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愈近天明天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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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啸祯抖抖索索站起：“我，我去换一身……”
“换什么换？多拖一分，危险就多一分，你怎么这么蠢？连我都能想到，你想不到？”
颜啸祯一咬牙，立刻令人备马，人也急步向府外走去。
他相信，杀人灭口的事是真的，他现在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可能掉下来。只有去了大牢里才安全！
是否为儿子报仇是次要的，主要是保住自己的命。那个野丫头说得对，他会被杀人灭口，只有去告发才有一线生机。
离开威远侯府，看着眉头紧拧，眉眼哀伤的颜曦宁，楚瑾浔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
颜曦宁回看他：“我没事！”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慢慢地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世界的颜曦宁。
她为骆薏云不值，不是因为亲情，而是因为，同为女子！而她占用了颜曦宁的身体，也曾答应过，会为她报仇的。
她问：“咱们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楚瑾浔声音平稳：“这些年，父皇一直派了暗探在各地。现在，那些暗探们很忙！”
听出他言外之意的颜曦宁挑了挑眉：“你让他们查到大雷了？”
“大雷？”楚瑾浔怔了一下，笑着说，“还真是，若是天上打雷，那可不就是和那情形一样吗？那些暗探们原本是毫无目的，只是监视各处。你说若是他们无意中探到了一点蛛丝马迹，而那点蛛丝马迹背后，可能是天大的事，他们会不会追查下去？”
“那是自然！”
“嗯，那些暗探都是经过精心培养的，只要他们窥到了一点点痕迹就不会放手，所以我们的人要做的只是指引一个方向，让他们无意中发现那些痕迹。余下的事就不需要我们出手了，相反我们还要抹去自己人指点方向的痕迹！”
颜曦宁一听就懂了。
她在动作的同时，楚瑾浔也在动作。
她在为母报仇，而楚瑾浔，也是！
只是他们要动摇的人不一样，但都是要费心筹谋，步步为营，计划缜密。
因为他们的对手也很强大！
两人相视一笑，有些话不必言明，已经有了默契。
在威远侯宠外室灭妻，侵吞妻子嫁妆吃绝户的事传遍大街小巷之时，京城里发生了一件更大的事。
威远侯颜啸祯亲自携证据告发当年军器监的一切黑暗和龌龊，他自陈自己之罪，又呈上证据告发一干涉事人等。
京兆尹接到这个案子，看到里面的名字，看到涉及到的事件，以及巨额的银两，都不敢开审，立刻就进宫呈送永熙帝。
而与此同时，永熙帝于青州的暗探，在无意之中查到了一个惊天秘密，有人在青州山林中豢养私兵。
而暗探在蹲守了许久后查到，与那支私兵暗中联系的人，是京城定国公府的人。
定国公是皇后的父亲，定国公早早就站了队，与六皇子同气连心！养私兵的人是谁，还能不清楚吗？
永熙帝的脸色难看之极。
他今年才四十，他的儿子们一个个就巴不得他死了？
养私兵？造反？
既然有一个地方有，那别的地方还有没有？
于是，他身边的暗探像一张网，向整个南夏各处散开。
这一次，查得十分顺利，一条条线索，顺藤摸瓜，一下子就揪出一片。
青州，冀州，云州，甚至连靠近京城的麟州都有一支私兵。
永熙帝把装着暗信的匣子重重砸在地上：“四支私兵，两万，整整两万，装备精良，他想干什么？啊，他想干什么？”
这话谁敢答？
玉树公公退到后面，再退到后面，当自己透明。
永熙帝发了一回脾气，整个大殿里顿时压抑得让人似乎要窒息。
他站在原地，阴恻恻地喊：“来人！”
有暗影悄然出现在暗处：“去给朕查……”
就在永熙帝得了密报暴怒之后的第二天，京兆尹呈上的威远侯府的自诉状和证据，而其中有一条，在威远侯颜啸祯任军器监主事时，每年都会有一到两批崭新最精良的军械运出去，不知所踪！
而每批的数量，一到两万不等。
永熙帝气笑了，不知所踪，都是运去给那些私兵了。
南夏的军队守卫着边疆，用的是以次充好的军械，战场上，军械损坏，不够锋利，或是器械坏掉，只能用人命来填。
换走的这批军械，还有倒卖的那些，原本应该送到边疆，送到战场。却成为私兵训练的武器。
还有那些粮草，霉烂的，次的，都送到边疆去了。精良的，却都源源不断地供给着那些私兵。
永熙帝当即召见了凌彦和江统领。
各个衙门都可能有他的好儿子们的人，如今完全信任的，竟屈指可数！
随着威远侯颜啸祯走进了京兆尹衙门，各方都在观望，但朝中很平静。
永熙帝训斥了六皇子几句，责令他关停了醉梦幽坊，将里面的人遣散并做好后续安顿抚恤。罚俸半年，禁足三月以示惩罚。
又将军器监涉事严重的几人抄家斩首。
颜啸祯首告有功，但他同时也罪无可恕，先关押。
就没有下文了。
这是永熙帝一惯的作风，之前有类似的案子，也大多这样处置。
虽然也有一些忠直孤勇的老臣为那些因为军械案而枉送性命的将士们不值，可又有什么办法？
毕竟，斩首了一批，抄家了一批，流放了一批，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至于深挖？挖到哪里？
难道还要挖到皇子不成？
不但没有挖到皇子，得了好处的定国公，都完美又轻松地摘了出来。
而田佳滢，在颜啸祯去告发的当天傍晚，就被抓入大牢。
毕竟，当时颜啸祯灵堂上的自陈，见证人可不止一个。
不过，现在京兆尹压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管这个小案子。
十多年前的旧案，人又已经抓到了大牢，迟些审早些审不要紧。
而对于朝中事永熙帝的轻描淡写，楚瑾浔和颜曦宁也很轻松。
他们甚至都不去关注后续的发展。
吴禹行有些急，看着安然对弈，轻松惬意的楚瑾浔：“主子，咱们筹谋这么久，动用了那么多的人力，把证据一样样送到那些人手上，现在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咱们不是白费力气了？”
楚瑾浔笑了笑，落下一子，抬眼看颜曦宁：“阿宁觉得呢？”
颜曦宁也笑着：“不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有句话叫愈近天明天愈暗！”