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当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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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薛大成、方文厚、葛伯阳都是班国的将军,还是好友。
薛大成跟着萧柘,驻军在外。方文厚、葛伯阳隶属禁军,驻在京城。
没过几年,萧柘以清君侧之名起兵,军队势如破竹,两年之内,接连攻克数城,小皇帝惧怕不已,就想与萧柘求和。既然萧柘言身边有奸臣祸乱朝纲,那小皇帝便逐个诛杀所谓的奸臣领袖,以安抚萧柘。
但谁是奸臣,谁是忠臣,却是萧柘说了算。被杀之人,不乏一些高级文官,还有领兵的将军。无一例外的,那些人全都是主战必杀派,曾上书小皇帝,定要将萧柘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兵临城下当天,都城乱作一团。
“当初,禁军把萧柘的队伍挡在城外,城内到处传着造反,我从军不久,对萧柘清君侧的说法深信不疑,不信他会造反,还与大骂萧柘的学子们打了一架。没想到啊——”
葛伯阳说起往事,脸上惆怅不已,“没想到他真的打过来了,和传言中完全不同,不过也是,早就听说他视仕途如生命,为了加官进爵,什么都可以放弃!”
喝了一口酒,葛伯阳回到正题,继续说道:
“萧柘出于报复,也为了颠覆班国,像看猴戏似的,坐在都城之外,看小皇帝下令挨个的诛杀忠臣。
文臣武将个个受冤而死,方大哥就是其中的一员。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狂风大作,砍头溅出的血水被吹了五丈远,几乎是从天而下一场血雨,昭示受死之人的冤屈。
也是方大哥运气好,行刑的刽子手已经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下一刻就要没命了,萧柘临时改了主意,要那些未死之人流放北州郡。”
北州郡天寒地冻,若无人员照料,必死无疑。
到了这里,书心也一阵酸涩,他们父女亲情,虽然只有短短六年,可那六年,却是一生中最快乐无忧的时光。
*
二十年前,班国还在,父亲是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一家三口,住在都城,欢乐无忧。
杜以珺一早送夫出门,门一开,凉气冻得一激灵。方文厚快快开个缝隙,迅速钻过去,生怕清晨的冷风冻坏了宝贝闺女。
届时书心眼睛只睁开一条线,看见两个人的模糊影子,他们互相摆弄衣服,又或几句叮嘱,偶尔还夹带几声笑话。
“小声点,别把书心吵醒了。”
听见阿娘低斥,书心又把眼皮搭上,迷糊中判断,阿娘好像没那么生气,其实她对他们的话不感兴趣,不过两息又沉睡了。
“你爹是读书人,阿娘也是读书人,阿娘的爹,还是读书人,识字明理,书心也要多看书。”
“那阿娘为什么不看,不是扫地洗衣,就是做衣服做鞋?”
小书心一问,杜以珺只得叹气:“唉,虽说为妻以贤,阿娘本不擅女工,但你爹……以后你就知道了。”
阿娘碰上爹的事,从来没个闲着的时候。偶尔天气大好,才会拿出姥爷的遗物晾晒,顺带着和书心一起欣赏字画。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着,平静地甚至有些无聊,任谁都觉得,一家三口的生活,这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
直到某一天,左等右等,方文厚没有回家。
阿爹不见人影,承诺的军饷换点心,书心只得了一片从锅边扯掉的锅巴,干干的,黏黏的,像挖空了果子的汁液,只留下一把没味道的碎渣。
再后来,病死的消息就来了,没有遗体和衣物,就地焚烧下葬了。
方文厚之死,皆因萧柘,杜以珺作此想,书心也做此想,故而甘当班国人。
似是知晓书心所想,葛伯阳不客气的拆穿:“恨也罢,气也罢,一直以来,你和阿娘都恨错了人,罪魁祸首该是薛大成才是。他为了巩固地位、博取信任,派人害死了你爹。”
“你胡说,我不会信的。”书心大声反驳道。
她受了那么多苦,恨萧柘和萧国那么久,终于决定放弃仇恨,重新开始,葛伯阳突然告诉她,父亲之死另有内情,薛将军才是真凶,书心不能接受。
恐是葛伯阳故意泼脏水,诱使她倒戈,书心扶着肚子,强颜欢笑道:“薛夫人是萧柘亲选的亲戚之女,好读诗书,才华出众,二人早早联姻,又何必做些不痛快的事,博取信任。”
成亲时日虽短,星铭父母的往事,书心还是知道一些的。后来薛大成妹妹又成了贵妃,更是亲密无间,薛将军没可能去做残杀旧友、以表忠心之事。
“我夫君蒙受父荫,被封了少将军衔,虽然无品无级,只有美名,也见重视。”她试图如此证明,君臣一心,信任无间。
葛伯阳顿时哈哈哈大笑,“小娘子,你果然和方大哥一样天真。”笑了一会儿,他再次缓缓道,“萧柘上位了,小皇帝的委屈求仁,也没给班国带来多少的寿命和荣光,反倒被篡权上位的乱臣贼子怒斥昏庸无能,乱杀忠良。”
“你说可笑不,他杀人下令,又开恩召回,官复原职,令其为萧国效力。”
书心听得聚精会神,忽得葛伯阳问她:“这事你可知晓?”
“说便是了。”
“那就直言不讳了!”葛伯阳顾不上书心排斥,冷笑着道:“当时我和方大哥同处禁军,一起被送往北州郡,没多久,萧柘下令叫我们回都,那里天寒地冻,我们一行缺衣少食,步履维艰,又受了风寒,本打算一死了之,却叫那薛大成送了伤寒药。”
“这不是救你们吗?何来杀害。”
冷笑声不止,酒罐子猛地摔到地上,“三人两份药,必有一人死,你未听过二桃杀三士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