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神代落幕（完）星海与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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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及星球的震动渐渐停止，留存于地表的，是仿佛击穿地壳，撕裂星体的狰狞创伤。
海量的真以太从地底涌出，就像是喷洒着星球的血液，星之哀鸣此起彼伏，以各种具现的灾难，述说着这抹伤痛。
地震、海啸、雷暴……，各种天灾以此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蹂躏着地表的生命。
这是神代落幕前的尾声，灵脉的崩裂、神明的陨落，迫使本就缓慢改变的行星法则，进一步加剧了进程。
神、幻想种、以及各种掌握强大力量的生命，依靠真以太而繁荣的各个文明与神话，都将迎来这神代最后的余晖。
轰！
雷鸣声响起。
在那天穹彼端的云海，注视此处的众神，终于显现了身影。
『真是可悲的结局，无论是特洛伊，还是希腊，都未能走出命运之外的结局。』
执掌胜利的女神，将目光从‘星之伤’的边缘、那已经近乎破碎的大木马收回。
在大木马与埃奎斯的双重庇护下，奥德修斯从这余波中侥幸生还，尽管已经奄奄一息，但却并没有性命之忧。
『啊，即便吾等停止了介入，阿斯克勒庇俄斯与埃阿斯，最终还是没能跨越死亡，除了宙斯，真正能超越命运的，也只有赫拉克勒斯了。』
阿波罗微微颔首，随后闭上双眼，为阿斯克勒庇俄斯的逝去，感到一丝哀伤与遗憾。
虽然父子二人的关系并不算好，但阿波罗对医神一直都心存愧疚。
『宙斯，吾希望能像泛人类史一样，将阿斯克勒庇俄斯升上天空。』
『嗯嗯，研制了不死灵药，并为人类开拓了医疗体系，以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功绩，的确配得上这份荣光。』
阿尔忒弥斯一脸呆萌的点了点头，轻声附和着对方的话语。
毕竟，阿斯克勒庇俄斯用珍贵的灵药，挽救了阿塔兰忒的生命，而造成对方死亡的魔物，又与自己有着莫名的联系，无论怎么看，她都欠了对方一份因果。
『将阿斯克勒庇俄斯升为星座，那阿喀琉斯呢？』
听到阿波罗的要求，波塞冬突然开口提了一句。
他对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意见，但同样作为参加这场战争的半神，若是将阿斯克勒庇俄斯升为星座，阿喀琉斯却未获得这份殊荣，难免会引起忒提斯一系的不满。
『在这场战争中，特洛伊可是被他独自击破的。』
『以阿喀琉斯的功绩，并不足以升为星座，若是赫克托耳与帕里斯未被魔物吞噬，他也未必能击破特洛伊。』
阿瑞斯高昂着气息，向众神发出了质问。
『更何况，若是将阿喀琉斯也升为星座，那埃阿斯呢，究其功绩，在这场战争，其并不逊色于阿喀琉斯。』
虽然欣赏阿喀琉斯在战争中的表现，但在这英雄辈出的时代，成为星座需要获得的功绩，早已今非昔比。
『安静下来吧，各位，若是无法将阿喀琉斯升上天空，那么，就将他留在地下，协助吾管理冥府的秩序。』
知晓众神无法达成一致，哈迪斯就两边的意见进行了折中。
『汝觉得如何，宙斯？』
对这个提议，众神似乎都没反驳，毕竟，作为一名出色的半神英雄，阿喀琉斯的功绩与能力，的确足以成为冥府的管理者之一。
『吾已知晓——』
『那么，以奥林波斯的统治者，大神宙斯之名宣告——』
宙斯威严的凝视着地表，不怒自威的大神，其一言一行，都散发着极强的压迫感。
『阿波罗之子、阿尔戈号英雄——阿斯克勒庇俄斯，因其功绩，将其灵魂升上天空，赐为蛇夫座。』
『忒提斯之子——阿喀琉斯，因其功绩，将其灵魂降入地底，协助哈迪斯管理冥府秩序。』
雷声般沉闷的宣言，仿佛山岳般厚重，让人不敢反驳。
『若是没有意见，那就开始表决吧——』
大神将这份决议，上传至奥林波斯终端，由奥林波斯十二神与赫拉克勒斯组成的十三决议，于此开始表决。
与此同时。
停留在这‘星之伤痕’的大英雄，此刻正操持着大地与海洋的权能，试图平复这猛烈的余波。
“这是……”
