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157章 梁俊对策(二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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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妹妹赶在嘉义伯夫妇离京前的头一天出的皇城,她与嘉义伯约好在顺天府码头碰面,一道跟着铁家大船回江南。这会子,已在运河行了一日的船,再有一日就能进入江南地界。”
梁俊恼道:“你知道她入京,还不告诉我,我怎么还得见见她吧?”
梁娥眉道:“这怎么能怨我?要怪也怪哥哥自己,一见到俪妹妹就流鼻血,我也说让你们见见面的,可俪妹妹说还是别了,你到时候流上几大碗鼻血,怕是三个月都补不回来。”
被嫌弃了!
梁俊很没有面子,他平日也是健康的,为甚一见到她就会激动得流鼻血。
时隔四年,他以为不会再如此,结果一见她还是控制不住。
梁娥眉莞尔一笑,“哥哥,俪妹妹说,叫我们兄妹俩要小心,担心有人算计我们的亲事,哥哥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娶一个贤惠能干的嫂嫂回来。”
梁俊大喝一声:“给我闭嘴!”
梁娥眉扁了扁嘴,“若是家中长辈在,以哥哥的年纪,许是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你一个待字闺中的贵女,操心兄长的婚事,你也不嫌害臊?”
“若是俪妹妹说,是不是你就听?”
梁俊恼道:“我心里有数。”
“梁家就剩哥哥与我,我不关心你,谁来关心?哥哥,这些日子登门提亲的人家可不少,就连洛大嫂嫂也问起来呢,说是有人托她问你的意思。”
朱氏能认识什么特别好的?她是洛径的妻子,是皇城书院朱山长的女儿,倒是她妹子许给了铁建章。
铁建章在龙影怀谋到差事后,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六品侍卫。
大赵设有锦衣卫,将历朝历代的六卫结合到代表了帝王权力中心的锦衣卫。锦衣卫分东卫、西卫,除了皇城治安,还兼作皇家眼线。
早前两卫的指挥使,皆是帝王心腹侍卫担任。自窦太后掌权之后,东卫指挥使是杨丞相的女婿,而西卫指挥使则是窦国舅嫡长子窦三思。
两派的人斗得凶,这两卫的人也暗潮汹涌,杨丞相拿下的窦氏贪墨官员、罪行累累官员,就是东卫抓住把柄的。同样的,西卫拿住的犯罪保皇派臣子,将人拉下马来的幕后元凶也是西卫。
这两派的人,以互拆对方的台为乐,并且一直暗中较量,互不相让。
你有女婿任东卫指挥使;我有儿子做西卫指挥使,彼此的势力相当,却又将朝堂搅得风云突变。
保皇派、窦氏派各掌一卫。
清流的人却是兵部尚书,手握天下兵马,这一部分的人却一直不参与党派争斗,否则这天下还真被窦国舅搅得风雨飘摇。
梁娥眉嘟囔道:“上回,我与俪妹妹私下说到哥哥的亲事,俪妹妹说,定西大将军的女儿马茹不错。”
梁俊立时跳了起来,“你们俩还真是闲的,马茹就是男人婆,你让我娶他,直接拿把刀把我给杀了,那女人能有三分女人样也不错?镇日在定西大将军府作威作福,把马大将军的侍妾、庶出儿女压得死死的。”
梁娥眉道:“俪妹妹说,马茹姐姐根本就不凶,还不是因为她亲娘去得早,她又是长姐,底下还有一个幼弟。大姨娘若真是好的,也不会从一个贵妾直接成了一府主母。马茹再不强些,父亲不在家,祖母不管事,继室野心勃勃,侍妾好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一个比一个难缠,还不得被他们生拆活吞了去。
哥哥,我原也没往心里去,那天俪妹妹提到她时,我这才留意了。数日前我特意到铺子查看生意,遇到了马茹姐姐,没像外头说的那样,人家也长得如花似玉,貌清目秀,哪里是凶神恶煞,也是一个娇滴滴的贵女。
我一个人看了不算,后来我约了马姐姐去报国寺,把洛伯娘也带上了,伯娘就与马姐姐说了几句话,后来告诉我‘你哥若真娶此女,倒是福气。’我问伯娘缘故,伯娘道‘这女子行事磊落,做人坦荡,属于人不犯我,我不欺人的性子。这种性子,倒配得上阿俊。’
哥哥,你听听,连伯娘都说好,你当我是胡说的。
如果你见着俪妹妹不流鼻血,我倒是愿意替你说项,可我虽把你们凑一块,你还不得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流鼻血,就你那鼻血,哪经得住春流到秋,冬流到夏……”
梁娥眉说得一本正经。
梁俊气得不轻。
这到底是劝他呢,还是在损他。
娶洛俪?他是很喜欢洛俪,可他从未想过要娶她。
为何不想娶,是因为皇帝镇日对他说“俪妹妹是朕的!”在他们几个相熟人的眼里,洛俪就是被皇帝盯上的人啊,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皇帝抢女人,所以他还是拿洛俪当妹妹、当亲人一般呵护就好。
梁俊想着,皇帝前儿还说:“阿俊,你又欠了朕一个人情,太后要替你赐婚,被朕给挡回去了。”
早前太后说要将窦华浓赐嫁给他,不等他去婉拒,那丫头自己先入宫哭闹,气得太后直说再不管她的婚事。
过几日,太后又瞧中窦氏娘家一个兄弟的女儿,是窦太后一个庶弟的嫡女,说是才貌双全,配给梁俊正好,这是直接被皇帝挡住的,皇帝道:“母后,梁俊已经议亲了,人家只等合了八字,就正式文定。”
“原来有人了啊,不错的孩子。”
窦太后不无遗憾。
梁娥眉蹙眉道:“哥哥的亲事还是早些订下来的好,与其拖着被别人做主,倒不如自己先订一个满意的。”
梁俊恼道:“你说我,那你呢?”
