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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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 宛皊低着气压,把手机还给封妈妈,封妈妈拍了拍宛皊的脑袋, “哎约喂, 看着小脸丧的,走走,宛宛, 我告诉你呀,封禹既然敢这么对你,你也就不要管他了。”
宛皊摇摇头,“是我的错。”
明知道封禹是个醋缸子, 居然不告诉他钟逸的事情。
封妈妈看着这个样子的宛皊,摇了摇欧,≈quot;封妈妈带你去吃饭了, 别想那个混小子了, 有他后悔的时候, 来, 宛宛,给封姨笑一个。“
宛皊摇了摇头, 乖巧的跟着封妈妈走了。
宛皊浑身低压的情绪,闷闷不乐的表情,办公室的里的人很快都注意到。
赵一推了推宛皊的胳膊, “宛宛, 昨天新的一期节目播出了, 网上对人间家常的口碑又高了,你昨天看了吗?”
宛皊垂头丧气的,“对不起,我忘了看了。”
赵一把椅子挪到宛皊的旁边去,“没关系,没关系,节目随时都可以看的。”、
宛皊趴在桌子上,气氛萎靡。
赵一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宛皊转过头,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关切的眸光又瞬间移开,七嘴八舌讨论的别的事情,
宛皊又想到昨天封妈妈的叮嘱,办公室里担忧的眼光,她锤了锤腿,冲着他们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不是说开会吗,走走走。”
会议室里,候平昌笑的褶子都挤出来了,“最近这几期,人间家常的口碑不错,大家需要再接再厉。”
会议室一阵激动的呐喊和掌声。
赵一清了清嗓子,“猴哥,我有一个新想法,我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下一期节目我想去山里?”
“山里?”其余人疑惑道。
“我想做一期关于留守儿童的,让大家了解到,一个父母不在的家的家庭,他们的餐桌是怎么样的。我想知道,他们的人家家常又是哪一副模样。”
她一说,会议室安静了那么一瞬,然后嘈杂的声音冒了出来。
“这个想法好。”
“嗯,我们人家家常,可不能仅仅只看着大都市里的家常,现在的留守儿童,有上百万呢。”
宛皊他们节目组都是行动力非常快的人,赵一的计划才说出来,周三他们一刚就决定开车深山里,反正也不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就是录一个最原始的状态。
去的一天晚上,宛皊躺在床上给封禹消息,“我明天要去大梅山,可能周五才能回来,听说山里的信号不太好,接下来两天不能给你消息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死死的攥着手机,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手机的指示灯亮着,她不死心的滑开聊天页面,最后几页的聊天信息都是单边出的,她咬了咬唇,把手机扔到一边。
另一边,陈总监看着举着手机呆的封禹,等了等,实在等不住了,退后一步,埋地头,提醒,“封总,客户他们已经到了。”
封禹这才恍然初醒,他微微颔,低头在输入框里打了几个字,要点送的时候,他又全都删除。
算了,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个必须得计较,让她长点记性。思及此,他放好手机,从位置上站起来,朝着陈总监点头,“走吧。”
大梅山在宁城的西边,宁城周边也有一些山村,可宁城毕竟是经济中心,再荒凉的地方地势也没有荒凉到哪儿去,宛皊一行人先做了飞机,然后租了长安车,一开就是六七个小时。
山路崎岖,尤其七八月是雨季,这儿最近刚刚下了雨,路面泥泞,越朝着大梅山里面走,破碎的石字路让这个车一颠一颠的,宛皊紧紧的把手握在车窗的门把上,谢音开车,他见了,提醒道,“宛宛,一一,你们小心点,。”
之所以来大梅山,是因为谢音就是从这儿出来的,他们一讨论去哪儿的时候,谢音就提出了大梅山,大梅山属于西南,海拔低,山陡路险,再加上这边的经济不太达,很多成年人都去沿海一带务工,谢音小时候也是留守儿童长大的,盘山公路险峻,谢音开的很慢,天色擦黑,一行人才到了目的地。
宛皊和赵一两个是娇生惯养的城里姑娘,虽然早早做了准备,但下车的时候,浑身都颠的痛,赵一揉了揉腰,手搭在宛皊的肩上,对着谢音感慨,“老谢,你太不容易了。”
谢音冲着她摇摇头,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我算好的了,”他环视着一座黑蕤蕤的,又重重叠叠似乎没有尽头的山脉,叹了一口气,“老谢已经走出这坐山了,还有很多没有走出这座山的。”
宛皊看着谢音在暮色下的谢音,黝黑的肤色像是被笼罩了一层浅浅橘黄光晕,宛皊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山势起伏,连绵不绝,没有尽头,但出山的路绵延着,绵延着,模模糊糊的一场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之中。
远远出来一阵欢喜而粗粝的老年男音,“是音娃子回来了吗?”
