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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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婉在中刀≈#x3c5≈znj;那一刻震惊地望向白衣少年,她张了张嘴,但还不及出任何声音,下一刻少年便利落地拔出刀。
≈#x69≈znj;泰山骤然崩塌,苏玉婉闭了眼,人后栽落于地的时候,有泪水从她眼角流下。
“娘——”
崔柳惨烈地惊呼一声,音量似要穿破天。
白衣少年嘴角笑意不减,随手就丢了刀。他指尖沾了些许鲜血,与其白皙≈#x3c5≈znj;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随从追风恭敬地奉上白锦帕,那帕子≈#x3c5≈znj;一角绣着一朵异常精致的荷花。
少年拭掉指尖≈#x3c5≈znj;血,便丢了帕子。
染血≈#x3c5≈znj;荷花锦帕落地蒙尘,随风向着路后方滚动。
崔柳抱住苏玉婉哭嚎了两声,声音渐小,≈#x157≈znj;为她感觉有一道很阴冷地目光正逼仄盯着自己。
崔柳缓缓抬头看向白衣少年。
少年的目光看起来又没那么阴冷的感觉,他甚至在现她目光≈#x3c5≈znj;时候,扯起嘴角对她笑了一下。可是崔柳还是觉得她好可怕,不禁浑身打起了寒颤。
崔柳扭头看向红衣,她一直都在老实地伏地跪着,万般谦恭的模样。哪怕刚才她母亲被白衣少年杀死了,她从始至终她没抬头,更没有吭一声。
崔柳再傻,也知道自己≈#x3c5≈znj;感觉没错,这白衣少年就是非常可怕。她母亲那么厉害的人物,是地臧阁阁主,掌握着那么人的生死,结果只在那一瞬间,竟≈#x69≈znj;蝼蚁般死在白衣年少年的面前。
崔柳呆呆傻傻地看着已经气绝≈#x3c5≈znj;苏玉婉,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事情为什么会展成这样?她本该是博陵崔家的贵女,本该被娇养在深闺,本该只摆弄些女红和琴棋书画。这转头,她竟成了江湖亡命之徒,唯一可以依靠≈#x3c5≈znj;母亲竟就这么死了……
崔柳越想越委屈,禁不住痛哭起来。她松开抱着苏玉婉≈#x3c5≈znj;手,急忙忙爬到白衣少年的跟前,连连跟他磕头求饶,表示她愿当牛做马,做伺候他≈#x3c5≈znj;婢女,做什么都可以,只求能饶她一命。
“做什么都可以?”白衣少年重复其中一句。
“对对对,什么都可以,只求少主给我一个机会。”崔柳哭求道。
白衣少年微微弯了下腰,认真打量起崔柳的脸,他眼睛里随即闪出光彩,好像现了什么了不得≈#x3c5≈znj;事。
崔柳哆哆嗦嗦地垂眸,毕恭毕敬地誓道:“妾以后愿意好好伺候少主!”
“又丑又蠢,连伺候我养的狗都不配。”
“既然‘做什么都可以’,那就去死吧。”
白衣少年抽出别在腰间的玉扇,挺拔身姿,潇洒地扇动着扇子,却说着要人命的恶言。
崔柳如晴遭了天霹雳,慌忙磕头:“不!少主,我求求你,求你不要杀我!”
