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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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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保温杯放可乐。

什么叫画面太美不敢想象,这就是。

江袅合上盖子,仿佛什么都没生过。她拿起自己那瓶矿泉水喝了两口,又两口,忽然就轻笑出声。

这感觉,就像是严丝合缝的“正经”人设被撕开一角,让她窥见了大写加粗的“假正经”。

她甚至有一个大胆的预感:一直陪她成天打诨的“张大家长”,不是“陪”,而是本来就……诨。

这真是一个愉快的下午啊。江袅觉得矿泉水有点甜,枕着胳膊迷迷糊糊地沉进梦乡。

“假正经”的张江瑜正在为老爷子立遗嘱的事奔波。

原以为老人家住了院就能把那事搁着缓一缓,没想到下午一醒来就打电话叫邹律师过来了。老爷子对立遗嘱的执着,绝对和催大孙子进公司这事有得一拼。

忙完这事,张江瑜双手插兜,站在半掩的办公室门口和邹律师聊了几句。他问的事和张家无关,只关乎四年前的江家。

“张先生,您想了解的情况涉及江氏一家隐私,恕我无法透露……”邹律师公式化地回绝。

张江瑜只是抬头问他:“江家是不是还剩个小姑娘?那年十四岁,叫袅袅。”

邹律师迟疑地点了头。这两人一个姓江,一个母亲那边姓江,是亲眷关系?看张江瑜的态度,似乎是那个意思,但是……他不记得四年前有接触到这个信息。

“您看看,是不是她?”张江瑜只向伏在自己办公桌上熟睡的小姑娘。

四年时间,凭着一张侧脸,曾经哭啼啼的小姑娘快要认不出了。邹律师只看了一眼:“江小姐都这么大了。”他很肯定,也很犹豫,“我回去后找出来给你。”

张江瑜微微淡笑:“多谢。”

这姓,总被误解成亲戚关系,现在看来这借口还挺好用,方便办事。

徘徊在梦中的江袅没听到。

她只身一人,分明已经身陷囹圄却在忽然之间看到了远方的白亮光源,刺眼而温暖。在她匍匐着触摸到的时候,她醒了。

入目的,是“张江瑜”三个字。

江袅的大脑有长达数十秒的放空。她现在在张江瑜的医生办公室,那名字是写在笔记本扉页上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病房阳台,在一地橘光里,江袅端着刚切好的黄桃走到张老先生床头。

钝头的签子戳在果肉上,她递了一个给老人。

“小丫头今天麻烦你费时间陪我这个老头子了。”

江袅不以为意地笑笑:“张爷爷您这么好,哪里是我陪你啊,明明是让您费休息时间来陪我,说起来我还得多谢谢您。”

小姑娘嘴巴甜,老人听了心头一热:“乖丫头,你爷爷有你一定很高兴。”

江袅没笑:“我的爷爷已经过世了。”

闻言,张老爷子拍拍她的手背:“丫头,我还有个小孙子,叫张江梓,改天介绍你认识认识。”

“张爷爷,这哪跟哪啊。”江袅摇摇头,“我放假也没事过来陪陪您。”

医生办公室。

张江瑜放了个私人小冰箱在办公室。此刻他正在优雅地衔冰块,保温杯、可乐、冰块,看起来十分精致。

一旁的许衍全程目睹这个重度可乐瘾患者的所作所为,无奈吐槽:“没眼看。”

.

“爸,妈,袅袅来看你们了。”

江袅蹲在江父江母的墓碑前,一手紧紧捏着裙边,一手摩挲着碑上被风雨侵蚀过的字。

今天的风很大,吹得刚刚摆上的两束白花直打皱。

“叔叔,阿姨,我姓张,张江瑜,做医生的。”

张江瑜慢慢蹲下来,他的影子大,几乎能把小姑娘笼罩住。

白裙子的女孩子没有一点平时说说笑笑、避重就轻的样子,她隐隐哽咽,能用从不沾边的柔弱来定义。

在张江瑜二十多年的记忆中,体验亲人过世的经历只有一次,仿佛闭上眼就恍如昨日。

一年一次的忌日,他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悲伤冲击着蜷缩的江袅。

创伤不会遗忘,并未停止,还在蔓延。

他做出的帮助不过微薄之力,对她的创伤恢复起不到一星半点的作用。

此时,他搜肠刮肚,想不出几个可以用的安慰词句。如果他能做出有效的安慰,也不至于自己还没从奶奶的死中走出来。

张江瑜骤然攥紧的双手又缓缓松开。张松直先生曾说他太爱感情用事,当真一点不差,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江袅面对创伤的本事更强一点。张江瑜无声地苦笑。