既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样啊，与泛人类史的轨迹，以这种方式又一次重合了吗……”
从奥林波斯终端传来的决议，似乎正按着泛人类史的轨迹缓慢运行，那么——
『阿波罗，同意——』
『阿瑞斯，同意——』
『阿芙洛狄忒，弃权——』
…………
『赫拉克勒斯——，同意。』
直到最后，在大英雄投出最后一票后，奥林波斯十三表决通过。
阿斯克勒庇俄斯因其诸多功绩，被宙斯升上了星座，成为众神中的一员，而阿喀琉斯，则是在哈迪斯的指引下，前往了死者的国度，协助其管理冥府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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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持续消散，奥林匹斯山脉，大神殿。
特洛伊战争已经结束快十年，仅存的幸存者们以及英雄奥德修斯，在跨越各种艰苦的磨难之后，终于回到了曾经的故乡。
『十年的时间，奥德修斯，终归还是回到了伊萨卡。』
『啊，对人类短暂的生命而言，这十年已经足够漫长。』
『人类啊、虽然弱小，但却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或许是有感而发，见证了奥德修斯的十年归家之路，众神亦为此赞叹，仅以凡人的力量与智慧，承受并完成了这份苦难——
人类，不屈的芦苇啊！
『那么——』
『吾等，也是时候离开了——』
这是众神早已做出的决定，见证了诸多英雄的命运，众神的人之心，也已经完成了蜕变。
『赫拉克勒斯！』
此刻，大神端坐于玉座，呼喊着大英雄的名字，神情威严而肃穆。
而在这大神殿的中心，旗舰之证·神器·克洛诺斯·王冠，从地面缓缓升起。
尽管成为概念神后，只们已经不再需要此物，但那毕竟是舰队的证明，对诸神而言，有着特别的含义。
『开始吧！』
赫拉克勒斯轻轻点头，缓步走向克罗诺斯·王冠。
大权能启动！
在那一刻，超越大神宙斯的古老气息，从赫拉克勒斯身上浮现，统合众多神之权能，那是属于原初起源的气息。
『神具·完全展开——，赫拉克勒斯之盾——』
闪烁的雷光，从手臂上浮现，随着真名解放，覆写世界的结界，以赫拉克勒斯之盾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
『神器·克罗诺斯·王冠——，连接——』
同调完成，拟似展开的小宇宙，此刻也已经固定了事象，将巍峨庄严的大神殿彻底包裹了起来。
『这是、真体机神？！』
『雅典娜——波塞冬——赫菲斯托斯——』
众神眼中浮现出一抹诧异，这复数的神核，以及持有的神之机能，其规模与性能，甚至超越了十二机神，恐怕也只有同步了众神权能的真体机神·宙斯，才能稳压它一头。
『真体机神啊，这还真是遥远的回忆呢，从那灾难之后，都已经过了一万多年。』
『但就结果而言，失去真体机神的吾等，反而使这个世界，拥有了生存下去的可能。』
『哦~，目的地是月球吗？』
『嗯……，我记得在那个内部，似乎有着其他文明留下的观测装置。』
阿芙洛狄忒随口提了一句。
在舰队抵达太阳系时，它们就对所有的星球进行了灵子情报探查，自然也知晓月球内部存在着异常之物。
只是相比之下，地球的环境更适合母星的重生，它们才没有将目光投向月球。
『无论是观测装置，亦或者捕食游星，都已经超出了吾等现有的机能。』
『就由吾等来看守吧，吾等会从宇宙注视着这颗星球，直到未来的某一天，人类登上月球为止。』
大神沉思了片刻，随后抬头望向青空，做出了决断。
神明离开这星球表面，是迟早会到来的结局，但是，作为众神的第二故乡，又怎么可能割舍对这片土地的情感。
『赫拉克勒斯——』
『你还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去完成吧？』
突然，宙斯向神殿中心的大英雄，发出了问询。
地与月的距离不算太远，但同样也不谈不上近，若是有未曾完成之事，以人类短暂的生命，或许会抱憾终身吧！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赫拉克勒斯，吾等是神，是即将被这颗星球抛弃的存在，但是——』
