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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青云六逐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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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玉生压根没看出来令牌是做什么用的,抓起来预备重重摔到地上。地上,以示官威。与此同时,衙役半圈状包围上来,等着邱大人一声令下,立马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抓起来投进牢狱之中。

其中有个老捕快瞄到邱玉生手中的那块令牌,先是咦了一声,再踏前两步,随即锁定目标,颤抖着嗓子问道:“大人手中拿的可是青云六逐令?”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邱玉生当然知道青云六逐令是什么。据说手持此物者,贯通天下六扇门,不用说明身份情况,可以调动当地六扇门的精英力量。邱玉生惊恐的看着手中的令牌,像是握住了烫手的山芋,如此厉害的人物怎么会屈驾出现在兰考县?

“都退下,统统都退下。”邱玉生哪里还敢再拿青云六逐令,双手交还于顾长明,根本不敢再询问他身份来历。随即又把那个老捕快留下来,“老严,你入行时间长了,知道的也多,替本官招呼贵客。”

“邱大人,苦主还在外面等候。”顾长明单刀直入,不想再浪费时间。

“请苦主进来,阐述案情。”邱玉生一个脑袋两个大,他在兰考县刚上任年余。这地方穷苦贫瘠,委实不是好差事。他只求太太平平,不要出事,把官途折在这里。如今惊现大人物,生怕带来的是坏消息,说话也没有底气,低声下气的样子。

江婶第一次见官,整个人像是打摆子,说话都不利索,两个人显得半斤八两。顾长明在旁边咳嗽一声道:“江婶,你怎么同我说的话,原本告诉邱大人即可。”

邱玉生听着听着松了大半口气,原来是要找个半大孩子。这点小事也要祭出青云六逐令,难免有些小题大做了:“老严,你速速点十个衙役。”

老严比邱玉生更识趣,凑过去低声道:“大人,衙门里一共有三十七个能用的人手。”

邱玉生眉毛一动,倒是听明白了,是要全部扑上去了:“把所有能够调动的人手尽数派出,告知走失孩童的年龄身高特征,能够提供线索之人另有重赏。”

“邱大人,我担心这是连环案件。”顾长明和江婶反复确认过,大宝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腿脚还有残疾。绑票绝对没有可能,江婶又是个素来与人无冤无仇的。唯一可能的是对方需要用孩子来做什么,这种多半都是见不得光,非常残忍的手段。

“公子的意思是不止一个孩子走失,有人在诱拐孩子?”邱玉生连忙去翻看这两天的案卷,“可是并没有其他人来报案,你们这是第一起。”

“如果不止在兰考县呢?”顾长明见邱玉生毫无顾忌的把案卷都递过来,顺手接下来查看。他看得内行又迅速,知道邱玉生也是有意试探,不禁暗笑。长明公子从七岁起就出入提刑司,父亲手把手教的东西,基础扎实严谨,见过的案卷卷宗何止千百。

邱玉生默默不作声,隔了片刻才道:“那我派人去邻县再问问,如果有相同报案就归入到同宗同案里。”

这个时候,邱玉生才想到要给顾长明上茶,又听闻说后面还带着三个人,一时之间也吃不准对方的路子。想说都请进来,又怕对方笑话他小题大做,留在外面偏厅喝茶,江婶拘谨的坐在一边。

“案子已经呈报,我们就不多打扰大人办案了。我们住在开封府城东顾府,有消息的话,大人捎带句话,我们会再赶过来。”顾长明起身告辞,邱玉生亲自相送。

送诸人到县衙门口,邱玉生还在想城东顾府听起来怎么如此耳熟,还是那个老严俯身过来:“大人,城东顾府是前提刑司顾大人的府邸。”

邱玉生顿时肃然起敬,然而内心惶恐,忍不住想要确认:“公子为何不把案情上报到开封府,而是屈驾到兰考县?”

“苦主家在扶兰村,隶属兰考县。”顾长明淡淡说道,“希望只是小案,不会牵扯太多。”

戴果子几个随后,小凤凰始终在偷偷瞄顾长明,她本来挺怕顾公子的。今日见到他和邱大人说话,一路没有半点笑容,不怒自威的神情,才明白对自己已经算是很和颜悦色了。

“那个邱大人的手都在抖。”戴果子想说人比人气死人,孙大人对顾长明完全不是这样像耗子见了猫。邱大人好歹也是兰考县的父母官,活脱脱一脸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否则如何能够尽心尽力。”顾长明看向江婶,“我们先送你回去,你最近不要离家出门。有任何消息,我们都会及时告知的。”