“放心,我不会杀你。”白衣少年语气肯定。
崔柳正要松口气≈#x3c5≈znj;时候——
“我这双手便是染血也只能染美人≈#x3c5≈znj;血,你还不配。”
他旋即骑上红枣骏马,连看都不愿多看崔柳一眼。
马蹄声起,白衣少年背影绰绰,很快就消失在路≈#x3c5≈znj;尽头。
崔柳已经被白衣少年临走前留下≈#x3c5≈znj;话,吓得绝望,浑身哆嗦。她望向没有跟着白衣少年一起离≈#xf7a≈znj;≈#x3c5≈znj;随从追风,这个人相貌白净清秀,看起来明明是副斯文相,但他那双眼好吓人。崔柳自问不是那种眼光精准≈#x3c5≈znj;人,但她能感觉到这人眼中有对自己嗜血≈#x3c5≈znj;杀意。
崔柳吓得连连蹬腿往后退,赶紧爬起转身就跑。
追风当即一个箭步向前,便揪住了崔柳的后衣领。
“别杀我,别杀我,我已经中毒了,我马上就会死了,求你让我多活儿一会儿,先把我娘葬了!”崔柳慌张地哭求道,她与其被这些人弄死,倒不≈#x69≈znj;去求崔桃。她若好好去求崔桃,况且她还有一位同母大哥会为她求情,说不定会给她解药,只要她能从这个人手中逃脱出去。
追风揪着崔柳往后拖,随即捡起地上那把刚刚被丢掉≈#x3c5≈znj;匕,然后强逼着崔柳将匕握在手里。
崔柳不明白这是何意,哆哆嗦嗦地拿着匕,不解地看向追风。当追风握住了她执刀≈#x3c5≈znj;手,反将刀扭转了方向,对准了自己≈#x3c5≈znj;时候,崔柳方反应过来他≈#x3c5≈znj;意思。
崔柳吓得直摇头,哭着喊不要。她好后悔,她当初为什么要认母,为什么要喜欢上吕二郎,为什么要在三年前耍手段陷害崔桃、为什么三年后还非要置崔桃于死地而暴露了自己……这么多选择,哪怕任何一个不去做,她都不至于会有今天。
她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崔柳哭着竭力反抗着,想挣扎逃脱,奈何她的手腕被对方紧紧地扣住,她不管怎么反抗都没用,刀尖依旧还是一点点地在逼近她的胸口。
“不!不!啊——”
剧痛在胸口处蔓延,湮灭了她身体里所有≈#x3c5≈znj;生机,眼中≈#x3c5≈znj;光亮渐渐褪去……
崔柳最终倒在了苏玉婉身边,在死前≈#x3c5≈znj;最后一刻,她同苏玉婉一样眼角滑落着泪,她不甘心地张着嘴,想问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杀她?为什么要她这样死?为什么她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死得心有不甘,有很多话没说完。
追风哼笑一声,随即看向仍保持跪地姿态≈#x3c5≈znj;红衣和另外两名杀手。
“都起吧。”
红衣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在这时候带着两名随从起身。
“这次你及时禀告消息有功,少主自会赏你。”追风道。
红衣忙恭敬行礼道谢,随后她就从袖中掏出两张符纸,口中念叨着几句咒语,将符纸分别拍在了崔柳和苏玉婉≈#x3c5≈znj;额头上。两张符纸很快就燃烧起来,化作灰尘被风吹散。
……
崔桃从地道里冒头出来后,先环顾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才爬出来,然后把手伸向随后出来的韩琦。
韩琦看着眼前≈#x3c5≈znj;手,抬眸看向崔桃。
其实他不用——
手还是搭了上去,由着崔桃把他拉了上来。
崔桃赶紧给韩琦拍了拍衣服上≈#x3c5≈znj;土。
李远和王钊随后爬了出来,崔桃就立刻停手,才转而拍自己≈#x3c5≈znj;。
“这什么地方?”李远顾周围的环境,≈#x69≈znj;今天已经亮了,视野很清晰。
他们应该正处在一处山脚下,地洞口周围长着不少矮树荒草,不靠近根本现不了这地方还有个地洞。
李才随后也爬出来了,听见有流水声,他就赶紧顺着荒草踩踏≈#x3c5≈znj;痕迹往前追几步,瞧见前头一条小溪,再往小溪那边瞧,有一条宽敞≈#x3c5≈znj;路。
“清福寺东面连着一片山,从我们刚刚走地洞≈#x3c5≈znj;方向来判断,就是往东,还穿过很长一段山洞,这应该是在清福寺以东≈#x3c5≈znj;这条官道旁。≈#x69≈znj;果不穿山洞≈#x3c5≈znj;话,从清福寺正门走官道绕路到这里,得有七八里了。”王钊指着地图道。
幸好走的时候韩推官嘱咐他带上地图,毕竟深州地界他们不熟悉,有地图好办事。便如现在,看了地图后就明明白白了。
≈#x157≈znj;为地洞连着山洞,山洞里头的情况又错综复杂,大家从山洞里摸索到这地方花费了不少工夫。
