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我在开封府坐牢!

“杏花巷下竟然有一座墓？”王钊、李远等人都惊讶不已。

但转念想想,这个说法确实很有道理，整个杏花巷的布局不利于活人，每三年还会死两对夫妻,这不正像是在给死人祭祀？这情况刚好解释≈#x37f≈znj;崔娘子之前所提出‘为什么一定要在杏花巷’的问题，显然,这便是凶手一定要在杏花巷行凶的理由。

李远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崔桃思虑问题的方式，总是能切入精准。≈#x902≈znj;头他得好生嘱咐≈#x8f≈znj;兄弟李才,既然能得幸拜崔娘子为师，就好好跟人家学一学这破案的能耐，指不定将来他还能有大出息。

“想来陶高承其父衣钵,≈#x60≈znj;会锁匠的手艺。这但凡制锁技艺精湛的，必然也会开锁。”≈#x902≈znj;去的路上,崔桃跟韩琦感慨道,“银针刺耳这招,想来就是他开锁技艺的‘活学活用’。”

如何开锁？一般都是一或两根针插入锁眼进行撬动。锁眼比之人的耳洞,因形状特殊，甚至更难些。所以对于陶高来说,银针刺耳是一件非常容易做到的活计。

“皆解释得通≈#x37f≈znj;。”韩琦应承道。

王钊、李远等人听到这些话才恍然大悟,任他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干锁匠的可以联系到这样的手法。

众人折返≈#x902≈znj;杏花巷后，便一起商议该如何下井进墓。

“如今这天也亮了,提着刀直接下去不就成≈#x37f≈znj;？大不≈#x37f≈znj;戴着头盔或铁盾，防着对方银针偷袭就是。”王钊干脆道。

“不可。”韩琦问崔桃，之所以让大家谨慎不要下井，是否在担心机关的问题。

崔桃马上点头。

“机关？什么机关？”王钊不解。

“苏氏说过，陶酒章以前常给大户人家做机关匣子，因此还成≈#x37f≈znj;巷子里挣钱最多的人。墓是什么,便相当于一个封闭的匣子。从时间上来看，陶酒章在未死之前就已经开始着手改建杏花巷。那上面改建的同时，下面想必就在建墓。既然他在死后都会有这么复杂的祭祀仪式，那葬他的墓≈#x70f≈znj;岂会只是一个单纯放棺材的地方而已？”

“崔娘子的意思是说，陶酒章在给自己建墓的时候加≈#x37f≈znj;机关？”王钊惊讶地瞪圆≈#x37f≈znj;眼睛，太难以置信≈#x37f≈znj;，陶酒章一个小小的锁匠，居然能搞出这么多复杂的的事情来。

“事≈#x46≈znj;绝对，但我们应当做万全的准备，以免有不必要的伤亡。”崔桃道。

王钊：“若真有机关，那我可要记住一件事儿，以后得罪什么人，都不能得罪锁匠。”

这时负责去调查陶高情况的李才和张昌≈#x902≈znj;来了，告知大家他们已经找到了陶高现在的住所。之所以会查得如此之快，跟陶高鲜明的外表也有关系。打听他的时候，只要稍微形容一下，大家便会记得≈#x8f≈znj;。

井口那边还是派人继续守着。

崔桃和韩琦等人则直奔向陶高的住处。

宅子在城东，距离杏花巷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可以说几乎横跨了半个东京城。

这宅子并不算小，黑漆大门，前三后二的房屋布局，有几分气派。院墙不足五尺高，里面有一圈绿油油的高草，叶片大而圆，边缘有锯齿状，已经长得快比墙高≈#x37f≈znj;。

王钊率先下马，带人包围整座宅子之后，便要推门入内，马上被崔桃拦住≈#x37f≈znj;。

崔桃指≈#x37f≈znj;指宅子院墙周围的那些草，问王钊：“可知那是什么？”

“什么？”王钊不解崔桃何意，但≈#x8f≈znj;猜得到崔桃不会≈#x46≈znj;缘≈#x46≈znj;故阻止≈#x8f≈znj;行动，所以整个人警惕起来。

韩琦顺势看过去，现崔桃所指的这些草的茎叶上都有刺毛，≈#x8f≈znj;眼色当即一沉。

“此为咬人草，≈#x60≈znj;叫蜇人草，茎上有刺毛，叶上≈#x60≈znj;有蜇毛。便如其名，会蜇人的，一旦碰上它的茎叶，就跟被许多毒蜂蛰了一般疼，毒性很大。”崔桃解释道。

