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拜托你,带我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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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暂时稳定,不过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越来越严重,孕妇情绪不稳很容易影响到胎儿的存活。”医生惆怅的叹了口气,他不是很赞同老板将叶小姐关在别墅中,不许她离开的做法,这只会激起叶小姐的反抗情绪,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但叶小姐身体娇弱,现在又怀着孩子,如果出门,稍有不慎,被人群撞到、磕到,很容易造成流产,老板这样做也是为了孩子的平安。
裴锦尘挂断电话后,大步流星走出会场,李姗姗见他过来,刚想上前挽住他的臂膀,但裴锦尘却好似不曾看见她一般,头也不回的从她身前走过,双腿生风,快得她连打招呼也没来得及,只能愣愣的看着他的身影,一步步离开。
“老板?”Joy急忙跟了上去。
电影院外,不少媒体记者见他出来,想对他进行采访,但裴锦尘阴沉如墨的脸色,又让他们没胆子上前,踌躇的站在原地,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希望同伴能做站出来的第一个勇士。
金帝公司的保安在裴锦尘身边形成.人墙,不让这些媒体有机会靠近他。
“庆功会你代我出席。”裴锦尘哑声说道,暗沉墨黑的面庞分外危险。
Joy不敢多问,点点头:“是。”
交代完善后的事宜后,来到停车区域,开门、上车,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利落、洒脱。
黑色法拉利嗡地一声启动,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被保安拦在半米外,没有机会上前去阻拦他的离开。
“裴总怎么走了?”
“难道是提前去庆功会的酒店?”
“不对啊,李姗姗还没上车呢。”
……
记者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见李姗姗被孤零零抛下,双眼蹭地一亮,立即朝她围拢上去,无数只录音笔、麦克风从四面八方对准她,七嘴八舌的问道:“李小姐,请问你被裴总抛下,现在有什么话想说?”
“李小姐,你知道裴总他的去向吗?”
“李小姐……”
耳畔此起彼伏的质问,犀利、嘲讽,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无情割着李姗姗的心,脸上完美的笑容险些支撑不住,不该是这样的!这和她幻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最初在听说今夜映会上,自己将作为老板的女伴出席,她欣喜若狂,仿佛已经预见今夜她将成为全场瞩目的主角,被媒体簇拥,被所有艺人仰望。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
Joy眼见情况不太妙,赶紧上前为她保驾护航,“各位,李小姐马上要参加庆功会,不再接受任何采访,请你们让开。”
在他与现场保安的护航下,李姗姗狼狈的逃离媒体的围追堵截,坐进轿车,迅速离开电影院。
……
黑色轿车一路狂飙从市区驶向东郊别墅,路上,五六个红灯被他硬闯而过,交警眼睁睁看着,却不敢开车追赶,更不敢开罚单。
上回医院门前,那名年轻的交警拿回交通局的支票,让整个局子震动,局长特地点名批评他办事毫无眼力,什么人的车都敢拦截的事儿,导致如今交通局上上下下,对这辆标志性的法拉利,印象深刻,知道里边坐着的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即使见到,也是避而远之。
轿车以一个飘逸的Z字形在别墅外急刹停下,车堪堪停稳,裴锦尘啪地一声从驾驶座上走下来,大刀阔斧走进屋子。
本该整洁、奢华的客厅,此时一片狼藉,欧式电视墙中,液晶电视被东西砸碎屏幕,玻璃渣掉落一地,上边还残留着如蜘蛛网般密集的褶皱痕迹。
玄关的鞋柜中,鞋子扔得到处都是,装饰花瓶成为碎片,整个客厅连一个干净的地方也难找到。
他仿佛能想象出,当时她的情绪有多剧烈。
冷冽的眉梢微微拧紧,抬脚踏上楼梯。
佣人正在忙着打扫二楼走廊,听到脚步声慌忙转头,“老板。”
裴锦尘目不斜视,来到卧房推门进去,对这一屋子狼藉混乱的现象视若无睹,视线直直落在大床上,挂着点滴闭目熟睡的女人身上。
李医生刚替叶妩输完液,正在收拾工具,两名护士在替她盖被子。
裴锦尘目光幽幽扫过点滴袋,目露一丝疑惑。
她输的是什么?
