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字:
关灯 护眼
66读书 > 不离洲 > 第178章 苏锦年

第178章 苏锦年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不离洲!

算命的外乡人本有些踌躇,小道士既来试水的,多他一个人更好,索性收回自己的银子,在旁边看了起来。

算命老头儿知道小道士一来,自己这单就算是泡汤了,只好看在二两银子的面上配合着:“说吧,啥事儿啊?”

“嗯,天文地理人和?那成啊,听仔细了!”

“月初九,潜龙上用,彗星贯日,何时兵戈几日宁静?南三里,蛟龙下海,北漠出蜃,何地成皇,哪处长安?户部尚书常敬之,贪了几钱几两几分银啊?”

小道士笑意盈盈一双眸子,看着很是和善,问出的话却让对面答不出一星半点儿。

一会儿,只听得“哐当”一声,算命先生的一叠小册子就给招呼到了小道士头上,小道士“哎呦”一句,还来不及问,算命先生就开始了一阵骂骂咧咧:“你个小兔崽子,又来砸老夫招牌!”

外乡人反应过来,不待先生解释,早就已经跑得没了影子。

一整条街上的人只当已经习惯了这场面,见怪不怪。

小巷,名为鼓巷,倒不是为着这里人人善鼓,而是小巷里常常有个叫廿三的小真人,挎一绣阴阳八卦图的褡裢,背上负一柄小桃木钟馗剑,剑上有个当啷作响的逗弄小孩儿的双面小鼓,人还没到,鼓声先闻。

廿三小真人,常常在这巷子中走动玩耍,蹭吃蹭喝蹭修行,巷中多听闻鼓声,所以叫了 鼓巷。他在这里,不为别的,只为着将众多算命先生身上家底儿的推算小册子诓到手中。

今日,倒是这算命老头儿遇了个正着!

凌言打量那小道士,小道士也打量凌言,凌言衣着华美,生出不同旁人的贵气来,连自己还被人打着都给忘了。

凌言打量小道士,乃是为着,这么蠢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小道士打量凌言,却是为着,这么贵气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见。面前这人体态修身颀长,而形体单薄不胜,跟个饭没吃好般的有不足之症,却又身带紫气,贵不可言。这两种极端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头一次见着。

他正要上前去与之交谈,凌言身后忽然多出了一股力道拉他往相反方向走。

凌言不用回头也知道拉着自己的必然是秦庄。秦木头找人的技术倒是越发娴熟了。他由着凌言扯着自己袖子拖着身子往前边儿走,口中的聒噪又“倏”地冒了出来“诶,你倒是慢点儿,我这兜里可都是你宝贝的。”

“秦木头,你说那小道士真懂这么多?”

“你说,那个什么户部尚书真贪钱?贪多少?”

“要不然咱到了青国盛京也贪点儿?”

“不然秦木头咱再回去问问?”

“……”

小道士见着凌言被拉走,忽地生出多少好奇来。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凌言这样贵气的人,若是能仔仔细细查看一番,肯定别有意趣。

小道士撇了还在纠缠自己的算命先生,又从褡裢里拿出一两:“我要去追个人,你今日就别打我了吧?”

还不等同意,人已经使了个道门晦涩手法,一压一扣轻轻一带,人就已经往后面去,他自己却往凌言他们离开的方向赶去。这三人往拥挤的人群一钻,也钻出了小巷阁楼上贵人的视线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沈宣自阁楼茶座已往下面张望了一会儿,打量完了,才问着:“户部尚书常敬之,贪了几钱几两几分银?”

在陈关,流传着一个似是而非的传闻。青国从一品大员的户部尚书常敬之乃为大贪,具体怎么个贪法却没人晓得,是以至今还在青国的朝堂上高官厚禄,领着朝廷饷银,贪着底下税银,好不滋润。

算命先生答不上来,其余侍从正苦恼间,自楼下上来个人。那年轻的锦衣公子听到沈宣的话,边走边自袖口取出个白玉小算盘,修长的十指上下翻动拨弄,答一句:“从所知记录在册来看,如果算上今晚上的,共计白银四十九万八千五百三十二两又九钱三厘,零头是小太监往常贿赂的。”

沈宣手下,文有稷下学宫孔岑繁,武有破阵铁骑十二首,但一个养在丞相府,一群守在边境上,唯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商苏锦年,几乎常年随在沈宣身侧,于钱财上面是面面俱到。

苏锦年晃了晃手中的玉珠小算盘,总为着没能去到崤山乃是一大憾事,奈何自己留在陈关的确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沈宣听了苏锦年报出来的数目并没有过多讶异,往凌言消失不见的街道口看去:“我怎么记得,常敬之还少贪了一千两银子?”

