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氏肉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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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扯到卢靖,冷意瞬间附上卢宏的脸,质问:“云大人这事何意?”
“没什么,只是王大勇死的当晚,有人见过他进了风月居。”
云暮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卢宏的脑子里炸开了花,他也不再管李北,匆匆离去。
等卢宏赶到迎春楼时,卢靖早就被云暮的人抓到县衙了,他又折回了县衙:“云暮,我儿不可能杀人,你快把人放了。”
云暮好言相劝:“不过是问几句话罢了,若真与他无关,本官自会放他回去,家主先请回吧,您多耽误本官一刻钟,卢靖就会在牢房里多待一刻。”
卢宏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冷哼了一声,警告道:“我儿要是擦破点皮,就休怪老夫上达天听,治你个污蔑之罪!”
云暮一把打落他的手:“送客。”
“还没醒?”
蒋其有些感慨:“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云暮在旁边的柜子里不停翻找,想找一个趁手的工具给卢靖醒酒。
陈源提着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大人,此人叫赖大,在案发现场抓到的,当时他正拿着香烛纸钱在屋里祭拜王大勇,比对过脚印,正是其中之一。”
云暮从一众刑具中抬首,手里的铁钩满是血污,唯有尖头部分泛着森森银光,她扯了扯嘴角:“正好卢公子还没清醒,就先拿你开刀吧。你喜欢铁钩、木棍还是刷子?”
赖大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不住地喊冤:“大人,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冤枉啊!”
云暮并未搭话,只喊了一声蒋其,对方熟练地把人捆在刑架上。
铁钩放在桌上,把赖大吓得一激灵,还没等云暮发问,他就跟倒豆子似的把经过都说了出来,生怕晚一秒那铁钩就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不过是在破屋发现死人,最后惊惧而逃,算不得什么罪过。
说完,他眼神乱瞟,似是在找人。云暮一看便知他并未把话说全,思考了片刻,从身后掏出铁刷子摆在桌上。
陈源奋笔疾书的手顿了顿,蒋其早就见怪不怪。当初在诏狱,云暮白衣进红衣出,一连半个月,指甲盖里的血迹洗都洗不掉。现在不过是拿刑具威胁,算是菩萨心肠了。
见他还是不肯说,云暮把人赶了出去,临走前,陈源隐晦地扫了赖大一眼。
蒋其把一锭银子放在赖大面前:“能说了吗?不能说就去牢房和知县同住。”
赖大震惊地看着他们,京城来的大官就是不一样,知县说关就关。
“卢家知道知县被你们抓了吗?”
铁钩打断了赖大想要偷摸拿钱的动作,云暮掂了掂银子,不解:“和卢家有什么关系?老东西敢阻拦本官办案那就是违抗圣旨。”
赖大这才放心,他警惕地看了看门口,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数日前,草民曾撞见王大勇尾随知县。”
云暮提起了精神:“你跟上去了?”
赖大点点头:“草民看着知县进了熟肉胡同的李氏肉铺,王大勇不过片刻就被店家轰出来了,而知县过了两刻钟才出来。草民想着再跟几日,看看王大勇想做什么,好拿去个知县邀功,可谁知……”
“大人,人真不是草民杀的。”
云暮又问:“你跟过几次?”
赖大掰着手指算了算:“三次,没记错的话,是九月十四、十七、二十这几日,都在李氏肉铺。”
云暮和蒋其对视了一眼,每隔三日见一面,照这样算来,今日二十三,正是知县外出的时间。
“什么时间。”
“酉时五刻。”
还来得及。
“酉时过后再放你出去,若是你敢戏耍本官,本官会让你尝尝诏狱的手段。”
赖大只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演这出戏,他哆嗦着手发誓:“若有半句虚言,但凭大人处置。若是消息有用,能否……”
他的拇指和食指轻捻了几下。
云暮把银子丢进他怀里:“少不了你的好处,问清楚李氏肉铺的情况。”
房里捣鼓了半个时辰,云暮拿着一样东西走了出来,招手叫来宋枫:“小枫,过来试试这个。”
……
酉时五刻,“知县李北”准点出现在了李氏肉铺的门口,周围的百姓都笑着同他问好。两刻钟后,“李北”提着一个纸包走了出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时,他撕开脸皮,下面赫然是小七的脸。
云暮接过纸包:“里头没人?”
宋枫摇摇头:“没有,属下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了这包东西比较可疑的东西。”
云暮飞速打开纸包,里头是一大块去了皮的羊腿肉,她捏了捏,发觉中间的手感有些不同。
匕首把肉块一分为二,中间黑褐色的药膏映入他们眼中。
羊肉的膻味混着尿味,二人屏住呼吸。
“这是何物?”
云暮用匕首挖出一点放到鼻尖,而后闭眼把头扭向旁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呕。
……
秋夜北风凉,坊市里的摊贩正热火朝天地吆喝。
云暮墨发披散,一身红色暗纹长袍更衬得她面白玉如。顺势搂住一个撞入怀中的姑娘,她轻佻地用折扇挑起来人的下巴,双目含情地望着她:“姑娘,陈妈妈可在?”
姑娘平日里接待的多是些肥头大耳的客人,眼下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玉面郎君,自是不舍,她晃了晃云暮的手,撒娇道:“少爷,今夜让奴家陪侍吧。”
云暮轻抚她的脸,笑道:“叫陈妈妈来吧,本少爷的手段,你怕是承受不住。”
微凉的手指如蛇一般在她的面颊上游走,姑娘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挽留。
陈妈妈忙扬着笑脸迎了上去:“云大人,楼上有雅间,您请。”
云暮笑意不减,语气却冷了下来:“你认得我?”
陈妈妈暗骂自己多嘴,她干笑了两声,忙解释道:“大人如谪仙下凡,涿州苦寒之地,哪能生出您这样的人。”
云暮哈哈大笑,避开一个搂着姑娘的醉汉,意味不明地说道:“涿州苦寒,却能生出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可见妈妈所言不实。”
陈妈妈抬头,正对上云暮的视线,怕被对方发现异常,又低下了头,赔笑道:“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些庸脂俗粉,能入大人的眼是她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也是。”云暮轻摇折扇。
门外的姑娘一拥而入,又鱼贯而出,末了只余一个琴艺最高超的清风姑娘。
琴声婉转,如靡靡之声。
云暮闭眼打着拍子,问道∶“康庄大道近在眼前,姑娘为何一意孤行?”
琴音错了一个拍子,再也不成曲。
“大人,奴家琴艺不精,让您笑话了,奴家今日身体不适,让陈妈妈换个人来伺候吧。”清风抱起琴就要离开。
云暮也不恼,从墙上取下一张琴,随意拨弄,不成曲调却别有一番趣味∶“你说卢靖怎么就把蒙汗药混进酒里喝了呢?”
怀中琴应声落地,碎成两半,清风稳了稳心神∶“不知大人所言何事?奴家有些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没关系,别因为一时犯蠢,白白丢了性命就好。王大勇身死,同村的李明背负杀人之名,清风姑娘收了李明的银子,却不赎身,不会是想混进卢家找人吧?”
云暮再次抚琴,指尖起落,琴音空灵似幽涧清泉。倏忽,玉指挑弦,涓涓细流汇入江海,拍击碣石,激起千层浪。末了潮水退去,万物归寂,唯余琴音绕梁。
清风神色恍惚,云暮又加了一剂猛药:“可是李明就要死了,就算你能找到人,他也看不见了。”
“有线索却不告知,李明一死,你身上就多了一条人命,你说李家大婶孤儿寡母的,该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