兄妹二人,一个到了待娶时,一个已到待嫁日。
梁娥眉道:“我正在练琴技,等我练好了,我就去咸城参加才艺赛,到时候争一个自主姻缘岂不自在?”
“不等妹妹争回来,只怕就被太后给订了,我瞧着不如你时常去宫里转转,旁处也不去,就到皇上身边走走。”
“哥哥要我入宫?”
“我怎会让你入宫,我让你去皇上身边打转,那是知道皇上对你没兴趣。皇上现在一门心思就盯着俪妹妹呢,还怕别人抢他的,时不时就说‘俪妹妹是朕的’。”
皇帝爱说“俪妹妹是朕的”,不仅在梁俊、卢淮安、高飞等人面前说,还有认识洛俪的人跟前说。他这么说,就是为了打消几个少年对洛俪的心思。
皇帝的心里有两个女子:一个是他的青梅佳人杨玉梅,另一个是洛俪。
梁俊见过杨玉梅,真真是一个大美人。
洛俪虽无杨玉梅的风情,却独有一种韵味。
杨玉梅如同一株娇兰,诱人呵护。
洛俪就似一株秋菊,有一种历经风霜之美,迎傲严寒。
娇兰、秋菊各有其美,辩不出哪种更美,只是完全不同的风姿。
梁娥眉眨巴着眼睛:洛俪避之若虎,以为没人打她主意,原来还有一只最大的老虎。
“皇上什么时候见过俪妹妹?”
“皇上许是听别人说俪妹妹好,要不你与俪妹妹书信往来时,提点提点?”
梁娥眉心下摇头:俪妹妹走的时候,还与她约好,不要说提洛俪明年要去咸城参加才艺赛的事,反正洛俪手里有金梅书,亦不需顺天府督学署开办文契,直接拿着金梅书就成。可她梁娥眉,是想正大光明地去参加,而且是抱着必赢的决心。
洛俪多警觉的人,弄不好她早就猜到了这只大老虎的心思,所以才刻意避着、躲着。
“我去皇上面前转……”
这不是引诱,不会被人议论。
她可不想入宫,更不想与皇帝牵扯上什么。
梁俊道:“皇上虽年轻,朝夕相处这么久,行事倒有几分君子作风。你不用惧他,去宫里转转,让外头的人以为,皇上似乎看中你了,只要有这么一个讯息传出,太后必不会将你指给别人,就是外头那些打你主意的也会有所收敛。”
就算是窦家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和皇帝抢人。
梁娥眉立时明白梁俊的意思,点头道:“法子是个好法子,要不……哥哥与皇上说说,我到他跟前转两回。”
兄妹俩一琢磨,这事定下来。
冬月中浣,宫中、皇城便有各种传言:
“听说御前侍卫、郑国候的妹妹被皇上相中了。”
“我听说皇上大婚后,就会纳她入宫。”
“我听说是许了四妃之一的淑妃之位。”
“我怎么听说,好像皇上要娶她做皇后。”
总之,一句话:皇帝看上了梁俊的妹妹梁俏,至于是后还是妃,这一切难料。
反正人家进了一趟宫,皇帝赏了宫裙,赏的头面饰,连胭脂水粉都赏了好些,这不是瞧上是什么意思?
窦华浓听到后,在阁楼内大了一顿脾气,摔坏了一屋的摆件,“贱/人,那就是个贱/人,皇帝表哥又没召见她,她厚着脸皮说要给她哥哥送汤,跑到御花园去引/诱!不要脸!就她这样没爹没娘没长辈的破落户,还敢肖想后位,最多做个妃子。”
一个个的都想抢夺她的后位。
她稍有不慎,就凑到皇帝跟前。
“姑娘莫恼,你多尊贵的身份,她算什么呀?姑娘你才是未来的皇后,她还不得受你管束,你让她站着,她就得老老实实站着。”
可是,她有做皇后之意,皇帝没有娶她之心。
好几年了,她的心思如此明显,皇帝一直装没瞧见。
窦华浓很生气。
只片刻,她大笑起来:“丞相府里那一位,只怕又该好几日睡不着了吧?她不是最得皇上疼爱么?现在又出现一个同样得皇上心的,不知道又要哭湿几条绢帕?”