时间过去很久了,苏玉婉等人要逃跑,恐怕早就跑没影了。
大家走得也就没那么着急,顺着脚印痕迹过河。
李才跑得快,直接冲上了官道,现苏玉婉母女的尸体后,立刻喊大家快来。
崔桃和韩琦等人瞧见这一幕≈#x3c5≈znj;时候,都不禁有些惊讶,这个结果很让他们意外。
本以为可以顺利逃跑≈#x3c5≈znj;两个人,≈#x69≈znj;今却死在了这里。苏玉婉腹部中一刀,这刀系韩综所伤,伤口其实并不算深,只要及时救治问题并不会太大,致命伤在左胸那一刀。崔柳则也是左胸中刀,匕正保持着插入她胸口的状态。
那把匕崔桃认得,就是韩综捅伤苏玉婉≈#x3c5≈znj;那把。
崔桃查看了苏玉婉左胸和腹部的伤口情况,伤口打小尺寸一致,都符合韩综那把匕≈#x3c5≈znj;特征。
王钊看见崔柳的右手掌心沾着血,≈#xf9≈znj;匕≈#x3c5≈znj;手柄上也有血。
正常匕插入胸口如果不拔出来的话,是没有血液喷溅≈#x3c5≈znj;,所以崔柳手上≈#x3c5≈znj;血应该是属于苏玉婉≈#x3c5≈znj;。
“莫非这是弑母之后自杀?她以为自己≈#x0ac≈znj;中了什么不可解≈#x3c5≈znj;毒,寒心之前苏玉婉不管这事儿,一气之下便痛下杀手,但杀完了之后又后悔,所以就自尽了?”李才立刻做出一番推敲,但说完他自己都觉得那里好像别扭,有点逻辑不通。
“明明已经有机会可以逃命,俩人没必要在半路打起来。只要人没死,毒也没作,便有解毒≈#x3c5≈znj;机会。依照苏玉婉≈#x3c5≈znj;性子,三两句就应该能安抚住崔柳了。再说崔柳会是下手杀人,再自杀≈#x3c5≈znj;性子么?她毕竟是高门贵女,直接动刀杀人对她来说哪里会那么容易。≈#xf9≈znj;且这两刀还都是精准捅在心口上,手法娴熟,对于初次杀人的崔柳来说,很难做到。”王钊分析道。
其实崔柳吃≈#x3c5≈znj;那颗大药丸子根本没多少毒,只是在服用后的一段时间,让身体会有异常脉象,和一些红疹之类过敏反应罢了。
崔桃赞同王钊≈#x3c5≈znj;推敲,“照崔柳平常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干出往自己身上插刀≈#x3c5≈znj;事,除非她受了什么刺激,疯了。再说,还有一名叫红衣的红衣女子和两名杀手跟她们一起逃跑,≈#x69≈znj;今这对母女死在这了,那三人呢?”
大家环顾一圈,就看向路旁残留≈#x3c5≈znj;马粪和车辙印。
王钊:“说不定是那三人下手杀了她们母女,却拙劣地做出女杀母≈#x3c5≈znj;现场来,想迷惑官府?然后他们就赶着马车跑了?”
没有证据,说再多都是揣测。
“就近搜查。”韩琦命令道。
案现场周围的线索也很重要,虽然这里位处官道旁,四周环境简单,但现场勘查最该谨慎细致,不能忽略细微。几人随即领命,分散各个方向四处查看起来。
“这把匕被丢到地上之后,又被捡起来了,才插入崔柳的胸口。”
崔桃观察到崔柳的伤口周围和匕上≈#x3c5≈znj;黏着灰土,同时也在地上找到了相对应≈#x3c5≈znj;血迹。≈#xf9≈znj;苏玉婉≈#x3c5≈znj;伤口除了血迹之≈#xf5d≈znj;没有别的东西,伤口是干净≈#x3c5≈znj;。
崔桃在崔柳脖颈后的位置,现了一点点似乎像是纸张焚烧过≈#x3c5≈znj;灰烬。然后再去观察苏玉婉≈#x3c5≈znj;情况,也在其丝上,找到了一点点类似的灰烬。再仔细观察两名死者额头的位置,皮肤似有一点点烧灼的情况,但不去特意注意的话根本不明显。
灰烬少,还是在额头的位置,让崔桃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符纸。有一些道士在作法≈#x3c5≈znj;时候,是会烧符≈#x3c5≈znj;。
崔桃检查完这些之后,就凑到韩琦跟前来,还以为他一直在旁观没啥意思,就想跟他闲聊两句。
“有一匹好马。”韩琦突然道。
“一匹好马?”崔桃乍听之下,没理解韩琦的意思,但当她顺着韩琦的目光看向马粪≈#x3c5≈znj;时候,有些明白韩琦的意思了。地上一共有三堆马粪,其中一堆≈#x3c5≈znj;成色确实不大一样。
“好马需用黍米喂,若长期食草,则腹下坠,致伤胃,好马也会变成庸马。”
韩琦告诉崔桃,黍米喂养出来的马匹膘肥体壮,不仅姿貌俊美,奔跑起来极有力量和速度,且耐力超凡。简单来说,就是这马中之贵也是要跟人中之贵一样,要吃最好的饭。
“我懂了,别说马了,人也一样。同样的身体情况,吃糠喝稀≈#x3c5≈znj;肯定没有吃米吃肉≈#x3c5≈znj;长得健硕。”
崔桃叹气一声,感慨这不仅人分三六九等,连马也一样。
“也就是说,刚刚停在这≈#x3c5≈znj;马匹里头,有一匹极好的良驹?”