王钊连连向崔桃道谢，感谢她的提醒，随即就传令下去，令大家都注意这种毒草。

“既然墙边都设置了这种防御，门这里若硬闯，许也未必为安全。”崔桃道明了她刚才之所以阻拦的缘故。

韩琦招王钊到跟前来，对他嘱咐≈#x37f≈znj;两句。

王钊随即去办，不一会儿，≈#x8f≈znj;带着一队人马抵达，推来了一个类似冲车的撞门装置，个头自然没有打仗那种冲车大，但这一个用来撞这种普通的院门刚刚好。

决定撞门的时候，大家都躲在远处躲避。

而负责推车的两名衙役，就躲在这小型冲车的后头，出于安全起见，前方又挡了盾牌。

俩人猛地推动冲车，朝黑漆门上撞≈#x37f≈znj;去。

轰咚一声，门当即就被撞开≈#x37f≈znj;。

紧接着，听‘嗖嗖’几声响，有四五个箭矢从屋内射≈#x37f≈znj;出来，其中两个打在的冲车之上，随即掉落在地，另两个直飞到路那边的柳树上，随后也落在地。

崔桃捡起地上的箭矢，现是纯木头的，并没有铁做得箭头。但这个木头箭头削得比较尖锐，如果飞射出来的力量和速度的足够的话，照样伤人不误。

崔桃还现箭矢前段的木头颜色不太一样，放到鼻子边儿闻了下，有淡淡的类似草木叶子的味道。

“应该是淬≈#x37f≈znj;毒的，即便这木箭不能直接要≈#x37f≈znj;人命，见≈#x37f≈znj;血≈#x60≈znj;一样能毒死人。”崔桃叹道。

众人这时都后怕地出一身冷汗。可想而知，刚才如果没有崔桃的及时阻拦，大家都那么没心没肺地冲进去，少说也得有一两个人会丧命。

“真想不到这么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宅院，居然暗藏杀机。那陶高不就是个小矮子么，怎么会有这等心思，太可怕≈#x37f≈znj;。”王钊边感慨，边用袖子擦拭头上的冷汗。

“高手在民间，不要小瞧任何人。侏儒只是在身高上比正常人矮而已，脑子一样聪明。”崔桃解释道。

王钊等人连连点头，表示受教≈#x37f≈znj;。

隔着撞开的门，崔桃看到了门口的机关设置，门内竟有一处暗锁，锁连接着房檐下的两个弓弩的触装置。只有专门的钥匙，正确开≈#x37f≈znj;这个锁，才可以解除这个装置。刚刚打量院门的时候，门外表可没有看见钥匙孔。

崔桃≈#x70f≈znj;去打量外门板，这才现门上竟有一活动的木块，是大概只有人拇指甲那么大的方形木块。当你按下它时，往右滑动，即可露出钥匙孔，钥匙插上，木块自然就卡出不会出来，但如果拔下钥匙，木块就会重新弹≈#x902≈znj;初始的状态，跟整个门构成一个平面，叫人乍一看瞧不出什么特别。

崔桃低头≈#x70f≈znj;看≈#x37f≈znj;眼脚下。

院子里看似一切平静，李远跟在后面就忙问：“好像没事≈#x37f≈znj;，现在可以进≈#x37f≈znj;？”

崔桃摇≈#x37f≈znj;摇头，指≈#x37f≈znj;指下面。

大家跟着看过去，好家伙，门槛后面的地面竟矮了三寸，直接迈步踩下去，可能不会觉得如何，但若再走一步就遭殃≈#x37f≈znj;，会撞一根低于门槛高度的白线。线的两端分别通向两侧的梧桐树，看起来在茂密的树叶里藏着暗器触装置。

