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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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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献之被压制在镇神印下,仿佛被困在群山之中。白献之身为山神,如何不知道这是抽取群山精气炼成,借助山之精魄镇压一切。

只是即便他是山神,急切之间,也不可能找到克制镇神印之法,此地若在黑山,山神符授轻易就可以调动神域中一应规则,镇神印也困不住他。

二春道人虽然也不能飞行,但精通土行道法,落地生根,脚立大地就可以生生不息,法力源源不断,若是借来地力,近乎不可匹敌。

槐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朝不肯和他硬拼硬的,腰间玉钩冲天而起,化作一轮钩月,明明是青天白日,却偏偏在一瞬间变成夜晚,寒月如钩,冷若清霜。

二春道人微微色变,道:“你竟有此异宝!”

二春道人举头不见青天,只有钩月斜挂,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件法宝影响,陷入了定境之中。

二春道人举目四顾,只见群山万壑,连绵不断,这是他自己的法意,而霜雪如钩,却是白献之的法意。

二春道人以镇神印将白献之拉到地上斗法,白献之立刻还他一报,把他拉入精神定境,立刻让他失去了地气加持的优势。

镇神印和他自己的道法显现在定境中,就是群山万壑,而白献之的道法和玉钩落在定境中,也是无边霜夜。

二春道人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若是年轻几十年,必然也是俊朗的男子,只是心相如一,他心思阴毒,眼神不正,看起来仿佛秃鹫一般。他冷笑道:“黑山君,你的道法竟然不是山,而是月,只不过你以为将我拉入定境便能赢我吗?你才修行几年,便这般自负。”

月光汇聚,白献之踏月而来,听着二春道人的话,只是勾起嘴角,冷漠无情,道:“你有多少本事,尽管使出来,定境之中比得就是道行,和法力多少已经无关,你长我许多,不过是胜在法力雄厚,腐朽之身,亦能言勇?”

二春道人一言不发,抬手捏印,借用群山之力,一印压向白献之。虚空扭曲,法印威严,白献之不闪不避,一座巍峨的宫殿在他身后缓缓浮现,正是广寒宫阙。

二春道人倒抽一口凉气,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眼前这人看起来年岁不大,不过才是弱冠,但在修行上,已经不在他之下。甚至只要棋差一招,他都会死在白献之手下。

绿兰山下,白献之和二春道人面对而立,眼神空洞,已经陷入定境,只有寒月钩和镇神印彼此压制,挤压得虚空扭曲。

镇神印强在汇聚群山精魄,而寒月钩却是来自九幽之地,乃是九幽狱中鬼王随身之物,又得了阴土中殿下赏赐的一道玄阴宝气,品质超群,还在镇神印之上。如无意外,待定境中两人分出胜负,这两件法宝也要分个生死。

两人在定境中斗法,十二道金光从远处飞来,落进绿兰山,绿兰山上的鬼阵阻拦不得,便被十二夜叉神撞出一条缝隙,钻进山中。

绿兰山阴风不绝,怨气冲霄。夜叉神扇动翅膀,沿着山腰而上,也没有看到任何生灵,遍地只有白骨尸骸和枯死的树木。

夜叉神虽然凶恶,但受佛法点化后,也是实打实的善神,金刚愤怒,夜叉神身上都烧起赤金得火焰,十二道火焰流星飞上山巅,只瞧见一座破旧的庐舍和腐坏的大殿。

一个夜叉神飞到庐舍之上,抓住房顶,直接将庐舍从地上掀起,抓着庐舍飞到悬崖边上,猛地扔下去,砸了个稀烂。

推倒了庐舍,便只剩下一座大殿,十二护法神并非无知恶鬼,六道轮回盘之中自由传承。他们几个盘旋,已经试探出这座大殿的功用,若是炼化其中的鬼王,大殿就可功成,法宝全功,难以收拾,所以夜叉神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选择唤醒其中的绿兰鬼王。

唤醒绿兰鬼王的最佳方式当然不是砸破镇神台,这样一来又是帮了绿兰鬼王一把。

夜叉神选择了更好的法子,他们开始念经,念得是《地藏菩萨度亡仪轨》,超度这山中惨死生灵,至于那些消散的亡魂,就只能等待灵性相聚,再度成形了。

十二个巨大的夜叉神面相凶恶,青面獠牙,肋生双翼,正儿八经的盘坐在空中,张口如同洪钟敲响,念诵地藏菩萨度亡仪轨,十二口大钟接连不断的响起,大殿中的绿兰鬼王仿佛火烧一般,浑身力量都开始沸腾。

大尊乃是镇守地狱的菩萨,最擅长超度亡魂的菩萨,化解怨气,抚平怨戾,是大尊经文的厉害之处。

绿兰鬼王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恶鬼,经文之中,鬼气仿佛被热水浇化的冰月,力量的流失带来的痛感让绿兰鬼王瞬间被敲醒。

“别念了!”