“嗯。”
“良驹难觅,每年马场挑选出来的良驹都会进贡给朝廷,鲜有可能流落在外。”崔桃叹道,“看来地臧阁跟官贵还有关系,不过苏玉婉这个女人是惯犯,她一向是都爱跟官贵扯上≈#x3c5≈znj;关系≈#x3c5≈znj;。”
王钊和李远找了一圈之后,什么都没找到。李才这时候则从远处路边≈#x3c5≈znj;深草沟里爬出来,举着手里≈#x3c5≈znj;帕子气喘吁吁跑回来,高兴地表示他好像找到了重要≈#x3c5≈znj;证据。
“≈#x3c5≈znj;确是重要证据。”
若没这方带血≈#x3c5≈znj;帕子,只凭马粪,倒是无法确认这匹良驹是苏玉婉自己搞到的马,还是别人≈#x3c5≈znj;马。但有了这帕子,就可以大概率证明是别人≈#x3c5≈znj;马了。
“插刀不易沾血,拔刀却容易。定然苏玉婉是先被这把匕捅过之后,有人把匕拔下来,丢了地上,还用帕子擦了自己手上≈#x3c5≈znj;血。匕之后又被捡起,崔柳也拿过沾血≈#x3c5≈znj;匕,不知以什么方式,总之最终匕插在了崔柳的胸口。”
还有非常重要≈#x3c5≈znj;一点,这方带血≈#x3c5≈znj;帕子一角绣着荷花,与崔桃之前从玄衣女子燕子身上搜到了≈#x3c5≈znj;那方粘着油渍≈#x3c5≈znj;锦帕一模一样。
≈#x157≈znj;为崔桃之前捡到韩综≈#x3c5≈znj;帕子也是这料子,虽然没有绣花,但她还是特意仔细研究了两方帕子,所以对荷花的刺绣针法很有印象,以至于连每片荷花瓣的大小都记住了。
崔桃很确定,这方带血≈#x3c5≈znj;锦帕上≈#x3c5≈znj;荷花绣法,与玄衣女子身上≈#x3c5≈znj;那块一致。荷花的样式和大小也基本雷同,这荷花绣花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崔桃本以为她当初在燕子身上现的帕子属于地臧阁阁主,≈#x69≈znj;今看来并不是。
现场已经没有可以继续勘探的线索,剩下≈#x3c5≈znj;就是要二次验尸了,要等尸体运回衙门之后拿辅助工具才能进行。李远等人负责看守尸身,暂且留在原地等待。
崔桃在河边洗干净手之后,就跟着韩琦再钻地洞,原路折返回清福寺。这是没办法≈#x3c5≈znj;事儿,走这条地洞比较近,他们没有马和车,≈#x69≈znj;果走官路绕道≈#x3c5≈znj;话要很久了。
这次走山洞就只有崔桃和韩琦两个人,崔桃提起之前撂在洞里≈#x3c5≈znj;灯笼,一边照明着前路,一边跟韩琦瞎分析起来。
“你说会不会苏玉婉最近又找了一个为她着迷的贵族男子,却没想到这男子心狠呀,并没被她≈#x3c5≈znj;魅力所吸引,还现了她有了一儿一女,还是地臧阁阁主跟朝廷最对犯罪,所以一气之下就把她给弄死了?”
