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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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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琼娘为之一愣, 她打死想不到云曦会说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便有些接续不下去。

云曦的话却如决堤的水, 一时收拢不住道:“父母希望我能成为太子妃,在琴棋书画上也花了颇多的心血,我本不该辜负了父母, 便一早对你哥哥说了……可是心内还是存着侥幸, 万一太子妃安泰,是不是也就没有我的事情了……是以落选时, 心里还有些高兴,却不成想,还是被赐婚了……”

琼娘心内叹了口气,没想到云曦竟然与哥哥有情。不过依着她看来,云曦虽然喜欢哥哥,却也不是非君不嫁的地步,不然也不会欣然参加。要不是柳萍川从中作梗,她岂不是顺顺利利地做了太子妃?

而哥哥呢?前世难道是为情所困?在云曦出嫁后。不想与昔日的有情人终日相见, 所以才毅然从军最后战死沙场?

她原本以为皇帝赐婚, 给琅王配了云曦这样的贤妻, 也算是良缘一段。可是现在想来,云曦当初成为太子妃后, 对太子乌烟瘴气的后宫不管不问,哪里是算得贤字?

依着琅王那样的性子, 再来一个漠不关心的妻子, 造反之路不远矣!

琼娘一时替前世惨死的哥哥不值, 一时又替琅王操心,竟是没心思再悲古伤秋,只眉头一皱道:“那你想怎样?既然明知与大哥不能成,为何给他留下念想,我大哥是什么性情的人你会不知?万一他心灰意冷,远走边疆,你可曾想过他还会回来吗?”

云曦一愣,她这种大家族养出来的姑娘,已经习惯了事事以家族利益为先,像她与柳将琚这等子止留于心的暧昧,乃是生平最大的叛逆举动,留在心里便可回味着了度此生。

用情之时乃是情不自禁,却也没有想过两个人能成。

可是被琼娘这么一说,将琚还真是这样至情之人,常与江湖武士为伍的他,身上也是有些江湖子的至情至性的却气质,若是为了避开她远走他乡,去了边塞……那里战事频繁,有多危险!

想到这,云曦不禁替将琚担心难过,又觉得若真如此,自己岂能心安了度此生?

而琼娘申斥了云曦后,自己又陷入了沉默。

她说云曦明知不会嫁给哥哥,偏偏给他留了念想。自己不也是如此,明知自己不会嫁给楚邪,却也跟他暧昧不清……

当然最开始时,是自己势单力薄,没法抵挡他的权势压人。可是到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跟他在一起相处愉快的时间甚多。明明是那么蛮不讲理的祸害,怎么后来就觉得他其实还好了呢!

琼娘前世虽与尚云天成婚,可是当初也是第一次见心生些好感,又处处衡量了一番后,才做了决定。

尚云天虽则贫寒,但本身才学品貌俱佳,若是得以高中,前途必定无量。

抱着这样的打算,她考虑到自己的出身不宜入侯门,这才毅然下嫁。

而今世,琅王若是也这般冷静思考评判,他便是后宅混乱,为人张狂,前途晦暗不明,真真是不能嫁的火坑。

所以琼娘才一直坚定自己宁肯终身不嫁人,也绝不嫁给他。

可是如今,从云曦的身上,琼娘也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偏颇。琅王固然不是良配,可是她自问,此时他对她的心的真的,自己一味的拒绝他,他会不会也如哥哥一般的伤心难过……

一时间马车里又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不多时的功夫,竟然都是有了泪花闪烁。

马车按照车程远近,先送了云曦回京城的靳家。

不过在二人分别时,琼娘答应了替云曦传话,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这才分开。

按理说,琼娘该折返家中,可是马车走了一会,走到一处幽深古朴的巷子口,再往里点,就是琅王府的所在,路过巷子口时,琼娘突然出声喊停。

听宫里的太监说,琅王比她们这些个小姐们先一步离开的夏宫,现在应该是在琅王府中了。

琼娘下了马车,在丫鬟的陪伴下,慢慢地在巷子里踱步前行。绣花鞋底儿踩在青石板路上,每一步都透着犹豫,不算长的一段路,却好似走了经年时光。

待来到那朱红色的大门前时,琼娘恍如梦里惊醒——圣旨已下,自己还来此处作甚?

想到这,便是急急转身要赶快离去。

哪想到,身后的大门传来吱呀的声响,有一人出来道:“在阁楼离得老远便看见你下马车。然后便是数石板一样的走路,原以为便是蜗牛也该磨蹭到了,哪想到你蹭完了鞋底子便要转身走人,可是戏弄本王不成?”

