他立刻生气起来:“那好,以后饿死你也别吃老鼠肉,以后恐怕想吃,你还吃不到了。”
徐幺妹气呼呼走进北屋,背后甩出一句话:“那就饿死我算了……。”
“莫名其妙……。”陈浩咕嘟一声,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玉环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女孩问:“老公,你跟幺妹吵啥嘞?”
“没事,咱俩睡觉,她耍大小姐脾气,糟蹋粮食……。”
玉环已经放好了被窝,脱下衣服出溜了进去。
女孩说:“今年是年三十,不能怄气,来呀!睡呀。”说着,她拍了拍被子。
那声音又柔又细,充满了诱惑。
看看天晚了,陈浩也钻进了被窝。
玉环说:“记住了,今天三十,明天就是初一,俺已经长了一岁,十七了……。”
她是在提醒丈夫,别忘了那个十八岁之约。明年的今天,俩人就能圆房,做真正的夫妻了。
陈浩说:“我记着呢,希望咱俩可以活到明年。”
的确,如今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年。如果再搞不到粮食,三个月不到就会饿死。
陈浩躺下,咋着都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考虑,粮食,粮食,粮食……上哪儿能弄到粮食。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为粮食过愁。现在终于知道,粮食才是天。
明天傍晚前,必须搞到新的食物,要不然,全村剩下的人都会饿死。
俗话说饱暖思银欲,吃饱喝足的玉环又来了精神,抱着丈夫蹭起来,也拱起来。
她在男人的怀里不住呢喃:“老公,老公……。”呼气很不均匀,脸蛋也红红的,娇羞无比。
有了男人,她不用为吃喝愁,丈夫总是能在她最饥饿的时候搞到吃的。
可陈浩根本没那个心思,脑子里仍旧在思绪万千。
玉环鼓捣半天,现男人没动静,刚要伸手再扯丈夫的扣子,忽然不好了,隔壁传来一阵稀里哗啦声。
好像有一男一女在争吵。
“他爹,不要啊!千万别!!”
“你滚开!不杀他,咱们全家都要饿死!”
“她爹,我求求你了,俺给你跪下行不?苍天啊,这是做了哪门子孽啊……呜呜呜。”
马家的隔壁住着一对老人,男人五十多,是个残废,双腿都没了,名字叫马六。
他的腿,是当兵的时候被红巾军砍断的,正是因为变成了残废,退役回到了家。
她的女人大家都忘记了叫啥名字,只是称呼她六婶。
“老公,六叔家咋了?”玉环停止了动作问。
“不知道,好像要杀人,走!咱俩过去看看。”
陈浩两口子立刻没了睡意,赶紧爬起来穿上衣服,到隔壁去查看。
刚刚进去,马六两口子不吵了,陈浩现男人的手里握着一把菜刀。
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躺着一个年轻人,十**岁的样子,根本不认识。
“六叔,咋了?”陈浩问。
马六浑身一抖,手里的菜刀掉在地上:“大侄子,我……我。”
六婶猛地现陈浩,扑通冲他跪了下去,说:“大侄子啊,你可来了,我家的老头子,他要杀人了。”
“为啥啊?这孩子是谁?”陈浩问。
“一个过路的书生,好像是讨饭的,晕倒在了俺家门口,你六叔现这孩子白净,要杀死他,吃他的肉……。”
“你说啥?”陈浩激灵灵打个冷战:“六叔,你竟然要吃人?”
马六立刻慌乱起来,说:“大侄子,我饿啊,这孩子恐怕保不住了,早晚是个死,还不如吃了他,救活我们一家人。”
“胡闹!你咋能杀人呢?杀人是犯法的!!”陈浩一跺脚怒道。
他上下瞅瞅这个年轻人,果然很白净,应该是个读书人。
但是很瘦,骨肉如柴,病怏怏的,眼瞅着快死了。
他立刻扑上去把他抱了起来,冲马六怒道:“明天再跟你算账!你等着,救人要紧,玉环,跟我走……!”
陈浩啥也不顾了,抱着年轻人回到了家。
进门,把青年放在炕上,他在他的胸口处摸了摸,还有口气。
于是他立刻吩咐玉环:“媳妇儿,快!盛一碗汤,给他喂下去,这人一定能救活!”
玉环答应一声,赶紧去了厨房,锅里还剩半碗老鼠肉汤。
陈浩二话不说,端起碗给他灌了进去。
年轻人终于悠悠醒来,冲陈浩一笑:“大哥,谢谢你……。”
“你叫啥名字?哪儿来的?”陈浩问。
“不瞒大哥,我叫刘基,处州青田县南田乡人,上京赶考,路过此地,身上的盘缠被山贼抢了,已经五六天没吃东西了。
听说你们这儿有粮食,在开仓放粮,于是想赶过来弄点吃的,没想到粥场早就散了,于是就晕倒在了这儿……谢谢你救了我。”
陈浩眉头一皱,摸着脑袋想了想问:“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刘伯温?”
年轻人却大吃一惊:“大哥,你咋知道我这个名字?”
陈浩苦苦一笑:“该来的,还是来了……刘军师啊,我仰慕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