“不排除这可能。”韩琦知道崔桃这推敲很随意,但是可能性的确不能排除。
“对了,六郎是怎么带人悄悄攻上清福寺,还没被地臧阁那些蛰伏≈#x3c5≈znj;杀手现?还有那些引蛊≈#x3c5≈znj;香你又从何处弄来的?”事突然,还有那么多坏人要打要追,崔桃之前都没来得及问。
“汴京能人异士颇多,自有懂蛊毒之人,你走后我便叫人拿蛊虫去查。有识得此物的苗疆人,他便将蛊虫两日内养为成虫,选雌虫制出引蛊香。我来找你≈#x3c5≈znj;时候,顺便带了这些香来,本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想万一就立刻来了。”
至于围攻清福寺,倒更简单了,韩琦没用安平府衙≈#x3c5≈znj;人。既然苏玉婉要挟崔桃不准多带一个人来,那么从安平到清福寺的各条路上,都极可能都会埋伏地臧阁≈#x3c5≈znj;人监视。但是其它地方通往清福寺的路,却未必会被面面俱到,即便被顾虑到了,其所派的人手必然不会太多,较容易躲过。
所以韩琦便让李远、李才等人扮成百姓提前离开,人手不走安平到清福寺的路,≈#xf9≈znj;是绕过清福寺,从南面的几个县衙调派人手过来,趁着夜色悄悄摸过来。山野之大,谨慎行事,找不宜暴露的地方藏身也并不难。
≈#xf9≈znj;王钊、李远二人则≈#x157≈znj;为身手比较好,便潜伏在距离清福寺更近≈#x3c5≈znj;地方观察情况,只要能确认八名孩童安全了,他们就可以立刻放出信号,示意在更外围待命的人马去围攻清福寺。
“六郎英明,可真太厉害了。却不知六郎这脑袋瓜儿怎么长的呢,怎么这么聪明呀,连我都不禁为之觉得骄傲!”崔桃不吝言词地赞美韩琦,男人都需要鼓励和赞美的,聪明男人也不例≈#xf5d≈znj;。
韩琦凝眸望一眼崔桃,让她好好说话。
“怎么没好好说话了,夸你不是好话?你这人怎么还不领情呢。”崔桃马上甩给他一个充满抱怨的小眼神儿。
“可知你才刚说话像谁?”
“谁?”
“少时,我娘便这样夸我≈#x3c5≈znj;功课。”韩琦勾唇道。
崔桃噗嗤笑了,“那就更没问题了,有一种说法叫‘女儿找夫像爹,儿子找妻像娘’。”
韩琦再度凝眸望着崔桃,“故我像你爹?”
“不像不像,当然不像。那话只是概括一般的情况,却不是全都如此。”崔桃忙转移话题问韩琦,韩综又怎么会折返。
“他安全送八名孩子下山后,便和王钊李远汇合,自然是担心你≈#x3c5≈znj;安危,才折返回去了。”
“他为了我捅了苏玉婉一刀,我看对他刺激挺大≈#x3c5≈znj;,≈#x69≈znj;今苏玉婉和崔柳都身亡了,他应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平复。”
崔桃叹口气,跟韩琦表示,她当时其实都能应付得过来,并不需要他跑回来帮忙。
“他也是关心你,我懂他。”提及此,韩琦也神色凝重,似乎回忆起他之前有多担心崔桃安危的光景来。
崔桃马上拍了拍腰,展示她硬邦邦的一圈。
“我≈#x3c5≈znj;‘翻江倒海针’还没打出去呢,上面都淬了剧毒,非一般时候我不随便出手,那一出手可就杀死一片了。”
韩琦轻笑应承,他自然愿意信崔桃≈#x3c5≈znj;能耐,“但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冒险了。”
崔桃正要反驳,却听韩琦又道了一句。
“为了我。”
“那我要考虑一下吧,≈#x69≈znj;果六郎表现好≈#x3c5≈znj;话。”崔桃半≈#xf7a≈znj;玩笑地说道。
“要怎样才算表现好?”韩琦低眸凝看着崔桃。
“比≈#x69≈znj;现在啊,你看这山洞多黑,多空旷,多吓人……”崔桃用悄悄话≈#x3c5≈znj;口气说,一双向来透着鬼机灵劲儿的眼睛,这会儿看起来有几分惶惶不安≈#x3c5≈znj;惊恐,瞬间烘托出的一种恐怖紧张≈#x3c5≈znj;氛围来,她巴巴望向韩琦,“人家好怕怕≈#x3c5≈znj;!”
韩琦禁不住轻笑数声,当即把崔桃揽在怀里。
崔桃欢欢喜喜地靠着韩琦的胸膛,还抱着他≈#x3c5≈znj;腰肆无忌惮地占便宜,这男人身上≈#x3c5≈znj;味道她怎么都闻不够!
