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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我的命一直在你手里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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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干净整洁,看得出每天都打扫过,黑色的长餐桌上,放着一只银色的金属水壶,茶盘里,透明玻璃杯头朝下摆放,桌上没任何装饰。

行动缓慢的轮椅在餐桌旁边停下,他左手拿了玻璃杯,又用左手拿了水壶,单手倒水,那只右手始终一动不动……

他的右手果然出问题了,她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坐轮椅上,左手握着玻璃杯,正喝水。

“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打算的?那天问你为什么放手,你为什么不解释?”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个解释。

在乎的只是他的态度。

“我要解释什么?”他笑着反问,放下了杯子,“那就是我的错!没什么可解释的,是我的无能,害死了岳母……”

就算她不怪他,他也怪自己啊。

何初夏无言,深吸口气。

“我是一个生死未卜,正常人都不是的残废,我能有什么打算?这几天,一个人过得很平静,心也安宁,听天由命吧!”她说累了,他感觉也解脱了。

从不曾畏惧过死亡,如果没有她,他可能早和崔女士、乔世勋同归于尽了。

对她的爱和责任,支撑着他到现在,哪怕傻了、残了,变成了自己都嫌弃的样子,他都还苟且地活着!

听天由命……

何初夏在心里喃喃地念叨这几个字。

两人皆沉默着,过了很久,她才开口:“你先去住院吧,这样一个人是不行的。”

她不怪他,怪自己,暗恋他,嫁给他,招惹了他!

韩遇城听话地点头,“初夏,你还年轻,不比我,你仍然有大好前途,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也不要觉得跟我分开是对不起我,你这时候离开我,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解脱!你累,我更累!”

他侧过头,俊脸上染着笑,一双幽深的黑眸紧锁她的眉眼,说话时,古铜色的脖子上,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

明明笑着,说这句话时,喉咙深处却梗着、硬硬地疼着。

她木然地听着他的话,她没有真正要离开他,他还是她的丈夫,两个儿子的爸爸。

“手术后再说这些吧!”她沉声道,“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用那么费事,让司机送我过去。”他沉声道,仍然骄傲,骄傲地不肯坐救护车。

她只好叫了家里的司机,安排了一辆保姆车过来,她帮他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换洗睡衣。

住进医院,就是一系列的检查。

一查就是个把星期,何初夏在这一星期里,复职了。

刚复职,便做了两个小手术,一台肾脏移植的大手术。

手术都是顺利的,她的手.感并没有几个月的休息而消失,反而比以前更镇定。

韩遇城住院后,颅内的血块已经得到了药物的控制,状况稳定,就等着开颅手术了。

“小何,你家里还有两嗷嗷待哺的儿子,能不加班就别加班!”正走在医院过道里,前方就是医院最豪华、服务最周到的高干病房区。

她和神经外科专家正要去韩遇城的病房,恢复工作后,医院考虑到她有才两个月大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很少安排她晚班、夜班。

她感激地点点头,没说什么,就见护工从韩遇城的病房出来,嘴里念叨着什么。

“病人现在洗漱好了没有?”何初夏上前,沉声问,韩遇城要是没洗完澡,他们进去不合适。

“他自己正给自己擦洗,医生们,你们别去举报我啊,是他非得逞能要自个儿来的!”男性护工说道。

韩遇城和三年前车祸后瘫痪一样,不让医院护工照顾。

“秦主任,要不您先回科室吧,我先进去看看。”她微笑着道,那秦主任连忙点头,本来他就没要来查房,是她要来的。

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门,门也没锁,她推门而入。

“谁让你又进——”韩遇城见有人进来,不悦地斥责,声音很大,见到是她,立即噤声。

他坐在病床.上,赤着上身,左手里拿着毛巾。

他就一只手和上半身能动,怎么给自己清洁的?何初夏皱着眉,一脸不悦。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放不下他那骄傲的自尊心!

“你怎么来了?”他沉声道,丢掉手里的毛巾,拉了拉被子。

“我将是你的主刀医生,你说我怎么来了?!”她不悦地反驳,“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你逞能不配合,自己清洁不干净,生了褥疮,感染炎症,到时更麻烦!”