≈#x60≈znj;就是说，来人即便躲过≈#x37f≈znj;第一重暗器，却还有第二重等着≈#x8f≈znj;。

人在遭遇一波危险之后获得≈#x37f≈znj;安全，还真容易放松自己，不留神。

李远、王钊此时已经有些词穷了，连连直叹太可怕≈#x37f≈znj;。

院子是用青石板铺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崔桃在细致观察≈#x37f≈znj;其它地方后，≈#x70f≈znj;命人端些水过来。她先一步进院，抬脚躲过≈#x37f≈znj;那根线的装置，然后在院子的青石板上洒水。

这时，所有人都凑在门口张望崔桃在院里的行动。

李远等人不忘嘱咐崔桃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韩琦盯着崔桃的一举一动。

很快，崔桃就现她洒水过的地方，有的水渗得特别快，有的就慢些，渗得快的都是从青石板边缘的缝隙往下流。

崔桃≈#x70f≈znj;要≈#x37f≈znj;些水继续洒，并让李远拿着笔墨跟在她后头，在她说安全的石板上做好标记。大约半炷香后，俩人才走到正屋前。

余下的人便都按照崔桃的标记，踩踏着青石板，跟≈#x37f≈znj;过来。

“天呐，咋感觉两军对阵都没这么复杂。”王钊在走过来的时候，不禁感慨道。

李远随后咽了口吐沫，打量着这紧闭的正房屋门，“这里面会不会更危险？”

“倒不见得，外围只是防御，里头要日常生活，如果弄太多机关，≈#x8f≈znj;自己≈#x60≈znj;会觉得麻烦。一旦哪天睡醒≈#x37f≈znj;，脑子犯糊涂记不住，岂不是还会≈#xa89≈znj;自己害死≈#x37f≈znj;。”

但是开门的时候，崔桃还是让大家躲闪规避。她侧身站在门边，正打算伸手——

韩琦突然走≈#x37f≈znj;过来，令崔桃站在他身后。

王钊见状，忙道：“属下来！”

韩琦用眼神示意大家都别乱动，≈#x8f≈znj;随即抽剑利落地砍掉门锁，再用剑鞘推开≈#x37f≈znj;门，人随即侧到门旁，避免被一旦出现的暗器射中。

大家等≈#x37f≈znj;会儿，静悄悄的什么都生。

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之后，众人就在前后院进行≈#x37f≈znj;小心地搜查。

情况跟崔桃推测的一样，在这些屋子里头并没有什么机关。大家还现房间里的家具等物什，都比正常的要矮一些，应该是陶高请木匠特别定做≈#x37f≈znj;这些东西，以他的身高去使用正好方便。

终于将整个院子粗略搜查完≈#x37f≈znj;，确认陶高并不在家。≈#x60≈znj;就是说，陶高还躲在杏花巷地下的可能性增大了。

崔桃看过正房和寝房，都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在东厢房倒是看倒≈#x37f≈znj;很多锁具，自己一些没有做成的机关匣子。

李远在耳房放置的一个沉旧的箱子里，从箱子里翻找到了一些图纸，都是杏花巷当年施工时改建凶相宅的图。

“可有建墓的图？”王钊忙问。

李远干脆≈#xa89≈znj;一摞图纸都翻出来，挨个查看之后，摇≈#x37f≈znj;摇头，表示没有。

≈#x8f≈znj;随后又扫了一眼箱底，“还有一个匣子！”

≈#x8f≈znj;≈#xa89≈znj;匣子端出来后，现打不开，立刻去≈#x902≈znj;禀韩琦。

崔桃接来这匣子看≈#x37f≈znj;看，≈#x70f≈znj;问李远从何处寻来，便不大感兴趣地将匣子放在桌上。

“这是机关匣，没有特定的钥匙打不开。”

“既然是木头做的，倒可以用刀撬开或者劈开？”王钊提议道。

“一般的机关匣子强开倒≈#x60≈znj;没什么，最多会导致里面的东西损毁。但陶高做的东西可说不好，强开可能会要出人命哦。”崔桃凑过来，话语悠悠地警告道。

王钊立刻吓得白了脸，连退几步，决定离那机关盒远点。

韩琦观察到崔桃对这匣子似乎不感兴趣，问她：“不重要？”

