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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二个世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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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白|粉婆和阿岩过去的经验,接下来面前这个貌美如花的人类小姑娘就应该大哭大闹吵着要回家了, 再不济也会浑身抖祈求她们放过她。到时候她们就可以好好吓唬一下她, 让她更加恐惧, 这样一来她的肉也就会更加好吃。

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细皮嫩肉的,一定会让鬼王满意,到时候说不定她们就能获准进入大江山了!

白|粉婆和阿岩对视一眼,顿时笑得更加猖獗。

结果她们等了又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哭声。

那漂亮得惊人的人类美人转了转眼睛, 反而放松了身体坐了下来!

白|粉婆和阿岩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下轮到银姑娘笑了, 她弯起唇角,红润的薄唇像涂了花露般柔嫩鲜红, 一双紫色的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泽,和那头让阿岩嫉妒不已的银色长一样, 让她整个人都闪闪亮。

阿岩活着的时候便是远近闻名的丑女,后来更是因为丑陋被相依为命的丈夫杀死。死后的阿岩为了复仇将丈夫和嘲笑她的村人全都杀光, 结果没想到正因为闹大了, 引来了阴阳师被其封印在一个灯笼里。

等到日子久了,封印松动,阿岩才勉强可以自我行动, 又因为实力没有恢复, 不得不和白|粉婆合作绑架人类貌美少女, 送到大江山, 为的就是能有一天讨得鬼王的欢心,被招入大江山,借着鬼王酒吞童子的名头继续兴风作浪。

先前送过去的女人,还没见到鬼王就被酒吞大人的手下给拒绝了,理由就是——太丑了,鬼王看不上。

阿岩和白|粉婆为此还遭到了其他打着同样主意的妖怪嘲笑,她们都说:“阿岩和白|粉婆自己丑也就算了,连挑的人类都这么丑,连作为鬼王下酒菜的资格都没有,这是笑死鬼了。”

一想到那一幕,阿岩还恨得牙齿咯咯响。

这次的女人她和白|粉婆可是千挑万选,在那片枫树林里蹲了有个把月才终于等到了一个这样绝色美人。

想到这里,阿岩又笑开了花,一张通红的灯笼上裂开血盆大嘴,嘎嘎直笑:“你就笑吧!等到了大江山,你的乳|房会被割下来献给鬼王大人!你的四肢会被拆开,送给鬼之四将。你这头闪亮的银,紫色的眼睛会被拔下来、挖出来做成装饰悬挂在铁铸的宫殿上嘎嘎嘎到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结果,银的人类姑娘依旧笑眯眯的盯着阿岩。

那专注的目光一时间让阿岩有些毛骨悚然,笑声再次骤然停止。

待阿岩停住不笑了,银姑娘才歪了歪头:“怎么不笑了?继续嘛,我正好想做个试验。”

诡异的恶寒感让阿岩不敢轻举妄动,闭上了嘴,悬浮在半空中的灯笼身体向后缩了缩,警惕地望着这个古怪的人类。

白|粉婆却没阿岩的第六感。

感到被羞辱的她勃然大怒,气得开始跳脚,抬起手就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一个教训。

眼见着蒲扇大的手掌要落到银女子的脸颊上,阿岩气得直接大叫:“住手白|粉婆!别伤了她的脸!”这个笨蛋!没了这个女人,她们这次又要被其他妖怪嘲笑了!

可惜,阿岩的阻止迟了一步。

对白|粉婆来说,她的提醒也太迟了。

白|粉婆的手掌还没接触到那个人类翘起的一根头丝,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猛地撞上。那力气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白|粉婆瘦小的身体啪的一声贴在了槟榔毛的车壁上,半天都动弹不得,最后才顺着重力嘎叽叽滑落。

白|粉婆本人更是直觉眼前一黑,眼冒金星,突然失去了知觉。

如果阿岩还有手,她都要捧着自己的脸颊尖叫起来了。可惜她没能从该死的阴阳师封印中彻底挣脱出来,眼下仍然是个没手没脚没身体的灯笼。而且因为现在胧车在空中,她就是逃也地方逃。

——没错,现在阿岩想跑路了。

丢下所谓的盟友白|粉婆,还有奴役过来的胧车,逃得越远越好。

然而,那个人类女人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丢过来,就让阿岩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个可怕的女人慢条斯理地解开身上捆绑的草绳,拍掉并不存在的灰,走过去把白|粉婆从车壁上扣了下来。

白|粉婆翻着白眼倒在了车底板上,显然还没清醒过来。

阿岩却由衷地羡慕此时此刻还没清醒过来的白|粉婆,如果可以她也想两眼一翻昏过去了事。

现在这个人类女人身上正散着让阿岩厌恶又恐惧的气息,就跟……就跟很久以前封印了她的阴阳师一样,那种恶心又可怕的气味。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迷晕这个女人之前,阿岩和白|粉婆都仔细观察过,这个女人既不是巫女也不是阴阳师,只要引开她身边那个阴阳师小子就万无一失了,现在怎么突然就……变身了?