“这是镇定剂,不过老板可以放心,这种镇定剂药效并不强烈,对人体无害,只会让病人的情绪逐渐松缓,和普通的药剂不一样。”李医生急忙向他进行解释。
“孩子情况如何?”裴锦尘微微颔,没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深沉的目光掠过被褥下,平坦的小腹,眸子里有寒芒忽闪。
这个孩子,他直到这一刻,依旧不曾相信是他的骨肉!但她说得信誓旦旦,他不介意给她一个机会,既然机会给了她,他就会为她安排好一切,直到十个月之后,孩子平安出生。
但她的反应却一日比一日激烈,之前砸东西,现在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还差点滑胎!
身侧气息愈阴沉,冷气弥漫在空气里,仿佛这整间屋子的气氛,也多了几分让人压抑的沉重。
“胎儿暂时没有危险,但是一定要时刻注意孕妇的情绪波动,不能再让她出现大起大落,影响到胎儿的健康。”李医生沉声嘱咐,偷偷看了看裴锦尘的脸色后,又道:“老板,其实您可以让叶小姐出去走走,只要避开人群较多的地方……”
“如果出事,代价你付得起吗?”裴锦尘狭长冷冽的眸子微微一转,斜睨着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李医生顿时语结,他还真承担不起。
“出去。”他沉声命令,有种用完就扔的无情味道。
好在李医生为他工作多年,并没把老板恶劣的态度放在心上,提起床头柜的医药箱,朝护士使了个眼色,悄然离开房间。
吵杂的卧房重归寂静,裴锦尘静静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依旧不平稳的睡颜。
半响后,垂落在身侧的手臂缓缓抬起,微凉的手指不自觉抚上她紧皱的眉峰,似是要为她抚平心里所有的不安与难过。
“唔。”叶妩嘤咛一声,嘴里冒出的细碎声音,却将裴锦尘瞬间惊醒。
裴锦尘的手指蓦地收了回来,眸中暗潮涌现,他在做什么?
心窝里一股连他自己也辨识不清的情绪,正在酵。
冷硬似刀锋的脸廓紧绷着,隐匿在昏暗的光线内,有些晦暗不明。
他在床边站了许久,神色不断变换,似惊,似怒。
他何时对一个女人这般温柔?不过是区区一个床伴!
他的拳头用力捏紧,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去,出门时,下意识放轻关门的声响,动作是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
“好好照顾她,家里有棱角的东西全都换掉。”出门后,他冷冷睨着正在打扫卫生的佣人,沉声吩咐。
“哦,好的。”女佣慌忙点头,心头暗暗腹诽,老板对叶小姐果然非同一般,甚至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天哪,如果老板能这么对自己,她做梦都会笑醒的。
“今天是谁负责照看她?”冷冽刺骨的声线,再次响起:“让她收拾东西滚出去,连一个孕妇都照顾不好,我裴锦尘身边不需要废物。”
一句话,却令别墅里大半佣人失去工作,她们不敢为自己说情,更不敢反抗他的命令,即使心里再委屈,再不愿意,也只能连夜收拾行李,在小区保安的护送下离开。
叶妩一觉睡到天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头顶上精美雕花的白色天花板映入视野。
她想要掀开被子,但身体却软得使不出半点力气。
怎么回事?
“叶小姐,您小心。”佣人刚进屋来,想将暖气调低,见她醒来,急忙上前替她盖好被子。
“我……”她记得,昨天身体忽然感到疼痛。
浑身打了个机灵,手掌抚上小腹,“我的孩子……”
“医生为您检查过身体,一切平安。”女佣的话让她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又落了回去。
没事就好,她的宝宝没事就好。
“叶小姐,您想吃点东西吗?厨房里熬好了鲫鱼汤,营养师交代,这汤能为您补充营养,是老板出门前特别嘱咐厨房为您做的。”女佣小心翼翼的问道,态度比起平时更加恭敬,甚至还透着些许卑微。
叶妩自然不知道,她昨夜突如其来的变故导致别墅中,一半的佣人失去工作,而剩下的这批人,对待她也愈的小心、谨慎。
她摇摇头:“我不吃。”
只要是他准备的东西,她一概不会吃!