穿着白大褂的她,像个严厉的医生,正在批评一个不听话的病患。

“谁说我自个儿清洁不干净了?”他反驳,表情严肃,略带不悦。

何初夏没理他,走到他跟前,公事化地询问情况,边问边记录。

韩遇城就是医院里最难伺候的那一类病人之一,高傲、自大!问他很多问题,他都不配合。

面对她,他也一样。

“平时不都是别的医生来么?你就负责给我开刀就是了,管这么多!”他不悦地问。

“韩遇城,我再问你一次,大便是否正常?!是否有恶臭?!”她恼火,大声地问。

韩遇城被她吼得一怔,“很正常,不臭。”

这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她睨了他一眼,口袋里手机响了,是杜墨言打来的,“主任,我就在医院,嗯,一会儿西门见。”

说完,她挂断。

“你最好让护工帮忙,擦洗干净早点休息,这几天要保持充足的睡眠。”她淡淡地说道,潇洒转身。

韩遇城一言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他现在真一点也不想见到她!

——

包厢环境温馨,外面下着雨,落地窗上尽是雨滴,和杜墨言面对面吃着晚饭。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杜墨言轻声问,他吃好了,拿餐巾擦了擦嘴。

“没有,就是不像以前那样反复无常了,其实挺平静的。”她右手拿着勺子,看向杜墨言,平静道。

“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波澜不惊,是好事。但,这要和麻木不仁区分开来,医生不该麻木不仁!”他沉声道。

何初夏眉心纠结,“我这不算麻木不仁吧?我仍然担心韩遇城的手术中会生意外,怕他死在我手上!”

她这么说,杜墨言就放心了。

“别担心!说不好听的,他的情况,你现在就死马当活马医!”杜墨言沉声道。

她笑笑,“我也这么想的!不过这头倔驴,真是可恶,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让护工帮他擦洗。”

语带对韩遇城的斥责。

杜墨言扬唇,“他那次车祸后也是这样!都说不见棺材不落泪,他韩遇城就是见了棺材,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

他说道,将手机打开,给她看一段视频,当初韩遇城复健时,他偷偷拍下的。

她看着他痛苦地站起又跌倒,咬着牙,忍受痛苦的样子,眼眶有点湿热,立即关掉了,“这种男人,就不该被同情,他也不需要我同情他!”

“但他心里还是脆弱、孤独的。”杜墨言淡淡道。

何初夏嗤笑,“主任,我倒觉得,你跟他挺合适的!无可救药的老男人!”

杜墨言无语,看得出何初夏的情绪很平静。

——

回到家,俩儿子都还没睡,已经洗过澡,喝过奶了。

“小小韩,小宝贝在看什么呢?妈咪在这呢!”小儿子那双乌黑的双眼,一直四处打量,像是在寻找什么。

“在找……粑粑么?他在医院呢……”她把儿子放回去,喃喃道,看着俩孩子天真无邪的小.脸,不谙世事的单纯,她羡慕。

之前在石城的时候常常在想,如果这辈子没遇到韩遇城,她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的?

将儿子哄睡着,儿子的房间里有两名保姆看着,24小时,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们。

她还睡主卧,洗完澡,倒床.上,累得很快就睡去。

不知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半夜,她做了个噩梦,梦见韩遇城正在手术,她拿着手术刀,将他的大脑切得零零碎碎,脑浆洒得四处都是!韩遇城当场死亡!

想着那个梦,她连早餐的豆浆都没喝,吃得很少。

——

不像其他高干病房每天都有花篮、果篮无数,韩遇城几乎不让人来探视,杜若淳要来,他都不见。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坐窗口看书,一看就是半天,一日三餐是家里的保姆送来的。

“给太太送了吗?”韩遇城准备吃午饭,他表情严肃,扬声问。

“听您吩咐,先送给她了,不过太太现在还在手术室忙,我交代给她同事了!”保姆连忙道。

以后她也会是个大忙人!