侍女哑然。
窦华浓说的,乃是保皇派之杨丞相的女儿——杨玉梅,这个女子美则美矣,那真真是个水做的,悲春伤秋,弱不胜风,但凡是男人瞧见,就想捧在胸口疼着的。
杨玉梅亦是窦华浓的死对头,当然,窦华浓也是杨玉梅的死对头,两人碰到一处,窦华浓是恶女,那就是个受人保护的,从小到大,窦华浓没少吃杨玉梅的挂落,她在杨玉梅那儿更是吃了暗亏无数。
“一个一个全都不省心了,为了入宫,连脸皮子都不顾了,哼,不要脸的东西。”
窦华浓骂了一阵。
几个侍女轮流开解,只将窦华浓说得天上有,地上无,这才让她消了心头的怒火。
“姑娘,说不得是梁俏故意为之,知道姑娘不肯嫁他哥哥,所以想出个法子来报复姑娘,要抢了姑娘的意中人……”
窦华浓深以为然。
一定是这样!
*
洛俪回到了顺天府洛家,与祖父祖母一处,又是一番天伦之乐,没几日就过回以前的日子:习武练剑、习字绘画,日子充实。
只是,又有什么似乎和以前不同。
洛府南边的沉香别苑里,近来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的琴音,千篇一律不变的弹奏着《凤求凰》。
洛俪坐在阁楼,此的琴技造诣很高,每一次琴韵风格转变,该低的时候低,该高的时候高,该拉长音绝对是拉长了音调,就连那琴也是名琴——春雷。
春雷相传是盛唐时期制琴世家雷威所制,此琴制工精美,“声沉以雄,韵和以冲”,这是后世对此琴琴音的评论。
洛俪到郑小妹住的院子里,与郑小妹打听隔壁的新邻居。
“早前原是赁给晋陵来的章太太,大约一个月前,章太太搬到秦家庄了,说在那边另租了个院子。沉香别苑就转给了一位贵公子,他们家也没有别人,只得主仆二人,就连厨娘、下人也是从秦家庄请来的。”
来历不明的贵公子!
天天隔着一道围墙弹《凤求凰》。
洛俪怎的觉得这心塞得紧。
郑小妹觉得这事,许与洛俪有关,早前也有人谈,自从数日前洛俪随洛廉回家,当天夜里就弹《凤求凰》了,接下来几日,早晚必弹此曲,其他时候也会有琴音飘出,但《凤求凰》这曲子弹的次数太高了些。
“你二哥说,此人琴艺造诣不俗,他听着甚好!”
洛俪很是肯定地道:“琴艺确实不俗!只是他这样早晚弹奏此曲,似乎不大妥当,沉香别苑离华藻苑如此近,莫不是他暗慕二嫂嫂,相思而不得,只能借琴音传递情意……”
郑小妹立时大叫起来,“你……”
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与她可干。
就算要表白、喜欢,那人也不是她,最有可能就是冲着洛俪来的。
偏洛俪说话,颠倒黑白,非要扯到她身上。
洛俪嘻嘻一笑,“还是让二哥过府谈谈,他镇日如此,没的误了我们洛家女眷的名声。此人以琴传音,若倾诉之人是二嫂,就太过轻浮;若倾诉之人是我……我怎么觉得心塞得紧,虽说琴技确实高超,还是觉得不妥,太不妥了。若真的思慕,就该照着名门世家的规矩,正经上门求娶。而不是学什么司马相如,难道还想着我洛家姑娘学卓文君?”
郑小妹算是听明白了,洛俪打趣她一场,绕了一道弯,原来后面的话才是关键。
“若他遣媒人上门,长辈就能答应?”
“自是不会答应的。”
郑小妹知道隔壁新来的是谁,洛俪还未归家时,洛征就到隔壁拜访过,他还与人对饮当歌,吃了个酩酊大醉地归来,更是对他人赞不绝口,说此人是当世真豪杰、真君子,真才子。
洛俪沉声道:“别说祖父不应,伯父也不会同意。”
“那你呢?”
“父亲叮嘱我,在姻缘之事上,定要听祖父意见,他过的桥比我走的路多,他们真心疼我,自会疼我,设身处地为我思量。”
隔壁的多情人,只怕这次,一腔真情错付。
他有心学司马相如,却遇到一个不会学卓文君的女子。
洛俪更为冷静,她明白什么是自己该做的。
郑小妹以为,若促成这段良缘,定会传为一段佳话,问道:“三妹为何不应?”
