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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未婚夫人丑爱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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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瑄立即起身,微笑道:“自然不介意,容先生请。”

她脸色如常,铁慈无意中一扫,却看见她脸颊侧边和耳垂,慢慢地红了。

她抬头看了容蔚一眼,真是个招蜂引蝶的货。

容溥也是招蜂引蝶的,他天生有柔弱风流之态,但气质中又隐然有些清冷,很容易引起女性的怜爱。

容蔚却是皮相太过超凡脱俗,瑰姿艳逸浮翠流丹,气场惊人,人们见他就像触目烂漫花海,眼光转动不开,下意识被吸引而来,但那花开自己的,其实并不为那鼎沸所扰。

就像此刻,卫瑄并不是个扭捏的人,在他身侧自然便有含羞之态,他却大方舒展,毫不动容,眼角也不曾多给一个。

他眼光一转,看见容溥面前的菜盘,笑吟吟道:“溥儿有好菜,偏要自己藏着么?”

容溥嘴角抽了抽,看一眼这家伙,比自己还小一些呢,就敢冒充尊长了。

他干脆把剩下的菜往容蔚面前一放,笑道:“十八也吃过了,我也饱了,这便孝敬老师吧。”

言下之意,你吃我们剩的。

容蔚接过来,往桌子中间一放,道:“溥儿小气,只给你们分一块,没吃饱吧?来来大家一起。”

铁慈翻个白眼,对这两人见面就掐理解不能。

容溥懒懒笑道:“对了,忘记和诸位介绍,这位容先生,是我远房的亲戚。算是平辈吧,来自辽东。”

容蔚眉一挑,铁慈筷子一停。

她倒没想到容蔚来自辽东,心中一动,却听容溥道:“原先也在中原一带,后来那一支有人往来辽东中原两地经商,逐渐积攒下家业,拿银子在辽东授了官,便迁往那边,也有两代人了。”又对容蔚道,“不过辽东终究是属于大乾的,日后皇太女和辽东十八王子结亲,辽东和咱们往来想必更紧密,兄弟你将来应该可以在朝中谋差呢。”

这些年辽东王隐然自立,和大乾各方面多有割裂,在辽东任职官员,于大乾就绝了仕途。铁慈有点诧异容溥忽然在饭桌上提起这件有点敏感的事,正想阻止,没想到他忽然又说到自己的婚约,怔了怔,就见容溥忽然又转向了她,“十八兄在京日久,据说和皇太女有些交情,应该知道皇太女对婚事的态度吧?怎么样?太女可喜欢王子?我等是不是要早些备上礼物,和未来的太女夫攀攀交情?”

铁慈下意识道:“那倒也不必。”

“怎么,太女不喜欢王子?”

铁慈心想这病娇又开始作了,非要自己承认不喜欢辽东小十八,难不成就有他的份儿了?

她笑道:“我又不是皇太女,我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但终究旨意已下,到时候纳彩奉迎,大礼成婚也便是了。皇室婚礼不就是这么来的,一辈子能得个安分守己,举案齐眉,也便妥当了。”

“听起来似乎不怎么上心。”容溥微微一笑。

丹野呵呵一笑道:“面都没见过,画像丑成狗,听说皇太女屁股对着画像扎了一镖扎上的。轮着那小子的运气,上什么心!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太女眼瞎了吗?那许多好儿郎不要,偏偏要了一个丑八怪,夜里不怕做噩梦吗?”

铁慈也呵呵道:“这不是好儿郎纷纷辞婚吗?听说有个傻叉,还千里飞马传书,说自己不娶废物的。一转眼就老年痴呆发作,自打耳光。”

丹野:“……”

丹野瞬间就被耳光给打萎了。

旁边桌子上忽然又坐了一个人,那人接口道:“男儿志在千里,岂可为无知无用女子附庸。当初在下也曾向太女辞婚,却是打死也不后悔的。”

丹野怒道:“戚元思你是还没被我揍够吗!”

