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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切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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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清风习习。

“唰唰……咻咻……嗖嗖……”

尤楚红梳洗完毕,提剑来到花园中之时,只见宿在西院的诸将领均各占一块儿地方,或演练兵刃,或活动筋骨。

在见到石之轩站在凉亭前,手搭剑柄,瞑目酝酿气势之时,尤楚红不由一愣。

二人暧**昧**已久,甚至暗地里都同*床*共枕了,但她还从未见过他练剑,不由好奇的望着石之轩的动作,暗暗期待。

若是按照江湖规矩,这般窥视他人练武乃是大忌,因而她看院中其余将领演武之时,仅是一掠而过。

且那些将领同样深谙敝帚自珍之道,此时所练的招式,亦不过是些寻常活动筋骨的简单招式,或是大开大合的军中武艺,绝不会将各自的秘技随意曝露。

最关键的是,尤楚红自身在剑道上已初窥门径,根本瞧不上其余将领的武功,但‘剑神裴矩’不同。

自二人有过接触至今,他的人与武功从来都犹如雾中之花,水中之月,令她看不清,摸不透,一直给她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亦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及关系的拉近而变得清晰。

即使如今她已深陷于他的魅**力陷阱之中,无法自拔,却仍感觉他谜一般一如既往的让她心痒痒,引她生出亲手掀开他身上那谜底的冲动……

“锵……”

剑鸣清越。

尤楚红只觉黑芒一闪,那疑似剑胚的黑漆漆三尺铁尺就出现他的右手之中,斜斜垂在他身侧。

拔剑之速本已快得出乎她所料,然而更让她隐隐感到玄妙的是,那拔剑的动作,似乎并非是他的人主动施为,并带动剑胚,而是他与剑胚一齐在主动,且相互带动。

犹如那剑胚有生命一般,能够随着他的心意主动起舞……透着一种神奇而诡异的韵味!

紧接着,石之轩便保持着这持剑而立的姿势,瞑目入定,一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全无丝毫演练剑法的意向。

白白耽误了好一会儿时间,尤楚红不由恨得牙痒痒,冷哼一声,自顾自去旁边练剑……

石之轩究竟是否在练剑?

答案是肯定的,但当世除了寥寥数人之外,纵然尤楚红这般宗师级的剑手,亦难以现他此时持剑而立所蕴含的奥秘。

没人可以看到,石之轩混混融融的阳神正在剑胚上流转不休,使剑胚与他的阳神灵性愈契合无间,更以阳神至精至纯的元力洗涤着剑胚里里外外的每一分每一毫。

昨日屠杀数十齐军兵卒所沾染的大量血气、怨气、煞气、戾气等等无形的负面污秽气息渐渐被磨灭干净,唯余最稀少最精纯的杀戮之气,缓缓侵润和壮大着剑胚灵性……

剑者,杀戮之器,最本源的剑气即为杀戮之气,最本源的剑灵即为杀戮之灵。

亦是石之轩想象中威力最强大最神奇的剑灵,几近于魔灵,却又并无魔灵的混乱及疯狂,而是一种纯粹而极致的毁灭之灵。

因能将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摧毁、破灭,斩断其生命轨迹。

其中佼佼者,当属传说中的“诛仙四剑”……

至于什么圣道之剑、仁道之剑、威道之剑等等,在石之轩看来,更像是人为的给剑的杀戮本性裹上一层虚伪的面具。

不仅使剑的灵性驳杂起来,影响了剑灵的威力,更使其堕入凡俗道德及虚妄执念的限制,有了莫须有的破绽……

反之,若能摒弃一切虚妄,直指杀戮之道的真谛,一剑破万法再非妄想!

这也是石之轩愿意参与战阵杀伐的原因——以最直接最激烈的杀戮唤醒剑心,塑造及壮大新铸神剑的杀戮剑灵。

古往今来,绝顶铸剑师们为神剑启灵之法虽然不少,却总不出献祭和温养之藩篱。

温养乃是剑成之后,佩剑之人以精气神长年累月的徐徐侵润,孕育成契合佩剑者气质的剑灵,不损害佩剑者自身,恰如给埋在土中的种子浇水灌溉,直至种子芽长大;

献祭则有血祭、身祭、灵魂献祭等等,乃是将祭品(强大的生命,人或神兽、凶兽等等)的精气神在短时间内毁灭,激出无与伦比的灵性赋予剑胚,使之通灵,乃至形成剑灵。

石之轩可以肯定,若是他将自身献祭出来,足可让世间任何兵器一跃而成最顶尖的通灵神兵,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如今所做,乃是双管齐下的办法,一边以自身精气神温养剑胚灵性,一边以战场的精纯杀戮之气将之塑造和壮大为杀戮剑灵。

当然,攻打河阴城仅是伐齐第一战,石之轩不想自己的吃相太难看,才没上阵大杀特杀,只是藉由跟宇文直的比试,破城后砍了数十个逃兵来试试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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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雅间。

“笃……”

酒盅重重砸在几案上,残余的几滴酒水飞溅。

宇文直酒气上涌,满脸通红,神色却阴沉的快要滴水,哦不,是滴血!

侯立一旁的心腹亲兵连忙给酒盅再次倒满酒,动作小心翼翼,神情紧张,生怕成为主子的出气筒。

宇文直再次举杯一饮而尽,咬牙切齿的恨恨道:“裴矩,你这尖贼施加在本公身上的一切,本公迟早要百倍奉还!

