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多一眼都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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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六日。
这天晚上，下班回到工棚宿舍已是华灯初上。
陆阳去工地洗浴房，简单的洗了一个冷水澡，八月锦城夜晚的气温也有近30c。
陆阳拿起枕边，《平凡的世界》这本书，陆阳非常喜欢路遥的这本小说。
当陆阳正准备接着之前，没读完的部分，开始阅读的时候，这时元叔推门进来了。
陆阳放下刚刚拿起的书:“元叔！回来了！”
“嗯呐”
元叔随手把刚刚在，工地小卖部买的洗衣粉，放在简易的木架上:“又看书呐！”
“嘿嘿...”
陆阳习惯性的挠了挠头，起身把先前凉在水杯里的白开水递给元叔。
“元叔！给您商量个事儿，小雨快上学了，我准备去找工头预支一点我的工钱，然后明后天回一趟老家去。”
“咕噜！咕噜！”
元叔喝了两大口白开水，放下水杯:“行啊！现在去？还是准备明天去？”
“可以的话，现在吧！”
“没问题，你等我去洗完澡后，一起过去，就是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在不在。”
“好，我等您。”
十几分钟后，元叔提着塑料水桶回来。
“走吧！”
俩人随即向工头住处走去，路过工地小卖部，陆阳说:“元叔我去买包烟吧！”
“你买那玩意儿干吗？你又不抽烟！”
“我寻思，这不是去找工头办事吗！”陆阳有点小尴尬的说。
“没事，我有烟啊！我不是跟你一起吗？”元叔回了陆阳一句。
远远的，元叔看见工头住处亮着灯，对陆阳说:“正好，他刚好在宿舍，不然还得走冤枉路。”
“运气还好。”陆阳也觉得运气不错。
九七年的时候，手机还没像现在这样普及。所以，要找人办事什么的，几乎都是当面解决。
“老邓！”元叔还在门外时就开口喊着。
“谁啊！进来嘛。”
元叔推开门和陆阳走进工头的单人宿舍。
“邓工...”
陆阳先开口招呼着工头。
“有事？”工头看见元叔和陆阳问道。
“嗯！有点事。”元叔递过一支烟给工头后说。
陆阳又挠着头说:“邓工，是我有事麻烦您。”
工头随手指着木桌边的凳子说:“坐下说吧！”
陆阳等元叔坐下后，才开口说道:“是这样的...邓工。”
陆阳把妹妹上学，准备预支一部分工钱的事给工头说出来。
“哦...”
工头吸了口烟之后，不紧不慢的说:“可以！没问题呀！”工头也大概知道一些，陆阳家里的情况。
“只是，你准备预支多少？现在这个时候，银行也下班了，我身上的钱也不是很多！”
那时银行的柜台办理业务还没有普及到所有银行，存取款几乎都是到银行找营业员办理。
“一千，一千有吗？”
陆阳赶紧问，话语里带着一丝丝小紧张。
“一千还是有的。”工头接过陆阳的话说。
工头从手包里拿出一小叠钱，一边数出一千元递给陆阳，一边又说:“这样吧！你七月一共干了十五天的活，我按五十元一天的工价给你算吧，七月一共你应拿七百五十元整，我看你小子平时工作也挺踏实的，表现非常不错，多出来的两百五十元，算我看你的面上，资助你妹妹上学的一点费用。”
陆阳一听，赶紧站起来，摆着手说:“邓工，不用，不用！我替我妹妹谢谢您的好意，多出来的两百五十元算在我八月的工钱里。”
工头瞪了陆阳一眼，不悦的说道:“嗯...！你小子嫌弃我，是不是啊？小看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邓工，我哪敢有嫌弃您啊！我感激您都来不及的，平时工作中您都一直照顾我来着。只是这两百五十元我真的不能收的，您一定要算在我八月的工钱里。”
工头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刷，刷的在本子上写下陆阳预支工钱的数量与月份。
“过来，赶紧在这本子上签下你小子的名字。”工头不耐烦的说道。
陆阳接过本子一看，本子上写着，陆阳预支七月十五天工钱七百五十元的字样。
“这...。”
陆阳看着本子上的字样，拿着笔不敢签字。
“邓工，您写错了。我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厚爱与关心，但这真的不行。”
“你小子是不是不签字啊？不签字就把钱全部还我，不预支给你小子了，赶紧的，签了滚蛋！”这下工头真的是有点怒了。
“签吧，小阳！”元叔这时才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无功不受禄啊！以后在工作上多努力吧，把工作做得更快，更好，算是回报你邓叔吧！”
“好了，一个男人，咋扭扭捏捏的，要觉得不好意思，在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你上次给你元叔带的皮蛋过来，我还就挺喜欢那玩意儿的。”
陆阳回头看了眼元叔，才知道元叔把自己带给他的皮蛋给了工头。
元叔笑笑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阳也只能在本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陆阳放下手中的笔和本子对工头说:“邓工，谢谢您，我再次替小雨谢谢您...。”
说罢，陆阳对着工头深深的鞠了一躬。
“呵呵！这小子啊...”工头扭头对元叔说道:“这小子懂事得真让人心痛啊！”
“可不是咋的！”元叔回应着工头。
“走吧！不影响你邓叔休息了。”
陆阳再次向工头道谢。
俩人一路回到工棚宿舍，元叔也把陆阳上次存放在他那里的，一千元拿出来递给陆阳说:“好了，明天还得起早，早点睡吧。把钱放好，明天回去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的，元叔。”
一夜无语。
……
翌日，早早的，天刚刚蒙蒙亮，陆阳已经来到了东门汽车站，买票坐上了回乡的路上。
到达家乡小镇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多钟了。
陆阳路过街边高中学校时，还是忍不住脚步，在学校门口停留下来。
这是自己就读了三年的学校，这里承载了陆阳无数的梦想，为之奋斗了几百个日夜的地方。
当然，这里更有着陆阳说不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
陆阳狠狠地甩了甩头，快速的走过学校门口，他不忍再看。
因为，多一眼都是痛。
陆阳在镇上买了几斤妹妹爱吃的苹果，又花去十元钱买了几斤肉，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