凶恶的咆哮声在大殿中回荡,苏醒的恶鬼伸出锋利的爪子抓在大殿的门上。

刺耳的声音在山巅回荡,绿兰鬼王随手一击,竟然没有打开大殿,理智回笼,绿兰鬼王立刻发现这座大殿的古怪,分明是在侵蚀他的力量。

绿兰鬼王惊怒交加,怒吼道:“二春道人!你敢玩我!”

除了二春道人,这山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绿兰鬼王疯狂的撞击着殿门,殿门上的镇神印却牢牢将殿门锁住,让他无法冲出。

诵经声和怒吼声在山巅回荡,伴随着剧烈的晃动,阴云密布,整座山都弥漫着不祥的预兆。

二春道人在山下,定境中,绿兰鬼王苏醒触动镇神印之时,他就有所感应,他心中的惊怒犹如实质。

“是你!是你唤醒了绿兰鬼王!”

白献之伸手一道太阴炼神光刺向二春道人,脸色不变,道:“是我。”

二春道人又急又怒,想要将白献之碎尸万段,却没有这个心力,二春道人已经失了方寸,而白献之心中虽然记挂槐序,却还能在玄阴秘录的支撑着保持理智。

这一场拉锯战,他只会赢,不会输。

绿兰鬼王咆哮了一天一夜没有撞破殿门,还被佛经影响得心神不宁,法力流失,便再无声响,仿佛死了一般。

但是夜叉神能感应到这头独狼不会轻易放弃,一条路不通,他在寻找另一条路。

白献之开了封锁绿兰山十日的口,将槐序渡劫以后虚弱的三日修养期都算上了。

在二月初一,绿兰鬼王冲破了镇神台,他用三天时间用爪子和牙齿将大殿挖空,从大殿一侧的墙上挖了出来。

鬼王挖出大殿只是,已经秃了两只爪子和牙齿,黑血腐蚀着泥土,浑身是血的鬼王对天长嚎,凶焰滔滔。

二春道人心中一痛,知道镇神台已经废了,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目眦欲裂,浑身起火,烧得虚空噼啪作响。

白献之擦了嘴角一缕鲜血,笑着说:“我说了十日,便一日也不会让你离开。”

二春道人古怪一笑,带着不惧死亡的凶悍,一掌拍在自己的脑壳上。一声轰然,二春道人身体一晃,七窍淌血,却哈哈大笑起来:“我果然没赌错,只要神念消泯,自然会从定境中出来!”

白献之脸色苍白难看,道:“你赢了。”

为了一个没有把握猜测就悍不畏死的尝试,倘若连死亡都不怕,又有什么能吓住他。

二春道人也好,绿兰鬼王也罢,都不惧生死,穷凶极恶。

二春道人侧耳倾听,山巅之上呼和之声不绝,元气大乱,风云呼啸,时有金光和黑气交错而行。

他知道这是绿兰鬼王在和人交手,不管是眼前得黑山君、渡劫的兰若王还是脱落的绿兰鬼王,没有一个人会在胜利之后给他一条生路。

二春道人道:“我若发誓不去干扰兰若王渡劫,就此离开东南,你可愿意放我离开?”

白献之目光幽幽,道:“你的誓言可信吗?”

二春道人问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骗人。”

白献之道:“你师弟的元神在黑山。”

二春道人一僵,道:“他竟然还活着。”

白献之一动不动,准备好面对他的反扑,道:“他是死了一回。”

二春道人诓骗三春道人去鹰头寨试探黑山,祸水东引,害三春道人丢了一条性命。

三春道人说过:“我师兄从来言而无信,他答应师父安心修道,但是却叛出师门,答应师兄不行魔道,却杀生无算,答应和我交流丹法,骗走我的人元丹法便诳我送死。若是杀不死他便算了,若是到了绝境,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信。”

二春道人感叹一声,道:“我这师弟就是蠢,大师兄也迂腐,若是他们愿意同我交流法术,我师兄弟三人早就修成三元丹法,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话音未曾落下,足下泥土已经如同流沙一般喷涌而出,无数沙土化作巨人,朝白献之一拳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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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还没有渡劫,绿兰山已经斗成天翻地覆,黑山之上,却异常平静。槐序靠着本体青槐,这个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他衣服里的下半身已经全部木化,生机尽去,不是化作木头,而是死去。上半身腰腹往上直到胸口,也已经僵死。