女佣点点头,没有强求,“老板也说了,如果您不想吃,就不用吃,您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我会替您准备。”
他说过这种话?叶妩暗暗吃惊,瞳孔猛缩,有些不敢相信。
但随即,她就明白过来,这算什么?把她关起来,不给她工作,不准她出门,当做一只金丝雀圈养吗?
他以为这样做,她就会感激他?做梦!
如果他真的关心她,怎么可能连她生病,连她难过,也不肯看她一眼,不肯对她说一句好话?
他根本就不相信孩子是他的,又不愿意让自己死掉,所以才会故意用这种方式报复她,折磨她!
叶妩憔悴的脸蛋阴沉、紧绷,眉宇间充斥着无数怒火。
“我很累,你先出去。”她现在不想看到与他有关的任何人!
“是。”女佣躬身退出房间。
宽敞明亮的屋子,十分暖和,吊顶中的中央空调正在释放暖气,驱散了这满室的寒冷空气。
叶妩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体软绵绵的,连一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她休息了很久,才勉强恢复了一丝精神,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摸了摸床头的手机,紧紧捏住,翻出一串电话号码,拨打过去。
她不要再留在这儿!她不要过这种没有自由的可悲生活!她是人,不是他裴锦尘养的宠物!
“嘟嘟嘟。”电话响了几声后,便被人接通。
陆言书清润中夹着一丝诧异的声线,从听筒里传出:“叶妩?你现在在哪儿?是在医院吗?”
报纸上说她突疾病,在医院接受治疗,陆言书看过报道,本想给她打电话,却又害怕会打扰到她休养,只能每天购买娱乐报纸,关注娱乐新闻,希望能看见有关她的报道。
“我现在在东郊,陆言书,拜托你,带我离开这里!”叶妩哑声说道,听着他满是关切的话语,眼圈蓦地红了。
卧房外,佣人微微凝眉,耳朵紧贴在房门上,听着里边的动静。
叶小姐似乎在和人打电话?
断断续续的话语从门缝传出,虽然听得不是太清楚,但离开两个字,她听得一清二楚。
佣人手掌立即握上门把,将房门推开。
叶妩哪里想得到屋外有人?愕然转头,女佣已然跑到床边,将她的手机夺走,并且迅速关机,强行结束通话。
“叶小姐,你这样会让我们很难做的。”佣人黑着脸,心头一阵后怕,还好自己刚才没有走得太远,不然,她真的打电话向人求救,被人带走,自己拿什么脸去见老板?肯定会因此而丢掉工作!
“还给我!”叶妩吃力的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四肢柔软乏力,刚一施力,整个人便狼狈的倒了下去,重重摔在床上。
“请叶小姐好好休息。”女佣握着手机离开房间,立即将这件事告诉了老板。
金帝公司总裁办公室的房门豁然打开,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屋内走出,神色冷冽如冰,快步走向电梯。
刚上楼来想向他汇报昨天那场映会效果的宣传部部长,刚踏出电梯,就被迎面走来的男人惊住。
老板的表情好可怕!
一股寒气顺着背脊直冲上头顶,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勉强挤出一抹笑,想和裴锦尘打招呼。
但对方却好似不曾看见他,径直从身侧擦身而过,踏入VIP专属电梯。
“……”老板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儿?宣传部部长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心头泛起无数疑惑。
现在是上班时间,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会议、行程安排,不然老板是很少在工作时间离开公司的。
裴锦尘迅速下楼,穿过大堂,走出大门,沿途不少员工一见到他,纷纷退避三舍,谁都能看出,他不悦的心情,这会儿谁上去打招呼,不亚于自己找死。
直到那辆黑色法拉利蓦然驶离金帝大厦外的停车区域,员工们才围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件事。
“工作时间你们却在这里闲聊?”Joy凝眉来到一楼大堂,厉声呵斥。
员工们赶紧闭了嘴,一哄而散。
Joy无奈的摇摇头,暗藏担忧的视线转向大厦的自动玻璃感应门,老板他这会儿离开公司,难道是叶小姐又生了什么意外状况吗?