一行人寻着声音看去,手电的光芒细微,只能给方寸之地带来光亮,老人面目不清,但脚步摇晃,谢音听到这一声,急忙的跑了过去,“爷爷,你怎么来了。”
老头声音洪亮,“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宛皊和谢音提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跟着谢音穿过几个狭窄的田埂,田地荒芜,宛皊好奇道,≈quot;这些田怎么都没有种粮食啊,怎么大半的土地都是荒的。”
谢爷爷上了年纪,但是耳朵依旧好用,“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我们这把老骨头耕不动了。”
听他这样说,宛皊嗯了声,她就以为现在村子里的人会很少,可没想到到了谢音老家啊,才现人一点都不少,绝大多数是小娃娃,谢音老家后面有一个空旷的场地,一群男孩儿都在上面拿着树枝当枪当棍,打打杀杀,热闹非凡。
加上谢音,宛皊这一行人共来了五人,还有灯光师方泰,和场导秦万。
谢音的父母也一直在外务工,大伯一家这几年倒在老家,做点附近的建筑赚钱,谢音把自己老房子收拾了,大伯母从自己家拿来棉被,铺了两架床,又让宛皊和赵一去她家住,谢音他在宁城买了房,所以老家的房子这些年只是加固了,依旧是土坯房,谢音大伯家前几年就修好了两层的小楼房。
谢音听了就说,“宛宛,一一,那你们要不然去大伯母家吧,反正就在隔壁。”
大伯母很热情,“谢音这房子小一年没来人住了,湿气重,他们几个大男生凑合几宿也就算了,你们两个小姑娘,还是跟着伯母回去,我家空房子多着呢。”
安置好行李,又在大伯母家吃过晚饭,宛皊他们洗涑完成好,也才九点多。
赵一和宛皊是一间房,她坐在凳子上擦脸,对宛皊说,“宛宛,我觉得这儿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宛皊看着手机,嗯了声。
赵一说,“这儿有公路,虽然很破旧,这儿也有砖房,虽然很少,这这儿甚至还有网,虽然是3G,不过,这儿的人虽然记得故乡,却还是要去外地讨生活。“
大伯母和大伯年轻的时候也在外地讨生活,这些年两个儿子大了,在外面工地上上班,一年也能赚不少,加上几个孙子大了,家里的爷爷身体不好,才回了大梅山,一边照顾老人,一边顾者孙子读书。
宛皊嗯了声,其实这儿和她想的也是有差别,她拿出手机,给封禹消息,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经历告诉了封禹。
“我今天到了,农村的环境不错,也没有我想的荒凉,不过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尤其是留守儿童,这些孩子却很可爱,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是他们都是开开心心的玩耍,我刚刚有和他们一起荡秋千,他们的秋千是用粗绳和长木凳搭的,虽然坐上去有点痛,不过,秋千荡的可高了,就像飞起来一样,漫天都是星星。”
完了消息以后,宛皊坐在床头,呆呆的看着变黑的屏幕,一动不动,连赵一是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来她都不知道。
“宛宛,”赵一倏地从她的肩膀旁边冒出来,手按着她的腰,宛皊心惊胆战了一霎,紧绷的身体才松开,“一一,我要被你吓坏了。”
赵一嘿嘿的笑了笑,然后探身朝着宛皊的手机看去,“宛宛,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虽然,”她停了一下,又照着自己的想法说,“封总人是不错,对我们节目也有恩,可是他要是欺负你,等我回宁城了,我给你开一个选美大会,保证你挑一个你又帅又有钱的,嫉妒死封禹。”
宛皊咽了咽口水,十分怀疑的问,“你确定比封禹有钱还比他帅。”
“我”赵一刚刚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立马被卡了壳,比封禹有钱还帅,这个难度系数……似乎是有点大呀,她眼珠子转了两圈,“那你和封总?”
