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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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柔喝了药又睡了过去,柳寄芙百无聊赖,自己就哼了曲儿来听。
生着病的人身子原本就十分的乏,加上药物的作用,江柔几乎一躺下去就没了意识,但她向来浅眠,稍微一点动静就醒了,睡了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在哼曲儿。
她睁眼一看,就看见坐在床尾的那个少女,嘴里唱着曲儿,正一脸挑衅的看着她。
江柔愣了下,什么都没说,默默转了身子,面朝墙壁,尽力忽略耳边的曲儿声,重新闭上眼睛。
这个少女她不认识,但对方对自己很有敌意。
不是捕风捉影的直觉,是对方已经在脸上表现得很明显了。
观她衣着华贵,做派骄横,一看就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娇小姐。
她惹不起,只能默默的忍了。
好在没过了多久,药力就汹涌而来,江柔神思困倦,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回,连越来越大的唱曲儿声也听不见了。
柳寄芙一个人唱了一会儿,见江柔没反应,也觉得无趣,便才渐渐的歇了歌声。
漆黑的夜,她安静下来,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见了两面的将军。
算不上姿容盖世,但身材高大,刚健勇武,五官硬朗,轮廓明显,眉如刀锋,眼似深潭,鼻梁挺直,气势凛冽。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男子,自信傲倨,似乎他就是天,他就是地,肩上能扛起一切,宽广的胸膛仿若一个小世界,靠进去就是一世安稳。
只两面,很让她动心。
常年被人簇拥恭维的人就是有这种奇怪的癖好,越是对她上赶着的人,她越不屑一顾,越不正眼瞧她的人,她越想倒贴。
具体案例,详请参照柳家大小姐。柳寄芙想着想着,就过去了半夜。
长夜漫漫,一开始她还精神百倍的靠在床尾自娱自乐,后半夜困意越来越浓,眼皮子上下打架,好几次都坐着没了意识,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想了想,看向窗角下的那方小榻,上面仿佛长出了小手,不断的在跟她招手,说,“快来睡我呀,快来睡我呀!”
柳寄芙摇了摇头,坚守底线。
她堂堂知州府小姐,怎么能够睡丫头睡的地方?
江柔睡熟了,渐渐靠去墙的那边蜷缩着,她人本来就娇小,一蜷缩起来,看起来愈的小小的一只,只占了一点点位置。
柳寄芙看她空出来的一大片床榻,恨不得倒上去蒙头就睡。
一看到角落的江柔,她又顽强的坚守住了。
她堂堂知州府小姐,怎么能跟这样的人睡一张床?
于是坐在床位,大张着眼睛,又唱起小曲儿来提神。
再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是熬不住了,柳寄芙看向那张小榻,心里忍不住嘀咕。
她就睡一小会儿,明早趁人来之前起床,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飞快的奔去窗角,沾上枕头就入了梦。
江柔睡到半夜,渴得厉害,迷迷糊糊的叫着要喝水。
叫的嗓子都冒烟了,也没见有人给她递杯水,反倒把她自己彻底的渴醒了。
将四周环视一圈,现床尾坐的那个少女已经不在那儿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挣扎着坐起来,穿了鞋子,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摸索着向方茶壶的桌子摸去。
等走过小榻的时候,才现刚才那绿衣少女正睡着上面,她没有多事,放轻脚步,继续去寻水壶。
模糊循着白日的记忆,在月色下摸到了桌子,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一连喝了好几杯,才解了渴。
她放下水杯,向床边摸回去。
夜太黑,月光太淡,江柔走了一半的路程,脚下忽然被什么一绊,整个人就往前扑到,额头刚刚撞上实木的屏风脚,脑袋一阵晕乎,就没了意识。
躺在小榻上的柳寄芙听见什么重物落地的声响,烦躁的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天光大亮。
第二天,有丫头来叫起床,在门口喊了半天,也没听见有人应答,犹豫了会儿,慢慢推了门,一脚踏进房间,就看到在卧榻上睡得正香的柳寄芙,和倒在屋子中间,满脸是血的江柔。
丫头吓得惊叫一声,吵醒了柳寄芙。
柳寄芙一醒来,就顺手从卧榻边抄了个什么东西朝丫头丢过去,大骂,“一大早的鬼叫什么?信不信本小姐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丫头被吓得面无人色抖着嗓子喊,“小,小姐……”
柳寄芙烦躁的坐起身,冲着门口吼,“小姐什么小姐,我还没死呢!”
丫头满眼都是恐惧的看着她,手指向地上的江柔,“小姐,她,她……”
柳寄芙顺着她手的指向看过去,撞得突破血流的江柔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她眼里。
一个养在闺阁的大小姐,哪里看得这个,何况还是才睡醒的清晨,当场就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双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柳寄芙已经要哭出来了,绝望的看向丫头,“她不会死了吧?”
第一反应就是她居然和一个死人在一个屋子里睡了一个晚上?!
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二反应就是,完了。
如果她死了,沈十三不会放过自己的,这好歹是他随身带着的小妾。
她也离死也不远了!
这样想着,刚才起的一身鸡皮疙瘩瞬间消了下去,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手脚冰凉。
缓了一会儿,她突然朝愣在门口的丫头大吼,“还看什么看?你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我爹,还不快去请大夫?!”
丫头回过神来,赶紧跌跌撞撞的去找柳知州了。
柳寄芙一个人坐在地上,地上江柔血迹斑驳的脸好像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闭着的眼睛似乎也睁开,直勾勾的盯着她。
一瞬间就觉着这个屋子阴森无比,赶紧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奔去了院子里。
柳寄芙蹲在院子里没多久,外面就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有纷乱的脚步声,有男人暴跳如雷的怒骂声。
那声音她认得,是她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