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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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还不明白齐向宏的意思，齐向宏就已经站起身，来到柜台前问那个女子的房间。因为对方是美人，而且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温和，不像是过去找茬的，所以掌柜的也就说了。

齐向宏奔着那女子的房间去，西门吹雪则留在前厅坐在张无忌几人身边，安静的喝着白水。

齐向宏一人对上那女子就已经是碾压，西门吹雪自然没必要陪着，他若是跟着去了，感觉就是两人合伙在欺负一个小姑娘。

房间内，那名略有些神秘的峨嵋弟子刚刚吃完早餐，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吃一顿饭了，可笑的是这顿安静的饭却是因为她的师门被抓进万安寺才有幸得来的。若是在峨眉，她根本就不可能这么空闲。

吃完了饭，将盘子收好，腹中不再饥饿的她才走到洗脸盆前，清洗脸上和手上的污渍。看着水中映照出来的那张脸，她讽刺一笑。而后起身坐在了床上，闭目养神。

片刻后，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女子慢慢的睁开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来了。

她预想过会有人来，但不是百分百的肯定。

因为她母亲的缘故，她在峨眉过的很不好，不，用不好那个字形容还不够，那简直就是糟糕透了。谁都瞧不起她，谁都在辱骂她，她活着就是峨眉的耻辱，可因为贝敏仪的多次说情，才勉强在灭绝师太的掌下活了下来。

贝敏仪是纪晓芙和丁敏君的师妹，是峨眉弟子中辈分除了那两人以外最大的，但却是存在感最低的一个，因为她实在是太温柔太敦厚了。贝敏仪唯一一次硬气的时候就是和师父顶撞，救了她一条命。可是贝敏仪救了她，却做不到永远帮着她，她在峨眉里生存仍旧困难。

也正因为生存困难，为了活下去，她学会察言观色，心思也更细腻，能够现别人现不到的东西，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比如这次万安寺突然放出几人一定是收到了威胁，比如威胁他们的不是武当而是明教，比如明教定会有几个住在京都里随时打探消息，比如……刚才那个桌子上坐着的其中一个，是杨逍。

她的父亲。

她这次光明正大的进入客栈，在他们面前溜儿了一圈，就是在赌。自己和母亲这很相似的面孔会不会唤醒他的回忆，他会不会因为心中存有芥蒂而来问。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他想到纪晓芙，肯过来敲门，她就认他是自己的父亲。

若没有，她也定会翻脸无情。

结果，敲门声响了。女子脸上绷紧的表情总算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起身去开门，但是看到在门外站着一个很高，长得很漂亮，胸部很平的‘女子’时，她愣住了，脸上掩不住的失望。

“你找谁？”因为心情低落，所以女子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耐烦。

“我从那一桌来。”察觉到了女子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齐向宏嘴角一勾，转身指了指张无忌那一桌。女子顺着齐向宏的手指看去，就看到杨逍尴尬的低下头，装作没有往这边看过。

或许她可以期待一下？女子心中想道。

“他们说刚才看见一个美人过去了。”齐向宏道。

“所以？”

“我就来看看，究竟有多美。”齐向宏推开门，也不管女子有没有邀请他，就这么进去了。

“没有你美。”她回答道。女子见到齐向宏不打招呼就进屋，并没有生气，她原本就是等人来，将门掩上，转身端起茶壶给齐向宏倒了一杯水。她的早餐都是掌柜的送的，哪里有闲钱让人送茶。

齐向宏手托腮盯着女子的脸瞧，最终才慢慢道：“你很像是一个人。”越看越像。

女子紧张的手都攥紧了。

“你知道像谁吗？”

女子看了看齐向宏，摇头。

“她也是峨眉弟子。”齐向宏道，“好像是姓纪。”

齐向宏紧紧的盯着她，女子慢慢的低下头。

“你也是峨眉弟子，认识她吗？”齐向宏问道。

“……认识。”女子淡淡道。

“你和她什么关系？”

“谁让你来问的？”女子问道，在回答之前，她想知道这个答案，“你又为何来问这个问题？”

“有人出了大价钱要我替他问问。”

“他自己怎么不来问？”

“因为他没脸问。”

女子愣了，她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想了想后笑道：“愧疚？”

“你是纪晓芙的女儿？”

女子一直在笑，说不清是怎样的笑，带着嘲讽，带着悲凉，还有一丝解脱。齐向宏就看着她笑，直到她笑够了，女子才问道：“你知道多少？”

“杨逍的风流史，我也只知道关于纪晓芙得到那部分。”事实上就是当年他现了那个姑娘脖子上的吻1痕，告知殷梨亭，才让那位蠢的天真的武当弟子知道了未婚妻的背叛。他们曾经很恩爱。但是却抵不住杨逍的甜言蜜语。

