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悉尼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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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一》在悉尼举行全澳大利亚映礼的那一晚，威廉和裘德·洛在酒吧里喝了个烂醉如泥，酒醉之后到底生了什么，威廉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第二天在酒店房间里醒过来的时候那种混乱的状态——
那天，威廉独自在过大的双人床上醒来，睁着眼对着天花板了一会儿呆才想起一些前天晚上的零碎片段，挣扎着起身四处查看，现疑似他昨晚同居者的裘德·洛并不在房间里后，大大的松了口气，但很快就被房间内的种种混乱迹象呈现出的答案给狠狠地打击到了。
酒店房间是一个拥有超大卧室和超大浴室的总统套房，或者蜜月套房，是情侣和蜜月夫妻最爱住的那种；只有一个卧室只有一张大床，这毫无疑问；威廉醒来的时候另外半边床铺还是温热的，那个和他昨晚同床共枕的人绝对刚走没多久；空气里飘着一股放纵的味道，床单皱巴巴的而且上面有不明可疑污渍，威廉自己的衣物从床边、卧室外到门后丢的到处都是；最最糟糕的，威廉在垃圾桶里现了两个打开了外包装的安全套，而他自己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穿，哪怕是一条内裤。
og。
至于前一天晚上的记忆，威廉脑海里只剩下了零碎的几个片段：威廉在酒店前台开了房间，裘德·洛在电梯口不耐烦的等着他，电梯里除了他们外空无一人，如果不是顾忌到监控探头的存在，他们已经在里面擦枪走火了；开门差点用撞的，裘德·洛在威廉打开房间门后一把把他推了进去，门“咣”的一声合上后威廉又反身将裘德·洛紧压到门上，两人互相揉捏着对方的手臂交换了第一个心急火燎的亲吻；嘴唇胡乱亲吻着彼此的太阳穴、下巴和喉结，衣服是跌跌撞撞的走一路撕扯一路，如果威廉没有记错的话，他是真的撕坏了裘德·洛的衬衣；最后一个记忆碎片，是他在床脚捧着裘德·洛的脑袋深吻过后将对方推了下去。
og。
然后是不幸中稍微好点的那方面：威廉身上没有明显的可疑痕迹，床单上没有血；除了脑袋特别疼腰有点酸，嘴巴闻起来像一只喝醉酒的老鼠吐在了里面外，身体没有其他内伤外伤，屁股一点都不疼这是重点；酒店外没有围着一群狗仔队退房的时候前台也没有多看他几眼，谢天谢地。
综上所述，威廉当时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来：他真的是同性恋，他把裘德·洛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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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是同性恋这点，威廉接受良好，其实他在很久之前就有了点预感，现在不过是印证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而已。
但是裘德·洛，怎么处理和他的关系这就太棘手了。
那一晚在酒店房间到底生了什么？他们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他有没有伤到对方？这都是威廉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但是比起威廉的坦然接受，裘德·洛的态度突然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威廉记得清醒的时候对方明明对他承认过有双性恋倾向的，但是一夜过去，裘德·洛开始在宣传期间躲着威廉走，并和身边的所有单身女性大声调笑，做足了花花公子的派头，似乎恨不能每个脚趾每根毛都叫嚣着：“我爱姑娘们！”
从澳大利亚到欧洲差不多十天的宣传期，威廉竟然没有得到一次和对方单独相处把话说清楚的机会。
裘德·洛在千方百计的躲着他，威廉很确定，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无意识的时候对裘德·洛太粗暴了——虽然他醒来的时候身上是没有痕迹，但万一对方有呢？如果裘德·洛真的被自己伤害到过的话，威廉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惩罚自己才好。如果他想要补偿，对方会接受吗？
迫不得已之下，威廉只好在两人一起坐飞机从欧洲返回洛杉矶的途中，将裘德·洛堵在了头等舱的厕所里五分钟，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对对方说：“听着，裘德，我现在很确定自己是gay，我不太记得悉尼那晚到底生了什么，如果我对你太过无礼，请务必相信我不是有意的，并给我一个道歉补偿的机会。如果我那天并没有做过什么令你厌恶的事情，你又对我还抱有几分好感的话，我愿意和你尝试着展出一段认真的关系。”
威廉知道自己已经摆出了最真诚的语气和态度，但是裘德·洛还是表情复杂的静静听着就是不一言，最后他之后将写有自己手机号码的纸条塞在对方手中说“等你的电话。”就留下裘德·洛转身离开了。