宛皊瘫倒在床上,看着灰白的天花板,闷闷不乐,“男人的嫉妒心会比女人更恐怖的。”着话说完,宛皊就立刻又摸过凉被上的手机,出两个字,晚安。接着她扯了扯被子,“一一,我们睡觉吧,明天应该会很忙。”
宛皊他们这一次节目的主角是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今年十一岁,干瘦黝黑的长相,一双黑葡萄样的眼睛,看着就很机灵懂事。
男孩叫谢靖,父母在浙江打工,爷爷奶奶走的早,家里只有她和她妹妹,宛皊问他习惯吗,谢靖重重的点头,“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宛皊现这儿的孩子虽然没有绝大部分父母都不在,但他们却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没有人会因为父母不在而彼此嘲笑,因为在大梅山,这是一个无比正常的现象,反而是父母在家的,会觉得这个小孩儿和他们不一样。
宛皊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她或许应该高兴,因为这些孩子并没有因为父母的原因而遭受异样的眼光,他们脸上的笑容是灿烂的,可是他们不太会撒娇,不太会麻烦别人,他们独立的超乎了成年人。
宛皊他们跟着谢靖走,谢靖家也是小砖房,砖房只修了一层楼,谢靖说,“妈妈说,过两年修第二层楼。”
宛皊跟着他进了厨房,水泥的厨房墙面涩杂,开了白炽灯后,却并不昏暗,亮堂堂的,宛皊看过去,厨房里的用具虽然少,但是井井有条的放着,搁在水泥桌面上面的的菜篮子放着些西红柿,鸡蛋,还有茄子,辣椒。
宛皊低下头,视线和谢音齐平,“今天你可要大显身手了。”
听了这话,小男孩并不显羞涩,他摸了摸,“我一般只和妹妹做两个菜的,不过今天是上节目的大日子,我打算做第三个菜。”
宛皊听了,揉了揉他的脸蛋。
小男孩个头不高,切菜做饭都哟站在小凳子上,宛皊去给他烧火,谢音现宛皊居然把火给点着了,异常的惊讶,“宛姐姐,你居然真的会烧火。”
他小大人一般成熟的语气异常震惊,宛皊忍住笑,“会烧火奇怪吗?”
小男孩的娴熟的切着土豆丝,和宛皊搭话,“城里的姐姐会烧火,本来就很奇怪,”说完这个,她看向站在摄像机旁边的谢音,“我觉得赵姐姐就不会。”
两个人说说笑笑,气氛居然也没有冷场,宛皊记着现在他们已经做节目了,烧好火 ,站到灶头前,小男孩也记得之前宛皊给她说的,他们这是一个美食和人文间或的节目,于是他就解释,“土豆要切成片,是因为节约时间。”
宛皊便问,“ 那你的时间够用吗?”
“基本是够了的,白天带着妹妹学习,下学以后做饭,吃完饭和妹妹写作业,再带妹妹出去玩一玩,不过要洗澡的话,就要烧水洗衣服,这个可能十点以后才能睡觉了。”
宛皊思索了一下,还是哪个问题,“会想爸爸妈妈吗?”
小男孩没有过多的思考,“会,我知道爸爸妈妈更想我,他们也很担心我和我妹妹。”他把土豆片泡在了水盆里,又切茄子,小奶音铿锵有力,“所以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妹妹,会让妹妹吃好穿暖,不生病不感冒,好好学习,这样他们就能在外面放心的赚钱了。”
他的话让宛皊怔怔,这个小孩太坚强了,也成熟的不像是同龄人,小小年纪,他就已经知道了现在什么是最重要的,说到妹妹的时候,是责任是关爱,说到父母的时候,有孺慕也有关爱。
切完了茄子,小男孩觉得差不多了,他将锅里的开水倒进水壶,宛皊把他加了柴火,男孩准备炒菜,他还补充了刚刚的问题,“妈妈说再过两年,她就回来了,照顾我和妹妹,他们其实是想把我和妹妹待在身边的,可是在他们身边我和妹妹就不好读书了,他们工地上,是不买什么社保的,但外地的小孩儿读书,都要这个东西,妈妈心理更不好受。”
柴火吱呀,在火洞里张牙舞爪,宛皊偏着头笑了,人间也千万种境况,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但也没什么是怨天尤地能改变的,她轻轻的问他 ,“那你以后想干什么?”
油锅里哄哄的想着,小男孩翻着锅铲,“我要带着妹妹一起走出大山,就也谢音哥哥一样。”
走出大山,还没有忘记妹妹,宛皊笑了笑,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