『汝既是神，亦是人——』
『所以，不必留下遗憾，无论最后做出何种选择，吾等都尊重汝的决定。』
闪烁雷光的金眸，平静扫过场上每一位神明的脸庞，手持权杖的大神，似乎卸下了神王的威严，以一位父亲的口吻，向大英雄如此述说着。
就这样与众神一同离开吗？
大英雄沉默着。
果然啊……
即便已经过了十年，他还是无法释怀。
潘多拉与伊莉雅……
特洛伊之战后的十年间，赫拉克勒斯的足迹，已经踏遍了希腊大地，甚至向着埃及与北欧多次寻找，但依然没找到二人的踪迹。
在赫拉克勒斯看来，至少，要确保少女的安全，这是他曾经许下的约定。
“感谢您的宽容，伟大的宙斯。”
大英雄微微躬身，向玉座上的宙斯行礼，随后将目光转向众神。
『再会了，赫拉克勒斯。』
『嗯嗯，若是有时间，要记得去看看一下小阿塔啊。』
阿波罗轻笑了一声，低声与友人道别，而站在其身侧的阿尔忒弥斯，则是与赫拉克勒斯挥了挥手，笑嘻嘻的打趣着对方。
『这份旅途，想来一定漫长而孤独，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没什么问题，赫拉克勒斯。』
『啊，无论发生什么，奥林波斯都会是你的后盾。』
雅典娜神色平常，一旁的德墨忒尔，则用温柔关切的目光，祝福着大英雄的旅途。
赫斯提亚与赫拉微微颔首，之后依次是赫菲斯托斯、阿瑞斯、哈迪斯、阿芙洛狄忒、波塞冬，以及最后的宙斯。
神明啊，此刻将踏上星海，人子啊，从此刻仰望青空！
赫拉克勒斯与众神一一告别，随后将赫拉克勒斯之盾留在了大神殿，孤身一人离开了奥林匹斯山脉。
又是一年。
奥林匹斯山脉突然发生了异动，剧烈的震动，使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从房屋走上街道。
然而一出门，眼前所见的光景，就已经超出了人们的预料。
那是什么？
神迹、吗？
各个地方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望向远方，即便是最优秀的吟游诗人，此刻也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在那众神居住的奥林匹斯山脉，一抹闪耀的星辰，从神山顶端缓缓升起，神明的光辉，如今正向着这片星球不断远去，直到最后，消失于璀璨星海。
此时，人们还不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次日。
阿尔忒弥斯神殿。
昨夜的异变，自然引起人们不小的议论，但相比之下，今天神殿中的祭司们，却在为另一件事而惊讶不已。
身为阿尔忒弥斯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以及传说中的阿尔戈英雄，一直对男人不假辞色的阿塔兰忒祭司长，今天竟然特意接见了一位男性。
这可是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据说，还是一位极为威严、犹如神明的俊美男性。
神殿后院。
即便十年未见，二人看上去却一如当年，没什么太大变化。
“好久不见，赫拉克勒斯，你还是一点没变啊，昨夜的异动，是神明们离去了吗？”
阿塔兰忒轻笑着和大英雄叙旧，询问对方这十年来的旅途，但是，眉间的那抹愁绪，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阿尔忒弥斯女神已经离开了，那么，她们这些祭司，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是的，众神前往了月球，但也并非与地面彻底断了联系。”
“至少，在神代彻底结束之前，降下分灵与化身，并非什么难事。”
听到这个回答，少女脸上的表情，似乎轻松了不少，阿尔忒弥斯大人，并没有抛弃她们。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赫拉克勒斯，你接下来是有什么打算吧，总不会，又是什么试炼？”
阿塔兰忒将双手撑在身前，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嘴上一点也不饶人，意有所指的打趣着大英雄。