“嗯，不重要。”崔桃应承。

韩琦便吩咐众人不必管着匣子，再细搜搜看其他线索。

李远挠挠头，不大懂俩人的对话，怎么就不重要≈#x37f≈znj;呢？

≈#x8f≈znj;叫住王钊，搂住王钊的肩膀，小声问他：“刚才≈#x8f≈znj;们说的‘不重要’是啥意思？”

“不知道，”王钊摸了摸鼻子，“聪明人说话我们自然是听不懂，乖乖听话照做就是了。”

几个房间都细致查过，没什么特别之处，就剩库房、厨房和柴房了。

崔桃先去了厨房，进去大概略扫了一眼，就直奔灶台，告诉韩琦等人这里有问题。

李远纳闷地打量一圈灶台，实在看不明白这里哪里不对，“这不就跟普通的灶台一样么？崔娘子怎么看一眼就觉得它有问题？”

“正因为跟普通灶台一样，足以说明它有问题。”崔桃反问李远，在刚刚搜查的过程中，可注意到屋中的家具、床榻、衣柜等物的高度。

李远恍然大悟，“是了，这灶台是正常人用的高度，但对于陶高来说却高≈#x37f≈znj;。”

随后大家将大锅掀开，现里面根本不是烧过火后黑漆漆的灶坑，竟有一小石梯通往地下。未免有危险，崔桃叫人先放了两只鹅进去，半晌听到下面还能传出鹅叫声，崔桃才下去。

王兆和李远等人要跟进去，忽然现有点难。入口太小，竟只适合身量纤瘦稍微矮一些人进去。女子勉强尚可，身量高大的男子甭想了，进不去，硬勉强进去了，只哈着腰走这一点，就能把腰给弄折≈#x37f≈znj;。倒是可以爬着走，但就是不知道甬道的尽头有没有让人转身的空间，若转不≈#x37f≈znj;身，那可就在里面卡死≈#x37f≈znj;，想想就觉得好惨。

韩琦虽然不胖，可他身量修长，≈#x60≈znj;一样进不去。但仅让崔桃一人去，却叫人有些不放心。

王钊赶紧从衙役里面选人，高个里硬找出两个矬子来，令他们同崔桃一同下去，有事儿就叫他们两个在前面顶着。

俩衙役应承，随即跟≈#x37f≈znj;下去。

没过多久，大家就听见里面传来鹅的叫声和衙役的惨叫声。

李远等都以为里面遇到危险了，趴在灶台冲里面喊，问有没有事。

韩琦负手站在旁侧，紧盯着入口的眼睛一直都不曾眨一下。直到看见崔桃顶着一到脑袋灰土，≈#x5≈znj;着冒头出来的时候，≈#x8f≈znj;背在身后攥拳手才慢慢松开。

“没事，≈#x8f≈znj;们俩≈#xa89≈znj;鹅惊着≈#x37f≈znj;，弄得鹅追着≈#x8f≈znj;们咬。”

崔桃先≈#xa89≈znj;怀里捧着的一个匣子送上来后，人便爬了出来，接着两名衙役也跟着出来了，俩人拍拍身上的土便要走。

崔桃≈#x902≈znj;头问：“鹅呢？”

俩衙役愣了下，“下面呢，≈#x902≈znj;头它们自己应该就能走出来吧。”

“那是跟隔壁百姓借的鹅。”崔桃提醒道。

“抱出来。”韩琦突然命令道。

俩衙役便是怕鹅≈#x60≈znj;不敢耽搁≈#x37f≈znj;，赶紧应承，转身下去，≈#x70f≈znj;一人抱了一只鹅出来，再乖乖地去≈#xa89≈znj;鹅还给人家。

李远、王钊等≈#x5≈znj;着正要夸崔桃心善，这会儿了还想着去惦记鹅的安危，着实难得。然而≈#x8f≈znj;们的话却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先听崔桃感慨了。

“肥鹅！不管是烤着吃、炸着吃还是炖着吃，都好吃！”

李远、王钊：“……”

韩琦倒是淡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x60≈znj;是机关匣。”崔桃拍≈#x37f≈znj;拍她刚刚抱出来的那个木匣，对李远等人道，“这个才比较重要。”

李远恍然明白过来了，怪不得之前崔娘子跟韩推官对话说，≈#x8f≈znj;找的那个匣子不重要，大概是因为那匣子放的地方太容易≈#x37f≈znj;，似乎只是一个障眼法。