“不是我不应,是祖父不会应。”她顿了片刻,正容道:“二嫂帮着邻居问话,想来知晓他的身份。”
郑小妹并未否认。
洛俪继续道:“二嫂可曾知道,皇城太后已替此人与皇城府尹家的嫡女李秀妍赐婚。以我的骄傲,二嫂以为我是自甘堕落与人为妾还是委曲求全为一段所谓的爱情与人共侍一夫?”
郑小妹立时哑然。
她还真不知道太后给琴王指婚一事,而对象是当年随窦华浓来搅乱四大才女大赛的琴才女。
洛俪无奈苦笑,“二嫂让二哥将我的话带到罢!我不想自己的下半生,是在与人争宠斗爱中度过,我没那心思,更无那兴致,有此精力面对那等事,倒不如一生不嫁。”
她说完自己要说的话,福身而去。
郑小妹心下忐忑,洛俪是骄傲的,如果是自己,就算对方有十分倾心,也定是不愿甘为侍妾,更不会与人共侍一夫。
洛俪这样的女子,又怎会去做这样的事。
拒绝,是她必然的选择。
洛征从书院归来时,郑小妹将洛俪的话细诉了一遍。
洛征沉吟道:“他与李秀妍订亲之事,我还真没听说,要真知此事,定不会答应帮他说情。既是如此,这件事就此作罢。”
若是父祖知道,他在暗里帮赵徵说情,只怕洛廉第一个就饶不得他。
当天夜里,洛征去了沉香别苑,去时还带了一坛美酒。
琴王与他相对而坐。
琴王的长随令厨娘预备一桌酒席。
二人如相识已久的故知,吃酒谈天,从文章学问说到书法丹青,再说琴技、棋艺,待说得差不多,洛征感慨道:“赵兄所托,恐怕要辜负你的美意了。”
琴王想到上次与洛征说好的事,“洛兄家中的长辈不同意?”
洛征无奈摇头,提了洛家知晓琴王与皇城府尹之女李秀妍订亲之事,洛俪是洛家的掌上明珠,是万没有许人为妾的道理,且数年前,洛瑞就曾说过,要娶他的孙女洛三娘,此人不得纳妾、不设通房,更不得留恋花楼勾/栏之地,娶了洛三娘,一生就唯她一妻,不能再有别的女人。
洛瑞还说过,他是准备让孙女招婿的。
琴王听罢,轻叹道:“太后赐婚之事,我并不晓实情。”
洛征笑道:“皇城府尹家的李姑娘,确有几分真才实学,当年与我三妹斗琴,在五场比试之中,是唯一能与我三妹斗成平局的人。”
琴王道:“虽是平局,在我看来,李姑娘依然输了。”
“当年比试,琼林书院、蘅芜女学的不少先生也在,可是亲口评定为平局。”
“琴技赛时,洛三娘身中剧毒,乃是带病应战。早前连战四场,劳心劳神,此其一不公平处;其后,比琴技时,洛三娘忙着应对前场比试,李姑娘却可以全心练习琴技,在琴技的熟练程度之上,自然比洛三娘更为熟练;其三,当日比试洛三娘先弹,李姑娘在后,以我之见,李姑娘当日弹琴仅有琴韵琴味也来自于听过洛三娘琴音之后产生的感悟。
综此三点,那场琴技赛,对洛三娘有太多不公平处。若再来一场,李姑娘未必会是洛三娘的对手。李姑娘称为琴才女,要我说,在行事磊落、品性高洁上,却已输洛三娘一筹。”
洛征哈哈大笑。
琴王所说的三点,也是当年他们认同的。而在比赛之时,还有刺客作梗,赛后洛俪吐血昏迷,这桩桩件件都是瞒不了人的。
琴王道:“洛兄,待我回京,我定与太后言明:徵亦有意中人。今生,徽非洛三娘不娶!”他长身一揖,“还劳洛兄安排,让我与洛三娘见上一面。”
他拿定主意,定要求娶洛三娘。
洛征挠着头皮,满是无奈,“家规祖训森严,要被家父知道我替你们安排见面,他肯定会剥了我的皮。”
“还请洛兄玉成。”琴王又是一拜。
洛三娘素有才名,容貌俏丽不俗,琴王见过一次更情重一分。他还想见几次,想着上次许是表现不好,所以洛三娘才对他不假言辞,也没个好脸色。
这一生,他自认应对女子颇有一套经验。这些贵女们,或是情诗、或是琴曲,再不就送些胭脂水粉、头面饰,总有一样会打动她们的心。
洛征好不为难,“这样罢,你明日随我去我家吃酒,届时,我让拙荆将三妹妹请过来,你们在我院子里见一面。”
琴王欣然一笑,再次一拜,谢过洛征的玉成之情。
第157章琴王表情
这一日,洛俪没再听到外头飘进来的《凤求凰》,再听下去,她耳朵就要起茧子。
两世为人,她再也轻狂不起来。
