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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大巫的巫家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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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本名叫巫畏,自称大巫和只回答别人称其大巫是有讲究的。

巫家寨是大巫的老家。大巫三岁后才回到老家随奶奶和四个太奶奶生活,之前随父母哥哥姐姐生活在长春一处部队大院。

巫家寨以龙盘之势静卧在神农茶水河畔。

寨子整体形象如同一只不十分规整的圆盘,东西大约一里半,南北约两里路远。说南北约两里路远,是因为从正南的寨门到正北的环寨丹霞岩岩脚下,修了一条两里路远的贯通公路。公路两旁是农田菜土,但公路的中部地势比周围略高一点儿,是巫家寨村舍区。

巫家寨四周是丹霞岩环绕,那些丹霞岩石壁深红连贯,如巨龙之躯,陡峭、光滑、裸露。在这条巨龙身躯之上,间隔着有些突起的山头,只有那些平坦的丹霞山顶长满了树木与竹子。

进入巫家寨只有一条路,这条路穿过一个用条石垒起的围墙门洞进入寨子。这些条石垒起的围墙,正好将那深红巨龙之躯留下的缺口封堵起来,形成一个两丈宽三丈高的寨围。解放前,寨门白天都有人值守,晚上洞门有专人关闭并上好门闩。门洞之上有两间石砌小屋,供寨里值班人员休息。

寨内的灌溉依靠寨子旁边茶水河里那个日夜不停转动的桐车,将水从茶水河提升到一个渡槽,再沿渡槽沿一条从石壁上开凿出来的小渠道流进寨里的三口成‘品’字形的大池塘。

这三口池塘,解放前是巫畏家的鱼塘。巫畏家老宅就建在这三口池塘的上方。是一栋明朝建筑风格的老宅。老宅最大的特点是,墙特别厚实,砌墙的不是青砖,而是从丹霞岩开凿出来的条石,用石灰浆砌成的墙。木质门窗已经换了几换了,最近一次可能就是在巫畏回家之前,因为木质很新,而且窗户线条简洁,装上了玻璃。油漆是几年一油,刮的是油漆匠用传统方法炼制的桐油,寨里有人专门负责帮大家油漆。这样的房子冬暖夏凉,晚上睡着特别安静。

饮用水要去寨后那几个山崖下挑回来。山崖下有些细股的泉水涌出来。巫畏家奶奶的解释是,山崖后有一条小溪,小溪的地势比巫家寨高,溪水经过山崖底层的缝隙渗透过来的。因为经过了过滤,所以特别清冽干净。因为经过了岩石的下面,所以味道有些甜,按现代说法是溶进了矿物质。

为了验证这一说法,在巫畏六岁那年秋天,奶奶带上中餐的干粮,领着巫畏和一匹马一只狗,绕了很远才到了那小溪边,实地考察了一番,给巫畏解析了一通。

那天,奶奶指着山崖上一个用条形石块砌实封堵的缺口说,因为这个缺口,巫家寨差点让人屠寨了,幸好那晚让寨里的狗发觉了,全寨的狗都向着这个方向狂吠起来,全寨男人警觉后查实有人从这个豁口向寨子发起进攻,便拿起大刀和长枪抵抗。最终还是死了七个男人。

安葬好这七个男人后,我们家拿出老底,请人将这缺口砌死。九个未亡人,除了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捐献外,还从开工第一天起,到工程结束,一直在工地上帮忙,后面这九个女人终身未再嫁。在寨里祠堂里有她们的贞洁牌位,在族谱上有她们事迹的记载。

大巫提出为什么七个男人有九个未亡人呢?

奶奶说,当时我们家就有两个男人战亡,还有两个男人战伤,战亡的两人都有两房太太。有一个太太还没生育,后面一直在家里负责女孩的教习,九十三岁才过世。明年清明节带畏孙去河对面的祖坟山告诉畏孙是哪位高祖母。家谱里有专门一章是记述这位高祖母生平事迹的,畏孙现在还看不懂,可以让二太奶奶有时间帮畏孙读读。战亡的两兄弟是带着寨里男人冲到最前面的,战伤的两人是在后面指挥,看到两个弟弟战亡了,才不顾生死地带人往前冲,反正贼寇进入寨子的全杀死了。没进寨子的退回后,让官军全捉住斩了。当年官府有褒扬的文字通报。这个可以从州志上查到。其实我们家男人远不止这四人,其他的男人在外生活。

