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不爱不疯不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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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寂静的神魔遗址中忽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一身着烈焰红裙的女子自阴影当中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到处是碎石的凌乱场景, 她极美的脸上浮现阴翳和冷酷, 暗红的血眸当中翻涌着冰冷与暴戾。
“陌浅离，谁允许你拿走长宁的东西了。”
她死死的拽紧了拳头，一股强大凛冽的气息瞬间笼罩这这片空间, 地上的碎石不堪重负, 唰的一下碎成了粉末。
漆黑的甬道, 一道人影迅速掠过, 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血腥味。
像是不知疲惫的机器，陌浅离没有做任何停留，只是一路向前跑去，因为她知道, 一旦她停下来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就会追上她, 自己好不容易趁她不注意跑了出来，可不能就这样再被她追上。
体力的灵力疯狂运转，陌浅离铆足了全力向前狂奔，幸而她聚灵体的体质，体内灵力源源不断, 不然没等那个女人追上来，她早就已经力竭而死了。
然而，做人总是不能太过于依赖侥幸心理的，不然很容易乐极生悲的, 还不待她自我庆幸一下, 前面忽然没路了。
甬道的尽头, 是一片石壁，向上望不到定，左右看不到路。
陌浅离倚在石壁上，脸上泛起一丝苦笑，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呵，怎么不跑了啊。”
冰寒渗人的声音乍然在耳旁响起，陌浅离抬眼，便对上一双冷酷嗜血的双眸。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本来本君还想着给你留一条小命，没想到你这么不听话。”连炘眼中冷光一闪，右手只是一抬，陌浅离便感觉像是有一只手死死掐着自己脖子。
手臂缓缓太高，看着陌浅离双脚离地，还下意识的用两手挣扎，连炘冷笑一声，“把你方才拿到的东西交出来，本君便给你一个痛苦的死法。”
“我....”陌浅离只觉得呼吸困难，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眼眶也开始黑，眼睛里面氤氲起一层朦胧的雾气，她艰难的问道，“我...拿了...什么？”
脖子上的力道骤然加紧，陌浅离只觉得眼前一黑，似乎骤然失去意识一样，然而下一秒便又回到了人世间。
连炘松开了灵力，冷冷的看着陌浅离倒在了地上，像是一滩烂泥，只能靠着石壁支撑这自己的身体。
“咳咳...”
陌浅离捂着脖子，泪腺受不住身体本能的反应渗出泪花，她大口的喘气，不断的咳嗽干呕，却任然缓解不了胸口炸裂般的疼痛。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的声音沙哑，刺耳难听，像是一个耄耋老人。
“哼，做什么？”连炘走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浓重的杀意，薄凉的唇吐出两个冷酷的字，“报复。”
陌浅离看了她一眼，没有问她要报复谁，因为这个世上除了师姐，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因为自己而痛苦的人，可她也想不到，这个人，为什么要报复师姐，师姐可是和她一点交集都没有，明明没有交集的人，为什么要受到她的报复。
“好奇吗？”连炘蹲下身体，捏着陌浅离的下颔，强迫她看着自己，“你知道吗？你喜欢的那个人，其实是一个骗子，一个强盗。”
“她是一个异世外来者！”连炘得意的看着陌浅离，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但见对方眼中的平静后却僵在了那里，她本来以为对方至少会有点意外的，却没有想过对方会这么平静，她惊讶的开口问道，“你知道？”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原来她针对的是异世外来者！
“你既然知道，却还是执迷不悟！”连炘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强大的气息不自觉的从她体内迸出来，狂暴的气息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颤抖。
陌浅离脸色煞白，因为空间的晃荡，她身后的石壁竟然裂开了，更甚至已经有石头掉下来了，她不由皱眉，要知道她此刻的修为并不算高，虽然在一般的仙修当中，她此刻的修为已经算是中层，但她现在面对的可是一个有将近万年修为，与神只有一步之遥的人，这让她怎么反抗，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我执迷不悟碍着你了吗？而且我与你有关系吗？你凭什么...”