也不会同前世一样,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男女真情,又如何比得骨血亲情重要。
何况她说的那些话,原有她的道理,如果赵徵真的有心,就该使人上门求娶。赵徽要做司马相如,她是断不会做卓文君的。
奔走为妾、聘为妻。她洛俪是非妻室而不嫁。
翌日午后,郑小妹派了陪嫁丫头来请,“三姑娘,二/奶奶今儿备了酒宴,请三姑娘过去坐坐。二/奶奶说,三姑娘从皇城回来,还没去华藻苑吃过饭呢。”
洛俪携上素绢,待她到华藻苑时,现花厅设了一桌酒席,见席上坐了个玄袍男子,微微一凝,止住了脚步,只片刻她进入花厅,唤了声“二哥、二嫂!”道:“既然你们这里有男客,妹妹改日再来。”
她既没有立时拂袖而去,也没有直接坐下,她这样抑下意外,无喜无悲的样子大大出乎琴王意外。
琴王起身一揖,“洛三姑娘请留步!”他举止落落大方,“今日之事,是在下请洛二公子帮忙安排的,若三姑娘要恼,只恼在下便是。”
洛俪移眸,淡淡地扫过琴王。
琴王主仆今日再见洛俪,她一身随常冬裳,湛湛若仙娥,濯濯如净荷;眉鬓如裁,容貌瑰丽。肩若削成,腰如约束,柔纤合度,云髻低挽,容华清绝,仪静休闲,披一袭雪白狐裘成膝短斗篷,足蹑幽兰文履,仿若青莲出绿波,凌波清漾。眉心有一枚殷红如血的胭指痣,微突肌理,非粘上的梅花钿,更非描上的桃花妆,一瞧就是天生。
不仅琴王意外,便是他的长随也没想到洛俪会这样素颜来见,上次在马车内惊鸿瞥,只知她容貌出色,当时她眉间贴了银白花钿,现下想来,她是在刻意遮掩自己眉心的胭脂痣,着实痣长得太美,比那些刻意纹上、贴上的还要精致漂亮,落在视野,仿佛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误落凡尘的仙子,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顺天府官道之侧,在下与姑娘相识于《传说》,虽未先识人,却已先识琴韵琴技,在下甚是仰慕姑娘的才华,绝非有意轻薄。”
洛俪神色如初,没有欢喜,也无恼意,而是平静地道:“琴王殿下,小女最擅长的不是琴技而是书画,在琴技上更无进一步的意思,恐怕要让琴王失望了。”
她不会钻研琴技,她要钻研的书画,她要做卫夫人那样的女子,以书法丹青扬名后世。
最擅长的不是琴技,可她的琴韵却是多少人一生都达不到的境界。
世间,怎会有她这样的女子,说得漫不经心,却可以做得如此的好。
旁人又如何知道,她走过怎样的痛楚,所有的琴韵都是用磨难换来的。
不曾有风雨,又如何现彩虹。
曾是池宪之妻的她,书法丹青不及今生十之其二,字写得娟秀工整,画也可以说拿得出手,在女子里算是拔尖的,若与寒窗的男子们放到一处,无论是字还是画,只能说才学平平而已。但她在琴棋两项上有独到之处,她选择收敛风芒,甘愿站在池宪的身后,甘愿去成全池宪的妹妹池宓,甘于平淡,只为做一个标准的贵女、贵妇,只求有一个真爱自己的良人,幸福而平淡地过一世足矣。
而今的她不再奢望爱情,选择了与前世完全不同的人生,不再安于后宅,她要活得光芒万丈,要活得恣意自在,活得令人敬重。
她不擅长琴技,可她的琴韵却拨动他的心弦。
洛俪道:“琴王是想寻一个可与你在琴技上比肩之上,普天之下,确实不乏这样的奇女子,小女在此祝愿殿下早日得偿所愿。”
琴王心下微痛,顺天府官道上,他系情于她,听说他回转江南,他带着长随亦来顺天府,甚至花费心思,说服官家太太将沉香别苑让给他,只求能离她更近,能以《凤求凰》表明自己的心迹。
未曾想,她知他的心,也懂他的意,却无法回报他的情。
“洛姑娘,我回京后定跪求太后收回成命,只求姑娘给我一个机会。”
洛俪眸子里微起涟漪,她垂眸时眼里似笑非笑,他以为她会说什么,却化成一声无语嗟叹。
她没有离开,而是落座郑小妹身边。
陪嫁丫头正要蓄酒,洛俪道:“先别斟。”她唤了声“素绢”,吩咐道:“浣莲阁,让素纨取一坛我带回来的菊\花酒来。”
素绢应答一声。
洛征笑道:“妹妹几时得来这等好酒?”
