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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起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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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脚步声渐远,云暮又枯坐了许久,确认人不会再回后,她终于有了动作。

深夜,酒香弥漫了整个主院,云暮手中的火折子明明灭灭好几回,她掂了掂火折子,将其丢在湿漉漉的地上。

大火突起,火舌把院中的一切吞噬殆尽,巡街的金吾卫提着水桶火急火燎地赶到云府,把紧闭的大门拍得哐哐响,周围几户的门房不耐地揉着眼睛怒斥:“大晚上的,吵嚷什么?”

眼睛瞧见云府浓烟滚滚,满天火光,顿时失色:“着火了,快救火!”

不管来了多少人,安叔都把人拦在门外,因着云暮的关系,金吾卫踌躇不肯离去,但云暮没有露脸。

她孤身一人站在院外,一口一口往嘴里灌着酒,一壶酒见了底,她的脸上也并未长出红疹。心口的郁气并未随着火苗的熄灭而消散。

她作为帝后的救命恩人,却因不愿向梁文帝低头,成了“太监”。

五年,从一个小太监走到上将军的位子,不仅没查到杀害爹娘的凶手,还要给梁文帝卖命替他戒瘾,为他杀世家巩权。

太子背靠崔家,同她不是一条心,三皇子素爱伪装,人前人后不同脸。

如今,多了一个沈聿明,她或许能试着接受他。

昔日她利用梁文帝对她的“情意”做到三品大官,今日是否也能利用沈聿明杀了他?

热血在体内翻涌,杀意再也止不住。

将酒壶丢进散着余热的断壁残垣,云暮抬步走向另一个院子。

密道里,两道黑的身影被前头的灯笼长长地抛在身后,梁文帝心绪不宁。

“朕从前那样待他,是不是错了?”

五年前,为了逼人委身于他,以利相诱把人哄入宫中,但对方死活不肯,他心中一恼,便处了他宫刑,又把人罚去倒夜香。谁敢同他交好,梁文帝便杀谁。

时日久了,他的心思也慢慢歇了,只是云暮可就惨了,因他不喜,人人可欺,还不时有几个变态的太监对云暮动手脚。消息传到耳中,他一笑置之。

后来云暮被他身边的大太监郝申看上,他想着给云暮一个教训,便默许了。

他把人逼得太狠,以至于对方恨上了他,即便这几年他把人捧在手心,也化不了对方心里的恨。

若是弑君无罪,他想,云暮早就一剑把他捅个对穿了。

暗一提着灯笼落后他一步,一言不发。

……

“王爷,前头好像是云大人。”

前几日,云暮把十五送到王府后,沈聿明就再也没见过她,想到方才听到的闲话,他掀开车帘,一眼就认出了人。

见她穿着常服,沈聿明疑惑道:“今儿不是休沐,你怎么不去上值?”

云暮神色恹恹:“不想去。”

两手交握的瞬间,沈聿明觉得她的手心烫得惊人,把人拉上马车后,他没有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圈住云暮的手腕,“手这样烫,你又发热了?文竹,改道去医馆。”

昨夜喝了一壶冷酒,酒量差得离奇的她醉醺醺地在浴桶泡到了早上,出门前,她囫囵吃了几颗药,在城中四处闲逛却不肯进宫。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车壁,眼却直勾勾地看着沈聿明,“再去医馆,你可就晚了,到时俸禄被扣可怪不得我。”

“你都不怕,我又有何惧?”

沈聿明试探性地碰了碰她的手背,见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再进一步,反而是问了一句∶“可以吗?”

云暮没有说话,眼神不离人,手心却慢慢覆上他的手背,在沈聿明错愕的间隙,十指相扣。

沈聿明动了动手指,感受着掌心下那只软热还带着薄茧的手,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他听见了胸膛内如雷般的心跳声。

虽是存心引诱,云暮还是不自在地甩了甩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我吃过药了,不去医馆,也不想上值。”

“真是稀奇,前几日忙得要见你一面都难,今日是转性了?既然哪都不想去,不如随我去城外散散心?”

说完,他觑着云暮的脸色,忐忑问道∶“昨夜,云府……”

云暮蓦然抽回手,车内的温情就此打破。

沈聿明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又看了看云暮的冷脸,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若不想住在云府,可搬来王府,王府一直给你留着一个院子。”

误会了他,云暮紧抿双唇,却不知如何开口。

沈聿明叫停了马车,原想一人一骑,但考虑到云暮发着热,不能在受风,于是把文竹赶了下去,他亲自驱马前行。

他驾马车的技术很好,再经过小路时,也丝毫不见颠簸,云暮别扭开口:“堂堂王爷,竟要亲自驾马车,被人瞧见了,还当你落魄了呢。”

“可不就是,今儿旷职,为数不多的俸禄都要扣完了,到时还请云大人赏在下一口饭吃。”

云暮眨了眨眼,“少不了你的饭。”

“你要带我去何处?”

沈聿明神秘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云暮把手搭在沈聿明的手上,毫不费力地下了马车,但对方紧紧扣着手不放,她低声道:“沈聿明,你松手,等会儿被人看见了。”

少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沈聿明生出了逗弄的心思,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怕什么。”

云暮往周围看了几眼,右手捏着他的手腕,昨夜伤到的手指被刺痛,她想了想,加重了力道,口中也泄出了一声轻嘶。

沈聿明忙松开手,看见手腕上的那抹鲜红时,他翻过云暮的掌心,看着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痕,浑身的力量仿佛被抽干,双唇翕动了几下,最后只是问了一句:“是不是很疼?”

他从袖口拿出一张白色的帕子,把血珠擦拭干净,“你在这里等我。”

碾碎的草药被人认真地敷在伤口处,几张帕子严严实实包住,云暮心尖微颤,喉头一松,脱口唤了一声:“沈聿明。”

“弄疼你了?”

躬身垂头的沈聿明往她的手心轻吹了一口气,“今儿出门没带伤药,回去了再给你重新上回药。”

云暮的左手抚上他的侧脸,“沈聿明,和我讲讲我们认识的经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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