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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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宫宴的食物异变，在深宫内院掀起了惊涛骇浪。
御膳房的青砖墙外，一条曲径通向后院。
檐下风铃随风轻响，几只麻雀在屋脊上跳跃嬉戏。
庭中石案旁，几位宫女正享用着午后点心。
小翠一手捧着蜜饯，一手拈起一颗杏仁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着那份甜香。
林芷若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皱了皱眉：这道杏仁的火候略重了些，糖浆也该再收得浓稠些才是。
\林姐姐，我听说前些日子琉璃宫出事的那个宫女，是因为吃了一道不对劲的鱼？\小翠压低声音问道。
\嗯。\林芷若淡淡地应着。
\宫里人都在议论这事，我这样打听，该不会惹麻烦吧？\
\无事。\林芷若心不在焉地回答。
见她一再躲闪，小翠撅起嘴来，似是拿她没办法。她低头把玩着手中那支镶嵌着珊瑚的银钗，在阳光下泛着点点光芒。
\对了，听说你手里有支金簪？\小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几支罢了。\林芷若想着玉瑶贵妃赐下的那支，加上其他的，共有四支。
\那岂不是可以......\小翠眼睛一亮，笑容灿烂，\你终于能回家了！\
林芷若愣住了：\此话怎讲？\
\咦？你不是一直想回乡探亲吗？\
这时林芷若才想起苏苏确实多次提过此事，只是她从未放在心上。
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小翠歪着头，满脸疑惑。
\这簪子......究竟有何用处？\林芷若难得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小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姐姐且听我细说。\
这个爱说话的姑娘立刻来了精神，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簪子的来历。
夏日的演武场上，汗水浸透了刘武的衣衫。
他一面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一面将磨钝的长剑递给身旁的随从。
浓重的汗味在空气中弥漫，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而来。
那人身形瘦削，手中捧着一封书信和一支金簪。
那支镶嵌着红珊瑚的簪子，不过是他前些时日随手赠予他人的几支之一。
原以为收到簪子的人会将其视作寻常礼物，不会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是他想岔了。
虽说辜负女子心意不该，但若是当真了反倒令人为难。
若是个倾城佳人也就罢了。
刘武一面思索着如何婉拒，一面展开了书信。
信上只写着\琉璃宫林芷若\五个字。
琉璃宫的宫女中，只有一人曾收到过这支簪子，正是那位寡言少语的侍女。
刘武带着几分困惑去更衣。
后宫自古便是男子禁地。
身为未经宫刑的武将，刘武自然无缘踏足这片深宫。
日后也不会有机会进入，若真有那般机会反倒令人头疼。
虽说是这般森严之地，但只要获得特许，倒也可以召见宫中女眷。
而这支簪子，便是其中一种凭证。
刘武在宫门的传达室等候，这间不大的屋子只摆着两张桌椅。
门边各站着一名身着素衣的内侍，神情肃穆。
不多时，从后宫门中走出一名身形瘦小的宫女。
她面上布满斑点，在这美人如云的深宫中显得格外不起眼。
\你是何人？\刘武开口问道。
\常有人这么问。\宫女语气淡然。
她抬手遮住半边脸，露出一副熟悉的容颜。
\有人说过你化妆前后判若两人吗？\
\常有人这么说。\她平静地接受着这个事实。
刘武这才认出她就是那位御膳房的侍女。
只是眼前这张布满斑点的脸庞，与记忆中那抹妖冶的笑容判若两人。
\你知道再次召我出来意味着什么吗？\刘武双臂环抱，二郎腿一翘。
这位身材魁梧的武官摆出一副倨傲的姿态，可那娇小的姑娘却丝毫不见怯意。
\小女子有意返回故乡。\她的语气依旧平静。
刘武狠狠地抓了抓头发。
\你是要我帮忙？\
\是的，听闻只要有人担保，便可暂时归乡。\
这姑娘的话令刘武心头一震。
他几乎想立刻质问她是否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琉璃宫的宫女，竟想借他之手离宫。
这绝非寻常武官能轻易答应的事。
刘武用手撑着下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旁人说他态度恶劣，他从不在意。
\怎么，小姑娘是打算理所当然地利用本官？\
这位素来以好汉自居的武官，此刻瞪起眼来凶神恶煞。
他平日训斥部下时，就连路过的闲人都要战战兢兢。
然而林芷若眉头都未动一下，只是平静地望着他。
\非是利用，小女子这边也有一份薄礼相赠。\
她将一卷精致的信笺放在案上。
\红袖、青莲、紫烟。\
这几个名字一出，刘武心头一颤。
不止是他，但凡在京城有些地位的男子，都对这几个名字如雷贯耳。
\大人若是有兴致，不妨去春风阁一游。\
春风阁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一夜欢愉便要耗费寻常人家一年积蓄。
方才那几个名字，正是阁中声名显赫的三位花魁。
\大人若担心，只要拿出这个对方就知道了。\
姑娘对刘武露出一个歪嘴的笑。
\你说笑的吧？\
\请大人确认。\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在连高官显贵都难以涉足的春风阁有这般人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武一头雾水，又抓了一遍脑袋时，姑娘忽然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怎么了？\
\看来大人似乎并不相信。抱歉让大人跑这一趟。\
林芷若迅速从胸前取出两支簪子。一支镶嵌着红宝石，一支则是纯银打造。
莫非她还有其他人可以倚靠？
\抱歉惊动大人了。小女子这就另请高明。\
\等等，等等！\
刘武按住林芷若作势要拿走的书信。
面无表情的林芷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大人意下如何？\
她的眼神仿佛在审视对手一般。
刘武认输了。
\这样妥当吗？\采薇从门缝窥视着林芷若。
只见那姑娘神采飞扬，正欢欣雀跃地收拾着行装。
当事人却浑然不觉有何异样，这般天真模样令人哭笑不得。
\不过区区三日罢了。\玉瑶贵妃轻抚着手中的檀香扇。
\确是如此。\
采薇将想要自己扶着桌案站起的艾玲公主抱了起来。
\只是，这丫头定是不明白其中深意。\玉瑶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正是如此，一目了然。\
众多宫女纷纷向林芷若道贺，可她似乎全然不知就里。
那姑娘还悠然自得地说道：\我定会带些家乡特产回来。\
玉瑶贵妃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摇曳的桂花树。
\这孩子，当真令人怜惜。\
娘娘虽轻叹一声，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采薇听见玉瑶贵妃低声呢喃道：\倒也有趣。\
这般情形，怕是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了，实在叫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