洛俪笑而不语,“且尝尝它与百花酿有何不同?我是不爱酒的,喝不灌它灼烈、辣喉,沏一盏碧螺春,我以茶代酒。”
郑小妹的陪嫁丫头应答了一声“是”。
素绢回来时,怀里抱了一坛酒,约有五六斤模样,递给了服侍的丫头,丫头一启酒坛,立有一股醉人的菊香扑鼻而来。
郑小妹忙道:“也给我斟上一盏。”
几人饮过,这酒很好,难得的是这香味。
琴王道:“洛姑娘,不知这酒是……”
素绢得意地道:“这是我们姑娘亲自酿造的,我们姑娘可厉害着呢,除琴棋书画与茶艺,这酿酒也是一绝。我们家老太爷、老太太饮用的药酒,也是姑娘酿制的。”
洛征突地忆起,这几个月,老太爷、老太太似乎变年轻了,精神也好,还有心思拌嘴吵架,就连铁嬷嬷原有不少银,竟然也少了许多,听说是银转黑了,而今也只两鬓有几根白,其他都是黑如缎。
琴王细细品味,觉得这酒很香,不由得多饮了几碗。
洛俪以茶代酒,几人从诗词歌赋谈到琴棋书画,洛俪不说话则罢,一说话就能让人耳目一新,见解独到,一语中矢,通常是她说完话,另三个人都会陷入沉思。
洛俪酒宴吃到尽兴,起身道:“我得去颐和堂陪祖母说说话。琴王且坐,二哥二嫂,小妹告辞!”
郑小妹笑道:“今日听三妹一席话,胜读三年书。”
“尽信书不如无书,尽看书而不多思,不晓灵活运用,亦不如无书。你们不是不懂,而是不曾想到。”洛俪落音,已翩然而去。
素绢紧跟在后。
洛俪出了华藻苑,吐了口气,径直往颐和堂而去。
两日后,郑小妹又递话来,说华藻苑备了酒宴,请她过去一坐。
洛俪直接让素绢去回话:“就说我正在绘画写字,不可半途而废,就不去了。”
上回她没作,莫非真当她对琴王动心了不成。
她可不会轻易再动心。
男人的爱情,又有几分真?
她可没瞧出琴王有真心,不可是一时兴起之言,要说真心,还不如夜公瑾来,至少夜公瑾是真的对她有心。
素绢过去回了话,不多会儿,又回来道:“姑娘,二爷说,你还是过去一趟的好。”
洛俪恼道:“好个屁!你就告诉他,上回的事我不计较,不代表不生气,只是给他面子罢了,如果他连我生气都没瞧不出来,那他就是个没眼色的。”
素绢愣住,这样的话她可不敢回。
洛俪摆手道:“你告诉二爷,再让我去他院子里吃什么酒宴,我就告诉伯爷、老候爷,且看他如何交代,亏得他一个书香名门的公子,几时干起保媒拉纤的活儿?若他是为了我这儿的菊\花酒,你找素纨再抱一坛去,但得告诉他,今年就这一次,我院里的菊\花酒统共没几坛子,他只管瞧着办。”
素绢寻素纨抱了坛酒过去。
琴王与洛征有些失望,着实人没来,但看到菊\花酒,二人的眼眸闪了又闪。
素绢垂着头,道:“三姑娘说,她正要绘一幅好书画,被二爷一吵,这书画就要废了,说下次二爷再在她题书绘画的时候打扰,就要告诉伯爷和老候爷,说你居然扰她清静。
姑娘还说,她院里的菊\花酒不多,得来不易,统共也没几坛子,原是埋在地下,过上一秋,滋味会更好,二爷如此贪杯并非好事,请二爷好歹给姑娘留点菊\花酒。”
洛征哭笑不得。
郑小妹道:“瞧吧,这是惹恼她了。我就说莫去扰她,你偏不听。”
洛征道:“三妹还真是小气,不就是几坛子菊\花酒,也值得这般宝贝。”
素绢翘起小嘴,“三爷这话可说差了,上回江南大都督来我们府里,在伯爷那儿尝了一口,硬缠了半晌,才给分了二斤菊\花酒。
姜大都督听说这菊\花酒有明目之效,带回家孝敬姜老太太,每晚饮上一盏,连饮七日,姜老太太迎风落泪的毛病就痊愈了,就连姜老太太的风寒腿也见大好。姜太太得晓后,愿出高价求购,出了十两银子一斤,姑娘却说,谁家有这么廉价的同等级菊\花价,有多少她收购多少?