阿岩瑟瑟抖,过去被阴阳师痛揍一顿的黑暗回忆从心底涌上来,占据了整个灯笼,让里面的光线一明一暗。

结果,那个银人类却再度回过头来,抬手招了招,跟招小狗一样示意阿岩过去。

阿岩不想去,却又不敢不去,只能颤颤巍巍地飘了过去。

银人类还是满脸笑容,跟刚才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和先前一样轻柔:“车里光线不太好,麻烦你好好照明哦。”

灯笼光线一灭。

银女子眼中的光芒便瞬间暗了下来,那双紫色的狐狸眼陡然暗沉,眼底藏着冰冷的黑暗:“连照明都不行的灯笼,是没必要的存在。”

阿岩心中一紧,灯笼里的火苗一窜,陡然照亮了整个车厢。

就在刚刚那一瞬,面前这个人类的眼睛居然让阿岩想起曾经惊鸿一瞥过的鬼王酒吞童子!

真是可怕如斯!现在的人类小姑娘都这么可怕的吗?

阿岩暗自嘀咕,却没想到更可怕的事还在后面。

见阿岩乖乖照亮了车厢,银人类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低头审视了一遍白|粉婆的全身,然后用脚尖轻轻将昏迷的白|粉婆翻了个面,从她的腰后找到白|粉婆的粉罐子。

银人类将粉罐子拆下来,放在手中掂了掂,打开了上面的木塞看了眼里面的白|粉,询问阿岩:“这是什么?”

阿岩还试图装傻,暗自期盼这个人类能突然犯浑,把白|粉往自己脸上抹:“就是白|粉啊,梳妆打扮用的。”

银人类挑起眉毛,轻轻一笑。

阿岩现自己现在贼怕她这个表情,身子一抖,立刻把什么实话都吐露了:“人类用了白|粉婆的粉,脸皮会被她偷走。”

银女子轻咦一声:“你们不是要把我献给酒吞童子的吗?偷了我的脸还怎么送?”

阿岩翻了个白眼,身子在空中左右晃了晃,连带着光线也晃了晃:“所以我才阻止白|粉婆了啊,当然如果你一定要涂上去也无所谓,到不了到时候把白|粉婆献给酒吞……”她声音一顿,下一秒嗓音猛地拔高,跟贝壳划在铁片上似的:“你怎么知道酒吞大人叫酒吞童子?!”

“哦,”银姑娘点了点自己的下唇,“因为见过他呀,算是故人了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阿岩却在里面嗅到了一点不可言说的暧昧气息。

难,难不成眼前这个人类会是酒吞大人的姘头?可酒吞大人那么强悍的一个大妖怪,找谁做姘头不好为什么要找一个人类呢?也不对……

阿岩突然响起曾经听过的一个传闻,结结巴巴地质问:“难,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女人?那个酒吞大人为了她灭了一个村子的人类女子?!”

白兰倒是没想到诈了一下这个灯笼,还能诈出这么一个大八卦。她兴致起来了,刚想追问,就被听脚下一阵□□——

原来是白|粉婆醒了。

悠悠转醒的白|粉婆先是看见鼻子前的一双白袜子,沿着白袜子往上是一身素雅的华服,再往上是一头滑溜溜亮闪闪的银,最后是一双粼粼的紫色眼珠。

白|粉婆嘴巴一瘪,唰地从车底板上弹了起来,指着人类身边的那个灯笼愤怒大叫:“阿岩!你居然敢站在一个人类身边!”

“你懂什么!”阿岩扯着嗓子喊了回去,“这位可是酒吞大人的……酒吞大人的情人!”

“噶!”顿时白|粉婆看向白兰的目光也不一样了,“酒吞大人的情人?”