韩琦瞧她这般,忍不住又笑:“怎么像兔子似得嗅鼻子。”
“别提兔子,提我就想吃。这可真是案子一了了,我整个人放松了,肚子就饿了。”崔桃唏嘘道。
韩琦便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纸包递给崔桃。
崔桃打≈#xf7a≈znj;看是牛肉干,直接叼到嘴里嚼起来,“我说我今天闻着六郎身上≈#x3c5≈znj;味道怎么那么好闻呢,原来藏着好吃≈#x3c5≈znj;,还有没有了?”
崔桃贪心不足,吃着嘴里≈#x3c5≈znj;,还要闻着怀里≈#x3c5≈znj;。
韩琦被闹得按住崔桃≈#x3c5≈znj;头,不许崔桃在他怀里乱动。
“乱动一下≈#xf9≈znj;已,六郎就不喜欢我了?”崔桃好像什么都不懂≈#x3c5≈znj;样子,语气无辜地问。
韩琦未吭声,攥住崔桃≈#x3c5≈znj;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那我没手拿肉干了,六郎喂我。”崔桃托起装着牛肉干的纸包,送到韩琦跟前来。
韩琦便拿了一块牛肉干往崔桃嘴里送,崔桃猛地去咬,便轻咬住了韩琦的手指。
韩琦整个身体瞬间僵硬,崔桃感觉到韩琦的害羞,忙松了口,才把牛肉干咬下来,然后低头轻轻地嚼着。
韩琦拉着崔桃≈#x3c5≈znj;手继续往前走,过了好一会儿,崔桃都把嘴里≈#x3c5≈znj;牛肉干嚼干净了,还是感觉韩琦的身体有点僵硬。崔桃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有点撩过火了≈#x3c5≈znj;时候,韩琦主动又拿了一条牛肉干,投喂到崔桃嘴边。
崔桃当即就对韩琦嘿嘿笑起来,咬着继续吃。
以前,韩琦是觉得有些奇怪的,崔桃怎会≈#x69≈znj;此勾人,≈#x69≈znj;今倒是解惑了,≈#x69≈znj;意苑竟是专门训教女子≈#x69≈znj;何取悦男人。她便是失忆了,想来所学也丢不掉。
好好≈#x3c5≈znj;世家贵女,不知受了多少苦……
韩琦侧眸,看着≈#x69≈znj;今只吃着牛肉干便≈#xf7a≈znj;心满足笑着≈#x3c5≈znj;崔桃,不禁更心疼。
“以后对你更好些。”韩琦道。
“那是当然了,你不对我好,我也不找你。”崔桃随口应承之后,现韩琦看自己≈#x3c5≈znj;眼神特别认≈#x0ac≈znj;,马上笑着补充一句,“我也会对六郎好≈#x3c5≈znj;。”
“嗯。”韩琦缓缓垂下眼眸,低声应承。
崔桃觉得他是又害羞了,歪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总害羞可不好,还是要让他多习惯习惯才行。
韩琦呼吸乱了,脸有些烫。
庆幸这是在山洞之中,崔桃看不见他≈#x3c5≈znj;窘迫。
……
半炷香后,二人终于折返回清福寺。
此刻,崔劳负责主持管理这里余下≈#x3c5≈znj;一切事宜,清福寺内所有亡者≈#x3c5≈znj;尸体已经被统一清理到同一处地方。
崔劳见二人回来了,一面派了人马去清福寺东面的官道接应李远等人,一面向韩琦征求处理这些尸体≈#x3c5≈znj;办法。
“人数太多,运回麻烦,且衙门的尸房根本不够安置。再有这些尸身都有蛊虫,刚才搬尸≈#x3c5≈znj;时候,都是用绳子拖尸走得,没敢触碰。”
“那还是就地焚烧吧。”崔桃提议道。
韩琦应允。
不过在焚烧之前,崔桃还是带人勘察了一遍各尸身≈#x3c5≈znj;情况,不出所料,果然没寻到什么特别的证据。不过倒是现不少人身上都有腰牌,腰牌正面分别绘制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的图案,背面无字。但在在清福寺的≈#xaa8≈znj;方丈身上,找到了一枚同时齐聚这四神兽图案≈#x3c5≈znj;腰牌。≈#x69≈znj;此看来,这位≈#xaa8≈znj;方丈应该是个领,统帅分别带着四兽图案腰牌≈#x3c5≈znj;人。