除此之外,他真想不出还能有第二种解释。
“嗡。”半个小时后,引擎声在别墅外响起。
叶妩听在耳朵里,却没有任何反应,她知道,肯定是佣人告诉了他自己给人打电话求救的事,而他,也必定是回来心事问罪的。
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把自己关在这里,难道还不许她想办法离开吗?
温暖被窝下,双手用力捏紧,努力强忍着心头那一丝不安。
“砰。”房门应声推开,巨大的开门声,震得一楼正忙着搬走茶几的佣人们一跳,打了个寒颤后,迅速回神,不敢朝二楼张望。
老板和叶小姐之间的事不是她们可以插手的,最好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一股冷冽、危险的气息从房门口传来。
神经高度紧绷,她冷着脸,故意不去看他,但那股淡淡的古龙水香气却无处不在,犹如一张密网,将她整个人包围着。
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他是织网的猎人,而她是网上无论怎样挣扎,也逃不掉的猎物。
“怎么,没脸见我,嗯?”带着三分冰冷,七分讥诮的声线幽幽响起,男人修长的双腿缓缓迈开,朝她一步步逼近。
那股威严可怕的气势,也愈浓郁。
叶妩的心跳砰砰加快,紧张、慌乱。
“到底是谁没脸见人?”叶妩怒极反笑,扭头朝他瞪来,一见到他,她心里那把火就忍不住越烧越旺!“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他凭什么让人拿走自己的通讯工具?那是她的东西。
“然后呢?”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问道,但笑容却不达眼底。
什么然后?
叶妩愣了愣,神色有些迷茫,没想到他会冒出这句话出来。
“然后好让你给你的小男朋友打电话,告诉他,你在我的别墅里?让他幻想,你和我曾在这个地方做过什么?”无情的话语从唇中蹦出,脸色阴沉得可怕,甚至隐隐透着一股嗜血。
当他听佣人说,她给人打电话求救,而且,手机里存的名字,是陆言书的以后,一股难明的冷怒,便在他的心窝里涌现。
他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她竟然还敢和那人有联系?仅仅只是想到这一点,他就怒到极致。
眸光愈深幽,似波涛汹涌的深夜大海,危险、可怕。
“你无耻。”叶妩气得脸色铁青,身体在被褥下瑟瑟抖,这些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急促的呼吸略显沉重,裴锦尘眉头一蹙,脑海中浮现了昨夜医生的嘱咐,靠着强悍的自制力,将心头的怒火硬生生压下,冷声道:“在你生下这个孩子之前,不用幻想有谁能够带你离开。”
冷冽的语调,缓和不少,似是担心会刺激到她。
“凭什么!”她失声怒问,怒火染上眉梢。
“凭你现在是我裴锦尘的女人。”他一字一字沉声说道,提醒着她,注意自己的身份,目光下移,扫过她平坦的小腹,“凭你口口声声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呵,既然她说这个孩子是他的,又为什么要给别的男人打电话求救?
他的心头怀疑更甚,一抹讥诮掠过脸廓,消纵即逝。
叶妩敏锐的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气急败坏的质问:“你一直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你从来没有相信过,孩子是你的!所以你才会把我关在这里,不许我出门,把我当成你的宠物!你在报复我!在折磨我,是不是?”
在她心里,他的关心竟是这样的吗?
报复?折磨?
如果他要报复谁,她以为,她还有能耐躺在这里,和自己说话?
“被我说中了,对吗?”他的沉默,落在叶妩眼里,被解读为另一种含义。
裴锦尘的心泛起一丝抽痛,“叶妩,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不和她计较……
目光隐晦掠过她平坦的肚子,似是顾忌着孩子,从而一再忍耐。
Joy若是在这里,一定会惊到跌破眼镜,老板行驶雷厉风行,什么时候为一个女人再三妥协?隐忍不?
“休息什么?你不是恨不得我早点流产吗?”她好像明白了他的做法,心凉得彻底,似被人凿开一个大洞,呼啸的冷风在胸口穿梭,冻得她浑身止不住颤抖:“明知道我受不了失去自由的生活,明知道我有多期待参加映会,明知道我有多在乎这些,可你却偏偏不许我去,不许我参加,把我关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失去这个孩子吗?”
