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近乎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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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耽搁了？还不是闹情绪嘛！”刘科长继续笑着说道，这让周扬感觉刘科长今天的情绪似乎也和平常有些大不一样，平常刘科长对自己也算和气，但开玩笑从来没有超过一句以上，笑脸收敛得很快。
正当周扬还在纳闷，刘科长也不绷着了，刘科长正是宣布似的说道：“好了，好了，既然有事耽搁了，你也不用今天着急去科里！明天吧！明天，记住不要迟到啊！”
说话这时，东海市卫生局江远昌副局长的桌上，内线电话也正好响起。
江远昌正哼着小曲儿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听电话响了，走过去看了一眼，是常务副局长韩宏打来的，立马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韩常务那浑厚的嗓音：“江局长，在忙吗？能不能到我这儿来一趟，有点事儿要跟你商量一下！”
“好的常务，我这就来，正好我也有事向您请示一下！”江远昌乐呵呵地说道。
江远昌屁颠屁颠地来到韩常务办公室，人事科的李科长、宣传科的孙科长也都在，韩常务和他们似乎相谈甚欢，看见江远昌进来，韩常务立即招手道：“江局，来来来，快请坐！快请坐！”
江远昌不知什么事儿，见两位科长起身让座，也不谦让，在离韩常务稍远一些的地方抱膝危坐，显得既亲切又恭敬，谄笑着对韩常务说：“常务，什么事儿啊？这么高兴！”
韩局长的性格也是爽快，开门见山对江远昌问道：“听说江局长有个侄儿在市医院工作？”
江远昌顿感不妙，心里暗骂道：“是谁又在老韩这儿多嘴多舌了，最好别让老子查出来你是谁！查出来有你好看！”
嘴上却连忙谦恭地说道：“是，是，是！我有个小侄儿，去年博士毕业，正好考上了市医院！”
江远昌虽然嘴上谦恭，声音也很轻，但却有意无意地把“博士”两字加重了一些。
韩宏并没有在意江远昌的小动作，继续哈哈笑道：“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嘛！江局果然将门虎子！听说你侄子他们科还有个叫周扬的医生？你听说过没？据说，去年还去极地市支援代职了呢！”
江远昌暗道不妙，老韩连这事儿也知道了，转头快速扫视了一眼李、孙两位科长，按说别看现在这两人和韩宏聊得投机，他们也不全是韩宏的人啊，且不说他们知不知道这档子事儿，就算他们知道，他们也不一定都会跟老韩说呀！
就继续笑嘻嘻地说道：“听说过！听说过！在市医院待了有些年头了！听说平时工作表现很一般啊！但是代职这件事儿还是完成的不错的，各级反映也都挺不错！”
“哦？你是说他平时表现不行，去代职有另辟蹊径的嫌疑？”韩宏惊讶地问道。
“哦，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江远昌还不知道韩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断不敢轻易把话说死。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啊！我听说，这个周扬平时工作还是比较勤恳的嘛！关键还不追求虚名！听说上次市医院关于极地市代职人选问题还曾犯过难，是周医生毛遂自荐，主动帮医院解决难题的！也给我们卫生主管部门解决了难题呀！我看这样的同志，其品质还是蛮难能可贵的嘛！”
江远昌一听韩宏这话，知道韩宏这是对周扬的事儿已经基本上定了调了，现在也只好顺着韩宏的意思了，就连连说道：“是是是！”
韩宏见江远昌没有反对，拿起烟缸里已经吊了长长烟蒂的香烟，轻轻弹了弹，“叭叭”抽了两口烟，突然反问道：“哎，刚才江局说你也有事儿？”
江远昌心里一阵叫苦，其实他哪儿是有什么事儿，他无非就是想把侄子蒋正义最近在市医院里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揉把揉把，添油加醋地反应给韩宏罢了。但现在，既然老韩对周扬的事儿已经定了调了，这些话就有些不好说了，只好附和着说道：“前段时间，我也去了趟市医院，全面、客观地了解了一下，医院上下对周扬医生的总体评价还是很不错的，石院长还在院务会上倡议全院工作人员向周扬同志学习呢！”
“就这事儿？”韩宏看着江远昌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的样子，有些怀疑地问道，按说江远昌下去医院也有段日子了，他也没跟自己提过这事儿啊。
“啊，就这事儿！就这事儿！”江远昌见韩宏盯着自己看，也知道当断则断的道理，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否则自己往后在老韩这儿说的话就该掉份儿了，就继续附和道。
“哦，是这样呢！我还以是其他什么事儿呢！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样说明江局对分管工作抓得是卓有成效的！呵呵，呵呵！这就好，这就好啊！”
韩宏高兴地笑着连说了好几个“好”，这让江远昌心里那块还有些悬着的石头也终于沉下来了，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这样，江局长，李、孙二位科长，他市医院既然要让全院工作人员，人人学习周扬，那我们市卫生局又何尝不可以让全市医疗卫生行业的同志们，人人学习周扬呢！”韩宏双拳紧握，激动地冲其他人说道：“我看这样也是可以的嘛！”。
“是呀，这也是个很好的契机呀！”李科长奉承地说道。
“对，这也是个宣传和提高咱们东海市卫生系统在全社会、全省影响力的绝好机会！”孙科长也附和道，这是他的老本行，显然他看得更深远一些。
江远昌在一旁听着，心里已是五味杂陈，别提那滋味有多精彩了。但现在大局已定，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和大家一起表示支持。
其实江副局长不知道的是，原本在自己不止一次的催促下，医院准备下的一份处罚决定，早在韩宏给他打电话之前就已经搁浅了…
