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贾政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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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钗自个放宽心, 好歹笑容真诚许多, 对黛玉隐隐有些依赖之感, 对此对待并不拒绝，只要不来招惹她，府上几个姑娘长得还算顺眼。
紫鹃见屋里来了客，本想去大厨房那儿要些点心，结果在路上听见了薛家的事, 转头便往老太太那处赶。
薛家好似跟二太太闹翻了天，薛姨妈刚刚才从二太太那儿盛怒而去, 宝姑娘后脚就来找她们姑娘，若薛家后头真做点什么事出来, 二太太不怪罪她们姑娘才怪。
到了老太太处，鸳鸯一见她，眉头便微微一抬，“紫鹃你怎么来了？你们姑娘让你来的？”
宝姑娘直奔碧纱橱的事, 根本瞒不住鸳鸯, 若紫鹃真是受林姑娘的意思来找得老太太，那薛家那儿只怕她是应付不了的。
却见紫鹃摇摇头，“我是在半路上听见人谈论薛家的事, 才到这儿来告知老太太的，薛家做什么都不好牵连咱们姑娘不是？”
鸳鸯一怔，手突然拽住紫鹃, “紫鹃, 你家姑娘没让你来, 你还敢自个先过来，你忘了林姑娘是个什么人物了？再这样擅自做主，你哪还有立锥之地。”
紫鹃心头一跳，却还是无奈说道，“我这不是为了我家姑娘好吗？”
“碧纱橱就在隔壁，你先去请示林姑娘再来，她总归比你考量得多，而且紫鹃，今时不同往日，林姑娘现在有主见得很，还能让你像往常一样越过她去？别忘了你为何会被林姑娘疏远。”
鸳鸯的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且她也根本不可能让紫鹃进屋，这要让林姑娘知道，还以为紫鹃是她们老太□□插的眼线呢。
紫鹃面色有些青白，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进屋，转头便朝碧纱橱去了，鸳鸯站在门口摇摇头。
服侍了林姑娘这么久，怎么还一点都摸不透林姑娘的心思呢？白白让红儿那小丫头夺走了体面。
有林姑娘在后头撑着，红儿如今在荣国府，几乎可以跟她鸳鸯比肩，在二奶奶那处可能比她说的话都好使。
紫鹃空手而回，红儿和墨文都疑惑得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屋里的果子其实也算够的，没有糕点倒也无妨。
宝钗没在碧纱橱多待，薛姨妈还等着她的恢复呢，这会儿都不知该急成什么样啦。
等她走后，红儿从小丫头那儿得了糕点，也把紫鹃的异样打探清楚了，她还真是奇怪，紫鹃没事怎么朝老太太那处跑？姑娘前阵子才让她地方这老太太的探子来着。
当着紫鹃的面，红儿没揭穿她，暗地里还得查一查才好，若是被紫鹃设计到，她红儿好不容易得来的，可不又得失去了。
底下小丫头们的对抗林黛玉注意到了，倒没想过要插手。
薛家过会儿应该会送五千两银子来，她该好好填几套头面戴戴了。
曾经她登上后位以后，哪件饰都没戴过几回，这会儿她那小饰盒里面的东西早就戴腻了，要不是没足够的银两，她早买去了。
还有她老爹林如海的信差不多该有回应了吧，这都多久了，春暖花开以后，水路想来更加通畅才是。
即便信没那么早回，消息应该传到京中了吧，明儿若是在八贝勒府探听到消息，那可真是个大底气，想来她家老爹不会让她失望吧。
碧纱橱内屋又恢复了平静，袭人悄悄离开后，直奔荣禧堂而去，今儿宝姑娘竟然特意来找林姑娘，那就绝对没什么好事。
晴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嘴角一撇，同样走出门朝后街那处去了，她是赖嬷嬷塞进府的人，自然也就是老太太的人。
麝月和秋雯两个大丫头对两人的去处心知肚明，也未曾声张什么，若非这两丫头都背靠主子，她们未必会服乖呢。
在宝二爷不在的时候，一屋子丫头才会显露出各自的小心思，若他在时，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即便外头人对宝二爷的身份犯嘀咕起来，但宝二爷的房里人还没人敢这么做。
宝钗回到梨香院后，一进门便看见哭得肝肠寸断的薛姨妈，这才多久，薛姨妈的眼睛肿成什么样了。
“怎么就这么着了，同喜快去打水来给母亲净面。”
“我的儿，林姑娘那处怎么说，她可有法子帮衬一二。”
薛姨妈期盼着的事，薛宝钗知道，这些年母亲谁有偏疼大哥，但对她也是掏心掏肺，宝钗自个都偏疼大哥薛蟠，又怎么会因为这个怪罪母亲。
宝钗笑着点点头，“果然还是林姑娘看得清些，她说我即便去做妾，人家未必瞧得上我，到头来不过一玩物而已，又如何个大哥撑腰呢，至少八层以上，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那……”
“林姑娘劝我，说让我去相看个进士老爷，刚考上的那种，若是眼光好，未必不是下一个林老爷，母亲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当初林老爷有多落魄。”