就跟变脸一样,这个老太婆瞬间转怒为喜,在脸上挤出了一朵大丽菊:“哎哟哟,原来是夫人!恕老身无礼。夫人放心,我们不一会儿就能到大江山了,您很快就能回到酒吞大人身边。”

接下来就跟小说一样,白|粉婆和阿岩这两个妖怪一个不生气,一个不害怕了,仿佛同时失忆忘记她们之前说要把白兰送去做下酒菜,绕着后者团团转疯狂献殷勤。

等白|粉婆现自己的粉罐子被白兰拿走了,依旧不生气,还是笑嘻嘻的点头哈腰:“夫人这罐子里的白|粉可不能用,玩玩就好。下次老身再给夫人特别制造一罐新的,保证能让夫人肤如凝脂,更得酒吞大人欢心。”

白兰玩弄着那个小巧的瓷罐子,但笑不语,干脆就着这个便宜身份向两只妖怪套起话来。

白|粉婆和阿岩大概真的把她当成酒吞的姘头了,凡是知道的全一五一十交代了,不知道的也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想办法给夫人打听过来,只求待会夫人见到了酒吞大人,为她们美言几句。

等到了大江山时,白兰差不多已经把这座妖怪之山上有名有姓的厉害角色全都弄清了,还顺带着听了一耳朵新上任的鬼之副将和四天王的爱恨情仇。

以白|粉婆的说法就是:“那位茨木大人真了不得,以一敌四都不落下风,听说把星熊大人他们打得心服口服,最后终于承认了他副领的地位。”

好像是有一个叫茨木童子的妖怪,几个月前被酒吞童子带回了大江山,前不久成为了大江山的二把手。

白兰摸了摸下唇,莞尔一笑:茨木童子……那不就是琉江嘛。

果然如晴明所说,酒吞上次去平安京就是为了招揽琉江,真是教人感动的情谊啊。

她在这头感叹着,那头车厢一震,外面陡然多了许多嘈杂的声音。

白|粉婆小心翼翼提醒白兰:“夫人,到大江山了。”

“嗯。”白兰迫不及待地掀开竹帘,跳了下去。

她还蛮好奇这座传闻中全是妖怪的山林是什么样的。

白兰的木屐刚踩在了地面上,外面嘈杂的声音便突然消失,周围猛地一静。

她抬起头,现大大小小行形形□□的奇怪的眼睛全都对准了自己,有大如车斗的独眼,有无数鲜红的复眼,还有一大一小一左一右宛如金鱼的眼睛。

在一片死寂中,白兰身后白|粉婆紧跟着跳下来,还有灯笼阿岩也飘了出来。

这两个妖怪一见外面的妖怪盯着自己的“贡品”看,便十分生气,阿岩的身子膨胀放大一圈,白|粉婆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了一个小罐子捧在手里尖叫:“你们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把白|粉全糊你们脸上!”

还是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才有个女人轻笑一声,顿时如摩西分海般,其他妖怪让开了一条路。一个穿着火红和服长着三条尾巴的妩媚女妖,掐着腰肢扭过来,她美艳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轻蔑。

女妖怪扫了一眼气哼哼的白|粉婆,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抬起来,捂着嘴巴又笑了一下:“白|粉婆,这次有准备了什么样的次等货给吾王了呀……”

尾音上翘,嗓音沙哑轻柔,有一种撩人的韵味。

只是还没等那勾人的尾音缠绵到人骨子里,三条尾巴的女妖在看见白兰时,脸色一变:“你不是!”

“没错!”阿岩蹭到白兰前面,得意地摇晃着灯笼身子,一张人脸满是骄傲,“这位便是酒吞大人的情人!”

此话一出,方才还寂静无比的妖群里猛地炸开了锅,所有妖怪开始边盯着这个方向,边低着头掩着嘴窃窃私语起来。

白兰倒是认出来几米之外的女妖怪,火红的高叉和服,毛茸茸的三条尾巴,还有那张妖气十足的美艳脸孔,这不是上次跟酒吞一起去平安京百鬼夜行的妖怪之一么。看对方表情,显然也是认出了白兰。

看来不能仗着酒吞童子姘头的名号一路混进去了呢。白兰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实际心里倒没有多少遗憾。换个思路,没办法伪装进去,那一路杀进去也未尝不可。正好她想试试晴明教给她的术好不好用呢。

出乎白兰意料的是,红衣女妖满眼复杂地望了她片刻,抿了抿嘴,居然没有反驳阿岩的话,而是侧过身子,冲白兰扬了扬下巴:“进去吧。”

周围一片哗然,因为女妖让开的正是通往大江山顶端生铁宫殿的路。

真的是酒吞大人的情人?真的是传闻中那个美艳惊人,又救了酒吞大人的人类?一些不明真相的妖怪再度沸腾起来,而在场少数几个清楚真相的却又不敢反驳三尾狐大人的决定。这几只小妖怪只能眼看着这个银人类女人沉吟了一下,冲三尾狐大人微微一笑,便大大方方顺着三尾狐大人让开的路走上山去了。

白|粉婆和阿岩本来还想跟上去,没想到白兰经过三尾狐时没有受阻,等到她们靠近时,那位大人却把素手一扬,斜睨着她们两:“你们想做什么?”

