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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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梦,混乱纷杂。
她如同一名旁观者一样看着这出戏,却看得痛彻心扉。
她昏死过去之后,沈苍和孙氏他们依旧命人将她送去了秦府,只是路上她便咽了气。
秦隶看到她的尸身后,似乎颇为惋惜:“可惜了这么个妙人儿……”
“丢去乱葬岗吧。”
秦府内的下人拿草席将她卷了,将她拖了出去。
角落里,却有一道红衣身影藏在粗重的廊柱后面,双眸赤红的看着这一幕,撑在柱子上的手用力到指腹开始泛白。
是魏昭。
他一直盼着能够再见广仁堂中的人,却没想到再见,竟是死别!
于是,他褪去一身红衣,身着缟素。
他不知沈栖姻的死,沈家也是始作俑者之一,他只看到沈栖姻死在了秦府,便只当是秦隶害死了他,就将这笔账算到了秦隶的头上。
其实从前,他就有无数次机会杀死秦隶。
可秦隶死了,他也活不了。
而且他曾在心里默默答应过师姐,不会再寻短见。
所以尽管日子艰难,他也依旧想要撑下去,想着只要活着,日后总有机会与他们重逢。
但如今,梦断魂归,他已无所牵挂。
他本可以趁秦隶放松警惕之际一簪子刺进他的胸口,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那样的死于他而言太过轻松了。
他要他给他师姐赔罪,要他比她千倍万倍的痛苦!
他亲眼看着他像扭曲的恶鬼一样在地上翻腾挣扎,痛不欲生,难受到极致,他几近疯狂,甚至不惜拿匕首剖开了自己的肚子。
可结果,也不过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被化尸水吞噬殆尽罢了。
魏昭看着这一幕,笑得畅快。
可下一瞬,颈上一凉,他便倒在了血泊当中。
一身白衣,染得血红。
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只有四个字。
“师姐……等我……”
沈栖姻抬手摁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上,只觉得那里一牵一牵的痛。
上元佳节,原本明月高悬,可眨眼之间便阴云密布,磅礴落下一天雨来。
纷纷雨幕之中,有人手持利刃而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是大壮。
他自幼混迹江湖,隶属于一个杀手组织,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买卖。
后来渐渐大了,见了这广袤天地,和形形色色的人,慢慢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想法,便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可一日是江湖人,一辈子便都是江湖人。
想要金盆洗手,谈何容易!
好不容易过了几日安稳日子,不想组织内部动乱,有人蓄意生事,将昔日离开的包括他在内的这些人的行踪透露给了仇家。
他为了避免牵连到医馆的人,只得暂时不告而别。
为了永绝后患,他决定反客为主,索性杀了所有与之相关的人!
仇家来了,杀!
组织的人来了,杀!
似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过了足足有一年多。
到后面,组织已经不再派人来围剿,但他为了避免日后再生事端,追去老巢,也要把那群人一窝端了。
虽然最终也将仇家和组织的人屠戮殆尽,但他自己经年累月下来,也身受重伤,在边境之地将养了近一年多才有所好转。
身子稍有恢复,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上京。
不想等待他的,竟是一个接一个的晴天霹雳!
春生死了。
师妹病重。
师弟下落不明。
他从沈家人口中得知,师妹被他们送来了秦府,可他没有想到,在这儿没有找到师妹,倒是意外看到了师弟!
却是身亡命殒,神灭形消。
为此,大壮几乎血洗了半个秦府。
几处人马蜂拥而至。
“沈医士家满门被屠,恐是此人所为,速速将其缉拿归案!”
“武安侯府的沈姨娘意外被杀,他怕是也难逃干系。”
“还不束手就擒!”
……
可那些话于他而言,就似过眼云烟一般,没能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他只一味拼杀,冒死朝着地上的一具尸体走去,口中执拗地重复着一句话:“师兄带你回家。”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带走魏昭。
万箭齐发,穿心而过!
他至死,都直勾勾地望着魏昭尸体的方向。
沈栖姻下意识地朝他们跑过去,可才迈出一步,眼前的景象却忽然一变!
忍冬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地摁住手臂,另一个人在她背后拿绳子死死勒住了她的脖子。
其中一个人还说:“老爷吩咐了,这丫头留不得,否则她将今日的事嚷嚷出去就糟了!”
忍冬虽然力气大,可这三年在庄地的生活过得苦不堪言,身子愈发瘦弱不堪,因此对上这三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竟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勉强挣脱开。
她不顾砸在背上的棍棒,只疯了似的往外跑。
大门之处有人守着,她出不去,便直奔后门,翻墙而逃。
她一路跑去了秦府。
将身上仅有的几块碎银给了门房的小厮,又朝着他们好顿叩拜,方才从他们口中得知,沈栖姻被送来时便咽了气,尸体已经被丢去乱葬岗了。
忍冬跌跌撞撞地赶过去,行至半路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她跌了一跤又一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总是流了血,便很快被雨水冲刷掉了。
林子里黑漆漆的,她看不太清,只能借着偶尔划破夜幕的闪电一点点摸索过去,凭着沈栖姻那一身的伤疤,认出了人。
她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出走。
其实她不知道该去哪,只知道,她绝不能让小姐暴尸荒野!
好不容易行至大路上,她的体力已经彻底消耗殆尽,“砰”的一下,重重地砸进了水坑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哒哒哒”的,越来越清晰。
忍冬大喜过望!
她挣扎着爬起,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站住,张开手拦在了路中央。
飞驰的骏马突然间停下,不觉跃起前蹄,嘶鸣一声。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过,将黑沉沉的天割开了一道口子,泻出一道天光来,照得马背上那人脸上的面具,泛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