回到洛杉矶后的威廉先是拍摄了《遇见乔·布莱克》的封镜戏，参加了全剧组派对，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弗洛里达州锡赛德拍摄《楚门的世界》，在这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裘德·洛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而威廉自己也数次想向经纪人亚蒙·高夫曼和兰斯出柜，也都忍住了。
等待的时间越长，威廉越是烦躁，他都快要怀疑裘德·洛是故意拖着他要让他心焦而死了。
但无论心里多么波涛汹涌，威廉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也没有去主动联系裘德洛——倒不是因为他找不来对方的私人电话号码，而是一威廉不想让裘德·洛有自己正在拼命纠缠对方的感觉，二在好莱坞同性关系本来就是最敏感的关系，能将秘密保持在只有两个人知道那就最好这样做，不然绝对有大/麻烦。
虽然心急如焚备受煎熬，但威廉却半点都没影响到《楚门的世界》的拍摄，相反，因为拍摄顺序是打乱的，开机后先拍摄的是楚门对自己生活的桃源岛对自己身边的人产生不安怀疑情绪的戏份，威廉复杂的心理状态正适合代入这样的场景，拍摄一直进行的很顺利，直到导演彼得·威尔开始拍摄无忧无虑的楚门，威廉的心境用到这里就不太适合了。
就在这时候，裘德·洛的电话来了，从丹尼·伯恩手里接过手机的时候，威廉心里闪过两个字“终于”，倒不是说他有什么欢喜和期待的情绪——事实上哪怕威廉有这两种情绪，在漫长的等待里，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时隔这么久才打电话过来，威廉对裘德·洛会说什么已经有了准备——其实要不是他的性格比较认真，对任何一件事都喜欢有始有终，这件事对他是制造不了任何烦恼的，好莱坞每天生那么多一夜情，难道每段都有结果么？看对眼了就上床，下床还是陌生人才是明星们最常见的做法。
不过哪怕有了心理准备，裘德·洛所说的话还是让威廉有点心塞。
裘德·洛说，其实那天晚上他和威廉都太醉了，从房间门口一路吻到卧室里，又互相做了次手活后就先后睡死过去了，两人之间并没有更深一步的接触，裘德·洛第二天比威廉更早醒来，却在看见威廉就睡在他身边并且衣服撒了一地后就惊呆了，只顾得上匆匆忙忙检查整理完自己就迅速离开了。
“所以，我们没有上床？”威廉再一次问。
“没有。”裘德·洛的声调听起来有点像是心虚，也有点像是在刻意撇清关系：“其实生在我们身上的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朋友们喝的烂醉如泥又不小心睡到了一起，这并不罕见。”
“但是……”
“听着，威尔，那天是个失误，就让它过去，好吗？你知道我本来可以连这个电话都不给你打的，但我觉得你应该想要一个回答。”裘德·洛的声音里一点情绪都没有，冷静的像是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新闻。
事到如今威廉还能说什么呢？“明白了，裘德，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蠢话吧，就像你说的那样，那天只是一个……失误，我会很快把这件事给忘的干干净净的。”
裘德·洛沉默着。
威廉也沉默着。
电话里一时间只听得到两个人悠长的呼吸声交错。
威廉不明白为什么裘德·洛还不挂电话，刚刚摆出一副冰冷态度的不正是他吗？
“再见，裘德。”威廉率先说，并在得到对方放回复后立刻挂了电话。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了。
悲伤？没有。遗憾？有一点，威廉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有机会摆脱单身了呢。
不过更多的情绪应该是轻松——对于死刑犯来说，最痛苦的不是在绞刑架上来的那一下，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威廉在过去一段时间里的心情也是类似的。
而在心里的包袱去掉之后，威廉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拍戏的时候因为全神贯注，状态竟然前所未有的好。
不过，等待真的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了，威廉一边叹气一边做了个重要的决定：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他绝对绝对要把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
“嘀——嘀——”
电话在被挂断后持续的出嘈杂的忙音，裘德·洛终于回过神来按键关掉。
但是在安静了还不到一分钟之后，电话再次出刺耳的响声。
裘德·洛以为威廉又打回来了，他的脑袋在犹豫，手指却抢先一步接通了电话：“这里是裘德。”
不是威廉·布兰德利，而是自己的经纪人。
当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后，连裘德·洛自己都不确定刚刚划过心头的情绪是不是失望。