苏锦年成精了的一个人,唇角一勾:“那就是了,四十九万七千五百三十二两又九钱三厘银。”

沈宣道:“即是这样,安排上吧。”

苏锦年收了玉珠小算盘,一把折扇又跟变戏法似的自袖口中拿出来摇着,也不等沈宣同意已经往沈宣对面坐上,自己动手添了一碗茶:“早就已经安排上了,不然敢来见你?”

沈宣点头,他身边的人,大概唯有个苏锦年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身份尊卑,估摸着都是自己给惯出来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七皇子啊?我听陶唐说,你是在崤山庆俸观碰了一鼻子灰,不乐意接他了?”

沈宣不看苏锦年,苏锦年就往沈宣看的地方张望,自然什么都没有看到,沈宣看的人已经走出了老远。苏锦年于从商这块儿什么都好,就是嘴巴比较欠,真心诚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来陈关并不为接他,何况接他的另有其人。”

沈宣寡言,能够一句话说清楚的从来不多费唇舌。苏锦年早知这个人清冷地很,同他饮茶聊天憋屈的只有自己,当即闭了嘴。

然而话痨似苏锦年这样的人,才停一会儿又道:“我又听陶唐说,大皇子欲拜访崤山,不知道如何了。左右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咱们看戏去?”

苏锦年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分毫坐不住。

沈宣放了茶杯,陶唐已备好了食宿来见沈宣。沈宣一看楼梯口冒出的人,当即对苏锦年道:“看来陶唐是的确清闲了,什么时候都不忘了给你说事。”

苏锦年望见陶唐,心中好一阵尴尬。陶唐一上来就听自家大人提到自己,还当另外有事儿交代,望着苏锦年在沈宣身侧就明晓,看来这个话痨不知道又借着自己在沈宣面前聒噪了多少东西。

“大人,准备齐全了,特意打听过,大皇子不住驿馆,下榻的乃是念香居。”

苏锦年展开的折扇收地恰到好处拍在竹编的茶桌上:“这就是了,倘或不住青楼,哪里是他大皇子的作风啊?”

沈宣点头,陶唐憋着笑看苏锦年收扇子,又道:“属下定了念香居对面的琼玉阁,那儿视野较为开阔。”

苏锦年年一听沈宣着人下榻在青楼,顿时来了兴趣。

“哇,你什么时候想开了?”

“丞相不是不碰女人?”

“怎么想的?”

“要不然,我去给你物色几个姑娘?”

“我听陶唐说,那琼玉阁有几个特别好看的姑娘,吹拉弹唱、叠被铺床,那是样样精通啊!”

“我还听陶唐说,那儿的姑娘——”

苏锦年话痨地陶唐想打这个锦衣公子,自己人就站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就给他说了?

沈宣平素喜静,唯有这个苏锦年从未改过自己劣行。沈宣由着他絮絮叨叨,满天满地的全是“陶唐说”“陶唐说”,自己却叫过了陶唐。

“苏锦年既说你这般空闲,那就再去做件事,七皇子那边亲自去看着。”

沈宣弄走了陶唐,苏锦年撇撇嘴,口中只道:“一箭双雕已了不得,不知道丞相大人这一动作,又得的什么好处。”

“你我心知肚明。”

苏锦年收了折扇正经起来,注视沈宣道:“怕大皇子今儿个撞的可不只是崤山的霉头!”

沈宣目光远到街外边儿,轻尝一口茶没有再说话。而苏锦年口中的大皇子,总算得累死累活到了崤山山腰。

青国的大皇子,按着青国盛京百姓的说法。当年十四岁七皇子的放浪形骸没有半分,却那败家的功夫倒有个十成十。青国皇帝年且多病未曾嗣立,如不出意外,那么大皇子凌君尧就有把握能够继承皇位,然而除了这长子身份,大皇子实算得上无一可取之处。铺陈浪费乃是其人最大的特点。

庆俸观小道童说护卫大皇子的车驾能绕了崤山山腰半圈果然不假。也不知道大皇子是做的这排场还是如何,崤山只此一径小道,刚容得下一车一马通行。大皇子顾不得这许多,硬是要携了众人浩浩荡荡上崤山。

中有一随从,乃是皇帝特意派来护佑大皇子。他本武功绝顶傲气凌人,又见得大皇子草包模样,心中不满又不得不遵从。护佑大皇子上崤山自然是幌子,即为武学鼎盛,却来会会崤山的守山人才是正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