早在几天前，卫生局常务副局长韩宏得知分管市医院的副局长江远昌已经去过了市医院，还列席了医院院务会，并在院务会上发了言、拍了桌子。想着不久江局长就会来找自己聊聊这事儿，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江局长的一句话。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这人吧，料定一定会发生的事越没有发生，他就越使人生气。于是，韩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反正就是七弯八拐地通过其他人，大致了解了一下江局长那天在市医院里的来龙去脉。
可恰巧的是，韩常务把关注的焦点却放在了石院长表扬周扬，并要求全院向周扬学习那几句话上，偏偏没在意江局长在会上的讲话内容。
很快韩常务就亲自给石院长打了电话，石院长自然又是对周扬一通详尽实在的夸赞，并且把院里本着人才难得，人品更难得，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原则，近期对周扬进一步使用，以期在临床和行政两方面都得到培养锻炼的事情向韩常务作了汇报。
韩常务听了石院长的话，句句中肯，看不出半点掺杂掺假、弄虚作假的样子，也相信搞专业的人，做人做事还是和机关里待久了的人有所区别，就非常高兴，连说了好几个：“好，做得好！”
石院长一听，韩常务这是真高兴了，就又把最近周扬从机关下科室，又如何在科室表现出如何如何的担当精神等等具体详实地说了一遍。
暂且不论石院长是怎么知道这些个细节的，就说石院长一五一十地把周扬这些事情一讲，韩宏也不禁拍手道：“不错！不错！技术、人品都没得说，都没得说啊！呵呵，老石啊，真没想到，你还真捡了个宝！”说着，说着，韩常务和石院长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就这样，连石院长自己都没想到，周扬的命运又一次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改变。
周扬实操蓝色好马轿车第二天他就后悔了，早上他起床依旧到楼下小区活动活动，吃了早点准备去上班。
原先周扬的计划是开车去上班，但刚走到地下停车场，看到人来车往的场面，又想到医院门口和停车场堵车的场景，他立马改变了主意。
周扬重新上了楼，回到一楼大厅，一脸轻松地向小区出口走去，心里暗道：“还是走路能让人身心畅快啊！”
周扬还是按他以往的习惯，先来到了胸外一区，因为到科室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有十来分钟，科室里还很安静，只有几个护士还在各自岗位上不停忙活着，根本无暇顾及周扬的到来。
这时宋莹从护士长办公室一边整理头上的帽子，一边埋头向周扬走来。护士长的帽子和普通护士的帽子有所不同，帽檐上往往会多出一些象征护士级别的图案，整理起来似乎也要费劲一些。
宋莹一边整理帽子，一边对正在忙碌的护士们喊道：“大家手上动作都麻溜些啊！快交班了！”
护士们手上的动作似乎瞬间又快了许多，是肉眼可见的那种。
周扬正准备往医生办公室走，看见迎面走来的宋莹抬头看了一眼后，面无表情地继续整理着头上的帽子往前走了。
“周扬！”突然身后传来宋莹的声音，周扬前脚已经踏进医生办公室，猛回头“嗯”了一声，鼻尖差点撞门框上。
宋莹依然面无表情，似乎还多了几分冷峻，冷冷地说道：“你里间的工位已经有人了啊！”
“哦！啊？”周扬猛然醒悟过来，难道宋护士长这是在告诉他，他周扬在胸外一区暂时没有工位了吗？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凄凉之意。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护士长，那我在哪里合适呢？”在没有刘科长进一步的指示之前，周扬暂时也只能延续他请假之前的工作安排，在胸外一区听候发落了。
“这刘科长也真是的，话也不说个完整的！”没等到宋莹的回答，周扬只好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正好宋莹也说道：“再说吧，不过…”
宋莹话还没说完，就听周扬在嘟囔，脸色一变，质问道：“周扬，你说什么呢？”
“嗯，啊？什么说什么呢？”周扬还没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说什么？说什么？你说什么呢！”宋莹这女人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接二连三地咆哮着斥问周扬。
周扬一下子整个人都懵圈了，宋护士长这是咋的了。
这时，有两个忙完的护士正好也走过来，看到眼前这情景，一时间也愣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扬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惊异地望着宋莹，心想：你宋大护士长今天这是怎么了，碰上什么事儿了，要拿我开涮啊？嘴里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但宋莹刚才整理半天的帽子还是随着她脑袋剧烈的晃动，已经从头上滑落了下来，接着就是一头散乱的长发像泄了闸的洪水一同滑落。
现在眼前宋莹的样子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纵使周扬想退让一步，说声对不起，也不知该从何说起，顿时两人都呆立在原地，瞬间跌落到片刻的宁静之中。
“嘀嘀嘀！”电话响起，周扬摸了摸口袋，是自己的，稍微迟疑一会儿后还是掏出手机准备接听。
这时，宋莹似乎突然又从梦中惊醒似的，疯狂已经变本加厉地升级，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一般扑到周扬面前，抓住周扬的双臂：“周扬！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周扬本能地转过身，背对着已经近乎癫狂的宋莹说道：“宋护士长，宋护士长！你冷静冷静！你冷静冷静！我真的没说什么，真的没说什么！”
宋莹在周扬的背上使劲连拍带挠了两下，见周扬完全没有动弹，从凌乱不堪的头发里也看到，周围的同事、病人已经围成一圈，似乎立马恢复了理智，有些难堪地转身冲破人群，向护士长办公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