薛姨妈一怔，深有体会得点点头，“林家曾经也是个响当当得世家大族，只可惜子嗣不济，身子骨都是偏瘦弱的，尤其是林老爷的父亲，袭爵后寸功未尽，连科举都不能参加，药罐子一样花了不少积蓄。”
“还有这回事？”宝钗母女两一边说，一边到里屋去，同喜端来水盆，宝钗自是要亲手给薛姨妈净面的。
“可不，年纪轻轻就去了，留下那孤儿寡母，如何守得住家财，那些个早就出了五服的亲戚真真逼死人，两母子卖了江南的家财，只能到京城中安顿，曾经咱们薛家手里有不少林家的产业，不过近些年陆陆续续又卖回给了林家，林如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宝钗点点头，心里渐渐生出些期盼，“若是女儿也能找到这样一个人物，又何愁没人做靠山呢！女儿就不信了，作为原配，以女儿的姿容还笼络不了人。”
薛姨妈也是眼神透亮，“还是林姑娘看得长远，她可愿意帮忙？林老爷见到的学子肯定多，想找个人品好能力突出的应该简单。”
宝钗又笑了，还笑得很是无奈，“我竟不知林妹妹竟也是个喜好银子的，她说愿意帮忙，不过得要五千两，这对于我薛家来说不算什么，姨妈每次来，都至少要七八千两银子的。”
薛姨妈点点头，心里头难免膈应，“何止啊，那宫里的贾元春就是个无底洞，从你父亲那会儿起，就没少给她花银子，结果到现在还没消息，都几年了。”
“我跟你们说呀，今儿个宝二爷跟宝姑娘当真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宝二爷原先只会呆呆得看着林姑娘，这回呀，看宝姑娘也看傻了眼。”
“可不是嘛，我看宝姑娘生得也是落落大方，比起咱家大姑娘的气度也差不离，再说了，薛家可是有钱的主，二太太能不喜欢她这亲侄女。”
“是啊，府上不正传着金玉良缘吗？宝姑娘的金配宝二爷的玉，可不就是绝配？二太太若没这个意思，能让这消息传开？”
“我要是二太太，也看重宝姑娘，至少宝姑娘看起来身子骨不错，性子也好，总比林姑娘强上些许不是？林姑娘这泡在药罐子里的架势，一看就是个不能生的，谁家婆婆会喜欢。”
“就是就是，林姑娘那尖酸刻薄的性子，把宝二爷迷得那是神魂颠倒，二太太怎么可能让他们亲近，此番宝二爷看上了宝姑娘，只怕林姑娘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跟你们说啊，我倒是乐意宝姑娘嫁进来，薛家那大把的银钱，可不就是咱们荣国府的吗？到时候，咱们几个还能少了赏钱花？”
“呵呵~姐姐说得对极，要是让林姑娘做了宝二奶奶，那才真是一个子都拿不到。”
窗下，三个丫头越说越兴奋，也越来越无所顾忌。
黛玉眉头一挑，兴致渐起，偏头看向窗外。
这几个下人特意跑到她窗外说这些话，谁给她们的胆子？原来的黛玉只会憋屈恼恨，不代表她一代女皇也会对这事毫无办法。
听了一耳朵的林黛玉姿态从容得站起身，收拢好身上披风，才一把推开窗户，颇有兴趣得打量那几个丫头。
窗户被推开那一刻，屋外几个丫头全都吓白了脸，等看见林姑娘那张苍白的脸后，下意识就想跑。
这种抓现场的事，林姑娘从未做过，被骤然抓住的人，自然惊慌失措。
黛玉见她们撒腿就跑，勾起唇轻声唤道，“你们若是敢跑，姑娘我就敢去老太太那里说有刺客。”
说罢，黛玉扔出一瓷杯出去，啪嚓一声，碎了！
“瞅瞅，连姑娘我屋子里的瓷杯都给砸碎了，这可怎么办呢？”
黛玉依旧漫不经心看着那几个人，倒也没再逼迫。
但那几个丫头，却被她吓得抖成了筛子，一个个哭丧着脸，毫不作伪得跪在她面前磕头认错。
这模样瞅着，好似真被吓破了胆，以为林黛玉会如何她们一般。
“林姑娘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我们就是多嘴了些，您心地好就饶了我们吧！”
外屋的雪雁和晴雯听见动静，赶紧进屋来看，现林姑娘正在训斥丫头，各个都惊讶不已。
雪雁凑上前，看看窗外的碎片，再看看她家姑娘并无不快的脸，小心询问道，“姑娘，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事，就是听见她们几个在说笑话，想多听听解解闷，哪晓得她们竟然这般胆小。”
黛玉随性回了句，但雪雁觉得她家姑娘话里有话，不然那几个丫头能吓成这样，平日里琏二奶奶骂人，都没法将人吓成这幅德行。
晴雯认出下头跪着的丫头俱都是家生子，连忙上前打圆场。
“姑娘何必跟她们这起子小人置气呢，气坏了身子可不让老太太担心。你们几个还不快滚，仔细污了姑娘的眼。”
“是是，这就滚这就滚。”
“等等，我许你们走了吗？晴雯你看见我生气了？我不过想听听她们还有什么话说，你竟不依？”
晴雯心头一滞，赶忙讨饶道，“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只是她们粗鄙，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姑娘若是觉得闷，雪雁紫鹃还有我，哪个不仔细陪着姑娘。”
林黛玉并不与她多搭话，只抬眼看向窗外。
这会子功夫下来，外头已经聚集了些人，各个好奇得往这边探头探脑，不过今儿主事的大丫头都不在，不然定是有人要来询问一二的。
“好啦，你们走吧，下次再让姑娘我听见这话，少说十板子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