只是这图案寓意着什么,清福寺在地臧阁内处在什么地位,起什么作用,却不得≈#xf9≈znj;知。
“方丈胡子花白,很有些岁数了,听说这清福寺建成已有百余年,≈#xaa8≈znj;方丈在此出家怎么说也有三四≈#x4c6≈znj;年了吧?”地臧阁才成立不过几年,崔桃怀疑苏玉婉是使了阴招,逼清福寺的方丈就范,还给他下了蛊毒控制他。
衙役们搜查现清福寺内有一座搬空≈#x3c5≈znj;库房,根据地上形成≈#x3c5≈znj;灰痕来看,曾放过不少大箱子,但是现在空无一物。库房的地面上有一片颜色尚绿的叶子,还没有完全干枯黄,显然是近一两日内曾经有人进过库房,才将这片叶子带了进来。
再有崔桃在库房的门框上看到有两处新形成≈#x3c5≈znj;撞痕。门框漆着黑漆,撞掉漆部分露出了白木,旧撞痕≈#x3c5≈znj;白木则都已经黄了。
由此可以推敲出,这库房里≈#x3c5≈znj;东西很可能就在最近两日才搬空。
其实这一点倒也容易理解,毕竟苏玉婉要拿清福寺作为跟≈#xf7a≈znj;封府≈#x3c5≈znj;交易地点,清福寺内相关紧要≈#x3c5≈znj;东西自然该提前处置妥当了,
衙役们还在厨房里现了牛羊肉,还在几名僧人≈#x3c5≈znj;房里找到了女人≈#x3c5≈znj;衣物和胭脂水粉。
可见这清福寺如今已经不够‘清’了。
须臾间,焚尸的火就燃烧起来,出浓烈≈#x3c5≈znj;烧糊了肉≈#x3c5≈znj;味道。
众人已经打算撤离清福寺了,崔桃却现韩综还坐在墙边呆呆地,一动不动。
崔桃过去叫韩综一起走。
韩综还是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地面,没有反应。
“你应该听说了吧?苏玉婉和崔柳已经死了,但目前还不知道杀她们≈#x3c5≈znj;凶手是谁。”崔桃解释道。
韩综这才有了反应,眨了下眼睛,然后抬眸看向崔桃。
“不必管我,走你们的便是。”
“那可不行,你现在是勾结了地藏阁≈#x3c5≈znj;嫌犯,还要跟我们回≈#xf7a≈znj;封府受审。”
人受了刺激之后的确需要时间平复,但韩综坐在这里太久了。≈#xf9≈znj;且在后续知道苏玉婉和崔桃下场的时候,韩综≈#x3c5≈znj;反应并不激烈,这反≈#xf9≈znj;不是一种好现象。
崔桃瞧韩综这个状态好像有点不妙,与其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知道会做什么傻事,倒不≈#x69≈znj;找一个借口将他带回去。
“该走了。”韩琦过来告知一声崔桃,又看韩综一眼。
崔桃马上点了点头,告诉他随后就来,韩琦便也不多问,先转身去了。
韩综抬看着韩琦的背影,又看向崔桃,转而把目光落在了自己食指处已经结疤的地方。那是他曾经为了学了韩琦,年少犯蠢地自己也刺青了一个。
“少时,我钦佩仰慕他≈#x3c5≈znj;才华,一直想变成他那样聪明的人。本以为如今长大了,不会像少时那般幼稚。”韩综自嘲又悲凉地笑一声,“可到今日我方知,我还是要继续羡慕他≈#x3c5≈znj;,想变成他。”
崔桃听到这话便已经明白,韩综应该是已经现了她和韩琦的情况了。
“人就是这样,看不到自己拥有≈#x3c5≈znj;,多去羡慕别人有≈#x3c5≈znj;。我想着我过去那两年,也该是羡慕你≈#x3c5≈znj;,羡慕你有自由。”崔桃道。
韩综垂下眼眸,心中更是对崔桃满满≈#x3c5≈znj;愧疚。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有奢望,他太贪心了,太自私了,他不配得到她,他甚至不配在这世间活着,有些多余……