“你说什么?”裴锦尘眸中寒芒遍布,俊美无俦的脸庞似地狱修罗般极致阴冷。
“我有说错吗?”叶妩毫不避让,梗着脖子,咬紧牙关从床头缓缓坐起来,双眼直视着他,那目光有怨恨,亦有无尽讽刺:“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他根本就不信他是你的,但你不想让我跳楼,不想背负上罪孽,所以你逼于无奈答应把他留下来,我以为你心软了,以为你相信了,呵,那是我太傻!天真到以为你这种人是有心的。”
话语略带轻颤,却如刀子,刺着裴锦尘的心。
他的双眸危险的眯成一条缝,薄唇紧抿着,一言不。
“没话说了,是吗?你故意用这种方式刺激我,想让我情绪失控,好让孩子流掉!”她从没有这么清醒过,从没有这么明白过。
说什么担心她,才会把她关在这里,其实,他是怕,怕自己会逃走,怕孩子会平安生下来!至于原因?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眼前这个男人耍尽心机,一边蒙蔽她的双眼,让她误以为他相信了孩子是他的,一边却用这样的方式,刺激她,想让她无声无息的小产。
好狠的心,好歹毒的想法。
她的唇角颤抖地扬起一抹冷笑,那笑却比哭更加难看,“裴锦尘,你大可不必这样煞费苦心,你不是不相信孩子是你的吗?不是想让孩子流掉吗?行啊,你现在就可以让人给我注射麻醉剂,别墅里,不是早就有医生过来?你可以让他给我做手术,这样,你就不用……”
忍无可忍!
“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叶妩口不择言的话语。
小脸被扇得偏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凌乱的长遮挡住她的面颊,身体犹如石化般,僵硬在床上。
火药味仿佛消失不见,整个卧房只剩下让人不安的沉默。
裴锦尘收回手臂,眸子里极快掠过一丝懊恼。
他从不打女人,但今天却失手打了她!
扬起的臂膀微微一动。
“呵,”唇中溢出一声讥笑,她霍地抬起头,双目泛红地瞪着他,“还想再打我一巴掌吗?”
他凭什么打她?
“不要再让我听到刚才的话。”裴锦尘手臂缓缓垂下,他沉声警告,神色冷漠得近乎无情。
她看不透,看不透他眼底隐藏了什么,更看不见他的不忍,他的懊恼。
“我说错了吗?”他不是处心积虑的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她成全他,他反而还在生气?为什么?
回应她的,是他无情离去的背影。
房门吱嘎一声开启,重重合上,阻绝了她满是怒火与仇恨的视线。
“可恶!”叶妩手掌捂住脸蛋,骄傲笔挺的背脊,缓缓弯曲下去,好似随着他的离开,浑身的力气又一次被抽空。
身体蜷缩着,一滴滴眼泪无声漫出眼眶。
混蛋啊,他是世界上最可恶的混蛋!是恶魔!
一楼客厅,那抹峻拔的身影顺着旋转楼梯来到一楼,随手招来一个佣人,沉声吩咐:“去准备冰块,给她送上去。”
那一巴掌,他打得很重。
怔怔看着至今仍有些微颤的手掌,锋利的眉梢拧成川字。
他没想过对她动手,但她嘴里所说的那些话,却让他心潮动荡,怒火攻心。
“是。”女佣战战兢兢的点头,急忙跑到厨房取来冰块,抱在怀里上了二楼。
刚开门进去,迎面砸来一个白色枕头,“滚!”
夹着哽咽的怒吼,即使站在楼下也能清楚听到。
裴锦尘微微抬,抬眸看向二楼卧房,她在生气。
“好好看着她。”一声似叹似无奈的话语脱口而出,烦躁的扯了扯衬衫的领口,拔脚离开别墅。
法拉利独有的引擎声,轰轰从阳台外传来。
叶妩愈用力抱紧自己,看,他果然不在乎,呵呵,一点也不在乎!