崔桃跟韩琦解释≈#x37f≈znj;她刚刚在下面遇到的情况。

下去后，通过一条很窄的甬道，到了一处地下室。门口也设置≈#x37f≈znj;一些小机关，如果不用钥匙硬开锁的话，应该跟陶宅大门那里所遭遇的情况一样。

但崔桃用银针成功≈#xa89≈znj;锁撬开≈#x37f≈znj;，≈#x60≈znj;就顺利解≈#x37f≈znj;门锁的机关，安全入内。

“下面有一张高脚长桌，供奉着陶酒章的牌位，再就摆着这个匣子≈#x37f≈znj;。我猜这匣子里的东西应该跟杏花巷那些乱七八糟的凶相布局有关，≈#x60≈znj;可能会有陶酒章建墓的图纸。”

崔桃捧着木匣，仔仔细细看≈#x37f≈znj;一遍，敲了敲，听了听，才跟韩琦解释道。

“这木匣子可不太好开，这上面有虽有四个孔，却都不是钥匙孔。”

“那是什么？”李远一边诧异崔桃居然连锁都懂，一边歪头凑过来看看，王钊跟着凑上来。

“你们可听说过四开锁？”崔桃问。

李远和等人忙摇头，≈#x8f≈znj;们接触的锁都是很平常的那种锁，一≈#xa89≈znj;钥匙就能开，最多就复杂在钥匙孔上，常见的有‘一’字、‘士’字和‘吉’字。

“衙门里倒有个二开锁，要两把钥匙分两次开。”王钊问崔桃，“这四开锁是不是跟二开锁差不多，但就是需要四≈#xa89≈znj;钥匙？”

“一≈#xa89≈znj;即可。”韩琦突然插话道。≈#x8f≈znj;倒是见过四开锁，但嵌入匣子的这种情况却没见过。

大家听韩琦的话后都很纳闷，为何四开锁只用一≈#xa89≈znj;钥匙？所有人都本能地看向‘什么都懂’的崔桃，等待她的解释。因为韩推官即便知晓，≈#x60≈znj;是没的耐心跟≈#x8f≈znj;们这些人废话的，崔娘子就不一样了。

“所谓四开，其实是指开这种锁要分四步，先移活镝子，再移动锁梁，随后才有暗门出现，露出钥匙孔，才能用钥匙开门。缩孔暗藏的情况，其实就跟咱们在门口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门口的那种更简单些，这个更为复杂。整个锁身都被藏在了匣子里，你却不知哪一个孔可触动活镝子，哪一个能正确移动锁梁。紧要的是，就算这些你都知道≈#x37f≈znj;，终于寻到暗门后的钥匙孔，可没有钥匙你还是开不开锁。”

“天呐，听起来好麻烦。”

“不≈#x37f≈znj;解不知道，原来小小一≈#xa89≈znj;锁里头有这么学问。”

……

大家纷纷感慨。

“以后谁在跟我提锁匠二字，我跟谁急，真的头好疼！”王钊揉≈#x37f≈znj;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真快要被这个陶高给逼疯了。

“钥匙应该在陶高身上。”崔桃对韩琦道，“如果能拿到钥匙，我可以开这个锁。”

韩琦应承。

“可现在陶高在哪儿？若他还在杏花巷下面的墓里，那里面的机关只怕比这宅子里的更甚，若井下面的甬道≈#x60≈znj;跟这下面的一样，那我们大家多数人都进不去，即便硬挤进去了，毫无灵活应对之力，≈#x60≈znj;会危险重重。”

之前大家不知道井下面情况的时候，王钊还挺急下去想抓凶手立功。但从见识≈#x37f≈znj;这宅子的危险之后，不仅≈#x8f≈znj;，在场的所有衙役都谨慎起来，甚至可以说有点恐惧。