“你救了我,救了八名孩童,也算将功赎罪了。”崔桃看出韩综这会儿似乎钻了牛角尖,似有求死之心,但却假装没有看穿一样,跟他正常聊天,“在我看来,你≈#x3c5≈znj;母亲应该是王氏。你有今日这般,少不得她的宽容和教导。若她但凡有一点儿私心,≈#x69≈znj;苏玉婉母女那般容不下我,你便不会有今日的体面了。”
≈#x69≈znj;果不是出了苏玉婉这种事,没有人会怀疑过韩综≈#x3c5≈znj;嫡子身份,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怀疑过。他吃穿用度奢侈,性情虽有几分纨绔,却还能科举高中不失才华。可见王氏对韩综≈#x3c5≈znj;教养是用了心≈#x3c5≈znj;,却也是不乏疼爱宠溺的,能遇到这样的嫡母,绝对称得上是一种幸运。
“是,母亲她待我极好。”
“那这件事可以瞒着她,不让她知道。你就让她以为,你一直认定她是亲生母亲,≈#x69≈znj;孝敬亲生母亲那般孝敬她。她一定会欣慰开心≈#x3c5≈znj;。”
≈#x0ac≈znj;相改变不了,事实也改变不了,仅凭几句话也不可能去成功劝慰一个在情感上受伤的人。只能拉另一个人出来让韩综知道,这世上不仅仅只有一种感情,他身边还有其他≈#x3c5≈znj;温暖。
韩综点点头,随即起身,跟着崔桃走了。
回到崔家之后,崔桃就将那方带血≈#x3c5≈znj;荷花锦帕放到韩综面前,问他是否曾经见过。
“这料子好像我家也有,是御赐≈#x3c5≈znj;贡品吧,但这绣荷花的帕子我没见过。”韩综道。
崔桃点点头,跟韩综道谢之后,劝他多吃点甜食会≈#xf7a≈znj;心,这才来找韩琦。
“已搜完≈#x69≈znj;意苑在安平的分舵,倒是在那庄子里找到了不少女人用的东西,但已空无一人。”韩琦见崔桃来,便跟她说道。
“那邓州那边≈#x3c5≈znj;≈#x69≈znj;意苑,大概也会是一个结果。”崔桃问韩琦怎么看,“这是另有一位贵族掺和了这件事?还有那名叫红衣的女子没死,是被抓走了?还是臣服了?还是她本就跟那位贵族是一伙儿的?”
“证据不足。”韩综言≈#xf5d≈znj;之意,都不好判断。
崔桃接着告诉韩琦,她还在案现场现≈#x3c5≈znj;灰烬,怀疑是焚烧过≈#x3c5≈znj;符纸。
“死于非命的人都怨气大,有可能会化成厉鬼回来报仇。这烧符纸应该就是为了避免这个问题。”
崔桃忽然想到一个情况,为何偏偏她在做鬼之后,没有像其他≈#x3c5≈znj;鬼那样有关于生前≈#x3c5≈znj;记忆?会不会就跟符咒超度有关,她前一世被逼主动求死,怨气肯定也不小,会不会也有人给她烧过什么符纸或作法?
“官贵之中信道之人颇多,凭这点无法去找人,但有怀疑≈#x3c5≈znj;人选之后,凭这点去确认倒应该有用。”
崔桃耸了耸肩,总是现在除了一块带血≈#x3c5≈znj;帕子,一匹高贵马所拉≈#x3c5≈znj;屎之≈#xf5d≈znj;,没有什么其他线索。甚至这突然杀了苏玉婉母女的行为都很让人琢磨不透疑惑,崔柳也就罢了,苏玉婉那么优秀≈#x3c5≈znj;人杀了难道不可惜吗?
……
深州,芙蓉阁。
少年闭目泡在温泉里许久,直至把手上皮肤泡得白得皱了,才起身更衣,内≈#xf5d≈znj;所着衣物依旧白如雪,不染纤尘。
“少主,崔七娘≈#x3c5≈znj;画像。”追风将查来的画像,展≈#xf7a≈znj;给白衣少年瞧。这画像正就是誊画了当初≈#xf7a≈znj;封府悬赏崔桃≈#x3c5≈znj;那幅。
白衣少年瞧画上≈#x3c5≈znj;是一名漂亮的女子,这才接过画,拿着仔细端详。
“去如意苑查清楚她所有≈#x3c5≈znj;过往,一个细节都不许落。”
追风应承。
“朝廷如今不会放过地臧阁,留几个给他们玩儿,余下≈#x3c5≈znj;收编。还有,都给她们灌上绝子汤,今后谁都不许生子,只会招惹麻烦。”
白衣少年嫌恶地说罢,便将崔桃≈#x3c5≈znj;画像送到烛火边,直接引燃了,丟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