“只要是外来者都与我有关系！”陌浅离话还未说完，便被连炘恼羞成怒的打断了，她愤怒的站起身，眼底燃烧着熊熊烈火，“你知道这些外来者有多可恶吗，他们凭空而来，夺了别人的机缘，乱了别人的尘缘，你说，他们这样的人，该不该死！”
“该不该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机缘可不是特定指给某个人，是别人考得双手挣的，凭自己本事赚来的机缘，凭什么说是别人夺来的，至于尘缘，若是你那份命中注定的尘缘都守不住，只能说明那份尘缘本就不该属于你。”
“你放肆！”连炘狠狠的瞪着陌浅离，一股强劲的气息向她袭去。
“啪啦啪啦”
身后裂开的石壁不断掉下石头来，陌浅离闷哼一声，哇的呕出一口血来，她躬着身，抬眼看着连炘，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自愿过来的。”
“哼，”连炘冷哼一声，“不管他们是不是自愿而来，他们影响了别人的命途，那是既定的事实。”
“你好不讲理，”陌浅离撑着石壁站了起来，“他们在一个世界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另外一个世界来，难道是专门过来搅乱你的命途的吗，不是的吧，就算两个世界再怎么相似，生活也不可能完全不同的吧，他们为什么要跑到一个处处不适的地方来，给自己添堵吗？而且他们根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针对你，扰乱你的命途。”
“强词夺理。”
“这算强词夺理？”陌浅离反问回去，“你自己难道没有好好想想吗？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外来的灵魂，为什么他们会忽然来到我们的世界？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普通人，为什么会有跨越空间的能力。”
“这....”连炘怔住了，为什么他们会来到这里，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只知道，长宁原本是属于她的，而穆樾风夺走了她的长宁，最后还害得长宁神魂散尽，而这一切 ，皆是因为穆樾风是个外来者的原因，所以她恨穆樾风，明明没有穆樾风的话，她和长宁，会永远在一起的。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又何尝知道呢？对于这个世界，除了我们看到的一切，其他的，我们一无所知。”
其他的，我们一无所知！连炘眸光闪闪，脑海里面似乎有什么闪过去了。
陌浅离见她的神色，心中隐约有个猜测，她试探的开口问道：“你其实知道什么吧？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啊！！”
连炘忽然捂头后退了几步，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她的脑海，让她不禁大叫一声。
“炘，你有没有觉得你变了？”恍惚之中，她似乎看见了一个水蓝长裙的女子，女子眸色淡淡，无波无痕，全然没有她记忆当中的明晔与灵动。
“长...长宁！”连炘伸出手去，想要去触碰那抹淡淡的水色，但那人仿佛站得很远，无论她怎样挥手，都遥不可及。
“哪里变了？”另一抹赤红的人影问道。
“哪里变了？嗯……从前的你，性情温顺，活泼开朗，就算偶尔会有一点小冲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随时都处在暴怒的边缘。”
“是吗？我怎么没有现。”
“它小心谨慎，怎会让你知道。”
“长宁你究竟想说什么？”
“樾风同我讲过，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所以这样看来，异世而来的灵魂，并不是什么偶然，若非要说出一种原因，倒不如说是这里的法则出现了问题，而它想抹去自己的过失，除了要将樾风驱逐回去之外，还要擦掉樾风在这里留下的痕迹，让她来到这里的事情，在这个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长宁你的意思是？”
“知道樾风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在这个世上，便只有你和我。”
“它还想抹杀我们两。”
“真的很抱歉呢，把你也牵扯进来，不过确切说来，会一直对樾风难以忘怀的人...只有我一个人。”
“那我呢？”
“它选择了你，选择你，当它的刀！”
“长宁你想多了吧，我怎么会当人家的刀来杀你。”
“我知道你不会，它也知道，所以....它正在改变你。”
“嗯？长宁你说什么？”
“没什么，过段时间神魔遗址要开启了，我要去一趟。”
“你又要走，你不是才从荒古废墟回来吗，怎么又要走？”
“嗯，神魔遗址里面可是有不少的机缘呢。”
“你现在的修为还需要里面的机缘？”
“多多益善嘛！”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哪能啊，我去神魔遗址真的是为了机缘。”
“不行，我不信你，我要和你一起去。”
“嗯....那也行吧。”
“长宁，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会冲动....”
脑海中的场景一转，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身着水蓝色长裙的人倒在地上，而身着赤红长裙的人赶紧上去扶起。
“长宁，我....”