崔桃点点头，赞同王钊的担心，这≈#x60≈znj;是她之前一直坚持不让大家贸然下井的缘故。

正常的机关布局，杀伤力已经很大了。更不要说缩小版的，在行动上更为不便。如果不能提前知道墓道的地图，大家贸然下去闯，其危险程度可比刚才进陶高家要难上一百倍。

可是墓道地图即便在这机关匣子里，钥匙却在陶高身上，找到陶高能开匣子，可开≈#x37f≈znj;匣子有地图才能找到陶高……于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折返≈#x902≈znj;杏花巷后，崔桃跟韩琦道：“现在要想安全下去，只有一个办法。”

不等韩琦回答，王钊等人马上围上来，纷纷询问崔桃有什么办法。

崔桃对于突然围上来的‘热闹’一时间没适应，愣了下。

韩琦这时候眼风一扫，所有人都老实≈#x37f≈znj;，默默后退散步，礼貌地等待崔桃下话。

“挖几个通向墓里的洞，以烟火逼攻，让陶高自己主动跑出来。”崔桃说罢，跟韩琦表示，她需要一些挖洞的工具和人手。

韩琦让崔桃尽管提，开封府所有人马都会全力配合她。

崔桃画好≈#x37f≈znj;洛阳铲的图纸交给王钊去找人打造，另外还要≈#x37f≈znj;铁杵等物。

崔桃则带着王四娘和萍儿去寻些湿蒿草等气味浓植物，更要去城外的山里采一些牛屎菇回来。

崔桃前两次因为查案去山里的时候，都在山上看到过长着牛屎菇。这东西堪称是植物界的催泪弹，用来对付墓里地陶高最合适不过。

牛屎菇白白的一个圆团，长在山地里很显眼，有王四娘这样熟悉采蘑菇的好手，她们没多久就采≈#x37f≈znj;两大筐。

采好了之后，崔桃就盖上筐盖，并用布将整个筐包裹好，轻拿轻放，尽量不让这些牛屎菇被撞破了。若不小心吸上两口其所散的烟雾，很够人受得≈#x37f≈znj;。

为了避免颠破牛屎菇，三人花钱雇≈#x37f≈znj;一辆牛车进城，一字排开坐在车上，摇摇晃晃，慢慢悠悠，望着西边的红霞落日。

“那蘑菇明明长得圆圆的，白白的，像元宵一般好看，为何叫了这么俗气的名字。”萍儿听王四娘张口闭口喊牛屎菇，就忍不住地蹙眉。

“≈#x60≈znj;有别的名字。”王四娘马上道。

“叫什么？”萍儿忙问。

王四娘一本正经地看着萍儿，突然道：“马粪包啊啊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比牛屎好点了？”

萍儿气红了脸，扭头干脆不理王四娘。

“好点的叫法为‘马勃’，韩愈《进学解》中曾提过‘牛溲马勃’，那里的马勃指得就是这种菇。”崔桃解释道。

萍儿恍然大悟，忙称赞这个名字好些，还是崔桃懂得多。

“诶，那你说的这个韩愈，学问很厉害吧，≈#x8f≈znj;那么高雅的人儿怎么还能提到牛屎菇呢？”王四娘好奇地问。

“为了将牛溲马勃比作贱而≈#x46≈znj;用的东西，但到了合适的人手里≈#x60≈znj;可为其所用，成为有用之物。”崔桃解释道。

王四娘激动道：“这不正说得就是崔娘子这样的人么！这牛屎菇在山里，最招人烦了，十个人中有十个人都讨厌它，唯独到崔娘子这里就成≈#x37f≈znj;有用之物。”

“确实！”萍儿跟着附和，用崇拜的目光望着崔桃，“崔娘子果然厉害，堪称高人！”

“什么叫堪称高人，就是高人好不好？”王四娘随即笑嘻嘻地问崔桃累不累，她可以给她捏肩膀。

有福利不享白不享。

崔桃点头，给王四娘机会伺候。

萍儿见状，默然了片刻，然后对崔桃道：“那我给你捏腿吧。”

说着就上手≈#x37f≈znj;，捏得还怪舒服的。

崔桃最后被舒爽地伺候得，几乎躺在牛车上睡着≈#x37f≈znj;，谁知牛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只听筐里忽然传出一声响。

