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昔日落花逐水流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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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昔日落花逐水流15 纵然心里好奇之极,但是淳于恒却依旧身如青松,端坐如山,不肯坠了一丝威风去。
瑞祎的眼角扫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好笑,这些所谓的世家高门,就是有这么一股子从骨头里头沁浸出来,打小金遵玉贵堆砌起来的傲气,就算是死也得挺着胸膛,昂着头颅,万不可被人看了笑话去。
反正淳于恒跟奇勋之间的恩怨瑞祎不想掺和,这两人怎么闹腾是他们的事情,她今儿个还有别的事情,可不会管这个闲事儿。此时,就不再看淳于恒,全心全意的盯着奇勋,想要看他怎么说。
奇勋的修长白希,因为身体消瘦导致骨节分明的长指正握着天青色茶盏,一白一青,错落分明,凑在一起竟是分外的好看。好半响,这才开口说道:“明确来说,并不是。”
这个回答让瑞祎既不感到意外又有些意外,不意外的是奇勋不会主动趟这趟浑水,意外的是没想到他就这样讲了出来。她早就知道这些人很难缠,果然是如此。
“既是这样,那恐怕我跟二公子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瑞祎道。
既然道不相同,那么也就没意思硬绑在一起。不管是狄戎还是大燕都是一样的,遇到危险这些人都是避之不及,有了好处个个都想着冲上去瓜分一口。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的事情,不出力就能吃肉的?
不过,瑞祎现在心里也觉得奇勋这样说未必就是真的撒手不管,恐怕也有几分试探自己的意思。这就跟谈生意一个道理,你来我往,互相试探才是做买卖的手段。所以,这会儿瑞祎就知道自己的态度一定要强硬,不然只怕会被这些人吞得渣也不剩。
就算是装,她也得装出一副天下没她做不来的事儿的狂妄样儿。
哎,天知道这有多困难。想当初也只是脂粉堆里逞英雄,现如今竟是跟这些狼一般的男人斗心眼。真真是进也难退也难,前门狼后门虎,只恨苍天不长眼啊。
许是奇勋也没想到瑞祎的态度会这么的坚决,一时有些惊讶的扫了她一眼,然手收敛了眼神半垂着头轻声一笑,“裴姑娘可真是够气魄。”
这话是讥讽她太冲动?瑞祎心里哼了一声,嘴上却说道:“承蒙二公子夸奖,小女真是愧不敢当。不过这世上就算是亲生的爹娘,伸出五根手指来,还有长有短
,更不要说外姓人了。哪有这么多的义无反顾,大仁大义,不求回报的,可不是笑话吗?”
真真是一针见血,这话讲得毫不留情,就连最外头那层光线的外表都一下子给扯了下来。
淳于恒迅速的抬头看着瑞祎,就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夹着浓浓的讥讽,偏偏嘴角扬着大大的笑容,就好像是再说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一点都没觉得她这话让人有多难看。不过,难看的是奇勋,他倒是乐得看热闹,反正裴瑞祎这人吃什么都不吃亏的,死鸭子嘴硬的很。
“二姑娘说的真是有道理,令人佩服。”
瑞祎:……
这个的脸皮只怕是也厚到一定程度了,不由有些汗颜,真是低估了别人的承受能力。
其实现在的局势大家都是一目了然,不管是皋雁凌被袖箭所伤,然后导致其余世家被拖下水的事情,还是追风马场跟绰吉汗王交易的事情,归根结底来看,这是有人对着他们使坏,一方面是牵制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在世家犹豫不决的时候,做成幕后之人想要做的事情。
其实瑞祎已经隐隐感觉到皋雁凌的事情出现的这样的突然,正好跟追风马场的生意碰在一起,很有可能就是追风马场使得一手好计谋,就是转移大家的视线,把自己立为靶子,坐看他们鹤蚌相争,正好能掩盖自己的目的。
计划弄得不错,但是他们低估了瑞祎,没想到瑞祎当初打制袖箭的时候,就是设了一个局,因而这件事情本该是个死扣,现在却有了地覆天翻的变化。
唯一令人头疼的是,这些世家们既不想出力又想拿好处,这样的好事儿瑞祎可不会惯着他们!