坐过来的正是戚元思,看似好脾气地一笑,并不理丹野,一双眼睛只诚挚地凝视铁慈,他是天生丹凤眼,眼尾上翘,微带水光,看人时便自生柔润之意,难怪明明性子阴沉,偏还被称为“春风十里”。

他柔柔和和地道:“叶兄,当日在策论课上听了你的解题高论,今日又听说了你惩治马德,小弟向来最仰慕叶兄这般有勇有谋,英风豪烈儿郎。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叶兄海涵。但望之前旧事一笔勾销,小弟日后愿附叶兄骥尾,效犬马之劳。”

铁慈:“……”

容溥:“……噗。”

丹野:“……哈哈哈!”

“不,先别怂。”铁慈温柔地道,“做小弟不是不可以。但别想蒙混过关。等赌局完毕,你输了,吃完屎再说。”

众人:“……”

戚元思:“……!!!”

半晌,浑身发抖的戚元思将盘子一推,饭也不吃了,在一群女学生们爱怜的目光中决然而去。

铁慈面不改色,继续吃饭。

打脸这种事,迟早要还她的。

容溥目送戚元思灰溜溜远去,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成了那个唯一没有辞婚的人。

他重新捡起先前话题,转头问容蔚,“先生来自辽东,可听说那十八王子?旨意已至辽东,十八王子应该极为欢喜吧?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

容蔚道:“准备得怎样在下不知,但是皇太女不是生怕这个也被辞了,巴巴地送了许多珠宝玉器来了么?我倒听说十八王子府现在夜壶都用的是御赐的玉壶。”

铁慈:……呵呵。

“竟如此不知珍惜么?明明是太女一番心意。”容溥道,“我倒听说十八王子曾在赏赐下来当夜便宴请兄弟,席间不仅展示了满地的珠宝玉器,还曾和诸位王子夸说太女给他的情书,甚至当众朗读,还以为王子也是心许太女的……原来传言也多有不实啊!”

铁慈:……神马情书?

那傻逼王子是个花痴还是臆想病晚期患者?

“十八王子才华绝世,皇太女少女怀春,写几封情书也没什么奇怪。”容蔚坦然转了话题,“吃菜吃菜!”

绝你个头,怀你个妹。

铁慈微笑,“是啊,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容蔚看了她一眼,容溥也看了她一眼,铁慈正在捣米饭,没察觉这两个心机BOY各怀鬼胎的目光。

她倒也不太在意那什么慕容十八,连名字她都不记得的玩意,叫什么慕容逸还是慕容羽?化外之地藩王的不起眼的儿子,也敢打着她的旗号胡编乱造!

当初一镖扎中那丑画像,懒得换人,只是暂时需要这个幌子好堵住太后的心思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和辽东打仗,如此也好早日摆脱婚约。

现在看样子,回去就得早日安排解了这破婚约!

人丑就算了,还爱作怪!

铁慈在那目光放空心中狠毒地扒饭,旁边对面卫瑄在给容蔚夹菜:“先生,今日的三丝豆腐不错,您尝尝。”

容蔚目光有意无意瞟过铁慈,铁慈正心不在焉地接过容溥再次拨来的菜。

容蔚顿了顿,接了菜,笑着道谢。

卫瑄唇角的笑容更甜美了。

铁慈也没在意,吃完饭,抽出汗巾,横平竖直叠了擦了嘴,和众人告别,说自己要回舍休息一阵。

容溥道:“去吧,稍后见。”

铁慈想着你马上要去上课我要翘课,稍后见什么见,却也懒得纠正。去了院办领取了赏金,请了假,这回对方批假很爽快——铁慈大战监院夫人的轶事也有很多人知道了,都知道是个狼人。

铁慈回到舍间,昨晚没回来,今日看一眼便发现,唯一剩下的那张床榻上,也铺上了新的被褥,还用了床帐。

来新人了?

别是个和童如石一样冷傲的家伙吧。

铁慈也不关心,埋头睡了一觉,起来后打水洗个了澡。原以为不是戊舍热水开放时间,会有人刁难,却不想那管事也一言不发,还派个人帮她抬了水桶。

铁慈女扮男装,洗澡是个问题,趁着午间无人,赶紧痛快洗澡。洗到一半,却忽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

她立即扬声道:“是谁?”

屋外容溥的声音:“是我,回来拿件东西。”

铁慈懵了一懵,回来?什么回来?