“没关系的炘，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你先走吧，他们要追上来了。”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听话炘，我已经走不了了，我的灵台已伤，灵力正在外散。”
“不，可以的，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不，长宁，你干什么？你快解开我。”
“炘，其实我骗了你，我来这里，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机缘，我是来找樾风的。”
“你...她不是走了吗？”
“不，她没有离开，我在她的神魂上画了一道追踪符，我本来想的是，往后若是有机会，若是有机会，我就去找她，但符灵显示，她还在这里，还在这个世界，可我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我找遍了九幽，但却没有找到她，这里是最后一个地方。”
“她走了，你亲眼看着她走的啊。”
“你知道我的实力，一张神魂追踪的符对我而言，是在容易不过的事了。”
“可她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神魂追踪有用吗？”
“若是她离开这个世界说不定会失效，但这个世界，绝对不会出错的。”
“你....”
“他们来了，这次我真的回不去了，这是一道隐身符，你好好呆在这里，等符的时效过了，你就乖乖回去好吗？”
“我....唔...”
“嘘，别出声，他们会现你的，哦，对了，这是樾风的情根，烦你帮我带回去，留在我与她初识的地方，等她真正离开了，它会一起消失，回归她的本体的。”
被定住身隐形的连炘被符长宁藏在角落，眼睁睁的看着一场以多欺少的虐杀，一场没有缘由的迫害。
看着长宁生生被剥去神魂，引入炼狱，看着那烈焰中的神魂一点一点的化成灰烬，缩在角落的连炘咬着牙，眸中闪过一丝红光。
想报仇吗，你为你心爱的人报仇吗？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穆樾风这个外来者，若是没有她，也就不会有这一切，你和符长宁会成为伴侣，永生的伴侣。
“穆樾风！”
找到穆樾风，碾碎她的神魂，让她受尽一切长宁受的苦，永世不得再入轮回！
“啊！！长宁！！”
连炘怒吼，眸中红光正盛，她怒指着天，狂吼道：“你可以利用我伤害长宁，也可以让我去诱害，更能让我为你守住地狱熔岩，可你利用我一次、两次、三次，但...绝对不会再多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她的眼里闪现一丝疯狂，我不会再当你的傀儡了，有本事，你自己来啊，假手与别人，你算什么本事。
感受到周围疯狂涌动的灵气，陌浅离瞳孔一缩，这家伙竟然要自爆！！！
将近神的强者自爆威力怎样，陌浅离想，她可能很快就能体会到了，那威力绝对能够碾碎她的神魂。
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甘，她还没有恢复记忆，还没有和师姐缔结神魂灵契，怎能这样死了。
陌浅离没有现的是，在她绝望无路可逃的时候，一道金黄色的亮光从她身上窜入连炘的体内...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寒风呼啸而来至，坐在悬崖边上的人忽然颤抖了一下，但也只是稍纵即逝，似乎方才那一瞬间不过是人的错觉而已。
云梦兮呆呆的坐在悬崖边上，无声无息，像是与那悬崖头融为了一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乱得很，尤其是听了穆樾风的故事过后，她就更乱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事。
先是什么魔影，后来再是一个连炘，到最后现，连天道都容不下自己，身边的仙修也不都全是好人，外加上小崽子被困在神魔遗址，不在身边又不知道状况如何，所有的事情杂糅在一起，让她很不安。
她低头凝视脚下的万丈深渊，任由寒风直面袭来，只觉得那漆黑的深渊，犹如一个血盆大口，等着她跳进去，而后将她吞噬掉。
而除了跳下去，她似乎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了。
所以，这是一条绝路！而且是无所选择的绝路。
云梦兮身子向后一仰，躺在了地上，望着天空的双眼里面一片暗黑，没有一丝色彩。
阿离说，她上一世的最后，是被推入了恶灵深渊，神魂被恶灵吞噬了一部分，无法前往轮回，也无法醒过来，所以那个自己，才将她送了回来，可这有什么用呢？
那只能说明，在阿离的上一世，那个自己到最后也没有斗过天道，更没能护住阿离，还害得阿离受尽了神魂被恶灵撕裂的痛。
云梦兮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人...真的斗得过天道吗？