寨里的规矩是,读书考取功名的人,男丁一生至少要在三个节点上回来拜祭一回。一是出生后五岁前,二是结婚时,三是考取功名时。但这些人不能回寨修房子,更不能回寨分家产。如果是去外面做上门女婿的人,只能是在走的那天向祖宗辞行,后面就按出嫁女对待,每年正月十六后,请回寨做回客,百年后,寨里要请锣鼓班子参与送上山。

奶奶说我们家也出现过一回,有一代,有个读书本就十分了得的男孩,骑马路过一户人家,正好看见这户人家的小姐坐在二楼绣房做女红,便丢了魂,缠着家人去求婚。

那年这孩子其实只十二岁,那坐绣房的女孩十四岁,家里其实清楚那户人家的实情,四房夫人,仅三夫人生了这个宝贝姑娘,必须招郎上门。

家里长辈被这男孩缠得没办法,只好派人过去求婚,那边也给我们巫家面子,答应这边不娶,那边不嫁,生的第一个男丁归女方。结果将那姑娘接来做第一回客,那女孩便爱上了巫家寨,回去以死相拼要嫁过来。

我们家那男孩可能是出于感动,竟然自己告别祖宗,去姑娘家入籍了,就是改成了姑娘家姓咯,姓虞。考中秀才,那姑娘同一天生下一个男孩。后面这男孩一路高中,考中进士,在外面做官,这是神农虞姓唯一的那个进士,其实是我们家的人。

虞家感动,又从他们村里选了三个漂亮姑娘,改为陈姓,嫁给我们那个巫家男人,生了六个男孩吧。虞家一脉仅留下一支在老家生息,其他的都去当官的地方生息,在江西。从前与寨里有路走,现在这一支也去了其他地方。

巫家寨规定,有男丁的家庭不能招婿上门,招婿上门生的孩子只能姓巫。

老祖宗当年是看准了这个寨子,花了大价钱的,但这个寨子容不下很多人口。读书考取功名的人,一般会从寨里带些从小玩得好的宗亲去外面做事,带出去的宗亲稳定后也不能再回来了。

畏孙爷爷辈三兄弟在长沙读书就先后参加了革命,虽然大哥牺牲了,但革命成功后,家里人,特别畏孙父亲这一辈的人都受到了国家优待,都安排了工作,按族规是不能再回巫家寨生息的。

奶奶说她本在洛阳有工作,但家里四个婆婆老了没人照顾,她们,特别大婆婆与二婆婆又不肯随儿子或孙子一块去城里生活,她这个长媳妇只好在大炼钢铁前一年回来陪婆婆。

幸好回来,否则大饥饿那年家里四个婆婆就麻烦了,四个婆婆真有可能会饿死的,至少寨里会饿死人。

她回家后,跟四婆婆提前一年发现了问题,当年号召大家种了许多南瓜贮藏起来,贮藏地在寨里一个石壁洞里,这个洞一直是巫家寨公物的贮藏之地,有大门锁着,由族长掌管钥匙,下次带畏孙进去看看咯,很大很干燥,现在是畏孙的清水伯伯掌管钥匙。他是队上的保管员,生产队的粮食全存放在里面。又号召大家在寨内寨那些荒地里种满了黄姜。黄姜烂欠,撒颗小黄姜,甚至是一些细根就长出一片黄姜来,那年清水让寨里的男人先放火烧荒,再砍下那些没烧完的小树回家当柴火,其他生产队集中读报纸学文件,我们巫家寨与巫家老寨两队,美其名曰是将文件放在田间地头去学,其实是让你四奶奶捧张报纸念着当掩护,其他的人挖坑种黄姜。

老寨宗亲不多,只七户。头一年不允许大家挖,大饥那年,先是将岩洞里的南瓜挑出来剖了按人口分,掺点米煮着吃。这时老寨的宗亲还能在老寨那边坚持。等到老寨告急时,将老寨的人全接到新寨,就是我们家现在住的寨里,这时上面正好有投亲的指示。

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就组织大家一天挖一块土。先挖寨外的,经过一年多的生长,加上种的时候烧了草木灰,地就肥咯。黄姜多,而且个儿大,天天按人口每家分多少,加上男人在河里捕鱼,天天限量分配,老寨宗亲也好,那边茶油多,将家里的茶油全在晚上偷偷运了过来,寨里只留下三个老人守寨,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场饥荒。到新粮收割时,寨里还有一点陈粮,寨外有饿死人的事。