韩遇城暗忖,“两孩子还好吧?”又轻描淡写地问了句。

“都挺好的!一天看着一天长似的,白白胖胖的,先生,您安心养病,别惦着家里,我们会照顾好他们的!对了,手机给您!”保姆说着,走上前将韩遇城之前给她的手机,给了他。

韩遇城打开手机,翻开相册,里面是一张张儿子们的照片。

他的嘴角泛起连日来,自内心的微笑。

俩小子看起来就很健康,能吃能睡,很容易长个,比他上次看到时,长了不少。

他立即将手机里的照片导入一旁的电脑里,将手机还给保姆。

保姆每天都会帮他拍很多双胞胎儿子的照片,现在也只能看看他们的照片!

——

“怎么也没见何医生去她老公病房啊?之前不是说误会吗?现在看起来像分开了似的!”刚下手术的护士在洗手,边小声讨论,何初夏正在内间冲澡,刚关掉花洒就听到了她们的话。

“谁知道呢,分分合合的,应该没真分吧,分了两儿子怎办?也说不定,那韩遇城的手术,还不一定怎样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哎……”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出去,像没听到她们的话,但两个护士吓得跟她打了招呼就走了。

她笑笑,刚出去,在走道遇到了周天。

当初医院是要安排周天去援疆的,周天那时候不情愿,是她主动顶了周天的。现在的周天,已经是已婚男士了。

“刚下手术啊?”周天扬声问。

“是啊。”今天的女患者,乳癌,割了右.乳,还没结婚,挺可怜的。

“我给你带了一份饭菜在你办公桌上!”周天说道。

“谢谢啊,周天!不过,我家里应该有人送饭来,你下次别帮我带了。”她感激道,周天也是出于对她的感激吧。

“对哦,我都忘了,咱们何初夏同学现在可是身家以亿计的女富豪,怎么会吃食堂呢?!”周天扬声玩笑道。

“你又来了!我去吃饭了,回见!”她的身家都是韩遇城给的,他的所有私人财产都到她名下了,她现在确实是女富豪,之前捐的学校、医院,还在建设中,再不久就落成了。

她最近又捐了两所希望小学,只想多做点好事,行善积德。

刚吃好饭,回办公室,一声“四嫂”将她拉回神。

“小烟儿啊!你怎么来了?!”距离上次,已经三四个月没见到她了。

“我们来看四哥啊!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我爸我妈,都在四哥的病房了,他们让我来叫你!”韩遇烟扬声道。

何初夏看了眼手表,她两点有个会要开,还有四十分钟时间。

“初夏来了!”大嫂看到她,热情地迎上前。

“大嫂!”她礼貌地喊,“二叔!二婶!你们也来了,我都不知道你们来!”她愧疚道,表示自己怠慢他们了。

韩伟梁穿着军装,旁边的妻子打扮端庄,都是高干,面带亲切微笑,“我们今天这叫突袭!前几天听说老四住院了就打算来的,让警卫员联系老四,这小子,不让我们来!”

病床.上的韩遇城,脸色很不好看!很嫌弃他们来似的。

“你们工作繁忙,他也是怕麻烦你们。”她为韩遇城解释,又看向大哥、二哥、二嫂,一一打招呼。

“确实忙啊,前段时间还忙着演习,以至于,你母亲过世,我和你二婶都没有去吊慰,初夏,实在对不住!”韩伟梁沉声道,表情严肃。

她连忙摇头,“二叔,二婶,我能理解,我跟我父亲也解释过了。”

一阵寒暄后,话题回到了韩遇城的手术上。

“行了!都别讨论了!生死有命,没什么可担心的!你们别给她压力!死马当活马医就是了!”看着二嫂、小妹在抹眼泪,韩遇城打断他们。

除了韩翊,在上学的侄女,家里的两个儿子,韩家人这算全员到齐了。

“二叔二婶你们是长辈,大哥大嫂二哥大嫂,你们都比我们大很多,在我眼里,你们也算长辈级别的。如果我这次,挺不过去,将来,我的两个儿子,需要你们帮衬的,就拜托你们了!”在家人面前,他从没像今天这样谦和过,一脸诚恳,说着让人揪心的话。

他是从没想过手术后,会变成一个正常人,说这些,算是交代后事。

“老四!你丫什么时候这么消极了?当初那股子霸王劲哪去了?!”最不淡定的就是和韩遇城曾经积怨最深的韩遇柏,他冲他大声怒斥!

曾经的韩遇城,在家里算是个小霸王,也是最受老太爷宠爱的,他们这两兄弟虽然跟他不和,但也没人真的敢欺负他。

韩遇城扬唇,“二哥,咱要相信科学!”