阿岩和白|粉婆越过三尾狐大人,眼巴巴地瞅了一眼她们带过的人类,结果夫人走得头也不回,似乎完全忘记了她们的功劳。

白|粉婆和阿岩都觉得挺委屈的:“我们可是找到夫人的功臣!”

结果三尾狐冷笑一声,漂亮的脸蛋上鄙视感更重:“两个蠢货,连人都弄错了还好意思说。”

“什,什么!”阿岩最先反应过来,傻了眼,“她,她不是夫人?!”

三尾狐双手环胸,尖尖的下巴扬起:“吾王尚未娶妻,哪来的夫人?”

“可是,那个人类……据说救了吾王的人类……”白|粉婆被三尾狐逼人的妖气刺激得慌张极了,口齿不清地做最后挣扎,甚至不顾手里的粉罐子,一边说一边比划,好似要空手白描出那位传说中诱得鬼王神志不清的人类女子。

三尾狐目光更冷,素手再次一样,这次啪的一声,一条鞭子便把白|粉婆再次拍飞出去。

被拍得头晕眼花的白|粉婆四脚朝天,仰倒在地上,心里模模糊糊地飘着一个念头:她怎么又飞出去了?这种感觉好生熟悉。

在一片天旋地转中,她听见三尾狐大人冷冷的警告声:“吾王可不是你能叫的。还有,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们谣传吾王的感情,我就把你们的身子剁碎,把你们的头挂在宫殿檐角上做装饰!”

最后那句话,三尾狐不光是对白|粉婆和阿岩说的,更是对在场的其他妖怪宣言,这下刚才还有愈演愈大趋势的私语顿时停止,前来“上贡”的妖怪们面面相觑,在三尾狐妖力的压迫下连连点头,异口同声地表示再也不乱说了。

白兰不知道身后这场骚动,她只知道顺着那女妖怪让出来的山路一路走上去,途径大片郁郁葱葱的茂盛山林,尽头处远远便见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

然而这一路上,却没见到半个妖怪的影子,就连走到宫殿五人高的大门前,也还是听不见任何动静,就好像妖怪们全都聚集在了山脚下,上面反而空荡荡一片。

一片安静中,只能听见远处山林小鸟的叫唤声,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铃铛声。

白兰没犹豫多久,便干脆利落地推开了宫殿正门。

铁铸的大门看上去沉重无比,但建造时似乎采用了特殊的结构,两扇铁门也没有关死,总之白兰没费多大力就推开了一条缝,侧身一闪,便进入了宫殿。

高大的正厅里空无一人,两边一排的铁柱子,每根柱子旁边都有一盏未点燃的的烛台,在柱子与柱子之间是生铁浇筑出来的案几。而在宫殿的正中间,也就是这些铁铸案几的尽头,有一座同样铁造的王座。

现在王座上空无一人,能一眼看见座位的靠背被特意扭曲成一个人类的上半身骨架。张开的肋骨是扶手,肋骨中间就是座位,脊柱则是供坐着的人依靠的地方。再往上,脊柱的顶端,骷髅头向后仰着,面朝殿顶,面孔扭曲地无声呐喊,在肩膀处伸出两只细细的骨架手臂,同样笔直地伸向黑洞洞的上空。

不知道这把王座是谁的作品,看上去有种异样的黑暗魅力。

白兰欣赏了一会儿这件艺术品,确定空荡荡的大殿除了她没有其他人后,随便挑了个方向朝偏殿走去。

穿过屏风,走过透渡殿,再经过渡殿,最后沿着游廊走了一会儿,最后不知不觉间白兰现自己来到了一处花园里。

说是花园应该不够准确,因为这里并没有花也没有草,而是满眼如火如红莲般的枫叶。

数不清的枫树相互挤压依靠,头顶的树干层层叠叠,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片巨大的红叶林,树与树之间的空隙是如此紧密,以至于一个人侧过身子都很难经过。

不过在枫树中另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似是特意留出来的,铺着石子,一路延伸进枫树林伸出。

走到枫树林入口,一缕似曾相识的醇厚酒香似乎沿着小路飘了出来。

白兰轻轻一挑眉,踩上了石子铺就的小路。

这片枫树林看上去无边无际,实际并不大,走进去之后满眼红色黄色橙色,经过之处无一不是热烈到极点的颜色。但这种景致很快便到了尽头,白兰脚步一顿,微笑起来。

视野里的无边红色中,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盘腿坐在一棵最大的枫树下,一头张扬的红比最深最正的枫叶还要纯粹,半穿半露的盔甲无法遮住男人的后背,一条微微下陷的背沟顺着脊椎一路滑进红色腰带中,背上的肌肉在男人举手时,也在不断隆起舒张。

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男人举手的动作一顿,微微侧过头来,一缕红刘海后,一双狭长锐利的暗紫色眼睛直直落在白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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