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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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恶梦，穆雪醒了，慢慢睁开眼睛，眼角还有干掉的泪痕。
太阳有些刺眼，但是照在身上，很暖和。穆雪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板车上。于是慢慢坐了起来，将身上的棉衣掀开。又看到自己的母亲兰群，也躺在旁边。
穆雪轻轻将母亲摇醒，兰群也慢慢坐了起来。
拉着板车的两个老兵，看到她们坐了起来，一位老兵笑着说道：“你们终于醒啦，你俩可真能睡，都睡了三天三夜啦！”
看到老人家和蔼可亲的样子，母亲兰群微微颔首，向老兵点了点头，笑了笑。
“伯伯，这是哪儿呀？”穆雪看了看四周问道。
“现在应该是快到昆阳的地界了吧？”老兵回答道。
“两位大哥，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说着，兰群欲起身行礼，这才发现，板车上不止有她们两个人，还有一些锅碗勺，米油盐和干粮，起身实在不方便。
两位老人，哈哈大笑，解围道：“你们不必多礼。救你们的，乃是我们大将军。不然我们两个老家伙，哪敢救了你们，还带着你们行军啊！”
两位老者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穆雪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叫了。
穆雪有些难为情，红着脸，抓抓后脑勺。两位老人家迷花眼笑，指着板车上的干粮，道：“你们随便吃，那边上还有水，渴了就喝点，别浪费就行了。”
穆雪高兴的拿起干粮袋，母亲再次向老兵道谢，穆雪也跟着道了谢。
“老大哥，您刚刚说救我们的，是你们将军，不知是哪位将军啊？”兰群吃了两口，想起刚才老兵说的话，便想知道恩人是何人。
“是常山太守邓晨，邓将军。”老兵回答道。
“是柱天都部军刘秀将军的二姐夫，邓晨，邓将军吗？”穆雪惊讶的问道。
“哟，小姑娘小小年纪，知道的还挺多啊！”老兵惊讶的称赞道。
另外一名老兵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我们将军也实属不易啊。我们邓将军在起义之前，就是大户人家。当初刘演刘秀兄弟起义，我们邓将军二话不说，带着自己手里的几千弟兄就跟了过去。小长安聚一战，邓将军的妻子和三个儿女，都死在了那战场上，他那可怜的小女儿，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三天前在山脚下，看到你的时候，我们邓将军就决定将你们救下，并随军带着了。”
老兵接着说：“战败之后，王莽又派人烧掉了他在新野的老家。族里的兄弟姐妹也觉得咱将军，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着妻子这边的人，搞什么起义，纷纷责骂他使家族蒙了羞，蒙了难。”
另一老兵抢过话来，义愤填膺道：“我们将军是胸有大志，忧国忧民之人，那些鼠目寸光的人，自然是不理解的。”
气氛阴郁下来，两位老兵想着转移话题说点别的。一老兵笑着问道：“你们怎么会晕倒在山脚下呀？”
从刚刚老兵说道邓晨将军的妻子，和三个女儿死在战场上的时候，母亲兰群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落泪，老兵还以为是妇人家多愁善感，也没放在心上。
“我爹原本是在绿林山上，给将士们治病的，前几天，我和我娘上山，去给父亲送草药，结果不知被何人偷袭，我父亲身中数箭，我们逃了出来，现在我父亲还生死不明。我们也是在逃亡的时候，不慎跌落山脚下的。”穆雪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怕母亲伤心，硬是擒住泪水，没有让它落下。
穆雪双手抹去母亲脸上的泪水，打起精神笑了笑。母亲兰群看着雪儿，不忍让她担心，也笑了笑，但还是止不住眼泪。
穆雪起身从板车上跳了下来，道：“吃饱了！伯伯，来，我来帮您拉车！您两位应该是伙头兵吧！”
“正是！姑娘好眼力。”老兵笑着答道。
“那前面就应该是步兵，再前面就是重骑兵，再前面就是轻骑兵，再前面就是邓晨将军，再前面就是步兵斥候，再前面就是骑兵斥候。”穆雪像是在说顺口溜，一口气全说完。
“小姑娘见识非凡，说起话来温润有礼，办起事来又是英气勃发，真是奇女子呀！”老兵夸赞道。
“伯伯，我这就奇女子啦？”穆雪表情俏皮，玩笑道。
两位老兵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穆雪是想气氛能愉快点，冲淡母亲的伤痛，也让自己能从悲痛中，暂时摘出来，冷静下来想一想，今后该何去何从。
成天祜跟着父亲的大军，一路向西，大军到了南阳郡的蓝口后，又一举拿下了蓝口这个小小的城池，拥有了暂时的安身立命之所。