江婶没想到第一次进衙门会得到如此礼遇,觉得能够找回大宝的可能性又大了不少。她拉着马车车辕不肯上去,顾长明眼波一扫,在她下跪之前单手相托,牢牢稳住江婶,不肯受她的大礼。

“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江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找到大宝再说其他的话。”顾长明翻身上马,“果子去扶兰村。”

把江婶送走,车子里只剩下小凤凰和柳竹雪,倒是方便两人说悄悄话了。

“刚才进去的时候,我瞧见顾公子拿出的令牌,说是什么六逐令?”小凤凰瞧着东西不起眼,一下子把那个邱县令给震慑住了。她贼心不改,手指头痒,要不是心里忌惮顾长明,真想顺手摸过来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东西。

柳竹雪瞧着她一脸跃跃欲试的小模样,别过脸去偷笑道:“你要是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我就佩服你了。”

小凤凰吐了吐舌头:“借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的。他远远的瞟我一眼,我腿肚子都会软。”

柳竹雪听她说得有趣,笑得更加明艳:“又不是牛头马面,青面獠牙的,哪里有你说得这样可怕。”

“我说有就是有,一点不夸张。你是千金大小姐自然不会有这种体会,我就不太一样了。”小凤凰还没敢说,当日顾武铎不知道她在旁边偷窥,不过是目光如炬的一扫,她的小心脏都差点吓裂了。

“没有什么两样,你是知道的,我已经不是柳家的人了。或者说我已经是应该被遗忘的柳家人,虽然知道我还活着却生死不会相认了。”柳竹雪轻轻叹了口气道,“连父亲的灵堂上,我都没有去祭拜过。当时感觉生不如死一样,如今有了大宝的案子,让我分分心才略微好过些。”

“你大哥也没有说要来带你回去?”小凤凰听着也是寒心,“他对你这个妹妹一点感情都没有?”

“顾公子说兄长已经领了实差,不日即将走马上任。那地方离开封府千里之外,恐怕这辈子也未必会再回来了。他便是认了我又如何,我不想拖累兄长,也不想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以后再接受兄长的安排嫁人生子,如此过一辈子。”柳竹雪低头苦笑道,“这些想法原本不是我该有的,但是它如此滋长而出,我无法去忽略它。因此我并不会责怪兄长无情,我又何尝不是无情之人。”

小凤凰望着柳并竹的一双眼尽是水雾,连忙抱住她的肩膀:“我是最看不得别人哭的,都怪我多嘴勾起你的伤心事,不说了不说了。我们换点其他有趣的来说。”

柳竹雪轻轻嗯一声,觉得小凤凰身上很温暖而且很香:“你衣服上熏了什么香,以前没有这么勾人的香气。”

小凤凰一脸尴尬:“上次分开的时候,我重伤在身,便是熏得再香喷喷也被血腥味给掩盖了。这香叫做白和罗,是我很喜欢的却很少能用。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回去也给你一瓶。”

“香气很好闻,为什么不能用?”柳竹雪天真的问道。

赶车的戴果子在外面都听不下去:“她成天要偷鸡摸狗的,涂得这么香被鼻子好的闻见了,一路追杀过去,九条命都不够她折腾的。”

柳竹雪失笑,小凤凰气得哇哇叫:“我哪里是这么不上品的偷鸡摸狗,我是神偷神偷!”

顾长明骑在踏雪上,冷冷来了一句:“神偷也是偷。”

马车里一片沉默,小凤凰才不敢反驳顾长明的话,心里头气戴果子乱说话,把整张脸都埋在臂弯中拒绝和这人说话。好你个戴果子,让你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勇,我有的是机会报复回来,到时候你别嘤嘤嘤朝着我哭就好。

“那个小葫芦,你能找见吗?”顾长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小凤凰气也不气了,更不难受了,一把挥开马车的车帘,整个人合身往外扑:“能找到啊,要说开封府里能找到他的人也只有我了,你们信不信?”

柳竹雪真怕她从车上掉出去,连忙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身:“顾大哥就问了一句话,你在车子里回答也能听见的。”

“找到他,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线索。”顾长明大致知道兰考县县衙这样规模的,里面最多三四十个人手,寻人的范围这么大,肯定是不够用的,“我去见他也可以的。”

“哪里能让顾公子屈驾去见他,我这就去找人,傍晚时分前把人带回府上。”小凤凰一个燕子抄水,身形掠出车厢,单足站立在马车车厢顶的一角。只用足尖之力,抬头看着仿佛一朵在风中摇摆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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