经纪人打电话来通知裘德·洛一件事，那就是明天《美国周刊》将刊登他和女星艾琳娜·洛文索恩正在约会中的绯闻，要他在剧组的时候注意一下言行，因为随时都可能有小报记者过去偷拍——《千钧一》上映后，裘德·洛在北美的人气也迎来了大爆炸，他在好莱坞接的第二部电影就是直接做男主角，在《吸血情圣》里扮演一名吸血鬼，而艾琳娜·洛文索恩正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她曾经出演过《辛德勒名单》。
“对了，我还和艾琳娜·洛文索恩的经纪人约好了你们明天晚上共进晚餐的事，有几家小报记者会直接在餐厅门口等着。”经纪人说：“如果被记者问起来你和艾琳娜·洛文索恩是不是在谈恋爱，不用直接回答，只是微笑，然后拉着洛文索恩离开就行了。”得到裘德·洛的肯定回答后，经纪人高兴地说：“棒极了！裘德，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不会让我失望？’裘德·洛无声的撇撇嘴——之前几周每天把失望二字挂在嘴边的人是谁？
之前和威廉·布兰德利的通话里，裘德·洛告诉了对方很多真相，但是，他没有告诉对方全部。
没有说出口的那部分是，悉尼一夜之后，裘德·洛表现的并没有他本人所说的那么风淡云轻，事实上，他也是茫然彷徨的。为他的性向，为他对威廉的感觉，还为自己在好莱坞的未来。
从伦敦西区到纽约百老汇再到洛杉矶好莱坞，没人比裘德·洛更懂得，一个公开了自己性向的戏剧演员也不妨碍获得奥利弗奖或托尼奖（英美两国戏剧界最高奖项），但一个公开了自己性向的好莱坞演员？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好莱坞a-lst男演员里有几个是gay？没有。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同志演员在长相身材和演技水平上未必就比这些顶级巨星差，只是他们一旦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就压根连上升的途径也获得不了罢了。
在飞机上收到威廉的纸条后，有那么一瞬间，裘德·洛想要顺着心意冲动一把，但是英国人天生的克制和理智制止了他，犹豫再三，裘德·洛将自己的纠结和心情告诉了经纪人，想要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些建议。
——在好莱坞，经纪人和演员之间存在着多种关系，从亲如家人到只有利益牵扯，从经纪人完全操纵演员的一切到演员大牌到想多任性就有多任性，简直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不过大体上来说，当一个人成为演员明星后，在他的好莱坞之路上，经纪人扮演的角色甚至是远远重要过父母的。
裘德·洛是只身从英国来美国打拼的，他对这块土地不仅一无所知而且毫无人脉，是他的经纪人从百老汇挖掘了他并使他避免了从头打拼，第一部电影就是重要配角第二部电影干脆直接升级为主角，所以对于自己的经纪人，裘德·洛是非常信任和看重的，而存在于两人间的合约关系，也使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一切秘密和烦恼告诉给对方知道。
裘德·洛也没有真的坦白到一开始就将威廉的名字，以及悉尼的那一晚告诉给经纪人，他只是跟对方说了自己或许是个双性恋，并且对一个男人充满了好感这件事，
然后裘德·洛的经纪人就炸了，他对裘德·洛起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你想成为第二个威廉·海恩斯吗？在前途大好的时候因为出柜不得不退出好莱坞，从此告别大银幕？还是说你想向洛克·哈德森学习，白天是知名的电影演员，晚上是偷偷躲在柜子里的同志，自以为遮掩的很好，但还是在好莱坞受尽羞辱，最后死于ads？！”
“你在好莱坞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在《千钧一》里和威廉·布兰德利合作，第二部电影《吸血情圣》直接做了主角，现在我甚至在帮你谈安东尼·明格拉的新片！如果你是gay并且消息走漏了出去，裘德，难道你以为你以后还会拥有这么好的运气吗？鲁伯特·艾弗雷特拥有的人脉远远不是我能比较的，多少超a巨星都是他的好友，但我就能给你找来不错的主角片约而他不能，为什么？因为他是个出柜的gay而你不是！”
“我知道好莱坞诱惑很多，裘德，但如果你还有几分喜欢女性的话，就赶快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gay念头尽早回头吧，你是个英国人，本来就很难在好莱坞立足了，如果再加上gay……基督耶稣啊，你会彻底毁了自己的！”
为了将萌芽扼杀在摇篮里，裘德·洛的经纪人还准备安排女明星和他传绯闻，正如过去几十年里每当有男演员深陷同性谣言时他们的经纪人所做的那样——女明星不是别人，正是即将在《吸血情圣》里和裘德洛合作的艾琳娜·洛文索恩，刚好艾琳娜·洛文索恩的经纪人正迫切想要为自己的客户增加知名度，双方一拍即合。
裘德·洛最终接受了经纪人的安排。
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是裘德·洛不敢拿自己的事业去赌。
他和威廉之间能够生的，只是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艳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