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捡了个乱世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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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穆两家人，风尘仆仆赶了一天的路，到了晚上，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两家人梳洗好，神采奕奕下楼吃早饭。两个孩子也休息好了，精神抖擞，穿了厚厚的棉衣，有些憨笨也忍不住要蹦蹦跳跳，逗逗闹闹。
两家人坐下，点了一些咸菜馒头小米粥吃上。此时进来一帮人，匆匆忙忙进来，吩咐小二随意上些酒菜，一坐下就聊开了。
只听得一个精瘦的小伙子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刘演刘秀兄弟组织的柱天都部军，本来是要去攻打宛城的，结果被王莽前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的军队给中途截下了。”
“在哪儿截下的？”只听有一人急切相问。
“就在附近的小长安聚。昨晚大雾，柱天都部军中了埋伏，大败，刘家的宗室子弟都死了好多。”精瘦的小伙答道。
一位老者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说道：“十七年前，南阳郡的宗室子弟攻打宛城，城门都没进就被抓住了，如今，是重蹈了覆辙呀！哎，小伙子，你知道刘演刘秀兄弟的兵马今在何处吗？”
“听说柱天都部军，现在退保棘阳了。”精瘦小伙恭敬答道。
“嗯，棘阳。棘水东侧的棘阳啊，那就是又回去了呗。唉！不知天下何时才能再归回曾经大汉朝时的平静哟。”说完，老者深深叹了口气。
“那这么说，我们这也不安全了？”邻桌的一位朋友也凑过来，关切地问了一句。
“谁知道啊，王莽的人来了，哪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啊，小长安聚离这里太近了，我觉得还是带上一家老小，赶紧去别的地方避一避为好。”那个精瘦的小伙喝了一口粥，就着点馒头，塞了一口。众人听了这话，纷纷摇了摇头，低下头便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章、穆两家人坐在旁边，也听了个真真切切。大人们神情紧张，小孩子也不敢打闹了。
“之前原打算着在开战之前，能够离开小长安聚的。没想到仗这么快就打完了。”章伯雄说道。
“虽然仗打完了，但是我们还是得走。柱天都部军若是赢了，我们也就不必走了。但现在大军败走，向南撤退。王莽的军队必定会追过来。我们这里还是不安全。”穆青云接话道。
“嗯。我们收拾收拾，即刻启程吧！”章伯雄说着，站起身来喊了小二哥来结账。
一路向正东方前行，就可以直达舞阴。可这路哪有那么直的，走着走着，人烟越来越稀少，天也慢慢黑了下来。枯树上零星坠着些枯叶，还好没怎么起风。
“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做些准备，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章伯雄说道：“这样吧，我和易安去找些树枝来生火，顺便看看附近林子里有没有猎物，青云你就在这附近找点粗的木头，把锅灶搭起来，也好照顾到她们。”章伯雄考虑甚是周全，穆青云一口答应。夫人陈萍嘱咐了几句，章伯雄便带着易安去了。
“爹，我觉得一点都不像是在逃难，倒像是跟着您出来收套子的。”小易安跟着父亲的脚步一路小跑。
章易安三四岁的时候，章伯雄就带着他出去收套子（布下捕捉猎物的陷阱）。五岁生辰的时候，章伯雄还特意做了一张小尺寸的弓给他随身带着。如今九岁多的章易安，和父亲一起打猎配合默契，已经是父亲的“得力大将”了。
“易安呐，你记住爹说的话，这战乱年代，对于我们这种普通家庭来说，一个男人最重要责任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家人。再者就是要心态好，不要怨天尤人，尽量开心地活下去，尽量让身边的人也感到活着是幸运的。”章伯雄一边捡枯枝，一边和儿子交谈。
突然，一团灰色从前方草丛掠过，小易安与父亲相视一笑，轻轻放下臂弯中的枯枝，两人对了个嘴型：“兔子。”便开始拉弓搭箭，章易安向左边出发，父亲绕到右边，兔子也警惕，觉察到有危险，受到了惊吓，撒腿就跑。
章伯雄脚步重些，兔子本能的避开右边，向章易安的前方跑去，章易安追上去正好看到兔子的屁股，于是瞄准，放箭，射中了兔尾巴，兔子更是急切逃命乱蹿。
章伯雄趁势追击，赶上前去瞄准，又是一箭，正中兔子脖颈处，灰兔蹬了几下腿，便不再动弹了。
章易安跑上前去，拎起兔耳朵，大声道：“爹，好大只呢！”章伯雄也笑着走了过来，心想儿子又进步了。
走到离儿子半丈远处，章伯雄突然脸色大变，喊到：“易安，快过来！”章易安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惊恐的表情，突觉汗毛竖起，顺着父亲的眼神转身看去，顿时吓得跌坐在地。
章伯雄立马跑到儿子身边，一把抱住儿子。
原来，他们追着兔子，不知不觉，跑到了柱天都部军与甄阜带领的政府军，交战之处，战事过后战场，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太阳已经落山，几只乌鸦飞过，留下沙哑的几声叫，满天的红霞映在这些尸体之上着实恐怖。
别说九岁的小易安，二十九岁的章伯雄，也没见过这场面，两人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章伯雄回过神来，抱起儿子就往回跑。章易安被父亲抱在胸前，脸偷偷探出父亲的肩膀，突然小声对父亲说：“爹，等等，刚才在我脚边的小女孩还没死。”
章伯雄停下脚步，内心是真不想再回头多看半眼，但是儿子这么说，如果真有小孩还活着，那也要救救她。
“虽然受伤了，但是我看到她还有呼吸，就像受伤的小动物，没死肚子就会动。爹，我们救救她吧。”小易安说道。
章伯雄没想到这种情况下，章易安竟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受到儿子的鼓舞，章伯雄摸摸易安的头，决定回去看看。
走回刚刚章易安捡兔子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小女孩，也是七岁上下的样子，躺在地上，脸上都是泥土，嘴唇干裂，紧闭着眼睛，睫毛上挂着不知是泪水还是露水，确实像易安说的，明显还有呼吸。
章伯雄决定把她背回去，手伸到女孩背后一托起，明显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到了手里。
“不好，易安，她背后有很深的伤口，正在流血。我按着伤口，你赶紧把你的衣服撕一条下来。”章伯雄毕竟是常年打猎的人，也会遇到受伤的情况，处理起来自然是当机立断。
章易安扒拉出里面的一件衣服，“哔咔”一声，撕下一大条。撕掉这一块布料，正好露出了腰间佩戴的花蕊石。章易安摸着心爱的礼物，咬咬牙道：“爹，您先帮她摁住伤口，我这里有一颗花蕊石，是雪儿姐送的，她说这个可以止血，您等一下，我磨点粉出来敷她伤口上。”说完，随手捡起一颗石头就磨了起来。
不一会，章易安就将花蕊石磨出来的粉敷到伤口处，和父亲一起为小女孩包扎好。章易安拎着兔子，章伯雄抱着小女孩，赶紧跑了回去，路上又遇到之前捡的枯枝，也绑在腰上，一并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