穆樾风，她的一生可谓是悲剧了，本来好好的生活，就这么出其不意的被毁掉了，好不容易成为登峰造极的魔神，却忘了一生所求，何其悲哀。
她拼尽了全力想要留下来，可到最后呢？
她失去了她最爱的长宁，肉身毁灭过后，她的神魂被困在神魔遗址，受着无尽的精神折磨，她崩溃了。
因为她困在这一世太久了，想忘忘不掉，想解脱也解脱不了，受着真正的折磨，她以为自己可以坚持，她以为自己可以与天道抗争到底，可终究呢，她还是妥协了，她死心了，因为不管她再怎样坚持，她最爱的长宁也回不来了，她已经没有任何执念了，如今她一心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解脱。
她失败了，该嘲笑她吗？
不，她已经做了她所有能够做的，躲在地狱熔岩，受业火灼烧千年，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住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强大到能够以恶成魔，以怨助修的，也更不是所有的人，能够站在法则之上，与天道持平的。
爱让她强大，也让她崩溃，所以她最终失败了。
而在阿离的上一世当中，那个自己没能守住她，就算成了魔道，也没能阻止天道对阿离下手呢。
云梦兮烦躁的抠着地面，所有...这一次呢？这一次自己该怎么做呢？
被天道现后，要反抗吗？若是和小崽子上一世一样的结果怎么办？护不住她怎么办？难道要让她再受一次神魂生生撕裂的痛吗？
可不反抗的话，难道要乖乖离开吗？舍得吗？当然不舍得。甘心吗？死也不甘。
那既然这样，还是反抗吧，如果反抗不了，就带着小崽子一起下地狱吧，反正绝不让她再受一次神魂撕裂之痛!
云梦兮脸上浮现一丝疯狂，如果要分离，她宁愿带着小崽子一起去死，至少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风子……”云梦兮将手抚在脸上，遮住眼中翻涌的黑气，低声喃喃道，“你觉得……天道是神还是魔呢？”
“它既不是神也不是魔，没有实体，却能操纵这个世界。”
“会吗？不是神也不是魔，那它为什么会忌惮你呢？”
穆樾风没有说话，只听着云梦兮继续道：“若它啥也不是，为什么在你潜伏在地狱熔岩的时候不继续将你驱逐呢，你说是你出来它现了你，但我却觉得它一直知道你在那里呢!”
“你想到了什么？”
“不管它是神亦或者是魔，这世界总有它忌惮的东西吧，就算身为这个世界主宰的它，也会是有业障的吧!”
“你是指红莲业火？”
云梦兮邪肆的勾起唇角，“你说，它忌惮的是你的实力，还是你强悍的魔气当中夹着的红莲业火呢？”
“可我魔气当中并没有红莲业火啊!”
“红莲业火炼不化的恶，除了本身的免疫力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那恶中夹杂着业火，而业火是不会自我炼化的吧。”
穆樾风沉默了，她不知道云梦兮说得对不对，但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红莲业火，在地狱熔岩，接近‘时空的最初’那个地方，依你现在的情况，恐怕……”
“我知道，但我还有时间不是吗？它没有那么聪明，我身上有你的魔气作掩护，不用个几百年，它现不了我。”
“你真的要拿到红莲业火吗？”
“能不能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试一试，那肯定是不能行的。”
穆樾风看着她，即使遮住眼睛，她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疯狂与坚定，她抿了抿唇，却什么也没说，或许她猜的对，这个人比自己更适合留在这里。
云梦兮站起身来，朝着那块石壁走去，她可没忘记，穆樾风另外三分之二的力量在里面，炼化她所有的力量，她就可以与天道持平，但那不够，她要强大到让天道忌惮才行啊!这样它才不敢随便动自己在意的人不是吗？
寒寂雪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云梦兮踏进小世界。
云梦兮转身，两人相视一眼，什么也没说，但寒寂雪却从她的嘴型看出来她说的话。
她说，师尊，对不起!
小世界关闭，寒寂雪愣愣的看着那处石壁，心里头一紧。
拳头拽紧又放开，放开又拽紧。
最后她叹了叹气，转身离开，或许让她拿了里面的东西也好……
进了小世界，云梦兮径直朝着那处冒着红光的山洞走去。
小崽子，你要撑住，若是你出了事，我就带着这个世界，一起下地狱去陪你可好……
“轰隆隆”
天空一阵轰雷巨响，黑沉沉的天际像是要塌下来似的，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地狱之门肆意打开，妖魔倾巢而出，人间祸乱，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