一路飚车在东郊的内环高速上疾驰狂奔,车篷早已放下,如刀锋般割人的寒风,不断喷打在他冷峻的面庞上。
车速一再提升,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就连两侧的街景仿佛也变成了虚影,变得模糊不清。
车子嗡地一声驶向西郊,一座私人庄园外,这里是他名下的不动产之一,也是市内最大的靶场,是唯一一个得到政府允许,可以持枪射击的场所。
将轿车停好,抬脚步入庄园,现代化的高耸建筑矗立在漆黑的夜空下,斑驳的月光与门外的路灯交相呼应,星光璀璨。
整个庄园空无一人,工作人员已如数下班,在房门前输入密码,熟练的穿过大堂,抵达房屋后方的靶场,用防弹玻璃围起来的草坪中,堆满了练习射击的纸人,移动圆形靶子。
凹凸不平的山坡,丛林环绕,绿茵成海,景色颇为秀美。
在真空枪存放室利落的装填好弹药,一把仿冲锋枪的黑色枪械,在他灵巧的组装下,迅速完成。
戴上桌上的耳机,按下移动圆靶的开始按钮,场地中,二十多个靶子顺着轨道快速移动,犹如正在逃窜的敌人。
“砰!”
“砰砰砰!”
一颗颗真空弹精准扫射过十环内的靶心,颗颗命中,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漆黑弹孔。
瞄准镜后的双眸异常锐利,如一只看中猎物的狮鹰。
枪声将庄园内栖息的鸟儿惊醒,展翅翱翔在无垠的夜空下。
第二天天蒙蒙亮,工作人员来到庄园,刚开门做营业准备,却在来到靶场时,被那抹仍然滞留在靶场中的身影惊住。
老板怎么会来得这么早?
裴锦尘瞅瞅地上凌乱散落的弹壳,数量多得惊人。
最后一块移动靶被他一枪崩毁,心头那股徘徊一夜的烦躁情绪,仿佛也随之消散。
……
陆言书自从接到了叶妩的求救电话后,一直想和她再次联系上,但不管他怎么拨打她的手机,听筒里传出的始终是机械的关机提示,他打过金帝公司的客服热线,但得到的回复却是说叶妩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他想询问医院的地址,客服始终不肯告诉他,到最后被缠得烦了,竟将他的手机号拉黑,无法再次拨通。
甲壳虫轿车从市区驶往东郊,他几乎找遍了整个郊区,却找不到叶妩的身影。
“您好,请问叶妩是住在这里吗?”车子在小区外稳稳停住,摇下车窗,礼貌的向保安亭中正在执勤的保安询问。
温润儒雅的面庞,暗藏几分焦急。
叶妩她一定出了什么事,不然她不会打电话向自己求助。
“什么叶妩?我们这里的住户中没有这个人。”保安沉声说道,“这里是高档别墅区,一般人不能出入,请你现在马上掉头离开。”
陆言书笑了笑,抬眸眺望着前方那座充满艺术气息的建筑,摇摇头,在保安不耐烦的视线下,启动轿车扬长而去。
他不知道,就在这座别墅里,有他心心念念寻找的女人,而他却终究错过了。
……
“老板,今天又有人打骚扰电话到公司,询问叶小姐的下落。”裴锦尘刚来到办公室,Joy急忙推门进来,将这件事告诉他,“对方似乎怀疑叶小姐住院的事是公司散播的假消息,需要想办法解决吗?”
他以为这通电话是叶妩的粉丝打来的,担心消息会在粉丝群体里越传越广,最后引来麻烦。
“不用。”裴锦尘神色不变,“一个无关紧要的追求者而已。”
她的小男朋友想从自己手里抢人?呵,可能吗?
为什么他好像闻到了一股莫名的酸气?Joy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暗暗腹诽着。
“对了,博鳌娱乐公司总裁,希望今晚能约老板聚餐,是为了华新公司珠宝代言广告案的男主角一事。”他巧妙的将话题转开,引到工作上。
“嗯,时间随他定,把晚上的安排通通推掉。”和博鳌合作,对公司有利无害。
“好的,老板。”Joy点点头,将这事记下。
“你多找些可靠的佣人,安排去别墅工作,她身边需要更多人照料,还有,让茱蒂没事多去别墅坐坐,陪她说话。”想到昨夜情绪失控的女人,心头泛起一丝微疼,然,这股情绪转瞬即逝,被他刻意忽略掉。
Joy微微一愣,面露几分迷茫,别墅里加上医疗团队,足足有二十多人,人手还不够吗?