琼娘没想到琅王竟然早早便看到了自己,只转身咬着嘴唇道:“……本是想来恭贺琅王承蒙龙恩得一良配,可后来想待得王爷大婚时,再呈厚礼也是一样,琅王方从夏宫折返,必定疲累不耐人打扰。倒是不便叨扰,便想先离去了。”

琅王今天的心气的确不畅,先是万岁毫无征兆的一道圣旨,撩拨起他万丈心火,再来就是听常进回报,那陷害琼娘的小太监竟然死了。

琅王怎么不知其中的门道?皇后那里定了案,他这可是不依!可是小娘言明不许闹出人命,倒不好酣畅淋漓……

正心烦之时,却不成想这小娘肯不请自来。原是以为她听到了宣读圣旨,心内有了委屈,到自己这来哭诉,要他违抗了圣旨也不能依从,他正自欣喜着呢!

哪里想,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死丫头一张嘴便是连串的祝词,就差手拿喜秤,替他撩开新娘子的喜帕了!

琅王心里带了气,那嘴上也没有了好相与的,只挑着剑眉道:“这么替本王高兴?那你就不应该在府门前晃,毕竟你我也是有些尾,若是叫本王的新王妃看到了,岂不是要添了口舌,还请小姐以后自重,少来此处为宜!”

若是平日听见琅王这般本末倒置不要脸的话来,泼辣辣的小娘便是伶牙俐齿也要反讽了回去。哪里想到今日听了琅王明显嘲讽自己的语言,琼娘却是只是白着一张脸,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原该如此,不过是心烦来这里闲逛,本来也不想见王爷的,就此别过……再不相见……”

说完,便是转过身去,纤细的腰肢在风中似乎微微打晃,走了几步后,那后背似乎也在微微抖,似乎是被自己气得哽咽了。

琅王对这小娘向来是嘴硬心软的。哪里看得了这么伤肝动肺的可怜光景儿?

也不管人是自己刚刚气走的,长腿一迈,便追撵了过去,一把从后面将她搂住,只语气缓和下来道:“真是不禁逗的,原是跟你说笑,怎能真不相见?”

可是琼娘并不是开玩笑的,他既然要为人丈夫,自己若是再与他牵扯,岂不是与柳萍川前世犯下的勾当无异?

当下便是拼了命的挣扎,只用力捶打着他道:“快些放手,既是要成婚之人,怎可与别人这般纠缠!今日原是我错了,就不该来这闲逛,王爷却自放了我,莫再羞辱我了!不然便一头撞死在这巷子里!”

琅王见琼娘挣扎得厉害,可见是当真的了。哪里还硬得起来?只抱紧了她,乖乖娇娇的一通乱叫,三步并作两步便将她抱入了府中。

待入了府,琼娘挣扎得钗也掉了,头也散乱了,满脸的泪花,显得脸儿白煞煞的。

琅王将她放在牙床上,也顾不得拿巾子去擦,只用自己宽摆的衣袖擦拭着她脸上涟涟泪水道:“除了小琼娘,哪个都不娶,只气你拿话噎人,不过说了两句,怎么便跟本王要死要活?要不本王躺下,任你羞辱,绝不还手可好?”

琼娘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闲心扯些不正经的,便是悲从心中生,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一定是落井时被井底淤泥糊住了心眼,看人的本事还不如上一世呢!竟然先前还觉得这浪荡的王爷不错,真是大错特错!

眼看着琼娘气得要咬人,琅王连忙开口安抚,说出了他心中的打算:“你且乖乖,莫要找着急,我本藩王,婚姻一事无需皇上做主。虽则君无戏言,可圣贤书上还有一句知错要改。万岁乱点了鸳鸯谱,我等岂可任着皇帝犯错,不替万岁纠错?只待我禀明了万岁,回绝了这门亲事便好。”

这天大的事情,到了琅王的嘴里变得轻飘飘。琼娘哪里肯信?只皱眉道:“这里不是江东,圣上好心赐婚给你,王爷怎么能推拒得掉?还是莫要生事,免得惹了圣上厌弃……”

琅王低头啄吻掉了她颊边的泪,只替她拢着长道:“皇上虽然要金口玉言,但也架不住他要做有道明君,名留千古。本王自有法子,叫他主动收回成命,可是这法子于本王牺牲颇大,需要有人来接手续盘,你倒是若是不应,空闪了本王,本王就是追讨到天边,也绝不会放过小娘你!”

……

最近京城两大传闻直上云霄。

一个是柳家的千金,在游船时,突然被人挤下落湖,衣衫尽湿,玲珑毕现,让那日熙攘的游人大饱眼福。原本要入宫修习宫礼的事宜便一拖再拖,最后竟然是不了了之,只怕太子妃梦碎,难以再周全。

第二个传闻更叫看客听了下饭。那一向风流的江东王,不知怎么的,竟然雄风不振。在皇帝下旨后,竟然主动去了靳府,告知靳大人,自己内有隐疾。这般光明磊落,毫无遮掩,堪称诚信君子。

却叫爱女心切的靳大人犯了难,是该谨遵圣旨,叫才貌无双,风华绝代的女儿嫁过去守活寡?还是请皇帝看在他多年尽忠的情分上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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