所以现在最困难的地方就是如何说动这些世家出手抵抗成安王,但是方才听着奇勋的话意,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不要说奇勋,就是淳于恒也不会贸然表态的,这就是现实。
“既然二公子与我相谋不同,只怕你我无法相谈甚欢了,我这里还有要事要忙,还请二公子回去吧。淳于大人也请回吧,这次有劳你亲自跑一趟,改日再谢。”瑞祎说者就起身送客,丝毫没给奇勋再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淳于恒跟奇勋这会儿都有些傻眼了,谁都没想到瑞祎居然气性这么大,说走就走了。
说好的做生意还得几次三番谈价钱呢,怎么就走了,她压根就不按照这个套路走。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两人对视一眼,毕竟吃别的是奇勋,淳于恒心情颇好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奇勋,“没想到啊,素来只会令别人吃苦头的二公子,也会有今儿个的下场,真是开了眼界,不虚此行啊。”
奇勋心里气闷之极,嘴上却是不肯服输,慢慢悠悠的说道:“也总比有些人背弃家族,卑躬屈膝独自入京的好。”
就差没骂淳于恒软骨头了。
淳于恒冷笑两声,“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大势且会分分合合,鄙人愿意为国效力,为民分忧,奉献自己一腔热血跟忠诚,总比那些甘愿谋私利的人好。”
说的就跟自己是天下第一忠臣一样,呸!还不是想要谋个前程,都当别人眼瞎呢!
“出于世家,便要担负责任,只为私利不为家族着想之辈,也能将民族大义硬扯到自己身上,也真是让人唏嘘,叹为观止。”奇勋眼神如刀毫不退让。
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若不是出自世家,只怕汗王未必会高看他一眼。分明用着家族的势力,却偏要干我一身光明磊落的无耻之举,德行!
两人唇刀舌剑,你来我往,若是堆上一堆干柴在中间,只怕这时已经燃起熊熊烈火了。
淳于恒还有公务在身,也不愿意跟奇勋纠缠,抬脚往外走,走了两步,又猛地回身看着他,“奇勋,你自负聪慧,少便名声远扬。如今国难当头,小人当道,你的眼界还只放在自己家族那一亩三分地上,说什么家族当头为己任,分明是自私自利狭隘鬼。说起来,你还不如裴瑞祎一个女子,她尚且知道受人之恩当尽力相报。你受狄戎庇护,将士们洒血沙场,汗王身先士卒,你一个躺在锦绣堆里耍聪明的小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洋洋洒洒说那些狗屁不通的大道理,我,看不起你!”话到气头上,一腔激愤喷洒而出,这一通话尚且不足平他怒火,最后愤愤不平又添了几句,“我淳于恒纵然不是大丈夫,但是当此国难当头,纵然是做不了家族的主,可是我自己却能尽一份绵薄之力为国效劳。我狄戎先被大燕抢了祝平关以西三座关口几十年,又被绰吉趁火打劫自立为王,国土不整,如不能收回,你有何颜面在这里讲什么民族大义,说什么人间正道,呸!”
淳于恒拂袖而去,奇勋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消失不见,这才忽然低笑一声,这个淳于恒这性子做了御史大夫之后,倒是越的激进了。
居困境中,看天下事,他有他的义愤填膺,而他也有自己的部署之道。
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将来,他自有“呸”他回去的一天,且让他得意一回。
淳于恒走了,奇勋却还不离开,对着外头探头探脑的玉墨说道:“去请你们大姑娘回来,就说我这客人还有话未说话,他这主人的气性也太大了。”
玉墨窥视被抓个正着,面上虽然红了红,但是却还是站直了身子走进来,蹲身行礼,一本正经的说道:“婢子并非有意窥视,实是我家大姑娘吩咐了不可慢待了贵客。”
主子一肚子的鬼心眼,这做奴才的也是临危不乱,奇勋还真是哭笑不得。
得,这万骑苑真是上上下下都得罪不得了。
“那就去请你家姑娘吧,我有话说。”
“真是不巧了,我家姑娘出门了。”
出门?奇勋这次是真的傻眼了,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里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