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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棠的催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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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秦家女,出嫁武侯家。天子赐婚礼,日兄怜赐花。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这是改了唐顺宗云安公主的催妆诗。众人登时轰声叫好!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栽,青铜镜里一枝开。”

白棠听得轻笑:这诗放现代,就是新娘的妆容还没化成,丈夫不敢催,只能讨好的赞妻子镜中的容貌堪比莲花!

可惜诸人念了许多诗,偏不能打动秦婳!眼看自家兄弟接不到人,急得徐辉祖连损人的诗都念了出来:“一床两好世间无,好女如何得好夫?高卷珠帘明点烛,试教菩萨看麻胡。”

白棠随大伙儿放声大笑:这世上哪有夫妻俩儿都是美人的好事儿?半夜夫妻点烛对望,貌如观音的妻子只看到一脸麻子的丈夫!

徐嵘笑道:“你这诗可骂了我兄长了!”

徐辉祖眼睛滴溜溜的转:“说不定就能引秦大小姐一笑,就此接到人呢?”

笑过之后,船舱依旧毫无动静。

大伙儿搜肠刮肚再也想不出新词,你望我,我望你的冷场中,一道清冷的歌声如凤鸣般响起。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秦简惊喜交集!难以置信循声寻到了唱歌的少年,看到好友熟悉的面容,他俊雅的脸上荡起了暖如春风的笑容。

码头一片静谧,诸人难掩惊诧的望着白棠:竟然是这诗?

裘安听得第一句词,人就如被电击中般,瞪圆了桃花眼,心房一悸。

“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

“抬头望桐树,桐花特可怜。愿天无霜雪,梧子结千年。”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一曲已毕,河岸寂静如许!

须臾,秦婳身着红裙慢步而出。

众人轰的声鼓掌跺脚大声叫好!

鞭炮劈厉叭啦的炸响,震耳欲聋。徐钦勉强合拢嘴,伸手扶着秦婳送进马车。

秦婳坐定,取了帕子轻拭眼角的泪痕,偷偷撩起红盖,回头望了眼人群中最耀眼的少年。

他怎么就能这般明白自己的心思?

茯苓惊叹不已:“练公子真是神了!他竟会讲我们那块儿的吴语!还说得那般地道!”

练白棠正是用秦婳的家乡方言,最柔糯好听的吴语打动了秦婳。古朴的诗句用拥有悠久文化传承底蕴的吴语唱来,格外的动人心弦。

鞭炮声中迎亲队伍远去,徐钦请来帮衬的才子们仍热议不止!

“练白棠的催妆诗出自南朝乐府民歌《子夜四时歌》!”

“全诗七十五,练白棠从春夏秋冬四季的诗中各截取一,拼成了此催妆诗,妙,妙!”

“最妙不过练白棠赋予此诗的意境啊!”

第一段唱的是新郎成亲时得意风流之态。

第二段唱的是洞房花烛新婚之喜。

第三段唱的是子孙延绵,祈求天佑后人。

最后一段,唱的是夫妻情之情,意境堪比《上邪》!

“我看最感动秦大小姐的,不止是这歌,还是练白棠竟用了吴语清唱!秦大小姐刚离家,在这边乍然听到家乡方言,能不感动?”

“唱作俱佳,又花了心思,咱们技不如人哪!”

裘安目光热烈的盯着白棠:“这歌真好听!词也写得好!”

白棠微露得意,前世吴语的曲子并不多,这是他极喜欢的作品。

“我偶然听师傅唱过。十分喜欢便记下了曲调。”

“你再唱一遍我听听!”裘安缠着他。白棠唱歌时的样子,整个人都散着柔和迷离的光芒。那柔软的句子从他嘴里飘出来,好听得让人心魂荡漾。

白棠瞥他一眼,忍笑道:“徐三公子的桃花面还需催妆?”

裘安面孔刷的一红,红得跟天边晚霞似的!想生气,可对着白棠清俊的面容完全提不起气。只能咬牙切齿的骂:“你又来调戏我!”

白棠话一出口,自己也觉不妥。

上回一句“自得识卿桃花面,从此纤陌多暖春”可是惹来了不少的流言!若不是他后来得了皇帝那句夸奖,还不知会酵成何模样。

他轻轻咳了声,歉意的道:“我唱我唱。你让我唱几遍都行!”

裘安哼了声,羞恼道:“爷现在不想听了!”翻身上马,追着迎亲队伍而去。

白棠唤了声喂——眼睁睁的瞧着裘安一骑绝尘。不由摸了摸耳朵道:“开个玩笑嘛,还真生气啦?”

今日的魏国公府自然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太子太孙、汉王及汉王世子皆到场庆祝。太孙殿下一句“我可是听说魏国公在码头费了好大的劲才接到新娘!可算是领教了小舅子们的厉害了吧?”惹得轰堂大笑!

随后极其自然的,太孙又与秦简等秦家子弟正式结交。

白棠暗赞,难怪朱棣偏宠太孙!这就是个人精!不禁瞅了眼还在与自己闹脾气的徐三,暗道:比徐三可强多了!

新人拜堂时,倒是出了幢不大不小的意外。

秦婳弯腰行礼,一枚石子破空而至,竟直接击翻了秦婳的红巾!一张娇美如仙的面容刹时惊艳了所有的人!

秦婳仓促间见到满堂的客人,顿觉窒息!随即见到了同样目瞪口呆的魏国公,忍不住灿然一笑!

耳畔听人调侃道:“老天爷真是体恤魏国公啊!提前教魏国公一睹新娘真容!”

立即有识趣的宾客哄笑和应:“魏国公好福气!秦大小姐好人才!”

“什么秦大小姐,要叫国公夫人了!”

汉王也打趣道:“这可要让魏国公无心敬酒了!”

带着内涵的笑声更响。

红巾覆面时,秦婳极快的瞥了眼人群,为自己解围的,正是练白棠!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怅然又欣慰。

女眷中,魏国公的长女徐启慧捏着手心沁出的冷汗:这位继母,当真好相貌!父亲他——徐钦笑得略有点儿呆傻,眼中的情意炽热可见!瞧得徐启慧胸闷至极:父亲,已经将母亲抛到九宵云外了吧!

院外的大树上,徐显宗还保持着弹弓射的姿势。他的眼中,全是方才秦婳即惊且羞的惊鸿一瞥!

原来他的继母,真如神仙般的人物!

“显宗!”徐嵘声色冰冷的立在树下,怒喝道,“滚下来!”

徐显宗赤溜爬下树,低着头:“二叔!”

徐嵘举起铁拳就想砸他,却硬生生的又收了回去,冷屑道:“男子汉大丈夫,做这等小人行径!”

显宗脸一白!

“你整日跟启慧在后宅呆太久了。”徐嵘收了他手中的弹弓,稍用力,弹弓断为两截。

显宗敬重父亲,与裘安最亲近,但最怕的,却是这位不拘言笑的武将二叔!此时见徐嵘面无表情的折了他心爱的玩具,心底又慌又委屈,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犯了错,你还有脸哭?”徐嵘冷笑,“你是将来要继承魏国公府的人,就这点出息?”

显宗惶恐不安,这事说小了是玩笑,说大了是对新进门的嫡母不敬!二叔不知会怎样惩罚自己!

徐嵘冷声道:“明日自己个儿到你父母跟前请罪!”

显宗只好低声答应,忐忑不安的跟着二叔回到了热闹的宴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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