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最黑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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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驱使着陈霄躯体的意志，显然不是陈霄本身，他更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孩童，从模仿开始，来认知这个世界，而且模仿能力非常强。
只不过，他那嗜血的模样，让人很难将他幻想成一个懵懂无知，天真烂漫的孩童，如果非要比喻，他倒是像一个新生的魔。
毕竟除了魔，又有什么物种，能够震慑住狂的嗜血猛兽呢？
然而，对于赶到现场的唐飞扬来说，控制陈霄的究竟是个什么鬼，已经不那么重要，他想要知道的是……
“陈霄！你究竟做了什么，赶紧给老子滚回来啊！”
唐飞扬一边逃跑，一边大声呼喊着，他从陈霄的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从陈霄走向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和陈霄交手的打算，直接狂奔而去。
虽然他并不知道在陈霄的身上生了什么，可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陈霄不是陈霄，所以他想要将陈霄呼唤回来。
呃……虽然这样说来有些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那么，陈霄究竟去了哪呢？
这还得从不久之前，陈霄服下血舍利的时候说起。
“唔……呃……”
和之前接触血舍利，心智受到影响不同，陈霄在吞下血舍利的瞬间，身体就传来了剧烈的痛感。
而在艰难的扛过剧痛之后，他突然抬起头来，现自己已然不在地下赌场里，转而置身于一间寺庙之中。
寺庙里的佛像全都被打得支离破碎，横梁断折，瓦砾遍布四处，一副断壁残垣的景象。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个黑散乱飘飞，浑身散着魔性的中年人，此刻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怀中抱着一名身穿袈裟的老和尚。
老和尚的胸口被洞穿，口吐污血，已然时日不多。
但老和尚的脸上却挂着慈祥的微笑，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无法阻止曾经的弟子在自己穷尽一生经营供奉的寺庙中肆意妄为，可是……
“回来了就好。”老和尚抚摸着中年人的脸颊，像是父亲捧着儿子的脸一般，仔细的端详。
“不，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堕入魔道，不该……”中年人痛哭流涕，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居然杀死了老和尚。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入魔又如何？你能够回头向善，便能重回佛道……咳……若是你有心，凌云寺……再……建……”
老和尚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微弱，他明白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可就是不想闭上眼睛。
显然比起寺庙的再建，眼前的“孩子”对于他来说，才是更重要的。
“不！”
中年人仰天长啸，叫声冲破了房顶，声波直接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寺庙，彻底的击溃了。
“师父，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
“他来了，他来了……”
沐浴着瓦砾和木屑的暴雨，中年人捂着脸，一眼赤红，一眼漆黑，双眼不断的进行着颜色的互换，就像是他内心里两个人格的激烈斗争。
噗！
随着尘土的翻涌，中年人和老和尚，渐渐的被碎石淹没，而就在那最后关头，中年人的身上，骤然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他耗尽了本源的力量，选择了就地坐化。
他没办法战胜内心的恶，只能选择与之同归于尽。
待白色火焰燃尽，凌云寺的废墟里，只留下了两颗血红的舍利子，一颗带着中年人的气息，虽然充沛着杀意，但却时而散出佛光，净化着舍利子里面的杀意。
另一颗，没有任何的意识波动，只是一团凝结了杀意和负面情绪的集结体，但却奇迹般的出噗通，噗通的心跳之声。
看到这里，陈霄豁然醒悟，自己看到的，分明就是血舍利诞生的过程。
两颗舍利子，其实就是中年人正与邪的化身。
“难道我吞下的，其实是佛光舍利？只不过因为被玷污了，所以才在初次接触时，产生了幻觉？”
陈霄想着，他认为自己的判断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否则这一次他怎么会没有受到任何戾气的影响呢？
然而，就在陈霄思绪翩飞之际，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长叹：“哎，可惜，可惜……大道三千，皆可证道，失去本心，无法坚守自己的道路，却是大忌。你本可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如今却落得身死魂灭的下场，皆因你的优柔寡断。看在你勇于抗争的份上，我且为你的道，续上一续。”
陈霄被叹息声惊醒，抬眼望去，只见云雾之中，一名手持拂尘的道人，长袖一挥，拂尘轻轻的在虚空中一点，两颗血舍利径直飞到了他的身前。
青山祖师！
陈霄猛地瞪大了双眼，这突然驾临的道人，正是给予他传承的青山祖师！
更出乎意料的是，青山祖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向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还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并动了动嘴。
“他看到我了？”
陈霄狠狠一怔，他很确信自己看到的，只是一场幻象，就算这件事真实生，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青山祖师居然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是偶然，还是知道在遥远的未来，有一个人，正在虚幻中，观看着这个片段？
如果是后者，那也太恐怖了！
所幸的是，最终的最终，青山祖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转而对着血舍利吹了口气，原本散着强烈能量波动的血舍利，竟顿时失去了光华，变得平凡无奇。
佛光散了，心跳声也停了。
天地之间，再度恢复了寂静。
青山祖师没有留下两枚舍利子，随手一挥，将两枚舍利子投掷了出去。
两枚血舍利，破空而出，竟生生的在虚空之中撕开了一道裂缝，而后入猛地钻了进去，消失无踪。
紧接着，陈霄眼前突然一黑，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影像。
因为他看到的，本就是血舍利的“记忆”或者说是印象，血舍利看不到的东西，他自然也无法看到。
但是，当幻境退去，陈霄所看到的东西，也并不比幻境好多少。
“这是……我的气海？”
陈霄愕然的现，自己居然陷入了内视的状态中，置身在了自己的气海当中，而原本应当充满代表着生命的绿色真气的气海里，此刻竟充斥着极致的黑。
在黑暗的最深处，漂浮着一个蜷缩着身体的婴儿，就在陈霄看向婴儿的时候，婴儿也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看向了陈霄，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容。
下一刻，陈霄周围的黑暗，突然朝着他包围了过来，将他牢牢的束缚，像是一条条坚韧的皮带一般，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该死，我吃下的，不是佛光舍利，而是臭和尚刚刚孕育出的魔！”
陈霄在痛苦中幡然醒悟，自言自语的说着，拼命地挣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