成天祜将一支三棱铜头箭，收入盒子里，放好。又将一个三棱铜箭头，用红线穿起，佩戴在脖子上。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又将发髻高高梳起，插上玉簪。
父亲带着大哥成天渠在巡营，成天祜跑了过来，慎重其事道：“爹，我要参军，让我参军吧！”
父亲成丹和大哥成天渠都愣了一下。
自从穆青云去世，穆雪失踪之后，成天祜基本都不怎么说话，精神很萎靡，饭吃得很少，也不怎么走动，更是看不到他跑来跑去的样子。今天竟然换了一身新衣服，跑着来到军中，还主动要求参军。
“行，你想要个什么职位？”成丹回过神来，立马答应了，又想活跃一下气氛，狡黠一笑补充道：“不比你大哥高的，都可以。”
“从小兵做起就可以了。”成天祜毫无犹豫道。
“行，好小子，有志气。”成丹说罢，一手搂着一个儿子的肩膀，道：“你们都是爹的好儿子！”
到了晚上，成丹敲门进了成天祜的房间。
“爹，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成天祜语气平缓，面色从容，感觉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爹想，给你找一位师父。”成丹坐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师父？您心中已有合适人选了吗？”成天祜来了兴趣。
“王常王将军。”成丹接着说：“在咱们绿林山上，虽然是王匡、王凤当一把手，但他们其实也只是普通庄稼汉出身。你爹我，也只是个大老粗，也就打仗还行。但是，王将军不一样，他是读过孔孟圣贤书的人。他还懂兵法，作战也很勇猛。是个难得的文武全才。你若拜他为师，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成丹压低了声音，像是说悄悄话一般，语气却很欢快。似乎想要让成天祜觉得，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事，等着他去捡。
“那人家会收我做徒弟吗？”成天祜有些不自信，毕竟长这么大，自己确实有些玩岁愒日。
成丹收起刚刚对儿子的谄笑，坐直了身板，一本正经道：“我会替你引荐，至于人家收不收你，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成天祜摸了摸胸前的三棱铜箭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拍了一下桌子，铿锵道：“好，明天就去拜师！”
“行，你早点休息，我走了。”说罢，成丹神清气正地出了成天祜的房门，顺手将门带上。
成丹一边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道：“看着穆青云死，自己却什麽都做不了，天祜一定是很在意这件事。既然要参军，当个小兵有什么意思，现在给他请个师父，学点东西，他就不会整天闷在家里胡思乱想了。什么大老粗，我TM还是挺胆大心细的，这么妙的办法都想得出来……”
成丹一边自己叨叨，一边为自己想出的点子，感到十分得意。
章易安在饭桌上，漫不经心地扒拉了几口，忍不住开了口：“爹，我想做弓箭生意。”
“怎地突然想做这个？”章伯雄问道。
“穆叔过世有好几天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自己能做些什么。我觉得，我如果能做这个生意，必然能和弓箭方面的人和事打交道，这样就会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一些人，就多一分机会，找出杀害穆叔叔的凶手。”章易安道。
“你这个想法不错。爹支持你。”章伯雄，放下筷子，拍了拍儿子健硕的肩膀。又接着说道：“爹有一位相交甚厚的故人，在昆阳，就是做兵器生意的。他好像是做刀枪剑戟之类的，不知道做不做弓箭。但是你去，一定能和需要兵器的人打交道，总比在家要强。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带过去给他看，他一定会收你的。”
“可是，易安年纪尚小，北上昆阳这么远……”陈萍虽平日里，老是一副很嫌弃章易安的样子，但哪有娘亲不心疼儿子的。
“小什么呀，都十五岁的大男子汉了，爹支持你出去闯一闯。”章伯雄打断道。
“我们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外面兵荒马乱的……”陈萍有些急了。
章易安握住母亲的手，轻声道：“娘，易安已经长大了，如果不做点什么，我每天看着穆叔的灵牌，就像有一口气堵在胸口。我相信穆叔家的事情，爹的心里，娘的心里，康儿的心里，一定都很难受。我去做点什么，大家心里都能好受点。”
“我们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等着你回来。也许有一天，雪儿回来了，还能有个家。”章伯雄说道。
康儿拉了拉章易安的袖子，章易安转过头来，一把握住康儿的手，康儿唰地脸红彤彤的了，章易安并未察觉，摸摸康儿的头，道：“在家乖乖照顾爹娘，等哥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