大夫人听说后,直问多少钱一斤才不赔本。伯爷便道‘十金一斤’,大夫人当时就吓了一跳。后来奴婢问姑娘,姑娘才道‘菊\花酒所用的菊露,不是寻常菊\花,而是集天地灵气养育而成的药灵菊,这普天之下,光是寻这药灵菊就颇是费劲,再用药灵菊制成菊露,其间工序繁琐犹胜酿制菊\花酒。二十亩的菊田,也只能求得半斤多不足一笔的菊露,而这菊露更是以滴论价。这一坛菊\花酒一斤卖十金,并不算贵,只能算是保本。”
郑小妹看着已经开坛的菊\花酒,“这一坛子,就是几十金?”
素绢连连点头。“二爷、二\奶奶不信,可否觉得自上次饮过菊\花酒与旁的不同,虽是吃醉,可醒来后,头不疼、眼不花,浑身也无乏力感,浑身还暖洋洋地,就如沐浴春日之下?”
郑小妹道:“正是如此。”
素绢道:“这便是姑娘手里菊\花酒的特别之处。姑娘说,伯爷、大夫人那里也有此酒,二爷若是喜欢,只管与他们讨去,只别再打她手中菊\花酒的主意,剩下的她是要给老候爷、老夫人做药酒的。”
洛征这会子看着桌上放的菊\花茶,有些不敢喝了。
让他去向苏氏讨酒,苏氏那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模样,还不得骂他个败家仔,这么贵的东西,一次就喝几斤,这得多败家。
洛征笑道:“赵兄,你再饮一碗,剩下的我得存起来,我这三妹可是说到做到的主儿,她指定不会再给我菊\花酒了。”
琴王笑了一下,他上次以为是自己的心情缘故,所以酒才特别香,哪里知道这菊\花酒如此珍贵,他也曾饮过菊\花酒,可那些酒都没这个香,也正如那丫头所言,虽是吃醉了,酒来后浑身舒坦,头不昏不疼,精神也好。
之后,琴王又求见了两回。
洛俪还是没见,素绢一瞧她认真题书作画,生怕打扰到她,只与那边递话“我们姑娘正潜心绘画,打扰不得”。
琴王瞧着年关将近,不便久留,只得收拾行李,辞别洛征赶回皇城。
他猜:她对自己也绝非全无情意,只是因着他与李秀妍有婚约,所以不愿相见。
郑小妹后来问过洛俪。
洛俪反问她:“若是二嫂,待字闺中,有兄嫂在中间保媒拉纤,而你明知此举不妥,你是给兄嫂面子去赴酒宴,还是照着祖训规矩拒绝?我的藉口是自己要潜心书画,二嫂觉得不妥?”
郑小妹直接被堵了个无言以对。
洛征觉得琴王不错,所以想玉成二人。
郑小妹自然是听丈夫的,根本没想这事不合规矩。
洛俪吃吃笑了起来,“真心假意,我难道当真不懂?琴王如何想的,我不想知道,我却知道他此举太过轻率。”
前世的琴王,在未娶池宓前,是个风\流男子,外头的红颜知己可不少,又好几位名门女子有过暧昧。他最喜欢许诺别人侧妃位,时常与人私下幽会,其间不乏有公子信以为真者,帮他约会自己的美人妹妹,结果害了妹妹闺誉不说,还闹了笑话。
而他在娶妻成家之后,一改曾经的风\流浪子行为,对妻子百般呵护,后来琴王封为“益王”,赐封地成都府三县,建王府于成都府。带着池宓到封地生活,听闻池宓育下一双儿女后,琴王不知何故,突地再度云游天下,而池宓曾写信回皇城,向池宪哭诉,说琴王斥她是“假才女”。
池宪曾在某夜问她,《传说》真作者的事,是不是她传出去的?当时她悲苦一笑,“妾身要传出真相,会等到今日?阿宓已稳坐亲王妃,传出去于我有何益?”
池宓育下的乃是琴王的嫡长子、嫡长女,光这两样,就不是他人能动摇的地位。
洛俪以为,琴王的改变,许是现池宓伪装,所谓的奇才,是借他人的作品,而她的琴技也不过仅限过将《传说》弹得极好。池宓的美满姻缘,是踩在洛俪母女的肩上爬上去,一朝真相败露,以琴王的骄傲,自然认为自己被骗。
琴王云游天涯,在娶妻成家前的风\流不羁上又更上了一层,直到洛俪前世被池氏母子毒死,琴王后宅侧妃、侍妾不知凡知,其间不凡真才实学有才华的,才貌双全,更得琴王之心。
池宓当初占的是嫡妃之位,虽然后来失宠,不曾动摇身份地位,可她因欺骗琴王一事,在琴王心中有一道难以消融的鸿沟,更不能阻止琴王一个接一个地入土琴王府后宅弄美人。
“若他毁我闺誉,迫我不得不跟他,彼时,他却不敢开罪太后,要我委身为妾,我是应还是不应?我在他日痛苦、纠结,这份苦楚是二哥替我,还是二嫂能替我?”
