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牢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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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蒋其和冯章顶着乌黑的眼圈来回话,结果发现云暮和他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人连夜去审卢靖了?”
“不知道啊。”
蒋其和冯章正弯腰低头挤眉弄眼,猜测云暮昨晚的去向。
云暮扫了他们一眼:“眼疾是病,得治,要不要本官亲自动手把你们眼睛剜出来治?”
蒋其瞬间站直,正了脸色,和方才判若两人:“大人,肉铺整夜无人进出。还有,那晚卢靖一直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做那档子事,没有时间杀人抛尸。”
云暮并不意外:“小枫呢?”
一个身影自暗处走出:“大人,查清楚了。李氏肉铺乃知县兄长所开,因知县和羊八字不合,肉铺不曾卖过羊肉。但半个月前,知县又突然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先生说羊旺他,所以肉铺就进了羊肉回来,知县每次去肉铺都要拿上两斤羊肉,大小纸包都和上次拿到的一样。”
忌讳之类的东西,怎会随意更改?看来算命是假,以算命为名,堂而皇之为胡人办事才是真。
云暮三言两语把清风和沈聿明交代的事说了一遍:“去查查肉铺都给谁送货,再去查一个叫沈聿明的人,听说是苍山的土匪。”
昨夜刀都划破脖颈了,沈聿明却不见恐惧,这个山匪,有点意思。
“来人,云暮,你一个阉人还去寻花问柳,玩得明白吗你,还不快放本公子出去!”
昏暗的牢房里,卢靖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大声嚷嚷,住他隔壁的知县默默抬手捂住了耳朵。
这个纨绔昨晚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牢房,闹了一宿,只得了一句大人不在县衙,再也无人搭理。
夜不归宿,都是男人,卢靖还有什么不懂的,只是他没想到云暮这个阉人这么变态,命根子都没了还不忘折腾人。
“我爹呢?我要见我爹!你们这群狗东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敢把本公子关在这里……”
一天没吃东西,还大闹了一场,此刻卢靖又渴又饿,他拍打着木门:“给本公子拿点吃的过来。”
衙役朝外行礼,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卢靖踹了下门:“本公子允许你走了吗,回来!放我出去!”
没一会儿,有人去而复返,钥匙和锁扣撞击的声音传来,卢靖冷哼了一声,“算你们识趣,等会儿让云暮来卢宅登门谢罪,再给爷爷我磕头认错,本公子考虑留你们一命……”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扯了出来,来人劈头盖脸对他就是一顿打,足足打了两刻钟,云暮才叫人停手,“冯章,够了,可别把人打伤,否则怎么好跟卢家主交代。”
冯章又补了一脚:“属下的手法大人还不放心吗,就算把他打死,大夫也瞧不出半点伤。”
卢靖捂着脑袋蜷缩在地,听到云暮提起他爹,他忍痛抬起头,声音虚弱:“你们竟敢欺辱小爷,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冯章像拎小鸡崽一样把卢靖放在刑凳上,又拍了拍他的脸:“少家主,你爷爷云大人在这呢,嘴放干净点,就能少吃点苦头,否则就算你死在牢里,你爹闹到京城,我们家大人最多就禁足三天。”
卢靖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张口刚要开骂,又被冯章扇了一掌,他甩了甩手:“不小心手滑了,少家主没事吧?”
卢靖的胸膛急剧起伏,眼下他被捆住,又谁都打不过,只能怒视云暮。
云暮白衣胜雪,腰佩天子令,手握马鞭,一副世家公子的派头。
卢靖恨恨地想,再怎么伪装,也改变不了云暮是个阉人的事实。
他的目光上下扫视,最后露骨地落在对方是两腿之间。心道,云暮怕不是卖勾子才能得到皇帝的青眼。他虽不好男色,但云暮身段样貌都不俗,或许能试上一试。
云暮睥睨着卢靖,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朝对方甩去,一连抽了几下,把人打了个半死才肯罢休,末了抽出腰间的匕首,一手掐住卢靖的脖子,刀尖抵在卢靖的眼珠前:“看在卢家主的面子上,本官留你一条狗命。若有下次,本官定剜下你的双眼,亲自把它们熬成汤送给卢家主喝。”
手上的力度不断加重,卢靖的脸色涨得通红。冯章怕他把人给弄死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大人。”
云暮这才松开了手。
卢靖原本还仰着头大口喘气,察觉到身下的变化,他不可置信地低下了头。
冯章也是男人,自然闻出了那股腥气,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卢靖。
云暮帮文帝收拾过不少烂摊子,对这种气味并不陌生,她厌恶地扫了卢靖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卢宏正带着人站在县衙正堂。
“云大人,那日丑时到寅时,这些人都和靖儿在风月居,他根本没啥人,你也拘靖儿一天了,该放人了吧?”
云暮扯了扯嘴角,“行啊,冯章,去把人带来。”
卢靖奄奄一息地被两人抬了出来,卢宏见状,脸刷的一下白了,不顾老腰地扑上去试探他的鼻息,发现人还有气,忙指挥下人把人抬上马车。
卢宏看着气定神闲喝茶的云暮,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是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撂下狠话:“云暮,若靖儿有个三长两短,老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你给他偿命!”
云暮端着茶杯站在卢宏面前,手中的天子令轻拍着他的脸:“卢家主,想要本官的命,你可得藏好小尾巴,要是不小心被本官抓住,别说卢靖,整个卢家你都保不住。”
“还有,让卢靖管好他那双眼睛,再敢冒犯本官,下次就真的没命了。”
卢宏胸膛急剧起伏,差点背过气去。
风月居里,云暮带着衙役拿着木棍四处敲击,但都一无所获,随后她把目光放在了桌上的器物上。
她抄过不少人的家,有些人就爱在书房或者卧室建一间密室。云暮和伍华一个一个试了过去,最后只剩下床头的玉瓶。
伍华试探性地转动桌上的玉瓶,卧室的地上缓缓露出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能容两人并肩而行。
二人对视了一眼,云暮率先走了下去,人刚下去,头顶的门轰然关上。
走了三十余级台阶才到底,没走几步,云暮目露惊骇。此处被人改成了地牢,每间牢房的高不过七尺,宽不过六尺,深不过五尺。
更令人齿冷的是,每间地牢都住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