那年到了五月,虞家那边的后人完全活不下去,晚上摸到寨门口跪下请求归籍,大婆婆,就是畏孙的大太奶奶,带她与四婆婆站在寨门墙头,只一句话:不准。

那男人跪着喊至少要收留两个孩子,其他人饿死算了。

你大太奶奶让寨里一男人打开寨门,让我从我们家端一大钵黄姜拌米饭过去,让那男人吃了,那男人哭着回转时,大婆婆借着骂他男人哭泣没骨气的名义,又打开寨门追上他给了他一巴掌,大声骂他的间隙同时轻声叮嘱他将家里小孩连夜送庵子,在家对外就说两个孩子已经饿死了。据说那个年代有些人家孩子饿死有煮了吃的哦。三个老人这边就真没办法负责,只能听天由命。他自己呢,白天就混在巫家寨捕鱼的男人堆里,媳妇呢也跟来吧,但不能进入庵子,也不能进入巫家寨。寨子对面山上有一个烧炭的窑,交待那人晚上住那里。

这个男人就是我们家那男人在虞湾留下的唯一后人,其他的人为什么没了,不能跟畏孙讲。那虞湾负责人人心歹毒,竟然没给这户人家分口粮。三个老人全饿死了,两个孩子在庵子里生活了七个月。畏孙出生的那年,四婆婆想的办法,大婆婆带她送钱给这男人,让他带领全家去了北大荒。现在跟畏孙的爸爸和叔叔有联系。那虞湾已经没我们巫家人了,虞湾对河也姓虞,他们同宗咯,在为大饥饿后收留了我们家那个姓虞的后人,我们家在虞湾的那个后人饥荒解除后,大婆婆让他们丢了原来那个家,去河对象的个姓苫的村生活,开始住在别人牛栏里。

大婆婆在事件平静后去感谢过对河虞家人,那边的人对大婆婆很尊敬。大婆婆也有本家姐妹嫁那村,叫红塘村,这个村里有口鱼塘水,夏天水面会变红。但这个鱼塘里的鱼味道特别鲜,后面每年有人会送一条给我们吃。下次送了,我告诉畏孙咯,从前没说。

巫畏问奶奶,在爷爷身边怎么还有一个奶奶?小姑结婚那次,爷爷带奶奶到了长春过年。那个奶奶说,畏孙本来叫巫无畏,是大媳妇,就是妈妈咯,喜欢单名,上户口时改为巫畏的。那个奶奶穿军装,有枪。跟爷爷都有警卫和勤务兵,但放在军区没带回家。到的那晚,是这个奶奶带他睡的,在军区招待所,因此有点印象。不笑时好像很威严。

奶奶笑了,说这是畏孙的二奶奶,是畏孙爷爷在革命年代时做地下工作时的掩护同志。奶奶她也是考虑新社会了,桂明不能明着有两房老婆才决定回老家的。畏孙大姑姑与叔叔是二奶奶生的,小姑姑与畏孙爸爸是她生的,这个在外面不能说。她当年在神农完小教书,因为我们家是建校的主要捐款人,因此就做教学科长,相当于现在的教务主任。畏孙的爷爷桂明在外带老二干地下工作,抗战胜利后才接她到山东。当时是带着畏孙的爸爸,在五个军人护送下去的山东,大婆婆的意思是让她再生几个孩子。结果一到山东就参加了工作,没半年,又随部队去了东北。孩子正好让老二亲妈负责,趁机让老二生的两个孩子与你爸爸培养感情,到东北才生下畏孙的小姑姑。这时老二又让组织派到了什么地方去工作了,后面全家都在东北生活。解放后随军去了洛阳,这时老二和老二妈妈带四个孩子在东北生活。因此畏孙爸爸那代四个孩子跟老二要亲些。

她决定回老家前,组织已经将老二从东北调到洛阳,老二级别与桂明一般高了。老二娘家妈妈负责长春那个家管理,老二娘家妈妈是一个大家庭的姨太太,相当于是让大家庭休了出来的,因此老二与娘家其他人没联系,按老二自己的话说,她从十四岁出来,一直接受组织培养,她的娘家是组织。

畏孙出生那年,老二娘家妈妈过世了,有怀疑这位姨在出门前让夫家整坏了身体,否则不会这么早过世。是一个好人,对家里四个孩子特别亲,对周围邻居家孩子也亲,但花钱呢就大方,幸好去的时候,大婆婆给了家底的。