也许是今天没出太阳,三十度的天,风吹过来墓地没来由得萧瑟。江袅站了起来,长时间的蹲姿让她眼前灰,腿也麻木着。

一早站在边上等待的张江瑜一个箭步扶住她。

“谢谢。”江袅偏着头,视线还未从墓碑上离开。

女孩子的侧脸,柔软的长带着洗水的馨香,隔着衣料感知到有些凉的肌肤。

张江瑜叹了口气,微微用力拉住这个还没站稳就想着第一时间回头看的人,避免她再次摔倒。

她贪恋地看完最后一眼,像是下足了勇气:“我们走吧。”

晚饭买了菜在家吃。

注意到江袅的嘴唇少有血色,张江瑜夹过去两块虾肉:“晚上背台词复习功课,白天陪老爷子,你身体吃得消吗?”

江袅低头扒着快见底的饭,声音几不可闻:“没事。”

见她不肯抬头,张江瑜放下筷子探上她的额头:“脑子没烧啊。你这哪里是放假休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集训。”

“我吃饱了。”江袅的碗见了底,把话绕开,“老人家挺好的,比起钱跟权,他关心的是子孙后代。”这阵子张家其他人不在的时候,她就在病床前陪着,对老人立遗嘱的事也知晓了一二。

回答的张江瑜语气软下来:“我知道。”

话落,放下筷子的江袅抬眸看他。眼眸明净,没有他担心的混沌。

四目交汇,气氛蓦地沉重起来。她看到张江瑜忽然伸出手——

他将她嘴边略显滑稽的红辣椒碎给揩去:“脸上沾到米粒了。”

柔软的指腹从她皮肤上快速擦过,那稍纵即逝的温度仿佛能穿肠过,最后停留在张江瑜被顶灯暖光勾勒得线条柔和的眉眼上。

不知怎的,很难和印象中的男人重合起来。

江袅快速又迟钝地进行思考。在张江瑜开口之前,她意识到从前的自己感激、感恩灯塔,是张江瑜告诉了她灯塔之所以长明,是因为灯塔也有温度。

而张江瑜自己正翘着桌底下的二郎腿和她调侃:“江袅啊,你去得这么殷切,别是把我爷爷当自己爷爷了吧?”

才被“温暖”到的江袅嘴角一抽,冷冷硬硬:“不会。”

张江瑜与她的“不会”一拍即合:“行,那我明天给老爷子塞个理由,就说…你回校应付考试去了。”

事实也是如此,她明天下午就回校了。

江袅莞尔。

小姑娘还能这么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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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之梦》是江袅和姜宛共同的期末大作业。考试夹击中的排练很考验人,好在全挤在一周里,再累也无非是一级苦和二级苦的区别。

终于,宿舍几人在孟恬恬的带领下成功欢送考试周,舞台表演倒计时1天。

忙碌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天,最后一天反而有喘口气的机会。尤以姜宛为代表,一边强烈表示自己这阵子忙着考试和排练导致消息闭塞,一边感叹自己连啃三四天包子做晚饭了肯定有暴瘦——虽然上称没掉半斤肉。

刚摸到手机正儿八经刷微博啃包子的姜宛大声呼喊:“快快快!微博吃瓜了解一下!”

在水池前洗水果的江袅深谙她的性格,问:“什么惊天大事?”

“还记得我前阵子和你们说的那个新晋男神博主吗?”姜宛偶遇“男神”一事早就被她第一时间奔走相告了。

安珂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兴趣不大地搭话:“记得。”

“上两天被扒出来说他前女友找上门蓄意纵火,啊…已经拘留了。”不同于另外三个人,姜宛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可惜没曝光多少内容,剩下的都是网友的推测…我分享到宿舍群了,先给你们读下。”

话音刚落,江袅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耳边是姜宛朗读微博正文的声音,就算是只看了一眼的孟恬恬也了解到情况了。

安珂:“男渣女贱。”

姜宛:“这女的是想诓一笔吧,心思可怕。”

孟恬恬没表意见,江袅“嗯”了一声,端着洗好的水果给宿舍三人分,只有安珂摆手:“我今天胃不舒服,你们吃吧。”

“我靠!”姜宛又迸出惊讶声,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惊天大新闻”。

这次轮到安珂问:“什么事?”

姜宛连说了三个“我靠”,拖鞋也不穿就急冲冲地从椅子上蹦跶下来了:“江江,你看这个!这些人怎么这么丧病啊!”

安珂停下打键盘的动作:“姜宛,宿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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