他病得都这么严重了,怎么积极?怎么霸王?!扯淡呢!

“什么狗屁科学,三年前你丫下.半.身瘫痪,这华仁都没得治的时候,你去解放军总院复健,不也好了?!”韩遇柏又吼。

“我明确告诉你,你的两个儿子,只有你这个当爹的有义务养大,我们不会帮衬!”韩遇柏又吼了句,面红耳赤,他转身就出去了。

病房里,一片静默。

“这老二,跟个娘们似的,口是心非!”韩遇城冷哼,打破沉默。

“老四,老二说的也没错,现在医学这么达,初夏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得有信心!”韩伟梁开腔,声音低沉、浑厚。

何初夏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哪是什么专家!

他们越这么说,她压力越大。

“得了,我午休时间到了,你们各位。请便吧!”他恢复了冷漠脸,撵他们走。

“我们别打扰老四休息了,等老四康复了,再来看他吧。”大嫂连忙道,不一会儿,一大家的人,鱼贯而出……

“初夏啊,这手术你别有压力!坚强点!”

“二叔,我明白,已经准备很多天了,正好,一会儿有个会议,全院的神经外科专家开会,定下手术方案。我会尽全力的!”她平静道。

“初夏啊,真是为难你了,你才27岁,经历了这么多。爱他们韩家男人就是这样,累吧,还没法撒手,我们都心疼你。”二婶握着她的手说道,旁边的大嫂二嫂也跟着点头。

“女人嘛,也是半边天,不能总依靠着男人,男人也不是全能的,我们自己要学会坚强!”二婶又道。

她不住地点头,没说话。

送他们到了电梯口,没回韩遇城的病房,直接去了会议室。

会议内容全面,对手术风险,手术过程中的突状况,手术后可能产生的后遗症,都做了详细的评估。

“小何,你的把握怎样?”看着一直很平静的何初夏,大外科主任沉声问。

她抬起头,“我有一半的把握!”

“不要有压力,把他当成是其他的普通病患!”

她是已经把他当普通病患了,就是不知真正手术的时候,会不会这么平静,没有杂念。

——

手术前一天,她休息,在家陪儿子,傍晚的时候,做好了清淡的饭菜,带着两儿子去了医院。

“你把他们带来干什么?医院病菌多!”看到俩儿子,他忍着心里的悸动,对她指责道。病房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何初夏将两个儿子抱在大床一侧,没有理他。

两小家伙盯着爸爸看,咧着小.嘴笑。她沉默不语。

他板着脸,想笑,又不好意思,见她出了病房,他才露出喜悦的笑容。

“两个小混蛋,还认识我么?”他看着躺在身侧的儿子们,笑着问,手指轻轻地抚上小小韩的脸颊。

“傻小子,净知道傻笑!”他又道,这时,他们的小.嘴里终于出咿呀的声音,口水都流出来了。

“呵呵……”韩遇城笑了,忍不住低头,啄住了儿子的小.嘴,又将下巴蹭上儿子的小.脸。

爸爸的胡子扎到了小婴儿粉.嫩的肌肤,不疼,很痒痒,小小韩“咯咯”地笑出了声音。

“害痒痒?不错,将来是个疼媳妇的主儿!”他沉声打趣道,又去刺大儿子,大儿子就不笑了,挠他咯吱窝,他也不笑。

“你这臭小子,不疼媳妇,你想上天?不学你爹的好!”他冲儿子教训道,满脸自内心的笑。

“来,这是你爹专门让人给你们研制的,都戴上。”他从盒子里取出两只小手镯,手镯里镶嵌了芯片,这其实他让韩氏的旧金山分公司科研人员研制出的儿童定位手环,防丢的,一般市面上的定位手环辐射太大,不适合婴幼儿,这手环所用的科技不同。