他的眼睛基本都是闭着的,他的灵神已经近乎枯竭,但是他的灵觉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青槐的树根扎进地底,枝干伸向苍穹。地底生机勃发,天空灵华交错。日月星辰照耀在树枝上,山河水土流经树根。

一只虫豸,一棵花草,都在他的眼睛下生存。

若只是一般的妖物渡劫化成人形,是不需要这么辛苦死过一回的。只是槐序是鬼王,槐树,从木属鬼,他的阴身一开始就是鬼身。要由死而生,由阴而阳,如果一世身不死,另外一世身又怎么出身?

死亡和重生在同时进行,不是一蹴而就。

这时候,有一只老鼠跑到槐序身前,眼睛看着槐序,闪烁着人性化的光芒。

“我现在出手,你会不会真的死掉?”老鼠捋着胡须说道。

槐序微微一笑,睁开昏黄的眼睛,几乎看不清老鼠的身体。他开口说话,声音就像两块木头在摩擦,他说:“不会,但是你可能会死。”

老鼠捋着胡须的爪子一顿,它认真的看了槐序一眼,随后又开始继续整理他的胡子,道:“我当然不会出手,我有求于你。”

槐序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随后说:“你若退走,我承你的情,但若是有事要找我办,还是等我渡劫功成之后再来。”

“你!”老鼠猛地直立起身子,似乎想要动手,却又叹息一声,道:“明白了,你不受威胁。我遁地老祖一生阅人无数,你很特别,我不想开罪你。”

遁地老祖说完,鞠了鞠躬,为自己的失礼致歉,转身退去。

遁地老祖虽然退去,却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黑山山脚打了个洞,将自己藏起来。

他知道这里将要有一场战斗,他已经听到了声音。

有腐臭的气息传来,被风带着,卷上了黑山。泛绿的瘴气仿佛腐坏的河水,浓雾一般朝黑山上蔓延过去。

东南一带水源众多,沼泽因为水源难以流动,尸骨和其他的东西腐烂会形成瘴气,对依靠沼泽为生的人类造成巨大的威胁。

于是开始有人祭拜沼神。

沼泽中诞生的野神,或许称作沼妖更合适一些。早些年槐序四处挑战野神,最后被德高望重的青蛙神拦下,才就此罢手。而这位沼神,就是曾经被他追杀过的一员。

腥臭味飘到黑山上,瘴气在虚空中涌动,槐序睁开眼睛,背后青槐枝叶轻摆,掀起一阵轻风,将瘴气吹散。

沼神湿漉漉的身体出现在槐序眼前,一张长满疙瘩痘的阔嘴脸从瘴气里露出来。

“呱!”

沼神一句话不说,直接出手了。一声爆鸣如同雷霆炸响,重重剧毒罡气从沼神口中喷出,喷向槐序。

槐序不曾动弹只见风中有一个青面獠牙的罗刹神忽然现身,一掌劈开罡气。

接着,又有一个罗刹神从土中冒出来,抓住沼神的腿往土中一拉,叫他半个身体都陷入土中,无法动弹。

又有一个高大的罗刹神手持降魔杵,狠狠打在沼神的背上。

沼神化作一摊污水,消失在原地。罗刹鬼重新藏起来,沼神已经水遁而走了。

黑山山下,沼神拖着一地血液蹒跚得下山,表情阴狠怨毒,道:“兰若王,你不得好死!”

沼神走到黑山下时,路过一棵树,树下有一个小洞。

沼神没有丝毫注意到,他从地洞经过时,一道黑光从洞中射出,射穿了他的身体,叼着一颗内丹落到地上。

遁地老祖一口把内丹咽下去,只见沼神仿佛失了气般,迅速干瘪,化作一个磨盘大小得蟾蜍。

蟾蜍恐惧得看了遁地老祖一眼,死命跳跃离开,遁地老祖没有追他,没了内丹的沼神,不过只是一只癞蛤蟆。

遁地老祖咂咂嘴,仿佛在回味内丹的美味,吱吱一叫,钻进土里消失不见。

槐序睁开眼睛,山下发生的事情没有瞒过他,沼神法力尽失,遁地老祖离开,眼下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了。

二月二日。

卯时尚且天晴,辰时天色就阴沉下来。槐序睁着眼睛,看着天空,眼睛里的神采一点点消失,生机完全断绝。

这一刻,槐序已经死了。

灵神消散,法力尽消,只有一点点气息盘萦。

天地间阳气蒸腾,二月二,龙抬头,地脉翻身,地龙冲天,阴消阳涨,代表着生机勃发。

十二罗刹神合力祭起一根黑色的木针,木针上电芒耀眼,木针冲天而起,直上高空云层。

轰隆!

