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张全德的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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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涛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一边点头，他十分认可柳青山的观点。
方山镇确实贫穷，穷到每年村里劳动力都在流失，因为外面就业机会多，薪资水平高，福利待遇好。
大家都喜欢去外面打工。
可是人都走了，方山的发展怎么办呢？
难道指望着村里的那些空巢老人吗？
可是这也算是整个清州的常态了，不独方山镇是这个情况啊。
那么为何方山镇的发展如此落后呢？
问题的根本就是：缺少一条宽阔平坦的柏油马路。
清州市新华区共有六个乡镇和六个街道办事处。
临近市区的几个街道就不说了，就连其他五个乡镇交通都十分便利。
只有方山镇，迄今为止只有一条窄窄的乡道与市区相连。
车辆稍微一多，这条路就会变得拥堵不堪。
这还是在没有自然灾害的情况下，遇到暴雨暴雪等极端天气情况下，两侧很有可能发生滑坡。
稍微不注意就会出现生命危险。
所以，方山镇的小伙子很难娶到满意的媳妇，方山的姑娘们也拼了命的要往外面嫁。
既然路不通，那就修路啊。
可是钱从哪里来。
何涛粗略算了算，由于距离较远，如果修一条双向四车道的柏油路，至少需要三百万。
这是2010年，三百万对于新华区政府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新华区每年的财政收入不到十个亿，主要用于教育、养老、医疗、城乡社区等民生领域。
每次到了年底都是所剩无几。
听到这里，一直认真看向柳青山的高树斌也频频点头。
柳青山这个人说话很接地气，完全没有“假大空”的那番领导做派。
他今天的发言很实在。
有的干部在讲话的时候喜欢跟你绕弯子，或者面对领导时只汇报有成绩的那一部分。
柳青山的发言时间很长，但是干货满满，所以在场的人丝毫没有感到枯燥。
同是方山镇的干部，他们知道柳青山的汇报都是实情。
“青山同志的阐述质量很高，我希望接下来的同志都能够照此标准发表自己对方山的独特见解。”
十分钟后后，听完柳青山的表述后，高树斌罕见的赞扬了一句。
深受鼓舞的几个乡镇干部紧接着也开始了经验交流。
当然他们都有着共同点：都长期从事基层工作，都是脚踏实地的人。
何涛对这几人都有一些或深或浅的印象。
其中属顾德明的工作最务实，一次金水村后山突发大火，身为副镇长的他竟然奋不顾身闯入熊熊烈火中，并成功救出一名六岁的女童。
还有一次，南山村一名老太太因为年迈无法完成秋收，顾德明就亲自去给老太太家扛玉米。
每次看到这些能够弯下腰，为百姓做一些实实在在工作的干部时，何涛心里总是充满了尊敬。
此刻，一直坐在高树斌旁边的田晨光显得越来越焦急。
明明自己才是新华区的区长，为何高树斌一直没让自己发言，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直到半小时后，高树斌才朝着田晨光不紧不慢道：“田区长，方山镇这些干部说的这些困难，你都知道吗？区政府有没有制定一些措施啊？”
田晨光终于等到了高市长的询问，不过没想到问题是如此尖锐。
微微沉思了一会，田晨光回答道：“高市长，新华区财政也很吃紧，这几年一直都是入不敷出，直到前年，我们引进了一个化工厂......”
田晨光想要避重就轻，提一提自己的政绩，可是被高树斌立刻打断了：“好的，我知道了。”
何涛抿嘴一笑，将目光看向柳青山旁边的张全德。
整个开会期间，张全德的眼神始终停留在高树斌的身上，这个滑头一直都在观察着新市长。
张全德个子不高，身形消瘦，长相十分普通。
真正有特点的是那双小而圆，睛黑若漆的眼睛，而且他的外眼角宽阔，内眼角很窄。
何涛的总结：老鼠眼。
以至于何涛每次看到张全德的眼睛时，总感觉这个人目光鬼祟，心术不正。
事实证明，相由心生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张全德这人心思灵动，喜好投机取巧，经常欺瞒他人，也善于使用一些鬼魅伎俩。
前世在与张全德的相处中，何涛没少吃亏。
甚至镇上有几个工程的验收单上签的都是何涛的名字。
关于这些工程，何涛连是什么类型的工程都不知道。
可是没办法，当时的张全德已经是方山镇的二把手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是如今的情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从级别上讲，何涛目前依然只是一个科员，而张全德作为镇组织委员已经是副科了。
可是从职位上看，何涛现在是清州市市长的秘书，距离权力中心的距离岂是张全德能够比拟的。
而且市长秘书的级别最低也是正科，只不过何涛是刚刚步入仕途，暂时无法给他调级而已。
这两人谁更拥有光明灿烂的未来，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何涛想踩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不过，何涛此时还不准备动他。
暂且留着这颗棋子，何涛将来还大有用处。
终于，前面几位镇领导的发言结束了。
现在轮到张全德了。
何涛竖起了耳朵，他实在好奇现在还是组织委员的他，会怎样巴结眼前的高市长。
只见张全德出人意料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前方的高树斌恭敬地鞠了一躬。
然后脸上露出十分谄媚的笑容看着高市长开口：
“高市长，我是方山镇的组织委员张全德。”
“对于方山镇的发展我可能插不上话，可是我认为高市长您能够屈尊来到方山，这让我十分感动，我觉得您在工作中一定是一个爱民如子，体恤百姓的领导。”
“您能够认真了解方山发展中遇到的困难，为我们排忧解难，能够拥有您这样的市长，实在是我们方山镇的荣幸，也是整个清州市的福气。”
“您的莅临，为我们的工作带来了新的动力和方向。”
“您的到来，让我们更加地明白了自己的不足和努力的方向。”
“我提议，大家用热烈的掌声，再次感谢高市长高屋建瓴般的指导！”
张全德将对高树斌的马屁拍到了极致，丝毫不顾及在场几个人向自己投射来的鄙夷和目光，当然更不会在意会议室里尴尬的气氛。
听到张全德的吹捧后，何涛只觉得又恶心又好笑。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张全德就是这样的人，他的价值观就是这样的。
只要能够跟上面的领导搞好关系，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他都愿意。
换句话说，为了上位他可以不择手段。
至于别人会如何看待他，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走吧，既然来了，就去下面的村子里看看。”
高树斌打断了张全德想继续吹捧的想法。
因为他从张全德的话中听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听了半上午的汇报，他想脚踏实地去看看方山镇到底有多么的贫穷，老百姓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好。”
柳青山也看不上张全德的这种作派，连忙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