他单手,给他们分别戴上,是他这个做爸爸的一份心意。

何初夏回来的时候,现了儿子们手腕上的小手镯,也看到了韩遇城脸上那难得一见的,自内心的笑容。

两孩子被她抱回了手推车里,双胞胎款式的手推婴儿车,两个筐子,还有安全带。

“这是《手术同意书》,你看看吧。”她将刚从医务处拿来的《手术同意书》给他,他左手接过,她升起了床.上的小饭桌,将带来的饭菜一一摆上。

“看什么,直接签了。”他拿过笔,左手握着钢笔,在签名处,签上自己大名和日期。

她拿过同意书,放一旁茶几上,在椅子上坐下,韩遇城左手拿着勺子,在喝粥。

不是家里厨师的手艺,尝出是她做的了。

她沉默,看着婴儿车里的孩子们,渐渐地睡着了。

“压力大吧?你别有什么压力!”突然想起她人生中第一次上手术台的那天,她跟他哭鼻子,说压力大,还倒霉地来了大姨妈。

“我最近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见你在手术中被我害死了。”她淡淡地说道,看向坐在床.上的那个男人。

仍然心疼他,也仍爱着他,就是没以前对他上心了。

韩遇城笑了,“你还相信梦?迷信!”

他放下了勺子,“天天不活动,也就不觉得饿,没什么胃口。初夏,你现在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医生了,医生的基本素质该有,把我当一般病人对待就是!”

“外科医生有一种不成文的约定,就是不给我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做手术。但,我们进华仁的第一天,冷血的杜墨言就告诉我们,外科医生必须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哪怕手术台上躺着的是我们最亲的人,都要冷静、从容,完成手术。”她淡淡地说道。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给何初微做手术的时候,过程中,曾有过杀了她的念头,我知道只要稍微动动她的哪根神经、血管,她就会死,而且,我都不用承担责任,因为那在手术意外之内。那次考验的是我的医德,这次,真要考验我的心理素质了。”言外之意,他是她最亲的人。

韩遇城假装没听懂,不去感动。

“希望我是那个让你成为真正外科医生的人!不早了,带俩小子回家去,别想太多!”若是能成就她,是他的荣幸!

她站起,拿起《手术同意书》,推着俩孩子出去了。

——

何初夏跪在韩爷爷的遗像前,手里握着三炷香。

“爷爷,我只求您保佑,明天的手术,我能按照正常的水平,没有压力地完成,希望手术结果是最好的结果!爷爷,我们已经够累了。如果,他明天的手术顺利,我还会跟他好好过日子!”

老人依然一脸慈爱的笑,她磕了头,上了香。

没有失眠,一觉到天亮,醒来的时候,怀里抱着的是他的枕头。

——

杜墨言、杜若淳知道韩遇城今天手术,都来了,还有周逊。

彼时,韩遇城已经躺在了平车上,裸.露的双肩露在外面,已经穿上一身淡绿色手术服的何初夏,走了过来。

其他人都让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她的头都包在了手术帽里,身上穿着手术服,口罩半边挂在耳朵上,露出精致的小.脸。

“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何初夏看着她,平静地问道。

“想说,你穿手术服的样子,帅气!”他一脸轻松,满眼笑意。

“我想说,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了!”她沉声道,心里紧绷着一根弦,不让自己松动。

“我的这条命早就在你手里了,不是?”他笑着道。从爱上她的那天起,他的命就在她手里了。她喉咙一哽。

“初夏,就算手术失败,手术过程中生什么意外,我真死了,你也别有心理阴影,那不是你的责任。”

“如果这台手术失败了,我也不会再当医生了!你看着办吧!”她咬着牙,握着拳说道,并没有说什么感人肺腑的话。这时候,不适合煽情,没必要煽情,这台手术,一定要成功。但他的心态,一点不积极。

他莞尔,没有回答她,但心里很担心,如果真手术失败,她的事业就结束了,可惜一个人才了。

他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去刷手、消毒,再见面,已经是在手术台上。

全身麻醉的他,闭着双眼,头已经被剃光,助手正在用电锯切开他的头颅,戴着口罩,双手抬起放在胸下位置的她,失神地看着他的那张沉睡的脸。

过往的一幕幕在她脑子里回放,曾经的那个在她眼里如神一般的男人,此刻,已经面目全非。

“何医生,该你了!”助手的话,将她拉回神,鼻息间浮动着颅骨被切割时摩擦产生的如头烧焦的味道。

韩遇城的头颅已经被打开,皮瓣外翻,鲜血淋漓……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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