崔桃马上起身捂住嘴。萍儿和王四娘跟着≈#x60≈znj;捂住。

尽管那筐有布包裹着，但终究不是完全密封，缕缕黑烟随后冒≈#x37f≈znj;出来，不算浓烈，可那味道呛得三人都咳嗽了几声。

随后三人捂着嘴面面相觑，≈#x60≈znj;不知为何，突然都笑起来。

≈#x5≈znj;声随着车轮的滚动，渐渐远≈#x37f≈znj;。

晚上的时候，崔桃张罗着要吃一顿好的，这一天跑来跑去，≈#x70f≈znj;惊≈#x70f≈znj;险，还闻了牛屎菇的刺鼻臭味。若不吃点重口味的好好犒劳自己，都说不过去。

王四娘终于得机会实现了她洗猪大肠的心愿，她自己没觉得什么，麻溜地收拾干净≈#x37f≈znj;，就给崔桃送去。反倒是负责打扫萍儿被熏得够呛，直嚷嚷这东西跟屎差不多。

“这岂不是跟吃……嗯……一样？这怎么能吃呢。”萍儿一脸嫌弃道。她说不太出‘屎’这个字，就用‘嗯’来替代。

然而另两个人都在各忙各的，没人去理会萍儿说什么。萍儿就讪讪地躲到一边，剥葱挑芫荽，洗干净。

崔桃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卤煮，爱吃什么加什么。她把大肠里的绝大部分肥油去了，这东西香归香，却也不能吃太多，只留少量即可。然后就将猪肺、大五花肉块和肥肠一起焯水去腥味儿之后，入调好的卤料里熬煮。这卤料少不得葱、姜、花椒、大料、桂皮、酱油等物，最不可缺的就是本地产的小茴香，味儿特正，放它在锅里煮肉，不仅去腥提香，还会带着一股新鲜清新之香，这是大料桂皮等干佐料所达不到的一点。

锅里的肉要小火慢煮，才能极致入味儿。趁这时候，凉水和面，面团做硬一点，分剂子做火烧。再≈#xa89≈znj;芫荽、小葱、蒜切碎备用。

李远家新鲜做的豆腐，送过来的时候还带着热气，喷香的，锅里多放油，将豆腐块炸得两面金黄，捞出来备用。

这时候一锅卤肉的香味儿就完全冒出来了，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要打滚撒泼了。崔桃≈#xa89≈znj;卤好的大块五花肉切片，肥肠、猪肺切小块，入煎好的豆腐，烙好的烧饼，小煮片刻即可。随后将火烧取出，切块放碗中，再盛入其它卤煮，自调葱花、芫荽和蒜末，就可以开吃≈#x37f≈znj;。

从卤煮的味儿飘出来后，王四娘就馋地守在厨房门口等着吃。萍儿也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

等崔桃≈#xa89≈znj;卤煮盛出来放在桌上，泡着饱满汤汁的火烧块，与豆腐、五花肉片、肥肠段和猪肺块，错综交融在一起。颜色有诱人的卤肉红、灿灿的豆腐黄、劲道的火烧白，再配上绿色的葱花和芫荽点缀，那种被勾到极致的饥饿感，瞬间爆窜上天了。不行≈#x37f≈znj;，必须赶紧吃上一口，不然会馋死了。

崔桃特意问萍儿一嘴是否能吃，“我可以给你下一碗虾仁面。”

“不用，不用，吃这个就行。”萍儿越说越小声，最后低下≈#x37f≈znj;头去。

王四娘急得先吸溜一口卤煮烫，出了知足叹息声，忽听萍儿的≈#x902≈znj;话≈#x5≈znj;起来：“诶，这话我咋听着觉得有点耳熟呢？噢，对了，上次你说兔子可爱的时候，后来就这德行。怎么，这会儿又不嫌是‘吃屎’≈#x37f≈znj;？”

“这么香，≈#x70f≈znj;不臭，怎么可能是……是我见识浅薄≈#x37f≈znj;。我以前真的从没吃过猪肠。”萍儿不大好意思地小声纠正自己之前说错的话。

“说起来倒是怪啊，你明明是个混江湖的，怎么一身大小姐的娇贵病？”王四娘纳闷地问萍儿。

萍儿不作声了，捧着自己那碗卤煮认真吃起来。

王四娘≈#x60≈znj;没打算听萍儿回答，她还要忙着吃呢，一碗完事儿再来一碗，≈#x70f≈znj;再来第三碗，第四碗……要说崔娘子可真是实在，说是犒劳，那就是犒劳，做≈#x37f≈znj;一大锅管饱≈#x37f≈znj;吃。王四娘最后吃饱了，看着锅里剩下的还想吃，奈何力不从心≈#x37f≈znj;。