容溥的脚步声在接近,她醒过神来,道:“我在洗澡。”

脚步声停住。

铁慈庆幸来的是容溥不是丹野,若是丹野,知道了说不定闯得更快。

屋外没了动静,她以为容溥就会离开,又不急不忙洗了澡。

谁知过一会儿又是脚步声响,随即容溥的声音竟然就在门口又响了起来,“田兄且慢。屋内有人洗澡。”

胖虎的细嗓门百无禁忌,“呀,洗澡啊,怎么啦?进啊。我会绕开地上水的。”说着就掀门帘。

门帘一掀开又落下,容溥的声音还是那么平平静静,“叶十八在洗澡,他不喜欢有人打扰。”

胖虎是老实人,立即便停了,就站在门外等,过了一会耐不住寂寞,充满艳羡地说:“十八兄又不是女人,做甚怕人看洗澡。我听说他今早操死蛇揍了马德,着实是条汉子,想必身上肌肉虬结,劲健得很……”

铁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

真要说虬结,大概就这里吧。

“……容兄你和叶兄交情不错吧,你们都是盛都人,一定是打小的交情,你看过他洗澡吗?”

铁慈:……这什么灵魂问题!

“……没有。”片刻后容溥又道,“以后应该能看到。”

铁慈:“……”

如此普通,又如此自信加二。

此时又有脚步声起,这回是胖虎和容溥异口同声道:“李兄,里头叶十八在洗澡,他不喜欢人打扰。”

李植也听话地立即停住,过了一会,李植不知道对谁说:“……叶十八在洗澡。”

又不知道是谁经过,四个人的声音:“……叶十八在洗澡。”

……

外头有人问:“您几位为何站在门口不进去?”

一阵发自灵魂的沉默。

大概除了容溥,其余三人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守在这里。

铁慈几乎能想象到那一幕——三个大男人排排站在门口,逢人就说:“不好意思,叶十八在洗澡,请勿进入。”

她再也洗不下去了。

她哗啦一下站起身,顾不得头上还有胰子还没冲尽,站起身的一霎,却看见门帘好像掀开了一条缝。

她一抬手便是一枚银针从指尖射出。

那门帘却飞快掩回,银针无声钉在门帘边缘,银光一晃一晃,像闪烁的眼睛。

铁慈匆匆穿衣,无意中看见压在枕头下的西洋表,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黄昏,正是晚膳时辰,田武忘性大,大概是忘记带饭盆回来取饭盆,其余几人则应该是吃完回来了。

她睡觉起来没看时辰,才有这守门洗澡之祸。

这时外头一阵飞一般的脚步声,在那几人传声机一般挡门之后,门外那人兴奋地道:“没事,叶兄和我交情好,不介意的。”说着就要往里冲。

那声音正是丹野。

容溥要拦他,他早就灵活地挤掉胖虎,钻了进去,一进门看见热气弥漫,便将袖子一捋,大声道:“叶兄,我来帮你……”

热气稍微散了些,对面,站着衣冠整齐,头发微湿,正在慢条斯理扣护腕的铁慈。

丹野“擦背”两字硬生生卡在了嗓子里,对面,铁慈抬起眼,道:“狼主来得正好,那水就麻烦你帮我搬出去了。”

她沐浴方过,从头到脚还蒸腾着微微的热气,越发显得长发乌黑,眼睫凝着细小的水珠,掀起眼皮看过来的时候,闪着盈盈的光,越发显得眼尾修长眼波流眄,于这黄昏朦胧烟气里,平白生出三分魅色。

而一袭便袍紧紧贴着尚自微湿的身躯,侧面可见细腰之下隆起的线条惊人流畅。

丹野怔在那里,只觉得仿佛忽然回到幼年,第一次被父母牵出帐篷,见着那大漠之上长河落日,深红的霞光将一片金黄燃烧。

那一霎惊心动魄的感受。

嗓子莫名地有点干。他咳嗽一声,破天荒地没和铁慈斗嘴。一把抱起水桶,泼泼洒洒地出去了。

铁慈套上外袍,出去解放舍友。门外容溥田武李植童如石都在。铁慈先问容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请容在下自荐一下。”容溥朝里头那个新铺位抬抬下巴,“容溥,你的新同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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