多少男子,就以甜言蜜语,许诺种种美好,得手之后,又迫得对方不得不委曲求全,这种事,她前世今生又不是没见过,甚至有皇城名门世族的嫡女,原订有极好的亲事,硬是被毁掉亲事,嫁人为妾的。
洛俪继续道:“二嫂,此次你和二哥所为,很让人失望,我原以为你们是个思虑周详,但这次的事让我觉得,你们行事着实唐突又失沉稳。”
郑小妹脸上一红,她的口才也不差,只是觉得两人般配,这才决定玉成二人,谁知洛俪只在第一次坐了会儿,之后就再也不肯去,即便明知道琴王要回皇城,也不愿去。
洛俪冷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琴王可莫小瞧了他。这皇家的男子,有哪个是省心的灯,又有哪个是真正将女子当一回事的。祖父说的择婿条件,我不以为他能做到,若他做到,且等做到了再说,反正现下,我万不会信他。太后金口玉言赐的婚,以他的性子,他有胆量与太后对恃?”
不听窦太后话的皇子,不是流放配,就是贬为庶人圈禁。
留下的三位皇子,一位是先帝最年幼的十九皇子、当今圣上,另两位一位瘸腿残疾,一位以云游天下寻曲谱为名逃避劫难。
郑小妹轻声道:“琴王离开时,说他回京就会推掉这门亲事。你二哥怕误你闺誉,已经与他说过,回京之后,切莫提你的事,免得被人说道,我想他……应该不会……”
洛俪道:“就算他提了也没用,大不了,我在有‘江南第一恶女’这名后,再添一个‘不守闺训’的骂名。”
郑小妹更加无法自容。“三妹妹,是我们没想……”
洛俪淡扫郑小妹,她很失望,也懒得与郑小妹再说多的话,“我与二嫂不是一路人,二嫂请便吧!”
她是真的生气了!
气头比他们预想的都大。
洛俪不再理会郑小妹,自顾自地习字练画,以前还用泥浆代墨、以习字木板代纸,现在的她几乎都不用这两样,而是在纸上反复习练,她练了一阵,取了本佛经,在一本空白的书籍上抄录起来。
郑小妹得了个没趣,怏怏地起身离去,背影落漠。
素纨瞧不过去,轻唤一声“姑娘”,“其实二\奶奶也不是有意的。”
“正因不是有意,我才更伤心,她与二哥都算是聪明人,被人当了枪使还浑然不知,就二哥这样的若是入仕,不知道被人算计多少回。”
素纨轻叹一声。
素绢则觉得洛俪做得对,这到底事关女儿家的闺誉,二爷夫妇这么做,真是太轻率了,是万万不该这样的。
之后好几日,洛俪在颐和堂遇到郑小妹,也只是面子情地打招呼。
大夫人苏氏只觉得奇怪,往郑小妹打听原由,郑小妹便将事给说了一遍,苏氏立时就着人把洛征唤过去,将夫妻二人给训斥了一顿。
“你们胆儿还真大了,合着外人来算计自家妹妹,若是俪姐儿的闺誉坏了,你们有什么脸面见人?你们俩哪个不比俪姐儿年长,居然干保媒拉纤儿的事,还帮人幽会自家妹妹,你们不要脸面,我还要顾面子呢,也亏得俪姐儿是个晓轻重,明事理的,要照你们俩胡闹下去,这可如何收场。”
洛征争辩道:“我瞧琴王不是那种人?”
“不是哪种人?你才见过几个人?那若是个好的,能玩世不恭,不务正业,说什么到天下收集曲谱,以他的身份,只要他坐在府里,那些艺人也能把曲谱送上门来,他何苦要去遍天下的寻?
大约五年前,应天府有位姓石的知府,膝下只得一个美貌的女儿,是个独生女,原是要招婿上门。上元佳节的灯会时,得遇一名门公子,两个人一见钟情,公子千方百计地数度幽会美人。待得石姑娘大婚在即,石姑娘方求公子上门提亲,可他却不辞而别,音讯全无。
石小姐大婚当夜,被女婿现已非完璧,女婿当时就不干,闹着要休弃,好不容易被劝了下来,石知府又同意将来的孩子跟女婿姓,还从石府抬了两个美貌丫头给他作妾。可一月之后,石小姐突然昏倒,郎中却诊断出她已有身孕三月,石家女婿说什么都不干,逼问石小姐腹中孩儿是谁的。
石小姐只是悲啼,并不敢说。
女婿认为蒙受奇天大辱,说什么也要和离。
后来,石家在顺天府声名狼藉,石家更被保皇派的人所不耻,而石小姐遭此变故,想到情郎离弃,夫君辱骂,竟一根绳子上了吊。石太太痛失女儿,一夜疯狂。石知府心灰意懒,带着疯妻辞官回乡。
天下之间,这等玩弄女子感情的公子还少么?你们又如何保证琴王一定不会是这种人,若到了那种时候,你们毁掉的不仅是洛家的声誉,更有三娘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