接她去的五个军人都是畏孙爷爷的手下,进入山东了,才换了我们自己的军装,车子刚好给当地接待的部队,接下是骑马走,畏孙爸爸坐一位年轻军人的怀里,这人现在是畏孙爸爸的军长。奶奶自己骑一匹马,第一天骑不好,走得慢,后面越骑越好,参加工作后帮了大忙。到东北换了一匹日本军马,一直骑到洛阳还骑了三年。对了,在进入山东时,第三天吧,碰见了你桂庭爷爷,两队人马对面碰见,当时奶奶穿着军装戴着帽子,桂庭也穿军装戴军帽,开始两人都没认出来,是你爸爸认出了,大喊庭叔,因为接我们的军人带了桂庭的照片给家里的老人看,你爸爸看到了。

桂庭一听是老家方言喊他叔叔,便大喝一声,停。那些卫兵赶紧警戒,这时我才认出,喊桂庭,说自己是大嫂,孩子是泉儿。

桂庭抱了一下你爸爸,交待一个卫兵送我们回家。他有军务在身,并告诉我们,桂明已经回到根据地了。

这次认识了桂庭一家,你叔奶奶是个山东婆,也是大家庭出身,但家人让鬼子杀光了。解放后找到了一个弟弟。这个弟弟现在好像在新疆工作。

老二妈妈过世后,东北那个家就由大媳妇当。其实这时只是小女儿清清没成家,周末要回家,其他时间都在单位生活。

奶奶说她从洛阳回来在家生活十年,发现家里全是些老太婆,就在畏孙三岁时,强行接回家带在老宅生活,家里有男孩要人气足些。这是一个破诫事件,虽然是新社会了,但我们家还是要带头遵守族规,因此事先让大婆婆召集了全寨的人开会,经过大家一致同意,并焚香敬告了祖宗后才行。

奶奶教导畏孙,在家武功要听大太奶奶的指导,术法要听三太奶奶的,诗词文章听她与四太奶奶的。二太奶奶念佛,不要多打扰她。她本是奶奶娘家亲姑妈,大儿子牺牲后一直居家礼佛。其实诗词文章皆不错。她娘家出过四代进士,也是大家庭,现在凋零了。

巫畏说二太奶奶对他特别亲,二太奶奶念经时,他从不去那个佛堂。他一回来,二太奶奶便给他一块压身的金砖和一尊佛像,就是放在书桌上那尊佛像,并告诫他,今后不管遇见什么人,畏重孙都要自称是大巫,在我家巫重孙面前,一切妖魔鬼怪都是小巫。去庵子喜欢带他去,那边两个师太和慈姑姑对他也好,有次骗他吃泥鳅,结果是笋做的,看上去活像,咬下去才知道不是泥鳅。

奶奶笑着说,那是你慈姑姑做的。慈姑娘比畏孙早一年多回神农,来时带了桂明的信件,就是桂明在信里说了一句,家里没有晚辈在跟前,可能不热闹,辛苦四位妈妈和大夫人了,忠孝真的是自古难两全。

奶奶说她受到了就受到了启发,当年她将接回一个男孩放老家带大的决定一公布,二婆婆便让四婆婆将家里在外面所有男孩的生辰时间抄给她看。二婆婆在佛堂坐了一通宵,出来后请示大婆婆,说将清泉孙家的二儿子畏重孙接回来。如果还接个重孙女的话,就将清江孙家的大闺女巫奕一同接回来。

清江是巫畏叔祖桂庭的大儿子,当年在西安工作,现在在成都工作。巫畏当年跟随父母在东北部队生活,巫畏的父亲是团长了,妈妈和大姑在军队医院做医生。叔叔在哈尔滨工作,小姑在长春教书。

奶奶说只接一个男孩回家足了,因此就只接了巫畏回家。奶奶先坐火车到洛阳,跟爷爷和二奶奶商量了一下,旋即坐火车到长春,跟儿子与媳妇一说,巫畏的妈妈有点不情愿,但婆婆语气坚定,当时就命令媳妇帮畏孙收拾行李,坐当晚的火车返回长沙。四天后才到长沙,在二侄子清河家住了一晚。这是巫畏第一次见到这位堂叔叔和堂婶婶,还有一位堂姐。在长沙玩了一天,第二天,就带畏孙搭汽车回到神农,在小姑婆桂馨家住一晚,再坐车回到巫家寨。