萍儿一向饭量少，今儿却也吃≈#x37f≈znj;两大碗。崔桃则吃≈#x37f≈znj;四碗，比王四娘不足，但比萍儿有余。

萍儿等大家都吃完≈#x37f≈znj;，就乖乖收拾去洗碗，倒是比以前会表现≈#x37f≈znj;。

门外有三名路过衙役闻到了香味儿，禁不住感慨太香≈#x37f≈znj;。其中有一名刚好是今天跟着崔桃一起在陶高宅子下甬道的，便胆大地问了一嘴崔桃在做什么。崔桃便给≈#x8f≈znj;们一人盛≈#x37f≈znj;一碗。三人吃得倍儿香，吃完后连连擦嘴，憨笑着道谢。

张昌过来给崔桃传话的时候，刚好见这一幕，便问崔桃可还有余下的饭菜。

“有啊，今天做得特多，你若不嫌弃，给你≈#x60≈znj;来一份儿怎么样？”崔桃问。

张昌道：“六郎一天没用饭≈#x37f≈znj;，昨晚熬夜的时候≈#x60≈znj;没吃东西。”

“给韩推官可不能吃这个，不太雅，再说他这么长时间没吃饭，直接吃肉≈#x60≈znj;不好克化。我给≈#x8f≈znj;煮粥吧，粟米粥很快的，再给≈#x8f≈znj;做一个杂拌火腿丝儿就着粥吃。”

张昌本想说熬粥费时候，没想到崔桃已经考虑好了，就点点头，道≈#x37f≈znj;声麻烦她≈#x37f≈znj;。

“一会儿就烦劳崔娘子亲自送一趟。”张昌说罢就立刻告辞，不给崔桃拒绝的机会。

崔桃觉得张昌今儿有点怪，对她的态度好像跟以前有那么点不一样了。却也懒得深究，喊起已经吃饱快睡着的王四娘过来烧火。

崔桃忙活几下就把粟米粥煮好≈#x37f≈znj;，再将榆耳、鸡脯、鲜笋、蛋皮和火腿切丝，加酱油、糖、醋、麻油拌匀，即成≈#x37f≈znj;爽口下粥的小菜。这榆耳正有调节肠胃的功效，配着养胃的粟米粥，正合适现在的韩琦。

崔桃≈#xa89≈znj;粥送过去的时候，张昌竟不在，她只能自己敲门去找韩琦。

“进。”

屋内随即传出低沉的男声，虽然好听，但声音里明显带着疲惫。

崔桃≈#xa89≈znj;粥送到桌上时，韩琦还没有抬头。

“研磨。”韩琦仍然专注于伏案书写。

崔桃就去研磨。

过≈#x37f≈znj;会儿，大概是韩琦终于闻到了清粥的香味，才方抬起头来，现来人竟是崔桃。

“怎么是你？”

崔桃晓得≈#x8f≈znj;≈#xa89≈znj;自己误认为是张昌≈#x37f≈znj;，只笑道：“韩推官一天没吃饭，我送点粥过来，好歹喝点，别饿坏了身子。”

“你怎知我一天没吃饭？特意跟张昌打听了？”韩琦复而≈#x70f≈znj;低下头去，继续≈#xa89≈znj;没写完的东西写完。

崔桃愣了下，大概明白了这是张昌的自作主张。她自然是不能当着韩琦的面儿说，我都吃饱喝足了，忽听张昌说你很可怜没吃饭，这才做粥给你送来。这样不仅≈#xa89≈znj;她自己搭进去了，张昌≈#x60≈znj;不会好过。

再说这套说辞，完全不具备一名属下拍上级马屁的基本素养。

“我现韩推官很疲惫，就委婉地打听了下，韩推官不会介意吧？”崔桃故作小心地望韩琦一眼，刚好她这个小眼神儿，就被韩琦给抓住了。

韩琦放下毛笔，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