一道雷光照破山河,电芒如同雷龙一般从天而降,扑向黑山上的青槐。

青槐一动不动,一棵树,自然不会动。电光笼罩着青槐,庞大的力量一瞬间将细枝全部摧毁,直入泥土,破坏它的根须。青槐在一瞬间焦黑。

黑暗,无比寂静的黑暗,一念不生,一念不起,永世沉沦。

突然,一道电光照亮黑暗,一闪而逝。

电光中庞大的力量和纯阳生机灌注到黑暗里,在无尽的阴死之中种下一缕纯阳。

阴极阳生,一缕纯阳之气诞生之后,迅速扩张,仿佛落入火油的火星,一瞬间庞大的生命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轰隆!”

第二道雷光再次扑下,青槐一片焦黑。就是这一片焦黑里,青槐上的树瘤表皮皲裂,一个细小的手从树瘤里伸出来,满天的雷光全部被这一只小手抓住,进入树瘤中。

咯啦,仿佛鸡蛋壳碎裂的声音响起,一个婴儿从树瘤里掉出来,婴儿并不坠地,悬浮在空中接受了第三道雷劫。

雷电的生机在他体内转化,从植物到动物,从阴鬼到活人,这种转化在一瞬间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

咚。

心跳声响起,婴儿开始呼吸,伴随着呼吸,第四道雷霆从天而降。山石碎裂,而婴儿的皮肤却没有一丝损坏。

随着呼吸,婴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很快就不再是婴儿,变成了幼童,又从幼童变成了少年。

第五道雷霆落下,少年睁开了眼,他的眼睛青碧,比最好看的祖母绿还要好看,倒映着满天的雷霆。

槐序醒了。他伸手一抓,青槐上挂着的画皮被他抓来,化作一件玄黑赤纹的衣衫穿到身上。这张画皮历经雷劫而不坏,衣服上竟好似有雷纹闪烁。

第六道雷霆,槐序想来双臂,沐浴在雷光中,身体已经长成死亡之前的模样。

这是他的本来面目,一如画皮所绘,眉眼温润含情。

槐序抬头看天,雷霆尚未休止,九为数之极,他借雷霆而生,还差一点人气才能圆满。

枯死的草偶身上一粒赤红的宝丹飞起,在第七道雷霆中化作烟尘,其中血气被雷霆洗去,只剩下纯粹的纯阳精气。

纯阳精气从槐序七窍而入,在他体内流转,转化生机,随后被他含在口中,仿佛一个糖丸一般咯啦啦脆响。

槐序伸手一招,兰若寺中,一个鼎炉从火井中飞出,落到槐序面前,第八道天雷轰入鼎中,鼎中的槐枝气息和槐序相连,一同由阴转阳,七宝被雷霆熔炼,和槐枝融为一体。

火罗伞、自在珠、松木古剑、通灵松针被槐序一发放出来,在第九道雷霆中与他一起接受洗礼。

九道天雷过后,满天雷云渐渐退去,天气又晴。天空中,一个亮晶晶的东西落了下来。

槐序伸手接住,是雷击木木针被雷霆击垮,一根木针只剩下指甲盖大小浑圆的木珠,表面浇筑着釉质一样的光芒。

槐序张开嘴,把口中的人元宝丹放进几乎被雷霆毁于一旦的青槐里,从树瘤的孔洞里扔下去,纯阳之气发散,青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

槐序轻轻笑了起来,这是他褪下的妖身,意义非凡,反倒是曾经作为身体的草偶,已经在九道天雷之下化成一捧灰烬。

槐序将槐枝从鼎炉中拿起,对十二罗刹神道:“看好家,我去去就回。”

十二罗刹神知道槐序是要去接白献之,并不意外,当度过雷劫,修得人身,躯壳和元神一般,槐序就是个实打实的地仙,哪怕只是初入地仙之门,也不是二春道人和绿兰鬼王可以匹敌的。

槐序踩着一棵树消失,草木遁形,或者是木遁术,须臾之间就跨越百里,往绿兰山而来。

“说好了,师兄,你若是失败了,我不知道能不能约束好自己,你若是不想天下再出现一个大魔头,就一定要成功。”

“师兄,我去了,要是你不来接我,也许我就跟着你一起走也好。”

白献之的话在槐序脑海中回荡,槐序轻声道:“献之,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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