“去做。”裴锦尘语调蓦地加重,他并未向Joy说明情况,更没告诉他,半数的女佣被自己辞退的事,他做事,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冰冷、强势的命令,丝毫不给Joy拒绝的机会。
他迅速回过神来,“我马上去办。”
“嗯。”裴锦尘下颚轻抬,漆黑的眼里,染着淡淡的激赏,很满意Joy的识趣。
但想到昨夜那个女人口中说出的那些话,有所缓和的心情再度下沉。
她一直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秒随之冰冻,冷冽、凝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Joy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老板好端端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难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仔细想想,他真没想出,刚才的对话有哪个地方会触犯他。
“出去。”裴锦尘的命令脱口而出。
Joy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离开房间。
等到他最后,裴锦尘才打开电脑,在网络上搜索着有关照顾孕妇的相关资料。
资料上说,孕妇的情绪比正常人更加敏感,甚至会特别作。
她很符合这一点。
一边看,一边点头,将这些特点放在叶妩身上,对号入座。
“这些是孕妇的正常反应吗?”裴锦尘手指优雅的摩擦着下颚,幽黑狭长的眼眸,专注的凝视着显示屏上呈现的网页,喃喃低语。
忽地,眉梢微皱,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坐在这里,找这些无聊的资料出来看?
别墅里多的是人照顾她,从身体到情绪,他的时间从来不会耗费在没有利益价值的事情上,更不会在工作时间,干这种事!
“啪。”鼠标被他扔到桌下,心情莫名又阴暗了几分。
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窗户外纷纷扬扬的小雪,以及下方被彩带装点得美丽的街道,处处透着节日的气息。
昨天似乎是圣诞节……
脑海中浮现的,是她声嘶力竭的质问,是她那副冷笑、绝望的模样。
烦躁的从西装口袋中拿出香烟,明明灭灭的白色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庞,也一并将眼底深藏的懊恼以及那丝极淡的自责笼罩。
天色渐渐沉了,冬季的晚霞别样绚烂,将那飞舞的雪花也映衬得五彩斑斓,这会儿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络绎不绝的行人离开各自的岗位,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行走在街头。
沿街不少商铺正在播放着JnglBlls,清脆悦耳的音符飘荡在城市上方,为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增添了几分喜气。
Joy开车将裴锦尘送到与凌盛约定的聚餐地点,一间高档的法式餐厅,餐厅以欧式装潢为主,处处充斥着暖暖的明黄色调,小提琴师在大堂为宾客演奏着优美的乐曲,出入这里的客人,大多是上流圈子里的人物。
位于三楼的VIP包厢内,凌盛早早到场,正悠然的品用着咖啡,等待着裴锦尘到来。
“让凌总久等了。”侍应恭敬的将门推开,裴锦尘噙着一抹笑,抬脚进屋,身上散着淡淡的寒气,随手脱下外套,递给身后的服务人员,在黑色的橡木桌旁落座。
“来得刚好,这不刚到六点吗?”凌盛爽朗的笑道,毫不计较他晚到的小事。
Joy守在包厢外,将空间留给这两个娱乐圈的龙头大鳄。
“裴总想吃点什么?”作为主人,他大方的把点餐权交给裴锦尘,由他来做主。
“随意,我不挑食。”既然他卖给自己三分薄面,裴锦尘自然也是推己及人。
话音刚落,不知怎的,他竟忽然想到,若是叶妩在这里,听到自己这话,肯定又会在心里偷偷骂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幻想着她一脸不忿,却又不敢流露出来的可爱样子,唇边的笑竟多了几分柔软与温和。
凌盛愣了愣,只当没看见他的失神,但心里却在猜测,能让这位走神的,会是什么事?亦或者,会是什么人?
裴锦尘的失神不过是一刹那,眼眸再次恢复清明,如深潭般深不可测。
“凌总,今天你特地约我来,不只是为了吃这顿饭吧?”他嘴角上扬的弧线略显邪肆,仿佛透着几分妖气。
凌盛倒也坦荡,“没错,听说金帝最近在忙着寻找华新公司新代言的广告男主角。”
在这个圈子里,只要有势力,有人脉,想要知道的事,就能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