毕竟，三十多年前，同样也是在这里，赫拉克勒斯邀请阿塔兰忒一同去完成神之试炼，没想到最后竟经历了那波澜壮阔的旅程。
“嗯，被你看出来了啊。”
被对方这么打趣着，大英雄也有种奇妙的感觉。
“呐，阿塔，这一次，我可能会离开的很久。”
组织了一下语言，赫拉克勒斯一脸认真的看着对方，向少女告知了此行的来意。
“我打算离开希腊，向着更遥远的其他大陆，去寻找潘多拉与伊莉雅。”
“潘多拉有着不死之身，又经过喀戎的教导，我相信她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
即便没有明言，阿塔兰忒也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含义，所以，这次的短暂相聚之后，下次重逢，或许又是十年，甚至百年也说不定。
“放心吧，赫拉克勒斯，潘多拉她们一定会没事的。”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阿塔兰忒？”
在这个时代，二人相识的好友，几乎都已经相继死去。
被这个时代抛弃的他们，成为了彼此的唯一，这份跨越世界的情谊，早已超越了爱情与友情。
“抱歉，赫拉克勒斯，这一次，我不能与你一起去旅行了。”
兽耳少女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摇头，拒绝了大英雄的请求。
若是在十年前，她恐怕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吧，但是，接过祭司长一职的她，已经不再是那自由的女猎人了。
“这样吗，我明白了。”
赫拉克勒斯点点头，没有去问为什么，他尊重对方所做出的决定。
“嗯嗯，赫拉克勒斯，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孩子会受伤的世界。”
“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那种世界，就和那被称为异闻带的世界一样，只是不切实际的空想。”
就像是自嘲一样，对于过去不成熟的自己，少女似乎有些怀念、却又有些讥讽。
“所以啊，十年前回到神殿，我就放弃了狩猎。”
“作为阿尔戈号英雄、阿尔忒弥斯女神的祭司长，在这十年里，借助于女神的光辉，神殿救下了上百名孩子的生命，改变许多家庭的命运。”
提到神殿所救下的那些孩子，少女脸上流露出会心的笑容，那是对方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满足。
“赫拉克勒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不是星间都市山脉，比起与你定下约定的潘多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孩子，更需要我的力量。”
阿塔兰忒的声音并不大，只是述说着这十年的过往，但在赫拉克勒斯耳中，却是震耳欲聋。
这份光辉……，真是耀眼啊，阿塔兰忒。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你还记得色萨利的那次比赛吗，那次比赛是我输了，直到现在，我都还欠着你一件事情。”
赫拉克勒斯坐直了身躯，对于少女的善行，以及打算为此付出一生的决意，他怀有着敬佩之情。
“暂时不用，呐，赫拉克勒斯，就将那件事情，留给我们的下次相遇吧。”
离开了阿尔忒弥斯神殿，赫拉克勒斯向着南方开始了新的旅程。
漫长的岁月中，大英雄越过了斯巴达、跨越了迦太基，也曾抵达过罗马与两河流域。
时间一点点流逝。
直到某一天，神威渐渐消散，奥林波斯山不再巍峨肃穆，诸神也不再回应祭司的呼唤。
从恐慌、无助到逐渐平静，时间能冲淡一切，祭司们的教导，也随着神明的隐没而慢慢褪色，人们也习惯了没有神明的日子，在日常生活中，也逐渐遗忘了神的存在。
世界沿着既定轨迹继续向前行驶，随着文明的兴衰起伏、潮起潮落，诸神所遗留下的痕迹，也埋没在历史之中，但是，即便如此，有些东西，依然被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