回来的路上奶奶交待畏孙不能说自己是哪家的儿子,家里的太奶奶们已经商量好了。看到畏孙一路的表现,奶奶回来就夸奖二婆婆眼毒。

回家第二天,正是一个好日子,举行了隆重归祖仪式,家里杀了一口猪办酒席。家里每次喂四头猪,都是二太奶奶负责,猪种都是大姑婆正月送来,年前四个姑爷带家人回寨,一天宰两头,大姑爷与二姑爷动手,三姑爷和四姑爷打下手。这两天家里最热闹。头一天要请寨里的宗亲喝酒,留下过年的肉和要送的肉外,全盐腌了制腊肉,可以吃一年。

巫畏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四个太奶奶的盯着下,在品字塘上面那口最浅的池塘里,让奶奶手把手教会游泳。教会游泳后,就开始由大太奶奶教武术基本功。开始几天,累得巫畏走路都变形,晚上睡觉前,大太奶奶都要帮畏重孙泡完药澡后按摩一通。

等到巫畏的基本功练到达标后,大太奶奶和三太奶奶每晚都用缠着布的木板抽畏重孙的全身,开始有痛,后面就不痛了,不痛了就越越抽越重。抽完泡药水澡后按摩。看到畏重孙一不认生,二再苦也不喊累,长辈们开心得不行,天天要夸一通畏少爷。

二太奶奶夸奖畏重孙硬是吃过东北饭的,身体结实、匀称、高大,比当地同龄孩子高出一个头了。用面粉养大的孩子,皮肤也好。

四太奶奶说,这是接了大孙媳的脚。身材与长相完全是大孙媳遗传的,只性格接了大孙子的脚。

接着学拳术套路和棍术套路,这时巫畏已经能连贯地翻十三个空中筋斗了。同时还要参加了寨里的武术队,每天凌晨要去祠堂里的大厅,跟寨里的男孩一块练武,师傅是寨里的一位叔爷。

等到巫畏七岁读小学时,四太奶奶与奶奶已经将家里的蒙童教材全教授完了,唐诗三百首全能背能默写能解析了。每周要跟三太奶奶睡一晚,让三太奶奶传授术法。那术法的神奇,把大巫迷得完全到了如饥似渴状态。术法咒语,三太奶奶念一遍便能记住。那些有些神奇的招式,三太奶奶示范一遍,大巫便能使出,行上令便有法力。

学了七周后,巫畏早晚放学回家的路上,偶尔真能看见传说中的那些东西,就主动担负起保护同寨女生的任务。

反正巫畏从回家时起,可能是在东北就这样,身上总是斜挎着一个军用挎包,里面放一本《唐诗三百首》和一只铜哨子。书包交叉着斜挎着。遇到路边有这些妖魔鬼怪时,巫畏都要吹一声哨子,偶尔会大喝一声,妈拉个巴子,你他妈找死。

巫家寨到大队学校有三里路远,中间没有村子,但中途要经过一座尼姑庵。庵子建在一个巨型山崖下,初一十五,巫畏的二太奶奶都会去庵子里进香,从前带巫畏同行,因此庵子里两个老尼姑认识巫畏。在巫畏回寨前一年才到庵子里那个小尼姑不太与外人接触,平日不是在打坐念经,就是在打理庵子里的菜园和那几丘水田。二太奶奶让畏重孙喊这个尼姑慈姑姑,不能喊师父。那年轻尼姑每次都要摸一下畏少爷的头,用外地话跟畏少年聊一会。

有时上学去,奶奶会让畏孙给三个尼姑带些家里做的小吃。一般是以面粉或糯米粉为原料,掺上花瓣或什么草药做的,清蒸或油炸。用一个专用的篾织食盒提着,食盒里用奶奶从洛阳带回来的一个搪瓷盆装着食物。每次都交待畏孙不能打开食盒让人动手拣了吃,出家人有讲究的。

巫畏家里条件好,每年两个爷爷和巫畏爸爸一代都会寄钱和物资回来,过年过节,四个老姑婆,就是巫畏爷爷的姐姐和妹妹,都要回娘家送节的。

二太奶奶和三太奶奶还会纺纱织布,五个老人在老宅后面的山地里种了一块大棉花田,因此每年要给庵子里三位尼姑置一身袈裟。

奶奶有架缝纫机,平时也帮寨里其他人家缝衣服,象征性收一点手工费。寨外人家过年前请去做衣服,奶奶都婉言回绝,理由是家里有四个老人和一个孙子,真的没空。只是奶奶娘家人的衣服是将布送过来,奶奶回娘家量一下尺寸,平时做好,年前去送年节时将衣服带过去。