“关于纪晓芙那部分的全部？”

“全部。”

“你和他什么关系？”女子问道。

“杨逍是明教的光明左使。”

女子点头。

“明教教主是张无忌。”

“没错。”

“张无忌是我夫君的徒弟。”齐向宏道。

“原来如此。怎么称呼您？”教主的师父，就变相是整个教派的师父，地位最高。当然权利没有。这么一算，齐向宏也属于杨逍的长辈。

“喊我齐老板，我是开店的。”

“齐老板，他要您来问什么？”知道对方的身份后，女子也变得恭敬起来，轻声问道。

“纪晓芙离开他后，生的一切，以及现在的你。”齐向宏道。

“呵，有什么可说的。”女子冷笑道，“他以前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您知道我叫什么吗？”

齐向宏歪着头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我随母亲的姓，纪。”女子冷笑道，“我叫纪不贞。”

齐向宏愣住了。

他在这样的世界呆了很长时间，明白不贞对于女子来说是多么难听的一个称呼。在现代不贞就相当于女表子一样带着满满侮辱性的名字。给一个女子起这样的名字，这是多么大的恶意。

“当然这个名字不是我母亲给的。”女子道，“她原本是给了我父亲的姓，杨。起名不悔。不贞是到了峨眉后，丁敏君提议，灭绝师太赐予的名字。”

齐向宏手慢慢的放下来了，静静的听她讲述。

“我生命的开始，是漂泊。母亲去后，就是屈辱。”不悔说道，“母亲在生我之前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有记忆开始，就和她一起一直是住在野外，吃着野果树皮，挣扎着活下来的。世界本就乱，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女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不用问便知。难民那么多，找个地方安家根本不可能。弱女子找活计做都难，没有收入，花销就无从谈起。”

“好歹也是峨眉侠女，怎么会如此艰难？”齐向宏很不理解。

“只有门派需要侠女，做活的可不需要。他们需要会绣花的，会弹唱的，会……出来卖的。”不悔道。可是这些纪晓芙都不会，也不肯，她从小握剑，哪里拿过针线，弹过琴？

“劫富济贫可以，娘她又不愿意。而且，我们也注定没有办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不悔道。她们一直都在逃命，害怕峨眉追来。灭绝师太眼睛里揉不下砂子，更别提对象还是灭绝最恨的杨逍。

“后来，灭绝师太追来了，她开口要我娘杀了杨逍。”不悔冷笑道，“我娘不肯，灭绝师太就一掌拍死了她，而后想要杀死我。若非贝师叔求情，今日我就没办法坐在这里。”

“小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我娘说什么我信什么。她说，我爹是很厉害的人物，是明教的教主杨逍。说他们很恩爱，她为我起名不悔就是因为从不后悔遇到了他，爱上了他，生下了我。”不悔低声道，“所以，小时候我也一直认为她是正确的。但是我不明白，他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我和娘要喝河水，吃野果，穿麻布衣裳，四处逃命？”

齐向宏沉默的看着她。

“现在看来不过是场笑话。”不悔冷笑道，“我被带到峨眉后，经常有人在我面前指着我鼻子骂，说我娘是一个没有廉耻的女子，背叛了自己的未婚夫无媒苟合，背叛了峨眉私自出逃，甚至还敢大言不惭说从不后悔。而我那个所谓的父亲，却不知道在哪里抱着哪个女人高兴的笑。”

齐向宏挑了一下眉。

“我娘背叛了所有人，而后选择了逃避。她没有脸面对武当，没有脸面对峨眉，更没有脸去明教，所以她带着我跑了。”不悔道，“她唯独没有背叛我。”

“你在峨眉过的很差？”

“作为等级最低的弟子，坐着最辛苦的活儿，忍受着其他人的辱骂。吃着冰冷的饭菜，穿着最旧的衣服。”不悔冷笑道，“很差，也不过如此了。”

的确是不过如此，只要她聪明点不触霉头，没人愿意去费劲找她麻烦，除非那天很不顺心需要一个出气筒。纪晓芙原来在峨眉的时候人缘不差，只是她做的事太难听让人诟病坏了峨眉弟子的名声。所以大多数人对不悔只是视而不见。

但是多年都是这样度过还咬牙忍了下来，杨不悔的忍耐力一般人不及。

“因为娘的背叛，才有我的诞生。”不悔道，“我没有资格怨她，也没有立场去抱怨我如今的处境。”

“可你仍旧心中有怨。”

“对。”理智告诉不悔她不该去怨，可她哪里忍得住不去怨？为什么她天生就该有这样的人生？顶着这样一个屈辱的名字？

“你一次都没有去找杨逍？”

“我无法离开峨眉。”不悔道，“对于峨眉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