还有尤楚红那个尖人……”说着右手一拳砸在几案上。

“砰!……嘶嘶……”

酒水乱溅中,他自己却倒吸冷气起来,右肩胛处涌出深入心扉的阵阵剧痛,让他对裴矩的怨恨更深之余,更引了他心底深埋的对皇帝宇文邕的嫉妒和愤恨。

当年宇文护当政,宇文邕还是傀儡之时,他为了前程着想,就背弃同母兄长宇文邕,去溜添宇文护而得以升任柱国,转任大司空,出任襄州总管。

可惜后来出了岔子,宇文护将他论罪免官,一撸到底。

他这才重新回来溜添宇文邕,跟着宇文邕诛杀宇文护,还想要顶替宇文护的大冢宰(宰相兼吏部尚书)之位,成为宇文护第二,独揽大权。

但宇文邕早有防备,且早就计划着收拢权柄,大展宏图,又怎会让他如愿?

如今他虽位高爵重,在朝中却仅挂个虚职,在军中亦无兵权,眼看着宇文邕的皇帝权威越来越盛,一言既出,无可违逆,教他怎能甘心?

特别是,昨日宇文邕无视他的伤势,隐隐偏袒裴矩的表现,他回去越想越不对味儿……

“吱呀……”

雅间房门忽然打开,边不负一身青衣,风度翩翩的缓缓踱步进来,反手一挥衣袖,阴柔劲风过处,房门无声无息的重新关上。

宇文直扭头瞧了边不负一眼,一言未,只继续埋头饮酒。

边不负目光一闪,对他这无礼之举不怒反喜,暗忖:看他这模样,似乎快要失去理智,不顾一切了……

自顾自走过去坐在宇文直对面,边不负微笑道:“卫公重伤在身,可不宜过量饮酒呐!”

宇文直冷哼一声,仍旧我行我素。

边不负垂下眼帘,幽幽道:“若是卫公就此自暴自弃,醉生梦死,某些人可要弹冠相庆了……”

宇文直“呵呵!”一声,扫了他一眼,举杯的速度到底稍稍慢了些。

边不负继续道:“哎呀……若是卫公饮酒过量,引伤势,一命呜呼,那些人可就彻底放心了!”

“砰!”

宇文直捏着酒盅,使劲儿一砸几案,不屑喝道:“叽叽歪歪,尽说些废话!”

顿了顿,恶狠狠的盯着边不负责问道:“上次你们给介绍的那两个黑**道怎么回事?

让人一箭一个给解决了,真他**妈废物!”

边不负眼神一眯,故作惊奇道:“哦?……如此看来,卫公碰上了不得的高手了!”

瞧着宇文直明显是彻夜未眠且饮酒充血的赤红眼眶,他心中暗笑,不疾不徐道:“那两个仅是与本派有些渊源的黑**道好手,遇上真正的高手,难以力敌也是正常的……”

宇文直怒斥:“那你们还将他俩当做高手介绍给本公,是把本公当要饭的打?”

边不负暗暗嘀咕:那两个‘地’级弟子的武功确实不差,在江湖上都属有头有脸的人物,用来保证你的安全绰绰有余。

可谁能想到你惹祸本事更高一筹,竟能惹到顶级高手?

你自作孽就罢了,损失的却是本派好手,惹得宗主恼怒不已,若非你还有大用,宗主早就命本人一掌劈死你……

当然,心念电转间,边不负面上不动声色,淡然自信道:“当初卫公与本派交情尚浅,本派自然不可能派出核心高手为卫公效力……”

宇文直虽然轻浮无赖,气量狭小,但还未蠢到家,听出对方言犹未尽之意是:真正的高手,本派有的是,但你没答应本派的条件,本派怎么可能在你身上下重注?

想到这门派贪得无厌,且尖诈无信的名声,宇文直稍一迟疑,然而思及裴矩及宇文邕的可恶嘴脸……

他面上忿忿之色一闪而逝,沉声道:“只要你们能够解决裴矩,助我登上大周帝位,一切好商量!”

边不负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

如今河阴城内就潜伏着本派的几位好手,可惜宇文邕及裴矩都深藏于万军之中,难以接近啊!”

宇文直郁郁道:“这个……宇文邕牢牢掌控兵权,在军营里本公也爱莫能助!”

边不负面上微微失望,心头暗骂宇文直废物一个,嘴上反而劝慰道:“卫公无需灰心,机会总会有的!

不知大军会在河阴城停留几日,下一战是攻打哪座城池?”

宇文直面上先是闪过一丝狐疑,忽又无所谓的冷笑几下,平静道:“宇文宪那一路大军已经攻下了武济城,正要攻下洛口东西二城。

宇文邕这个皇帝要想不宇文宪被比下去,肯定会急着攻打金墉城(孟津与洛阳之间的坚固小城,洛阳西北角的外围防御要塞之一),尽快兵逼洛阳。

不过,大军不间断的围攻河阴数日,颇为疲惫,总要修整三五日,才会向金墉城进逼……”

边不负眼神一亮,暗忖:果然不出右丞相高阿那肱所料……

嗯,在河阴城修整三五日?……边不负眼珠一转,道:“一连三五日无所事事,宇文邕及诸将领总不会一直窝在太守府或是军营里吧?”

宇文直一愣,跟着眼珠连转,拍手道:“不错!”

边不负起身绕到宇文直身旁,二人相互耳语许久。

须臾之后,宇文直带着一队亲兵出了酒楼,精神奕奕的直奔城内最大的青楼,曼青苑而去。

雅间内,边不负独自饮了两杯,忽的扑哧一笑,自言自语道:“都说这宇文直为人浮薄诡诈,贪狠无赖……

如今看来,诡诈是有点儿,可惜只是小聪明,就这德性,还想以空口白话利用我们阴癸派?

若非闻采婷正在疗伤,凭她的媚术,三言两语即可将宇文直哄得团团转,何须我来浪费吐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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