正月初一,等到巫畏给四个太奶奶和奶奶拜好年后,大太奶奶每年都带家里人先去庵子里烧香,再在庵子里一块吃完斋餐后带畏重孙去祠堂烧香,这时奶奶回家接待寨里宗亲的上门拜年。

二太奶奶和三太奶奶初一留在庵子里陪三个尼姑。四太奶奶都是站在祠堂外,等畏重孙在祠堂里拜祖后,再带畏重孙给有长辈的宗亲家拜年,四太奶奶从不进祠堂。有四太奶奶观念里的长辈家,其实只有三户,有三个大巫太奶奶级别的老人,比大太奶奶年长,四太奶奶要代家里给三位嫂子拜年并给红包。这时大太奶奶与奶奶,后面还有一个祖姐姐,就在家里招待寨里上门拜年的宗亲。

巫畏九岁时,四太奶奶才告诉畏重孙,她有工资的,工资不低。为什么有工资,畏孙不要多问。认识畏重孙的妈妈是在跟清泉结婚前的事。

等到四太奶奶临终前,四太奶奶将工资存折和一生的收存交畏重孙时,才正式告诉畏重孙她为什么有工资,为什么不能公布她的身份,为什么不进祠堂。

原来四太奶奶是巫畏太爷爷在外面娶的女先生,读书时也是跟巫畏三个爷爷一样参加革命的先锋人物。

巫畏太爷爷这一代,留在老家的男丁仅巫畏爷爷一个人,因此虽然是考上了功名,但对外号称一直没外出做官,只是在外打理家里的生意。

三太奶奶是太爷爷师傅的女儿,三太奶奶相当于是三太奶奶父亲命令式嫁给太爷爷的。

三太奶奶的术法学得太精,虽然一直跟随在太爷爷身边,但终身未育,就帮太爷爷找了四姨太,原准备就是替她生孩子的,没想到四太奶奶是背负使命的地下工作者,后面随部队南下后再抽调回北方。人生中有许多传奇片段。

三太奶奶与四太奶奶后面一直随太爷爷生活在部队,太爷爷战亡后,三太奶奶带四太奶奶生的两个女儿回老家生活,四太奶奶奉组织安排继续留在重庆工作。

三太奶奶带回的这两个小姑婆现在都在神农工作,对外号称是三奶奶生的。两个小姑婆自己也可能以为是三太奶奶生的。

那天跟畏重孙说完后,四太奶奶笑了一下说,她当年真会生孩子,十六岁跟上畏重孙太爷爷,五年内,就生了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女儿丢了,因此畏重孙爷爷辈相当于有八个子女。她有怀疑是老三将这女孩送她娘家学术法去了。老三的术法如果让女儿学,可能最后跟老三一样的结果。跟那个中将只四年时间,也生了一儿一女。就是生女儿时让军统识破了她的身份。组织一接到秘报,当天就将她转移到解放区,对外声称是产后出血死亡。

若干年后,大巫找到了这两个四太奶奶的孩子,这时四太奶奶的两个孩子都在美国生活。

跟他们通信一段时间后,约在广州见面。见面后,巫畏将四太奶奶给的纪念物转交给了这两位字辈意义上的爷爷和姑婆。告诉了他们,在神农老家,还有两个姑婆,是他们同母异父的姐姐,如果想联系,下次带他们回神农见面。向他们详细讲述了四太奶奶生前的生活、临终时的场景和安葬时的场面。

奶奶过世后的两年,四太奶奶一直跟在巫重孙身边,无论是在深圳或广州、还是长沙。在深圳家里去世后再运回老家安葬。父亲这辈人,每家都派了人参加葬礼,政府也派了人过来送了花圈并讲了话。这时两个爷爷过世了,但二奶奶到场了。安葬好四太奶奶,二奶奶又一直随巫孙生活。

巫家寨内不葬坟,没有一座坟,在巫家老寨有一块专用的坟山。离巫家寨有五里路远,有一个专门的灵堂,供大家办丧葬事务的。棺材在巫家寨只停留三天,晚上送老寨灵堂,再做最后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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